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惠東
【摘要】對腓特烈大帝形象的文化記憶在德國一直存在爭議,在其逝世后,他的形象一直被各種意識形態所影響。文章以時問順序對腓特烈大帝的形象進行闡釋,以期找到腓特烈大帝形象在德國文化記憶中的演變。
【關鍵詞】腓特烈大帝 矛盾 記憶 統治
歷史上有多個腓特烈,這里所說的弗里德里希是出自于霍亨索倫家族的普魯士國王腓特烈大帝。在霍亨索倫家族里比較重要的腓特烈有四位,分別是大選帝侯腓特烈·威廉四世,第一位國王腓特烈一世,以節儉聞名的士兵王威廉一世,和這里想要談論的腓特烈大帝。
基于腓特烈大帝形象的矛盾性,他的形象在他逝世后兩百年都一直被各種意識形態所影響。在此以時間順序對他的形象進行闡釋。
史書記載,1786年8月17日清晨腓特烈國王在波茨坦去世的消息,令人詫異的是臣民們流露出的更多是解脫感。在他去世之后,外界對他的批評聲蜂擁而出。這種批評多是針對在腓特烈的統治中所缺少的公民集體意識。政府與人民的信任關系無法建立,人民沒有任伺發揮作用的機會,所以人民的支持也漸漸減少。
在當時的歐洲正在形成全新的主導思想,人們反對專制統治、主張人民解放和公民直接參與國家政治生活,這樣的思想在法國大革命之后更是得到了廣泛的傳播,所以腓特烈遭到了堅決的擯棄。諸如諾瓦利斯的浪漫主義者們(包括政治浪漫主義)也對這樣集中管理的國家提出了尖銳的批判,這種官僚集中化的普魯士專制制度和它以理性的、高效和實用為準則的統治體系違背了浪漫派反機械化、反物質化的國家思想。這種保守的反腓特烈思想在19世紀20年代開始興起并在日后大行其道。普魯士保守黨創始人及長期領導人恩斯特·路德維希·馮·格拉赫一生都致力于反對腓特烈,在腓特烈威廉四世時期的宗教環境下,這位“無憂宮哲學家”不斷遭受到路德宗教徒的批判。但是從另一個方面說,這位川卜特烈四世也為保護王朝傳統做出了巨大努力,他支持對偉大先驅的紀念活動,后來還擴建無憂宮、重新啟用無憂宮作為夏宮,也正是在他的倡導之下,1851年腓特烈大帝紀念碑在菩提樹下大街舉行了揭幕儀式。在這個時期中,即使對腓特烈大帝的批判情緒充斥著普魯士,但是統治者出于鞏固政權的合法性、減少對皇權的威脅因素等原因也需要借助歷史傳統或是榜樣來加強君主統治。
在19世紀四五十年代普魯士保守派與腓特烈式政治達成的一次和解。對普魯士內外的三月前自由主義來說,腓特烈正是君主的榜樣。黑格爾就稱贊他,稱他為統治者中第一位固守國家普遍原則,始終將國家利益作為基本原則的人。之后的許多老牌自由主義作家都肯定了這位開明君主在執政時期的貢獻,他被視為進步和自由思想意識的先驅。更重要的是在普魯士統治下追求德國統一的民族自由主義先驅的見解。在19世紀五六十年代帶有自由主義色彩的腓特烈形象完成了從人類自由思想向德意志民族范式的轉換。在俾斯麥時期腓特烈的行為和成就被解讀成,為德意志民族國家的建立指明了發展道路。但是作者認為這一點有一點牽強附會,因為必須要指出的是,腓特烈政治中一直都存在著反奧地利傾向。19世紀六七十年代許多自由主義歷史學家都對腓特烈大加贊賞。這個觀點長期主宰了德意志歷史編纂學及帝國的公共輿論。腓特烈在民間的形象也因此受到影響,這位統治者一方面是英雄般的統帥,一方面又是體恤民情的君王,賢明有為,平易近人。這一印象深深扎根在俾斯麥時期出生的人的腦海中。當然對于他治國理念的批判之聲也一直存在,歷史學家政論家奧諾·克洛普就把腓特烈視為開船暴力征服傳統的政策奠基人。腓特烈主義就是無節制的強權者和毫無顧忌的統治欲望的勝利,腓特烈也被妖魔化成一個富有野心、統治欲望強烈并且陰險狡詐的形象。在1871年之前腓特烈大帝在法國一直被視為18世紀最光芒四射的統治者和英雄,普法戰爭之后他又變成了法國被征服的間接肇事者,是普魯士一德意志民族追求霸權傳統的奠基人。而在英國則稱他為肆無忌憚的馬基雅維利主義者,好斗的軍事主義者,肆意獨裁,奴役大眾,壓迫統治體制的維護者。
時間來到20世紀,對腓特烈形象的關注重點迅速轉移,這反映了歷史發展所具有的破舊立湘兩口形式轉換的活力,同時也是對德國20世紀所面臨的政治挑戰的一種回應。第一個挑戰就是第一次世界大戰釀成的災難。這場戰爭受到大多數德國人的熱烈歡迎,因為和七年戰爭遭遇同樣的對手的緣故,腓特烈大帝成為了前線的榜樣。托馬斯曼就曾將他塑造為領向最終勝利的不懈精神的榜樣。魏瑪共和國時期右派、新老保守派、民族主義者以及納粹主義者還對腓特烈傳統念念不忘,以他為反民主論戰的參考標準。不只是在政治領域,在流行娛樂文化中腓特烈形象也時常出現。國王被描述成英雄般的存在,具有斗爭精神的天才、偉大的孤獨者。批評國王的作品則常常滯銷。人們需要腓特烈的反抗精神和自信來激勵自己面對1918年帝國崩塌帶來的危機感和失敗感。腓特烈記憶場在經過近兩百年的動蕩后逐漸趨于穩定,弗里德里希·梅尼克在1924年把腓特烈放到了權力與道德、國家利益至上和人性觀念的框架中,國王本人及其政策中的矛盾性被清晰展現出來:一方面是維護普魯士國家利益的行為,一方面是對賢明和理性治國的追求。國家社會主義者,也就是我們所稱的納粹主義者,出于自身的利益需求也開始了對腓特烈形象的大規模利用。演講、廣播講話、報刊文章甚至是政府主要代表的日記里,到處都充斥著腓特烈相關形象。他們把他定義為第一位普魯士王位上的國家社會主義者。阿道夫希特勒對川卜特烈也是極度崇拜,對于這個形象的理解被極度片面化:而他而言,這位領袖勇于面對危機,在使用武力達到擴張目標之前絕不退縮。七年戰爭時期腓特烈表現出的在逆境中頑強堅持的精神經常被拿來與當時的政治軍事形勢進行比較,納粹德國期盼著腓特烈式的奇跡能夠再次降臨。,945年初戈培爾在地下掩體中的演講中依然在引用著對腓特烈的評價,鼓舞納粹主義者。
納粹主義者對于腓特烈形象的濫用影響了后續數十年里德國記憶文化對統治者徘特烈的評判。因為納粹分子對腓特烈形象的濫用,普魯士的戰爭傳統、霍亨索倫王國都遭到了很長時間的非議。腓特烈思想和納粹精神總是被聯系在一起,德國歷史學家為了應對這一問題,便突出強調腓特烈國家理想中道德和人性的一面。他們聲稱,腓特烈在追求國家利益的過程中從未放棄過他博愛的人性理想。這個形象造就了聯邦德國早期的歷史文化。但是腓特烈形象中的矛盾性依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