庖丁
小汪成長于父母經常吵架的家庭,這樣的家庭氛圍使得他逐漸變得內向、敏感、自卑,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長大成年后,也沒有心思找對象結婚,一晃三十歲了,同村的好心鄰里看著小汪還獨來獨往的也挺可憐,就幫助介紹了幾個姑娘,但都因為小汪對待姑娘不冷不熱的態度而不了了之。
后來,本來好好的工作干著干著,小汪又突然辭職了,每天待在家里,也不怎么出門,靠著不多的積蓄勉強維持生活。表姐聽說了小汪的情況,很著急,想著問問他到底怎么回事。可電話那頭,小汪支支吾吾的,表姐再三詢問,卻換來了長久的沉默。表姐不放心,想著這個表弟從小就不容易,老實巴交的總是挨欺負,會不會這次又是被單位同事欺負了?這孩子從小就內向,如果真的挨了欺負這樣每天不出門可別再憋出病來。趁著周末休息,表姐來找小汪。
表姐突然造訪,小汪并不是很歡迎。房間的凌亂也讓表姐大吃一驚。要知道,雖然小汪沉默寡言,卻是個心靈手巧的人,平時把家里都打理得井井有條。可這次,不但房間堆了很多垃圾,沒吃完的方便面盒子也堆了好幾個,衣服襪子在桌子、沙發上隨意丟著,緊緊關閉著的窗戶上也封了報紙,雖是白天,室內的光線也很暗。小汪本人也胡子拉碴的,沒有一點利索勁兒。
表姐又吃驚又心疼這個表弟。表姐開始耐心地詢問并開導小汪。也許是表姐的真誠打動了他,小汪終于遲疑地說,有一年了,外面有一伙人總是跟著自己,自己走到哪里,就跟蹤到哪里,開始還是三三兩兩的,偶爾出現,他迅速躲開對方就跟不上了。可后來人變多了,不管怎么躲,總能被他們發現,為此他非常緊張,寢食難安,干什么都慌慌的,逐漸地不敢出門、才辭去了工作。他也想著報警,可自己又沒有證據,甚至他都不知道跟著自己的那幫人長什么模樣。
“那你怎么知道有人跟著你呢?”
“就是一種感覺。哎,我就知道,說了你也不會相信。但我一出門就被人盯上,像做賊似的,可我真的沒有辦法。”
“他們圖個啥?偷你搶你了嗎?或者他們有欺負你嗎?”
“沒有,他們只是跟著,我走到哪里,他們跟到哪里。”
“……”
表姐感到非常詫異。聽起來好像很嚇人,但仔細推敲起來卻有點荒唐,這幫人不圖財不圖色,只是跟著,跟了一年多,為個啥呢?再看著眼前的表弟,面色黯淡,眼窩深陷,目光失神也不修邊幅,本就瘦弱的身體更顯單薄,表姐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這整天不出門、不見人的,莫非得了抑郁癥?總有一伙人跟著他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這樣吧,我也餓了,你收拾一下,我跟你一起到餐館吃個飯,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總跟蹤你。”表姐說道。小汪也只好答應。一路上,小汪低著頭,有時往身后瞄幾眼。到了餐館,表姐點了小汪以前最愛吃的宮保雞丁和醬牛肉,可小汪卻吃得心不在焉,只顧扒拉碗里的白飯,時不時看看周圍。回到家里,表姐問小汪有沒有發現跟著他的人,小汪說,好幾撥呢,只是自己眼到之處,那些人就藏起來了。可表姐并沒有發現有什么異樣,一路上明明沒有遇到幾個人啊。
回家后,表姐越想越不對勁,表弟到底是怎么了?那些人為什么總是跟著他?奇怪的是,自己卻并沒有發現有什么人跟著他。莫非是他一個人獨來獨往的待出毛病來了?不行,得找醫生看看。第二天,表姐又來到小汪家里,跟小汪說,“姐不忍心看著你每天這樣,我覺得你是在家憋出問題來了,你跟我去趟醫院吧,也許你會恨我,但表姐沒有惡意,只是覺得你現在的狀態不對勁,你跟我走吧。”小汪推脫不過,雖不情愿,但跟著表姐去了醫院。
醫生跟小汪進行了交流。醫生發現,小汪除了覺得被跟蹤了一年多,他還經常聽見幾個陌生人對他指指點點、謾罵或恐嚇他的聲音,有時覺得自己的大腦和整個身體也被這些人控制住了,不由自己自主思考和行動。為了“躲避”這些人,他辭職每天在家不出門,把窗戶用紙糊上,還用耳塞塞著耳朵,可這些都無濟于事。他也不敢報警或跟其他人講,因為他們恐嚇小汪說,如果這樣做了,就要全家人的命。因此,小汪非常緊張擔心,且覺得無路可走。最終,小汪被診斷為精神分裂癥,在醫生和表姐的耐心勸說下,開始接受住院治療。
一個月后,表姐來接小汪出院。此時的小汪又恢復了往日的干凈利落,他也認識到被跟蹤、被控制以及那些奇怪的聲音都是病的表現,通過住院治療,他獲得了很好的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