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風成,任秋娟,呂曉明
深海底層漁業商業開發與海洋能、海上風電、藍色生物技術、海水淡化、海底采礦等海洋新興產業正在成為目前拉動世界經濟增長的巨大潛力,對底層漁業開發的生物多樣性保護評估是啟動其開發的必要條件。目前國際海底區域漁業資源的商業開發還是主要集中于基因資源,區域漁業組織對國家管轄范圍外漁業尤其是深海底層漁業的開發仍然帶有附帶性。雖然深海底層漁業實際上集中于深海海水水體,只是因為現有的深海捕撈方法主要使用拖網,而拖網必然會影響到底棲物種的遺傳多樣性及生物多樣性。
根據《生物多樣性公約》締約方大會第十次會議通過的《愛知生物多樣性目標》規定,2020年所有魚群和無脊椎動物種群及水生植物都以可持續和合法方式管理和捕撈,并采用基于生態系統的方法以避免過度捕撈,同時建立恢復所有枯竭物種的計劃和措施,使漁撈對受威脅的魚群和脆弱的生態系統不產生有害影響,將漁撈對種群、物種和生態系統的影響限制于安全的生態限度內;至少有17%的陸地和內陸水域以及10% 的沿海和海洋區域,尤其是對于生物多樣性和生態系統服務具有特殊重要性的區域,通過有效而公平管理的、生態上有代表性和相連性好的保護區系統和其他基于保護區的有效保護措施得到保護,并被納入更廣泛的土地景觀和海洋景觀。
當下,生物多樣性保護規則在深海底層漁業管理研究中備受關注,主要集中于以下幾個問題的討論:有學者以深海海洋脆弱生態系統為切入點,單純強調生態系統方法在深海底層漁業管理中的應用[3];有學者關注深海底層漁業的區域性特征,強化其國家管轄范圍外特征及人類共同繼承財產的屬性[4];有學者支持擴大區域漁業管理組織在深海底層漁業商業開發中的示范作用,進而使漁業商業開發規范逐步具體化[5];有學者強調國家在深海底層漁業商業開發中國家責任落實的重要性,主張應該將打擊非法、未報告及不受管制捕撈活動作為重點[6]。深海底層漁業商業開發中生物多樣性保護規則的履約方式的不斷更新已經悄然地取代現有公約體系的更改。本文擬在現有公約體制梳理的基礎上,努力尋求當下各國履約方式的變化規律,以展望未來深海底層漁業生物多樣性保護的踐行方向。
典型的深海底層漁業的目標魚種是海底和底棲物種,而大多數海底和底棲物種和傳統水體漁業尤其是近海淺水捕撈的物種相比,具有以下特點。
1.海底和底棲物種生長緩慢,成熟周期長,生命周期跨度大,因此只能經受低度捕撈。
2.大部分海底和底棲物種含水量過高,肉質松軟,單純就人類食用角度來看經濟價值較小;海底和底棲物種往往處于海洋生物鏈的中低端;就捕撈成活率而言,海底和底棲物種因其缺乏淺水魚類發達的粘液表皮并且鱗片較大,因此在遭受拖網作業時,其鱗片和表皮往往易被刮而導致死亡。
3.海底和底棲物種的捕撈大多都在孤立的海洋地形結構上進行,如海底山脈、海脊系統,也有在大陸坡之上深水中。捕撈這些品種通常使用接觸海床的漁具。傳統底層漁業國主要集中在北半球的俄羅斯、美國和挪威。聯合國糧農組織捕撈區域中,西北太平洋產量最高,該區域遠洋和底棲物種資源最為豐富,其次是中東大西洋,其底層漁業資源大部分處于充分可持續捕撈狀態。
底層拖網捕魚方式對脆弱海洋生態系統的潛在影響是不言而喻的。基于聯大61/105號決議,聯合國糧農組織漁業委員會在《公海深海漁業管理國際準則》中指出:脆弱性是一個生態系統的組成部分,與特定人類活動相關,包括特別捕魚形式和作業模式。底層漁業活動與其他海洋捕撈活動相比不僅具有質量差異,捕魚強度也有所不同。當捕魚強度上升,某一特定生態系統就很可能顯示脆弱性,盡管兩者關系不一定成線性和比例,但是臨界線的突破會導致種關聯發生突然變化。人類所認知的國家海底區域都可以被定義為特別脆弱的生態系統,包括以海綿為主的群落,冷水珊瑚,以及冷泉和熱液群落,這些通常與地形、水文或地質特點相關,如海底山峰和山脈,海底熱液噴口和冷泉[7]。深海具有潛在的生態保護利益,海底生境的脆弱生態系統為生物資源的商業開發提供了種群評估的信息基礎。即使目標物種為深海底層和底棲物種的深海捕魚,也會對深海生態群落產生直接影響,包括在系統中營養和碳運動的變化,以及系統由上而下和由下而上控制系統平衡的變化。
深海生物資源和上覆水域生物資源密不可分,聯合國糧農組織針對公海漁業制定了一系列全球性法律文件,主要包括《聯合國魚類種群協定》《公海漁船遵守協定》《負責任漁業行為守則》《公海深海漁業管理準則》和《關于預防、制止和消除非法、不報告和不管制捕魚港口國措施協議》。其中《聯合國魚類種群協定》《公海漁船遵守協定》和《關于預防、制止和消除非法、不報告和不管制捕魚港口國措施協議》是具有法律約束力的,《負責任漁業行為守則》《公海深海漁業管理準則》僅僅起到指導的作用。聯合國大會自2004年起至今每年通過一個可持續漁業的決議,即通過1995年《執行1982年12月10日〈聯合國海洋法公約〉有關養護和管理跨界魚類種群和高度洄游魚類種群的規定的協定》和相關文書等途徑實現可持續漁業的決議,主要內容是促請所有國家直接或者通過區域漁業管理組織和安排,根據《聯合國海洋法公約》和《負責任漁業行為守則》,在養護、管理和開發各種魚類種群時適用風險預防原則和生態系統方法。要求各國和區域漁業管理組織在深海上覆水域禁止使用底拖網作業,并加強對環境影響評價的適用以保護海底脆弱生態系統[8]。聯大61/105號決議第一次明確提出了監管深海底層漁業的要求,作為基礎性的文件,此后歷次聯大的可持續漁業決議反復強調執行61/105決議并以其為入門標準逐年加強對深海底層漁業的監管。聯合國糧農組織主要從技術層面著手解決公海深海漁業對脆弱海洋生態系統的影響,《公海深海漁業管理國際準則》保護包括冷水珊瑚在內的成長緩慢且脆弱的深海生態生物系統,具體做法是要求各國及相關自然資源國際組織通過措施減少底層漁業對深海生物系統的不良影響。但是《公海深海漁業管理國際準則》不具有強制約束力,依賴各國自愿遵守。《北太平洋公海漁業資源養護與管理公約》涉及海底山脈、深海熱泉及冷水珊瑚等脆弱海洋生態系統的公海底層漁業管理。
《聯合國魚類種群協定》目標在于有效執行《聯合國海洋法公約》(UNCLOS)相關條款,確保長期養護和可持續捕撈跨界和高度洄游魚類種群。《聯合國魚類種群協定》在執行《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的基礎上建立了許多新的原則,強調船旗國對懸掛本國旗幟的漁船的責任和義務、強化區域漁業組織在轄區海域內的主管地位、進一步適用風險預防原則、生態系統管理、對發展中國家利益的傾向、捕魚活動數據的收集及共享、監督監控的加強等。《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第63(2)條規定了涉及在專屬經濟區及公海水域進行的跨界捕撈。雖然深海種群不屬于高度洄游種群,但是深海底層漁業的跨界性使得其受到《聯合國魚類種群協定》的約束。不僅如此,聯合國大會號召各國采納《聯合國魚類種群協定》中的規定來制定本國在公海漁業的相關保全及管理規定。《聯合國魚類種群協定》依據《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第117條規定,細化國家的義務,必要時對屬于同一生態系統的物種或從屬目標種群或與目標種群相關的物種制定養護和管理措施,以保持或恢復這些物種的數量,使其高于物種的繁殖處于不會受到嚴重威脅的水平[9]。2016年《聯合國糧農組織針對 〈聯合國魚類種群協定〉有關在專屬經濟區內外漁獲分別報告問題的幾點考慮》專門提及部分區域漁業管理組織為避免被定義為違規,一反以往對捕獲量數據開發共享狀態的做法,而拒絕向聯合國糧農組織提供捕撈位置及地圖、捕獲量數據信息。聯合國糧農組織要求船旗國在收集、報考漁業統計資料數據方面負有首要責任。生態系統方法是實施聯合國糧農組織《負責任漁業行為守則》的基本手段,為在漁業產業實現可持續發展提供了途徑。在涉及海洋的方面,跨部門方法的實例包括由美國太平洋漁業管理理事會實施的以生態系統為基礎的漁業管理(EBFM)、由南極洲區域海洋生物資源養護委員會承擔的生態系統管理方法(EAM)、澳大利亞生態可持續發展(ESD)國家戰略中包含的漁業生態系統管理框架以及大型海洋生態統(LME)管理措施等。
當下國際海底區域漁業資源和深海漁業資源的發展具有很強的連帶性,主要基于人類對國際海底區域底棲生物的動物區系組成掌握信息極其有限而導致對單純的底層漁業開發的不確定。國際海底區域生物資源勘探就國際海底區域漁業資源而言,聯合國糧農組織、全球性及區域性的漁業組織海洋漁業資源的管理框架基本圍繞著環境保護和可持續發展,規則和框架主要針對的是國家之間的全球合作及區域合作,基本覆蓋了所有公海海域;深海漁業可持續管理問題已在《聯合國魚類種群協定》、聯合國糧農組織的《負責任漁業行為守則》、聯大46/215號決議、聯合國糧農組織《促進公海漁船遵守國際養護和管理措施的協定》等法律文件中做出安排。這些法律文件和管理機制所秉承的基本原則大體一致、采取的管理措施大致相同,具備統一協調的基礎。充分協調現有漁業組織機制,建立統一的全球管理機制框架,這或許是國際海底區域生物資源商業開發統一的未來發展趨向。
一是進一步完善水利水電勘測規劃設計標準體系。水規總院加快推進標準化工作,著力開展了涉及資源環境管理、生態環境保護、保障公共安全、政府社會管理等方面的技術標準制定工作。《混凝土面板堆石壩設計規范》《防洪風險評價導則》等28項水利標準已經發布,《灌溉與排水工程設計規范》《水土保持工程調查與勘測規范》《水利建設項目環境影響后評價導則》已通過水利部審定。
漁業管理最終要依靠船旗國,通過修改或新建區域性海洋管理條約,或者對區域漁業管理內部管理機制進行改進,這在管理成本上要比建立一個新的全球性的生物資源組織更加節省。除此之外,區域漁業管理組織與組織成員國有著更為密切的事物聯系和利益關系,在一定程度上易于達成有建設性和更為實用的規則。當然,由于欠缺統一的全球機制,以及區域漁業組織成員國組成情況的差異,各區域漁業組織在生物資源的管理上也存在著局限性,比如深海底層漁業沒有被完全覆蓋,區域漁業管理組織的基本目的在于穩定高度洄游魚類的產量,因此并未涉及深海非洄游魚類及非目標魚類。區域漁業管理組織雖然對深海魚類設置了生態系統管理,但實踐表明生態系統管理往往僅是作為臨時措施而非付諸長期和系統的計劃[10]。因為區域漁業管理組織的立足點在于,保證本區域組織當事國優先捕魚權的實現。譬如關于金槍魚區域漁業管理組織在目標魚類的監控方面取得顯著進步,但是在對誤捕物種、食物鏈系統方面很少涉及,且各區域漁業組織區域之間既合作很少,也不愿意接受專業科學團體的建議。迄今為止,國際大西洋金槍魚保護委員會和中西部大西洋漁業委員會決策機構對專家意見的接受比例僅為39%和17%[11]。
在深海漁業中適用風險預防原則是基于缺乏對海底脆弱生態系統的成熟認知及現有底層漁業對其影響的信息和數據資料收集的欠缺。所以在適用風險預防原則的同時,首先需要加強對深海生態系統的認知,建立公海海底底層漁業科學觀察員體系,加強生物數據收集。聯合國糧農組織通過提供國際培訓計劃幫助漁民和底層漁業科學觀察員改進捕撈認證和生物數據收集,觀察員通過使用糧農組織現有材料以確定商業開發種群并編制使用手冊以確定底棲無脊椎動物等非商業品種。其次,《聯合國魚類種群協定》和相關文書等途徑實現可持續漁業的決議草案(A/60/L.38)決議以及漁業委會第二十七屆會議達成的協議,國家和區域漁業管理組織應向聯合國糧農組織提供適當的協助和支持,積極與相關組織合作以建立深海全球脆弱海洋生態系統數據庫。具體做法是應區域漁業管理組織的安排,各國應將船只登記或記錄數據至少按年度向聯合國糧農組織提交,并報告具體采取何種措施對這些船只進行管制。同時區域漁管組織和聯合國糧農組織應由聯合國糧農組織統計部門將這些數據和信息對外開放。而對于區域漁業管理組織沒有覆蓋的區域,各船旗國應繪制全面圖像以顯示現有漁業空間并和其它相關國家和聯合國糧農組織進行合作以繪制相關區域的聯合圖像。各國對區域漁業管理組織聯合國負責深海提供支持,向聯合國糧農組織直接提交包括種群評估和脆弱海洋生態系統影響評價在內的脆弱海洋生態系統深海漁業數據。
根據聯大61/105號決議以及聯合國糧農組織漁委會第二十七屆會議的決定,聯合國糧農組織要求各國家和區域漁管組織提供適當的協助和支持,以建立國家管轄范圍外區域的全球脆弱海洋生態系統數據庫。作為確定脆弱海洋生態系的必要步驟,國家和區域漁管組織有義務收集和分析在這些區域漁管組織主管領域內的相關信息或由各國管轄的從事深海漁業或正考慮從事或擴大深海漁業的船只的相關信息[12]。區域漁業組織在漁業數據的統一收集整理和解讀方面發揮關鍵作用,為洄游物種以及專屬經濟區和公海跨界種群評估及相關管理決策提供信息基礎。不同區域漁業組織針對不同規模的漁業會有不同的數據收集方法,以此要加強參與漁業數據和展開種群評估和漁業管理。聯合國糧食及農業組織考慮建立一個關于國家管轄范圍以外地區的脆弱海洋生態系統的全球信息數據庫,以協助各國評估底魚捕撈活動對脆弱海洋生態系統的任何影響,并邀請各國和區域漁業管理組織或安排向數據庫提交關于根據本決議第83段查明的所有脆弱海洋生態系統的信息[13]。但是在底層漁業數據庫建立過程中,經常會出現聯合國糧食及農業組織成員國向聯合國糧食及農業組織提供的問卷調查與區域漁業組織公布的數據不一致的情況。其原因一是公漁業活動經常與專屬經濟區漁業活動相互混淆,這對公海底層漁業統計十分不利;二是很多在不同區域漁業組織的作業船活動并沒有區分開來[14]。
跨部門生態系統管理(cross-sector ecosystem-based management)是針對國際海底區域不同利用途徑,衡量和評價多部門相互影響的工具。跨部門生態系統管理通過建立生態系統環境基線和比較生態系統服務前后的差別來評價多部門之間相互作用的價值。尤其針對當下氣候變化、自然生物多樣性改變、海洋表面溫度變化及酸化加重引發海洋物理化學的變化等情況,其重點在于辨別及協調各部門的相互影響。但目前主要障礙在于缺乏各部門間相互影響的信息,而效益成本方法的適用是把握跨部門生態系統管理的關鍵和靈魂。
效益成本分析法在衡量生態系統服務的不同價值方面對各種資源、各產業和利益相關者進成成本效益分析,通過比較商品和服務的經濟成本和收益來決定不同選擇的經濟價值,是權衡不同部門相互影響的利器。在成本效益分析中,特定部門的活動所有的成本和效益會被估算,效益大于成本的部門有利于藍色增長。成本效益分析中所有成本及效益來自于使用和非使用價值,從而揭示了目標活動的凈現值(Net Present Value)。在深海底層漁業資源商業開發中,底層漁業開發的效益體現在市場上的產品及專利,其經濟成本體現在市場及非市場評估。使用市場評估來估算成本體現在包括勘探設備的成本,使用非市場評估來估算成本包括活動潛在的環境負面影響,以及對能夠產生非市場價值的其他部門的負面影響,及對底層漁業生態系統存在價值的影響。
底層漁業的商業勘探會滿足人類和社會的需求、期望和偏好,這些偏好是通過他們基于對生物資源和時間限制所做的選擇和妥協表現出來的。尤其在漁業生態系統方法方面這樣的經濟評價通常可以發揮有益作用,因為能夠在不同區域內進行橫向比較。但是現有情況下國際海底區域使用成本效益分析有很多弊端。首先,估算非市場價值即環境的負面影響,因為人類目前認識的不足,只能是作大概的估算,實踐中評估者往往將其評估為零。其次,如果商業勘探被估算為能帶來純經濟效益,成本效益分析就會力推這一行動而不管其會對環境帶來巨大破壞和損害可持續發展。換言之,成本效益分析假設市場評估和非市場評估是可以交易的,優勢明顯的市場評估可以吞并非市場評估。再次,成本效益分析中當評估某一行動的未來收益及成本時一直具有爭議,則其現存價值會在評估中被適當減損(appropriate discount rate)。在與環境變化引發成本效益變動的時候,過多的減損現存價值會引起現在和未來成本效益估算的不合理失衡。
對生物資源進行底層捕撈大多數屬于非法、不報告及不管制捕魚行為(IUU),構成對深海海洋生態系統的主要威脅。為了有效維護生態環境,加強政府監管至關重要[15],為此,于2016年6月聯合國糧農組織正式制定了《預防、阻止和消除非法、未報告及未受規范捕魚的港口國措施協定》(以下簡稱《港口國措施協定》)。截至2018年4月5日,《港口國措施協定》有包括歐盟和美國在內的54個締約方。目前各締約方正在努力推動協定的有效實施,包括鼓勵非締約方遵守協定內容。《港口國措施協定》規定的違反國家、區域和國際法的捕撈和捕撈相關活動包括:不報或誤報捕撈作業和漁獲物信息(不報告);不明國籍(未登記)船只開展捕撈(不管制);非締約方船只在區域漁業管理組織公約水域開展捕撈(不管制);未經國家充分管制且無法輕易監測和記錄的捕撈活動(不管制);針對未采取養護或管理措施的區域或漁業資源實施的捕撈活動(不管制)。《港口國措施協定》的核心內容是要求締約方在本國港口內履行甄別處理漁船并收集漁船相關信息的義務,港口國有權通過對使用漁具、漁船證書、捕撈日志及其他文件及船上設施進行檢查從而掌握對漁船捕獲物的來源及實際捕撈情況,從而對非法捕撈的捕獲物依法采取措施進行處置。協定強調港口國有權拒絕從事非法、未報告及未受規范捕撈的漁船入港,并要求締約方之間實現漁船信息共享,互相提供任何涉嫌非法、未報告、及未受規范漁船的相關信息。
深海所處的傳統大型漁業場所周邊就近的港口國往往是包括小島嶼國家在內的發展中國家,由于財政基礎及技術能力受限,這些國家在落實《港口國措施協定》關于港口國的甄別管控義務時存在困難。所以區域漁業管理組織和各國開展合作交換漁船及其為落實《港口國措施協定》所開展活動相關信息,包括支持協助港口國打擊非法、不報告和不管制捕魚以及協助船旗國控制嫌疑漁船,支持沿海國保護漁業資源,確保非法、不報告和不管制捕魚所得產品不得進入市場。區域漁業組織的有效協助和支持可提升全世界漁業可持續性。聯合國糧農組織側重幫助港口國完善港口措施,進一步提高對非法、未報告及未受規范漁船的甄別和管控能力。《港口國措施協定》實際上建立了最低限度的法律框架,其作用的發揮有賴于港口國國內法律法規的建設及港口硬件設備的加強,推動港口國對供應鏈關鍵點實施管理。
顯而易見,對遠洋作業漁船管控信息的全球合作是《港口國措施協定》的關鍵點,國家海底區域底層漁業作業中的重要信息透明化和信息共享將會促進深海生物資源商業勘探的健康有序發展,建立全球信息分享和發布機制勢在必行。《港口國措施協定》與漁獲登記制度準則和全球記錄是打擊非法、不報告和不管制捕魚的協同框架,著眼于在公海和深海等船旗國管轄區外進行漁業作業且尋求進入他國港口的漁船設立有效“合規檢查點”。《港口國措施協定》為各國提供了合作和交換漁船及其活動信息的機會,也為區域漁業管理組織提供了機會。 通過《港口國措施協定》信息交換機制匯總的船舶檢查和合規記錄可作為可靠資源納入國家風險評估,并可協助各國在違反港口國、區域或國際法律法規(包括禁令)時采取適當行動或凍結相關的船旗國補貼。以中國為例,2016年中國遠洋漁業報告漁獲量約為200萬噸,但僅就在中國銷售的漁獲量(約占遠洋捕撈總漁獲量的24%)提供了物種和捕撈區域詳情。由于信息的缺乏,其余150萬噸被列入聯合國糧農組織數據庫捕撈區域中西北太平洋“海洋漁業未納入別處”項下,由此造成該區域漁獲量可能被夸大。盡管部分未列入準確的捕撈域項下且未具體到物種,但中國大批遠洋捕撈漁獲量已列入聯合國糧農組織數據庫。《港口國措施協定》對于中國具有較大影響,因為中國既是重要的船旗國也是重要的港口國。中國擁有世界最大規模的遠洋漁船隊,其中半數在公海作業,同時中國也擁有綿長的海岸線,港口眾多。但目前我國的漁業執法檢查,尤其是海洋漁業執法主要依靠海上巡航檢查,以港口為基礎的漁業甄別監管能力有待加強。中國于2018年發布了《全國沿海漁港建設規劃(2018-2025年)》,《漁港監督管理條例》也即將出臺,兩者相輔相成,可以為港口管理打下更好的基礎。
中國作為重要的遠洋漁業國家,目前在國際海底區域上覆水體中主要捕撈中上層的跨界或高度洄游魚類種群,并逐漸發展以深海魚類種群為捕撈對象的漁業。但是中國在非法、未報告和無管制(IUU)捕撈全球風險程度及響應程度中評分較低。具體表現為:首先,中國作為船旗國,中國籍漁船的IUU捕撈活動脆弱性最強,發生率最高,這表明中國作為船旗國面臨的監管壓力巨大。從IUU列表中的船只數量、漁業觀察員和監測、控制和監督從業人員的觀點調查以及國際媒體中不斷出現的負面新聞數量來看,中國的遠洋漁船仍被視為IUU捕撈活動的重要推動者。盡管中國一直積極主動與國際社會合作履行監管職責,但與區域漁業管理組織要求的船旗國義務仍存在較大差距。其次,中國作為港口國,主動采取的禁止IUU捕撈活動的應對措施十分有限,在對漁船的監督和檢查方面手段較弱,被認為發生IUU捕撈相關交易的幾率極大。況且中國至今未加入《港口國措施協定》,也未曾開辟限制外國漁船進入的港口,這也導致中國在區域漁業管理組織中履約較差。消除IUU作為當下全球漁業可持續發展的核心問題之一,已被單獨列為一項聯合國可持續發展目標。中國對IUU捕撈的治理不力,直接影響到中國國家管轄范圍外水域漁業協定的參與度與效果。
鑒于國際社會對深海底層漁業損害脆弱海洋生態系統的強烈關注,中國應加強對公海深海漁業管理發展的跟蹤研究,在決策層面上避免與公海漁業管理發展趨勢背道而馳。同時,中國應該積極參與區域及次區域國際漁業治理,負責任地開展漁業活動,認真負責地履行國家的國際責任,在可能發展的區域,也應提前評估可能對脆弱海洋生態系統帶來的影響,并遵循預防措施、漁獲量監測、數據收集、觀察員等管理要求。積極主動地提高執行國際漁業協定的履約能力,創新與完善漁業管理制度。最后,中國應積極采取步驟,提高我國參與國際漁業治理的話語權和治理能力,包括加強漁業資源的調查研究能力和參與國際漁業執法的能力,例如我國漁業執法船舶應該具備參與公海漁業執法的能力,積極參與公海漁船登臨檢查的國際或區域性漁業執法,提升中國在國際漁業治理中負責任大國的形象與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