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揚,王樂琰
(長沙理工大學,湖南 長沙 410014)
隨著我國互聯網金融的迅速發展,“人人貸”“拍拍貸”“宜人貸”等P2P信貸平臺以及“京東白條”“螞蟻花唄”等電商消費信貸產品如雨后春筍般涌現出來,網絡信貸消費逐漸盛行,新生代90后大學生更是網絡信貸消費中的主力軍之一。而大學生的日常行為,或多或少會受到身邊同學朋友的影響。晉朝文學家和哲學家傅玄在《太子少傅箴》中指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即強調了同伴對于個人成長的重要影響。那么大學生網絡信貸消費行為是否會受到同伴(比如室友、同班同學等)的影響呢?這種影響在不同環境中以及對于不同特征的個體有何差異?
本文結合目前大學生網絡信貸消費的現狀,從同伴效應的角度研究我國大學生的網絡信貸消費行為。一方面,通過實際調查數據檢驗大學生網絡信貸消費行為中是否存在同伴效應及其影響因素,有利于豐富同伴效應方面的研究成果。另一方面,研究大學生網絡信貸消費行為中同伴效應的截面差異,厘清同伴效應中影響較大的關鍵個體特征或情景,以期為學校進行新生班級劃分或宿舍分配提供科學的建議,從而引導大學生合理利用網絡信貸進行消費,樹立正確的消費觀和消費習慣。
隨著互聯網的發展,各種互聯網信貸平臺大量涌現,為人們的短期小額融資提供了便捷的渠道。其中,阿里巴巴的“螞蟻花唄”以及京東的“京東白條”這類網絡消費貸款,因為開通門檻低、成本低、使用方便,廣受年輕人特別是大學生的喜愛。彭志浩等(2017)基于對武漢市7所高校大學生問卷調查數據,通過對使用“螞蟻花唄”進行消費支付的大學生群體分析發現,其給大學生的消費行為帶來改變。然而,Yang(2005)通過研究大學生信用卡的使用情況表明,在信用貸款的刺激下,大學生的購買動機更強烈,購買可能性和花費金額更大,購買決策時間更短。說明消費信貸的存在對大學生購物花費有強化作用。
而現有研究表明,大學生的日常行為普遍會受到同伴的影響。如zlem&Nuran(2017)通過對土耳其護理學生的對照實驗并進行評估,得出同伴教育應該作為本科護理教育的一部分。Ryan et al.(2017)則通過對美國海軍學員的調查,得出不同的社會背景下同伴效應不同,由于同伴效應的根本機制不同,同伴外溢效應會改變方向。而Magda et al.(2018)則提出了同伴反饋系統,通過對學生環境的培養,提高學生的同伴合作能力,并認為其中導師的引導起到了很大作用。
國內對于大學生行為中同伴效應的研究也有一定的成果。溫寧(2014)通過大學生寢室同伴效應的同學績點調查,對個人績點和同伴進行相關分析,建立回歸模型,得出大學生寢室同伴效應對室友成績有很大的影響。梁耀明、何勤英(2017)采用某一本院校3460名本科生的數據,實證檢驗了大學生學業成績的宿舍同伴效應。因此,我們預期大學生的消費行為作為日常行為之一,勢必也會受到朝夕相處的重要同伴即室友的影響。基于此,提出本文的研究假設一:大學生網絡信貸消費行為中存在顯著的同伴效應。
自律,出自《左傳·哀公十六年》:“嗚呼哀哉!尼父,無自律。”是指在沒有人現場監督的情況下,通過自己要求自己,變被動為主動,自覺地遵循法度,拿它來約束自己的一言一行。自律能力可以劃分為自愛能力、自控能力和自省能力三個方面。著名哲學家康德曾經說過:“自由即自律,一個人只有絕對自律才會相對自由。”自律能力越強的人,其言行更多是受自己的內心驅使和控制,較少受到外界的影響。因此,我們推測在網絡信貸消費方面,大學生自律能力越強,同樣也更不容易受到身邊同伴的影響。基于此,提出本文的研究假設二:大學生的自律能力顯著影響網絡信貸消費的同伴效應。
本文針對大學生網絡信貸消費的相關問題,采用“問卷星”這一網絡問卷調查平臺,向全國范圍內的高校在校生發放網絡問卷進行在線問卷調查,并在問卷調查環節設置抽獎及發放一定的酬金以增加有效問卷的回收率,共回收有效問卷436份。
對問卷調查搜集的數據進行分析和整理,在描述性統計的基礎上,建立多元線性回歸模型進行實證分析。考慮到大學生對于同伴選擇存在的選擇效應(Selection Effect)以及同伴之間的相互影響存在的反身問題(Reflection Problem),本項目擬以大學中隨機分配的宿舍為單位來研究同伴效應,并采用滯后一期的同伴網絡信貸消費行為作為解釋變量來解決可能存在的內生性問題。具體模型設定為:yic=β0+β1y-ic+X′icγ+Z′cσ+εic,其中,被解釋變量yic是宿舍c中學生i的標準化網絡信貸消費金額;y-ic是學生i的宿舍同伴(除學生i本身之外)的滯后一期同伴標準化網絡信貸消費金額,系數β1表示同伴效應;X′ic包括學生性別、生源地是否為城市,Z′c是代表學校是否為211高校這一控制變量,γ、σ分別代表相應控制變量的系數;εic為隨機擾動項。
表1為描述性統計結果。從表1可以看出,在全部調查樣本中,大學生個體年度網貸消費的平均金額為763.051元。但個體差異較大,有一部分學生完全不使用網絡信貸進行消費(最小值為0),而使用網絡信貸消費的學生中,年度最高的網貸消費金額達5761.337元。室友年度平均網貸消費金額也呈現類似的情況,均值為617.275元,標準差18.623,最小值為0元,最大值為3884.6元。在全部樣本中,男生占38.9%,生源地為城市的學生占62.1%,211大學的學生占19.8%,分布較為合理。

表1 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1.大學生網絡信貸消費中同伴效應的檢驗及結果分析。本文以個體的年度網貸消費金額為被解釋變量,室友的年度平均網貸消費金額為解釋變量,將性別、生源地、是否211大學等可能影響個體網貸消費金額的因素作為控制變量,采用OLS模型進行多元回歸分析,檢驗結果如表2所示。
從表2可以看出,室友的平均網貸消費金額對個體的網貸消費金額有顯著正向影響,影響系數為0.573(在1%的水平下顯著)。說明在網絡信貸消費行為中,存在明顯的室友同伴效應。此外,性別、生源地和是否211大學,對個體的網絡信貸消費也都有顯著的影響。具體表現為,平均而言,男生、生源地為農村以及211大學的學生的網絡信貸消費金額顯著更低。
2.大學生自律能力對網絡信貸消費同伴效應影響的檢驗及結果分析。為了進一步分析網絡信貸消費同伴效應的可能影響因素,本文根據調查問卷中的自律能力得分,將全部樣本分成三組,分組檢驗結果如表3所示。

表2 同伴影響的OLS模型檢驗結果

表3 基于自律能力的同伴效應分組檢驗結果
表3的檢驗結果表明,在自律能力較高的組中,室友的平均網貸消費金額對個體網貸消費金額影響并不顯著;而在自律能力一般和自律能力較差的組中,室友平均網貸消費金額對個體網貸消費金額影響顯著,其中自律能力較差的組的影響最大(系數為0.682,且在1%的水平下顯著)。這說明,雖然整體而言,大學生網貸消費行為中存在同伴效應,但不同的個體,受同伴效應影響程度的大小存在異質性的差異,而個體的自律能力便是異質性差異的主要來源之一。
本文通過實證研究發現,在網絡信貸消費方面,整體而言,個體的行為顯著受室友群體行為的影響,即存在明顯的同伴效應。然而這種同伴影響,對于自律能力不同的學生,存在顯著的差異,自律能力較高的學生,在網絡信貸消費方面受同伴的影響較小,而自律能力較差的學生受到的影響較大。假設一得到驗證,假設二表現不足。
相比以往文獻,本文的貢獻如下:一是豐富了“同伴效應”的研究文獻。國內外學者針對大學生行為中的同伴效應進行了較多的研究,但大多集中在學業行為和學業成績方面,對于大學生信貸消費方面的研究,以討論現狀和分析問題的規范研究為主。本文應用“同伴效應”理論來分析大學生網絡信貸消費行為,通過實際調查數據檢驗大學生網絡信貸消費行為中是否存在同伴效應及其影響因素,是一次新的探索。二是在現階段對網絡信貸消費行為的研究中,鮮將大學生群體作為獨立樣本進行分析。本文以大學生作為研究主體,希望能夠為網絡信貸消費的未來發展方向、網絡信貸資本市場的有力監管等提供參考。三是在大學生使用網絡信貸消費的過程中,常有難以承擔債務的年輕生命逝去的悲劇發生,筆者期望此研究能夠在引導大學生合理利用網絡信貸進行消費,樹立正確的消費觀和消費習慣的過程中起到輔助作用。四是本文可通過研究大學生網絡信貸消費行為中同伴效應的截面差異,厘清同伴效應中影響較大的關鍵個體特征或情景,以期為學校進行新生班級劃分或宿舍分配提供科學的建議。
當然,本文的研究也存在一定的不足,比如,受時間和成本的限制,獲取的樣本量較小,可能會給研究結果帶來一定的偏差。此外,本文僅探討了大學生網絡信貸消費中同伴效應的存在性以及個體自律能力對同伴效應的影響,未來的研究可以進一步深入研究同伴效應的其他影響因素以及產生的內在機理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