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學紀錄電影初嘗試

李可欣

【摘 要】《北方的納努克》是弗拉哈迪人類學紀錄電影的初嘗試，主要表現在拍攝者的初嘗試、拍攝內容選取的初嘗試、拍攝方式方法的初嘗試、敘事風格的初嘗試等。雖然有一些從現在看來不符合當前紀錄片的評價標準的地方，但對于人類學紀錄電影的實驗片來看，它開創了紀錄電影的新紀元，無疑是世界電影藝術歷史長河的豐碑，也在世界電影史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關鍵詞】《北方的納努克》;紀錄片;弗拉哈迪

中圖分類號：J905 ? 文獻標志碼：A? ? ? ? ? ? ? 文章編號：1007-0125（2020）33-0152-02

上個世紀二十年代，紀錄電影《北方的納努克》于1922年6月11日在美國上映，標志著世界紀錄電影的誕生。導演弗拉哈迪也成為了紀錄片之父。這部影片開創了世界紀錄電影之先河，也開創了電影制作新模式——用影像記錄人類社會現狀。在影片中弗拉哈迪運用自己獨特的藝術美學風格和拍攝主題，影響了當時的格里爾遜（約翰·格里爾遜John Grierson）等人，從而使得他們在30年代拍攝了大量此類型的影片。同時也從另外一個角度，推動了英國電影史“紀錄片運動”。而《北方的納努克》是弗拉哈迪導演創作嘗試的開端，有著藝術生涯中不可取代的意義。

一、拍攝者的初嘗試

《北方的納努克》這部影片的導演是著名美國導演弗拉哈迪，由于其在電影史上的貢獻，被譽為世界紀錄電影之父和影視人類學鼻祖。其實在拍攝這部紀錄片之前，他曾三次去往北極考察，僅僅拍攝北極的風光，想將其拍攝為一部關于北極的冒險影片時，一顆煙頭將膠片點燃，所有的素材都毀于一旦。而在弗拉哈迪本人來看，其實這是一件好事，讓他意識到曾經自己所拍攝的素材本就不盡如人意，這也給了他重返北極游歷的契機。而這一次前去，弗拉哈迪僅僅是為了拍片。“我的全套裝備包括七萬五千英尺膠片，一臺哈爾堡發電機和放映機，兩架阿克萊攝影機和一臺印片機。”弗拉哈迪如是寫道。在第二次創作期間，弗拉哈迪融入當地居民的生活整整16個月，與他們同吃同住。這種體驗生活的藝術創作模式，也是電影史上的第一次嘗試，為后人在影視藝術的創作過程中，留下了諸多的學習經驗和創作實踐案例。弗拉哈迪與愛斯基摩人成為了非常好的朋友與伙伴，這也使得影片具有其他影片所沒有的真實性和自然流程，樹立了紀錄片真實記錄和原始記錄的樣本。跟蹤拍攝手法，在這部影片中，也得到最好的舉證，成為百年不前的創作模式之一。

二、拍攝內容選取的初嘗試

縱觀紀錄片的發展，拍攝內容是由擺布拍攝到跟蹤拍攝，體現了拍攝內容和時空上的完整、真實。《北方的納努克》選取的拍攝對象正如導演弗拉哈迪自己在《我怎樣拍攝<北方的納努克>》書中所說：“我從那些與這個貨站有來往的愛斯基摩人中間，選了十幾個人參加拍片。這一帶出名的人物納努克是我的主要依靠……”弗拉哈迪沒有像之前的導演，抓住了拍攝的群體，而忽視了個體的特殊性。弗拉哈迪將鏡頭完全對準愛斯基摩人的代表納努克，僅僅反映他們一家的生活，深刻地塑造了人物形象。選取非職業演員進行電影創作，這是世界電影史在此之前從未出現過的。而影片拍攝的時期恰好是第二次工業革命結束的時期，他將鏡頭從當時浮躁的社會生活當中移開，選取距離現代文明中心較遠的少數民族生活的區域。也正是在那個時期，西方的人類學家開始嘗試著去關注那些所謂“落后”、遠離文明中心的部落人群，去關注他們的生活方式，他們與自然界的關系。人類學本質上就是以人為直接研究對象的一門專業學科，研究人類及其生活狀態，分析人類和文化之間的聯系的學科。《北方的納努克》詳細地展示了納努克一家的生活，特別展現了他們捉魚、捕獵海象、建筑冰屋的場景的原生態生活形態。例如影片一開頭，大遠景推成全景，納努克一家從一艘小小的皮劃艇向鏡頭方向駛來，縱深鏡頭，一艘小小的皮劃艇上竟不可思議地裝了五人一狗，他們純真樸實的笑容展示了他們在生活中最簡單的美好，而在搭建冰屋的影片內容中，更是展示了大人和小孩生活互相交織的其樂融融。這個極其樸實的生活場景，更是增添了本片原始原貌中惡劣環境和帶著有些原始的生產力的體現，融入在畫面之中。

在將內容攝取到最后的成片中時，弗拉哈迪更是做了其他導演從未有過的嘗試。他在每一段拍攝之后，都先將拍攝的內容給拍攝對象看，由雙方共同決定是否保存至最后的成片之中，這一嘗試將拍攝對象拉進了導演的隊伍，而自己做為創作者也置身于被拍攝者之中，準確把握了他們自己最真實的、最值得記錄的原生態生活場景和生活現狀。我們可以了解到人類學一直以來都是站在客觀視角進行描述，而弗拉哈迪擯棄了傳統的從旁觀者角度觀察人的行為，而是選擇站在被觀察者的角度放棄了文化本位的偏見、擺脫傳統的束縛，將愛斯基摩人迅速消失的文化特點用鏡頭記錄下來，對于人類學者來說，稱其為“拯救人種史”，也正是這樣，這部影片具有了“人類學”前綴。

三、拍攝方式方法的初嘗試

本片拍攝方式的初嘗試，就是紀實觀念在拍攝技術、技巧上的具體運用。也就是說，紀實觀念的崛起和成熟不僅僅是記錄在長鏡頭、同期聲等技術性元素方面的成熟，也是對紀實與真實關系認識上的逐漸成熟，為紀錄電影的整體進步和騰飛打下扎實的基礎。

在這部影片中，導演弗拉哈迪除了簡單的敘事以外，還嘗試用故事片的手法來進行紀錄片的拍攝，使得這部紀錄片具有節奏性，強化情節的發展，對拍攝對象的塑造等創作手法的運用。特別是影片中使用長鏡頭，真實完整地反映納努克的平常生活，卻又不單調乏味，更增添了影片的審美價值和審美情趣;突破了盧米埃爾兄弟對于平常生活的單調、乏味的原始記錄方式，更是成為之后紀錄片所效仿的經典影片創作手法之一。

在本紀錄片中還嘗試使用平行蒙太奇手法，也是一個非常大的突破。用后期剪輯的方式，將納努克在一旁搭建冰屋，而孩子們在一旁玩耍這兩個畫面同時進行反映，還原了在同一時間兩方不同地點所進行的不同事物的記錄狀態。兩個畫面相輔相成，更是凸顯了納努克一家的真實生活，更好地回歸了影片的出發點即對納努克一家生活的單純敘述。這個場景的平行蒙太奇手法的運用，使得電影紀錄片從抓取情節到抓取細節，細節的真實受到尊重，并被看成獨特的敘事單元，以此彰顯拍攝方式的獨特性，將導演藝術、導演思維和導演手法相互滲透，相互交融，成為表演者與創作者角色互換的第一人，使影片更加還原真實生活狀態。

四、敘事風格的初嘗試

在敘述風格上，紀實是紀錄片的品格，真實是紀錄片的生命。紀錄片的魅力是生活本身的魅力，更是藝術創作的魅力。藝術創作的魅力包括敘事的魅力、錯覺的魅力、細節的魅力、情節的魅力、距離的魅力。

在這部影片中，弗拉哈迪在紀錄片中，加入了戲劇性元素。其實在弗拉哈迪拍攝影片的時期，影片的主人公們已經開始受到大量西方文化的侵略和影響，因此，愛斯基摩人早已放棄一些原始的生活方式，他們的生活也在悄然發生變化。例如，他們本不再用魚叉獵殺海豹而是選擇步槍，他們也習慣穿著歐洲人的傳統服飾，也會使用無線電來接收生活范圍之外的消息等等。但是由于導演弗拉哈迪本人執著地想要展現愛斯基摩人的原始生活形態，所以，在拍攝海豹的過程中，弗拉哈迪對納努克說：“在影響拍攝的時候，你和你的手下可以放棄獵獲物。你要知道，我要的是你捕海豹的鏡頭，而不是他的肉。”雖然時間的唯一性決定了這部影片并不是對當時的真實生活反映略顯有些遺憾，但一點都不影響片子本身的細節魅力和生活本身的魅力。這種還原真實生活場景的結構模式，既彰顯了敘事風格上的真實，又包含了弗拉哈迪的導演思維和藝術特征。在創作與真實的記錄之中，去尋覓獨特的紀錄電影敘事風格特性，也為今天的紀錄電影找到最原始的創作藍本。

正如他所言：“我想在尚有可能的情況下，將他們遭受破壞之前的人格和尊嚴展現在人們面前。我執意要拍攝《北方的納努克》，是由于我的感觸，是出自我對這些人的欽佩。”但我們不得不承認的是這部影片沒有任何虛構的成分，所有展現的內容都是真正存在過的，而弗拉哈迪也完整地跟隨他們一起生活了16個月，其與被拍攝者如朋友般的相處，其拍攝的內容也與他們全面商議，不滿意就再拍一次，這也正符合他拍攝這部影片的初衷。讓·魯什也因此稱弗拉哈迪為視覺人類學的先驅之一，讓拍攝的對象參與到創作之中，這不恰好完整地反映了所拍攝的對象，同時使得被拍攝者習慣鏡頭，其最后留在影片中的也一定是能夠展現愛斯基摩人生活最精彩部分的內容，有著珍貴的收藏價值。

五、結語

美國人類學紀錄電影《北方的納努克》在各方面的初嘗試和藝術創作的有益探索，奠定了導演弗拉哈迪在世界電影史中的不可磨滅的地位。這部影片是默片時代發展到一定深度的里程碑，也是紀錄電影的開山之作。無論是影片本身還是導演其人，都給世界紀錄電影留下了最好的影像資料。為人類記錄社會不同階段的真實生活場景的拍攝方式，留下了可歌可泣的創作意蘊。導演弗拉哈迪的創作特征，也豐富了電影作為傳播媒介所承載的內容，為當代紀錄電影提供了很好的學習范本，為世界電影的發展作出了有價值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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