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笛曲《阿里山，你可聽見我的笛聲》的演奏技法分析

林心河 （三明學院）

陶笛曲《阿里山，你可聽見我的笛聲》由杜次文先生創作的同名竹笛獨奏曲改編。樂曲吸收臺灣民間音樂素材創作而成，反映兩岸人民的深切思念之情。本文以樂曲情感的抒發和意境的表現為出發點，對樂曲使用的演奏技法進行歸類分析，并對這些演奏技法如何訓練提出建議，以期對樂曲的教學和演奏有所裨益。

一、調式及曲式分析

樂曲為帶偏音的羽調式，羽調式從調式和弦色彩上奠定了此曲情感強烈且略帶傷感的基調。呈示部與再現部旋律中大量加入臺灣民間歌曲的動機，使全曲充滿濃重的地域風格。偏音和臨時移調的變化音的運用既豐富了和聲色彩，又從旋律旋法上搭建了傳統音樂元素和西洋小調體系之間的橋梁。

樂曲再現三部曲式。第一、第三部分為深情的慢板，用悠長的氣息表現綿延的思念之情，第二部分為快板，活潑靈動的雙吐音奏法和切分音節奏體現了期盼歸鄉的迫切心情和親人相聚的喜悅。風格上既有對比，又有統一，表現力豐富。呈示部分為兩段，第二樂段與第一樂段使用相同的動機，通過速度和調性色彩的變化，完成呈示部向發展部的過渡。發展部分為兩段，第一樂段由六個樂句組成，第二樂句是第一樂句的不規則模進，第三四樂句將同一樂匯在不同音區上出現，在音域跨度上也呈現出十二度的大跨度。發展部的第二樂段做了一個無過渡的調性回歸，回到呈示部第一樂段的調性，并通過調式音階的進行將樂曲推到最高潮。在簡單地回歸羽調式主音之后，樂曲直接進入再現部。再現部是呈示部的縮減變化再現，又一次出現主題動機，通過結尾樂段節奏的突變，將樂曲情緒推到高潮。

二、樂曲背景初探

樂曲托山水寄情，表達了臺海兩岸人民的深切思念之情。眾所周知，臺灣的近代史是一部爭取民族獨立和反抗外敵侵略的血淚史。筆者認為，首段情緒不應只停留在對深邃歷史時空的懷想及海峽對岸親朋的思念，中段情緒也不只是對同胞歸來的熱切盼望，更應從演奏法著手，處理細節，體現從近代以來寶島臺灣深厚的歷史文化積淀，體現兩岸人民對統一的熱切渴盼及淪陷、反抗、犧牲，直至獲得最后勝利的內容與情節，表現兒女情長與家國大愛的對立統一。基于這些理解，樂曲的背景與演奏的情緒躍然紙上，也使音樂細節的處理和演奏法的選擇有據可循。

三、演奏技法分析

（一）滑音

本曲吹奏技法上最大的特色是滑音的使用。滑音是一種較能體現本曲“東方之美”的一種演奏技巧[1]。根據前文所述樂曲植根的歷史文化背景與情感表達的需求，慢板部分的吹奏切不可直來直去。為將聽眾引入臺中深山云深不知處的意境及鋪墊當地民族悠遠的傳統故事，滑音的使用至關重要。滑音為北派笛曲的吹奏技巧，北派笛曲以風格剛勁、高亢明亮為特色[2]。筆者認為，使用滑音吹奏此曲并非是對演奏技巧地域性的混淆，而是表現臺中地區原住民淳樸剛直的真實狀態，使其區別于南派笛曲委婉甜膩的曲風。樂曲第一句（1-2小節）第一音6應采用八度指滑，由低音6滑向中音6，這一八度滑音的使用，為樂曲拉開了時空的格局；第二句（3-4小節）第一音6應采用二度指滑音，由下方二度音5滑向6，從而形成對比。指滑音一般使用在上行跳進或級進的音程，氣滑音一般使用在下行跳進的音符，可使用在四度下行跳進的音程，使跳進的音程得以順滑地連接，例如樂曲第5小節由中音6滑向中音3。從此曲的旋律走向分析，氣滑音一般用于旋律線較平緩處，例如二度級進，使旋律滑而不膩；指滑音一般用于旋律線較多跳進的地方。二者的結合使用使音樂富于變化，表現柔情卻不失悠揚。

（二）氣震音

呈示段和再現段的長音均可使用氣震音吹奏。氣震音是一種依靠腹肌和橫膈膜的震動使氣流規則震動而產生顫音的技巧，常在舒緩節奏和悠長旋律中使用，從而得到豐滿且悠揚的歌唱性。氣震音的震動頻率和振幅對樂曲表現力有直接影響。震動頻率高、振幅大的氣震音表達激動而強烈的情緒，震動頻率低、振幅小的氣震音表達如泣如訴的不穩定情緒。不同震動頻率的氣震音也可隨著樂曲情緒發展的需要自然過渡。氣震音絕非不自然的抖音，在練習過程中需用耳朵判斷，同時感受腹部肌肉的運動。筆者認為，樂曲首尾段方整樂句承接句的尾音、樂句的最高點、四拍及以上的長音均適用低頻率的氣震音；尾段速度變為80后，每個樂匯所落在地6音都應吹成頻率由慢到快到氣震音。震動頻率由慢到快轉變時，應特別注意不能用喉頭抖動使聲音震動，不能依靠聲帶振動去吹奏氣震音，而應加大腹部肌肉的震動改變氣流進入吹孔的頻率。最后需要提到的就是樂曲結尾的和聲也需使用氣震音吹奏，震動頻率遞增到頂端時，用極短暫的直吹沖向音樂能量的最高點而結束全曲。若不使用氣震音，樂曲所有的長音便成為了平淡無奇的敘述，則呼之欲出的深情無法體現。

（三）吐音

中段綜合使用單吐、雙吐及三吐這三種吐音的配合完美詮釋了“熱切的渴盼”及“不屈的抗爭”。中段所有十六分音符無可非議應使用雙吐，筆者建議練習時可在每一拍的第一個音加上節奏重音，幫助控制樂曲節奏，防止速度加快之后舌頭不受控制，熟練后可將節奏重音調整成只在每小節第一個音出現。同理，切分節奏中的四分音符也應強調重吹，以穩定節奏框架。在練習吐音樂段時，需下意識地區分吐音的強弱，以加強樂句感和快板樂段此起彼伏的推進感。輕吐時舌尖輕點，是保證速度的重要方法，重吐時舌尖重點，是給出節奏重音，保證節奏穩定和音符清晰的重要途徑。在吹奏快節奏的吐音樂段時，合適的吸氣時間至關重要。雙吐及切分音樂句兩小節一吸氣，在樂句結尾快速換氣。三吐和十六分音符結合的樂句，在三吐的第一個八分音符結束時換氣。快速吸氣、急吸緩呼是保證樂句連貫、氣息通暢充足的重要方法。本樂段結尾兩小節十六分音符吐音接七拍長音處，一口氣吹完，故而，吐音樂句之前的腹式深吸氣及吐音的指舌配合需作為重點單獨練習，以達到氣指舌的無縫配合。

（四）換管

換管是吹奏所有三管陶笛樂曲必須面對的難題，也是吹奏此曲尤需重視的難點。此曲中段快板部分的十六分音符銜接緊密，節奏緊湊，換管頻繁，若換管與氣、指、舌不同步，必然影響旋律的清晰流暢。故而，需時刻注意保持嘴唇的潤滑與放松，上下唇應是“輕輕搭在”吹孔上，而不能“緊緊夾著”。換管時需要手與嘴在同一時間做反方向運動，手和嘴都要主動去找對方，否則會影響換管速度，從而影響音樂的流暢性。換管時嘴唇不能抬起，而是要始終貼在陶笛吹嘴上進行平滑換管[3]。

四、演奏技法的訓練

（一）滑音的訓練

指滑音分為上滑和下滑兩種。上滑音吹奏時手指慢慢從音孔上滑離，下滑音吹奏時手指從音孔上方慢慢滑落直至蓋住音孔。筆者認為，練習時應該用第一指關節根部壓緊音孔，練習時分為快滑和慢滑。八度滑音時使用快滑，音頭輕吐，吐音后雙手手指立即同時滑開，不能拖沓；二度三度滑音可使用慢滑，由裝飾音緩慢滑至旋律音。吹奏樂曲時，根據樂句的實際情況選擇使用快滑或是慢滑。

（二）氣震音的訓練

練習氣震音時應注意用耳朵判斷，仔細控制氣息，使長音的振幅平緩而有規律。故而，不可用“呼”的吹法，應使用“嗚”音。使用喉頭控制氣流，氣流過強會造成聲音振幅過大，從而產生聽覺上的不適。用氣時需保持橫膈膜的支撐，氣流從小腹發出，不建議使用胸腔呼吸。氣震音的吹奏是將本音平穩吹奏一定時值后再逐漸強化振動[3]，所以在練習的時候要注意，在長音剛開始的時候，不應使用過強的氣息，要緩慢進入、逐漸加強。

（三）吐音的訓練

吐音可以制造結實飽滿的音色，是陶笛吹奏最常用的方法。吹奏時可發“du”音，使用舌尖輕點上顎，阻斷氣流來發音。可使用“dugu”“daga”“dege”“digi”等幾種不同的元音練習，先單獨練習舌頭的運動，用念詞的方法，讓舌頭可以靈活地運動并靈敏地受控，再加入手指，使舌部運動的節奏與手指盡量一致，由慢到快，直至氣指舌完全同步[3]。筆者認為，可使用哼唱的方法，低音區發音靠后，使用”dugu”和“daga”；高音區發音靠前，使用“digi”和“dege”。吐音包括單吐、雙吐、三吐這三種最基本的類型。三吐是單吐和雙吐的結合，練習時，要找準合適的吸氣點，一般在第二句開頭第一組三吐的第一個吐音后快速搶吸，確保節奏準確、樂句連貫。

（四）換管的訓練

換管的練習需使用專門的換管練習曲。運指可以由慢到快，保持正確的持笛動作，先固定好陶笛。換管時注意“手找嘴，嘴找手”，缺一不可。運指，移唇，彈舌三者同步到位[3]，默契配合，同時兼顧氣息通暢。可先吹奏一管四音的雙吐練習，吐四個音后換管，之后進階到一管兩音，一管一音。音階、八度都可以用于練習換管，右手手指移動時，大拇指要始終按在第二、第三管出氣孔的下方，使右手大拇指作為固定點，培養其它手指準確按孔的肌肉觸感，更好地熟悉右手手指按孔時，上下角度和前后伸縮弧度的規律[4]。

結 語

演奏技法的使用是為了更好地表達樂曲情緒，體現樂曲的歷史文化背景，以聲傳情。教育部印發的《完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教育指導綱要》中指出“加強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教育是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重要基礎”。通過學習吹奏樂曲，構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承體系，是推動文化傳承創新的重要途徑。本文對樂曲的演奏技法進行分析，希望對這首樂曲的教學和演奏有借鑒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