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一皓
當了十一年鄉村代課老師的梁紅霞,現在每個月有1000多元工資。說起來,工資倒是“翻了幾倍”,畢竟十一年前剛入職時,薪水只有300元一個月。
然而,收入卻從來不在梁紅霞的考慮范圍中。2007年大學畢業時,她去到北京工作,朝九晚五,每個月領著兩千多元的薪水,輕松又自在。無憂無慮的寧靜生活,被等車時偶然看到的一則海報打破了:一個穿著臟兮兮衣服的小女孩坐在村口,眼神凝視前方,等自己的父母回家。海報上面赫然寫著,“原本應該快樂天真的孩子,卻因父母常年不在家里,變成了留守兒童。”
回到宿舍,圖中孩子的影子久久留在梁紅霞的腦子里。她上網搜索留守兒童,大量的新聞和照片令她痛心不已。什么是留守兒童?梁紅霞看到網上的定義:跟隨爺爺奶奶在農村生活,父母雙方或一方在外地打工或工作。
“原來,我自己曾經就是留守兒童。”梁紅霞心想,那圖中的孩子,何嘗不是她自己。梁紅霞果斷辭去了北京的工作,回到家鄉甘肅隴南成為一名代課教師。收入雖低,她卻甘之如飴,說“低收入,高回報”。
因地制宜,開設戶外課堂
身處山間的鄉村學校,有著山里特有的自然環境。為了增加課堂趣味性,開闊孩子們的視野,梁紅霞誕生了開設野外專有課堂的想法。因為學生人數少,便于管理,梁紅霞的想法得到了學校的支持。于是,商討之后,野外專有課堂被落實為“回歸自然之野外課堂”和“野外生存之集體火鍋”兩大類。
“回歸自然之野外課堂”的次數不定,如果涉及有關自然的課文多了,梁紅霞就組織孩子們多開展幾次,如類似于《植物媽媽有辦法》《踩影子》等文章,都非常適合在野外開展課堂進行教學。而“野外生存之集體火鍋”則一學期舉辦兩次左右,一是為了教會孩子們野外生存技巧;二是教會孩子們團結協作的理念,同時,吃“集體火鍋”也能給孩子們一個大家庭般的溫暖感覺;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便是教會學生學會感恩自然,不給大自然制造垃圾。
“讓圖書不再睡覺、回歸課堂,讓課堂延伸野外變得原生態,這不僅是教學理念在拓展,更是拉近師生關系的紐帶,拉近家校距離的繩子。”梁紅霞感慨,只要因地制宜,鄉村教學也能進行改革和創新。
鄉村教學中,在面對孩子時,有顆細膩的心相當重要。二年級班上有一名學生叫小包,上課經常不看黑板,臉上總是表現出很呆滯的表情,上數學課時,不是看這個書就是看那個書,總之就是不看黑板,后來梁紅霞多次悄悄觀察,發現這個孩子是視力不好,看不見兩米以外的東西。于是梁紅霞找到小包談心,發現他是一個非常聰明、善于學習的孩子,于是,梁紅霞主動給小包“開小灶”補上之前落下課程,小包成績進步日益顯著,后來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初中。
關于教書育人,梁紅霞的想法很質樸,她希望在自己最大的能力范圍之內,教好每個孩子,學得好的走出大山,去外面接受更好的教育;學得不好的安心留下來,用勤勞樸素的外表和堅強的內心美化家鄉貧瘠的大山,讓家鄉因他們的存在而變得美麗富饒!
辦讓家長放心的學校
學校的學生大多數為留守兒童,只有極個別的有父母的陪伴,然而,陪伴也是短暫的,孩子們的父母始終要出去。為了加強跟家長之間的交流,劉紅霞常常召開親子讀書會、趣味運動會。每次讀書會,梁紅霞都會被觸動。“我讓孩子們提前寫好給爸爸媽媽的信,然后在會上讀出來。來開會的都是爺爺奶奶,聽完孩子們發自內心的真情實感,總是默默流淚。”
梁紅霞說,既然父母們外出務工的現象無法改變,那只有努力將學校越辦越好,家長們才能放心地在外打工。這兩年,梁紅霞積極主動地聯系各方公益組織、愛心支教組織等機構,讓他們的幫助下,山里的孩子有了“走出去”的機會,山里的教育也有了“請進來”的收獲。
2019年,梁紅霞聯系到蘭州一所公益組織帶孩子們參加元宵節晚會,那是學生們第一次走出大山,第一次看到黃河,第一次吃小飯桌的飯菜,第一次去動物園,第一次參觀蠟像館,第一次見到黃河,更是第一次坐大巴車。家長們原本擔心孩子們暈車,結果一個個精神倍兒棒。同年七月底,梁紅霞又帶學生參加縣上舉行的“精準扶貧,關愛留守兒童手拉手”活動,這里面又有好多個孩子又一次走出大山,第一次參觀“龍池灣紅軍紀念館”,第一次吃特大蛋糕,過集體生日,吃一個盤子能裝好幾種菜的那種午飯。看著孩子們喜悅興奮的眼神,梁紅霞有些心酸,但更多的是欣慰。
“扶貧必扶智”,連續兩年,學校都迎來了蘭州市西北師大知行學院的大學生們進行假期支教,城里的大學生們,給山里教育送來了春風,帶來許多新奇有趣的課堂。
在各方愛的幫扶下,孩子們潛移默化中學會了感恩,談及將來,他們說,也想做一名對社會有用的能夠傳遞正能量的人。
看著學校、學生們越來越好,梁紅霞的觀念逐漸發生改變。曾經,她認為一個村子的發展跟教育沒有關系,但現在她覺得自己錯了,“一個學校的好壞,直接影響著整個村子,所以我要讓學校變得越來越好。”她將堅定不移地在鄉村教師的路上走下去,堅信有愛的地方就有陽光,有陽光的地方定會山花爛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