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彥好 吳文萱 顧熠男
【摘 要】Vlog新聞的出現與應用為新聞報道注入了新活力,也體現著新聞敘事模式的創新。本文對《武漢:我的戰“疫”日記》進行案例分析,認為其敘事者以自敘者為主體、兼顧異敘者和同敘者;敘事“故事”以日常化和生活化的見聞和對話來解構宏大主題;敘事話語則通過大量交互式的言談使嚴肅主題輕松化、溫暖化。其敘事模式的創新經驗可為其他Vlog新聞的產制提供借鑒。
【關鍵詞】Vlog新聞;敘事;《武漢:我的戰“疫”日記》
中圖分類號:G206? 文獻標志碼:A? ? ? ? ? ? ? 文章編號:1007-0125(2020)34-0155-02
Vlog(video blog或video log),意為視頻博客。Vlog新聞則是Vlog與新聞結合的報道模式,自2019年以來逐漸被主流媒體采用。這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阻擊戰中得到了印證。據統計,截至2020年4月,新浪微博話題“#央視記者武漢Vlog#”閱讀次數高達5億,討論量超過6.45萬。
一、傳統新聞敘事與Vlog新聞敘事
(一)傳統新聞敘事
敘事學是從西方文學批評理論發展而來的。20世紀80年代中期,敘事學開始被引入到中國并逐步興起,此后也滲透到新聞傳播領域。
國內新聞敘事的早期研究主要以報紙新聞為研究對象。報紙新聞報道雖然有各種體裁、題材,但其敘事視角一般采用第三人稱,也就是通篇報道站在記者旁觀的角度來敘事。其敘事時序以線性敘事為主,其中又以將最重要的新聞信息放在文首的倒金字塔順序和按照新聞事件發生的時間順序為主,以便受眾直接有效地接收。相較于報紙新聞,電視新聞的敘事更加直觀。其敘述者多為鏡頭前的主播或記者;其敘事表達兼具立體性和講述性。現場直播、重播、剪輯等特殊媒介手段也使得電視新聞的敘事手段更加豐富。在敘事結構方面,電視新聞與偏向“純系描寫敘事”的報紙新聞不同,它結合聲音和畫面,具備“描寫敘事”和“模仿敘事”兩種特質。[1]這種結構從新聞主播、新聞標題開始,到報道核心新聞、次要新聞、現場訪談等,逐次呈現,最后以新聞時段結束作為結尾。
(二)Vlog新聞敘事
2019年全國兩會以來,越來越多的主流媒體開始嘗試制作Vlog新聞。Vlog新聞敘事與電視新聞敘事不同的是,雖然它們都采用第一人稱的敘事視角,但Vlog新聞的敘述者既包括主播和記者,也包括非專業的素人。更重要的是,作為Vlog新聞敘事者的主播和記者,也不同于他們在傳統電視新聞中的形象,他們與觀眾的關系更為平等,話語樣態更利于人際互動。敘事結構上,Vlog新聞并不像報紙新聞和電視新聞一樣具有完整性和規范性,而是呈現出碎片化、自由化的特點。其語言則洋溢出個性化、趣味化的風格,頗具符合平臺特性和受眾特點的“網感”。
二、《武漢:我的戰“疫”日記》的敘事創新
《武漢:我的戰“疫”日記》是由中央電視臺紀錄頻道、湖北廣播電視臺與央視頻等專業媒體聯合bilibili網站、VUE Vlog、快手等短視頻平臺共同推出的融媒體系列新聞紀錄短視頻。這些Vlog以每集5分鐘左右的篇幅,講述了堅守在武漢的疫情親歷者(如深入一線的醫護人員、軍人、媒體工作者,和武漢市民、外地援助者)的日常生活、見聞和對話。截至本文創作時,視頻觀看量已達1.6億,直播觀看量約1300萬、點贊量近100萬。
(一)敘述者
敘述者,即講故事的人。“要使作品成為敘事,其必要及充分條件即一個說者和一則故事”。[2]敘述者可以分為三種類型:異敘者,即敘述者以第三人稱講述他人的故事;同敘者,即敘述者以第一人稱在故事之內擔當一定角色;自敘者,即在作品中擔任主角,進行自我敘述。
傳統新聞的敘述者通常是編輯、記者和主播,也夾有采訪對象的少部分表達。而《武漢:我的戰“疫”日記》一共33集,其中以自敘者為敘述者的有21集,占總集數的65%;以異敘者為敘述者的有7集,占總集數的22%;以同敘者為敘述者的有4集,占總集數的13%。自敘者是將自己的故事講給他人聽,這種敘述角度具有強烈的代入感,最能與觀眾產生共情。異敘者的視角是一種全知者視角,它客觀且全面地站在“上帝視角”向觀眾講述事實,多用于交代背景、陳述事件。同敘者則是參與到事件當中的“同伴視角”,擔任次要角色,是最貼近主角的人物。
《武漢:我的戰“疫”日記》以自敘者為主體、兼顧異敘者和同敘者的敘述者選擇,能夠體現敘述者的主體意識,呈現身處疫情中心人員的生活、情緒和觀點,也能使敘事主題多元化,豐富敘事內容,增強觀眾感知,提升觀眾體驗。
(二)敘事“故事”
“故事”中包含一系列按時間順序發生的事件,即敘述在一段時間之內,或者說是在一段時期內發生的事件。[3]《武漢:我的戰“疫”日記》在抗擊新冠肺炎疫情這一宏大主題下,以日常化和生活化的見聞和對話來解構主題。故事與觀眾生活的貼近性和故事的真實性能使觀眾在情感上和心理上都參與到敘事中,甚至把自己想象成其中的一個角色,并將敘事世界中的態度帶到現實世界中來,通過這種“敘事傳輸”實現態度和情感的改變。
在《武漢:我的戰“疫”日記》中,觀眾從Vlog故事中看到另一個“自我”,這種代入感使觀眾擁有情感共鳴,再現了個人面對疫情時的參與感。例如第九集的敘事者是武漢市一名初三學生,他講述了疫情期間他在家里的日常生活,如看書、彈吉他、練毛筆字等等,他在疫情初期始終無法沉下心,直到后來,了解到各地支援武漢的醫療隊、物資源源不斷來到武漢,才放松下來,恢復了積極樂觀的本色。視頻故事基本呈現的都是男孩在家的生活場景,極具生活化,帶給觀眾臨場感。
由此可見,宏大敘事與日常敘事不僅不是沖突的,反而是相得益彰、互為補充的。《武漢:我的戰“疫”日記》從日常敘事中呈現全民戰“疫”的畫面,宏大主題和主題之下的生活化情境相輔相成。這種敘事方式既反映出新冠肺炎疫情背景下普通人的生活日常、抗疫態度,又依托故事內容使觀眾意識到個體在這場戰“疫”中的獨特作用,從而迸發出更為可觀的精神和動力,以此來反映時代精神,引領主流價值觀。
(三)敘事話語
“話語”主要指的是敘述故事的口頭或者筆頭的語言本身,是說話者或作者在某個語境中運用語言系統表達個人思想情感或者實現個人意圖的口語或者文本。[4]
任何一檔節目都具有自己的風格和特色,而敘事話語的結構為節目的風格和特色奠定了基礎。提及疫情,浮現在大眾腦海里的詞大都是悲痛和灰暗的,關于疫情的新聞報道的敘事話語也更偏向嚴肅化和理性化。但《武漢:我的戰“疫”日記》中的敘事話語通過大量交互式的言談,使嚴肅主題輕松化、溫暖化。這是較其他同主題新聞節目的創新。情緒管理理論認為,面對紛繁多樣的信息,受眾總是本著尋求愉悅體驗的動機,選擇那些能加強或延長積極情緒,以能削減或轉移消極情緒的內容。以至于在緊張的疫情期間,受眾會更傾向于觀看能夠撫慰情緒的節目。[5]
因此,這種敘事話語風格一定程度上能幫助改善疫情期間沉重、壓抑的氣氛,為抗“疫”帶來笑意和暖意,從而為大眾提供精神支持。另一方面,交互性敘事話語的出現體現了接收者地位的提升。在交互開放式的語境中,觀眾不再僅僅是節目的接收者,更可以對節目主體的選擇、內容的呈現作出建議,能夠調動觀眾的積極性,增加他們的參與感,促進節目與觀眾的良好互動。
三、Vlog新聞敘事的問題與對策
目前,Vlog新聞發展還存在著一些問題。在敘事者層面,存在沒有把握好敘事節奏、陷于冗長瑣碎敘事的問題,導致觀眾的耐心被消磨。在敘事“故事”層面,存在新聞內容同質化、嚴肅新聞內容重點偏向“花絮”,導致敘述焦點模糊的問題。在敘事話語層面,存在敘事者話語樣態與Vlog特性脫節的問題。許多來自傳統媒體的敘事者對互聯網的特性不夠了解,或雖然添加了Vlog的標題,但本質上還是視頻新聞的第三方視角,缺乏記者的一線在場體驗;或沿襲傳統電視新聞的語言風格,缺乏網感。
因此,Vlog新聞的產制必須注重敘事文本的編撰,避免新聞內容同質化;必須關注敘事焦點,回歸新聞重心;必須結合新聞的專業性和Vlog的貼近性,提升觀眾對嚴肅時政新聞的關注度與政治參與度;必須創新敘事方法,將不同媒介相融合,發揮各媒介優勢,擴大節目影響范圍;必須堅持“以人為本”的敘事視角,以日常化敘事同屏幕前觀眾進行互動,開啟公眾議題。
參考文獻:
[1]臧國仁,蔡琰.敘事傳播:故事/人文觀點[M].杭州:浙江大學出版社,2019.
[2](美)羅伯特·斯科爾斯,(美)詹姆斯·費倫,(美)羅伯特·凱洛格.敘事的本質[M].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14.
[3](美)伯格.通俗文化、媒介和日常生活中的敘事[M].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00.
[4]蔡之國.新聞敘事學研究框架的構想[J].南通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6,(04):130-136.
[5]王德勝,楊園園.共情撫慰、整合歸屬與人格賦魅:對年輕群體Vlog觀看動機的研究[J].中國編輯,2020,(Z1):45-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