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純 鄭海明
[案情]甲利用乙廢棄的手機號,通過驗證碼登錄的方式,登錄該手機號綁定的乙的微信賬號,并修改了該賬號的登錄密碼。在操作過程中,甲發(fā)現(xiàn)乙的微信賬號綁定了乙的銀行卡,遂產生了將銀行卡內資金轉到微信錢包內用于個人使用的想法。后甲通過多次試密碼的方式試出了乙微信錢包的支付密碼,又通過“養(yǎng)號”(每日用個人微信同乙的微信進行聊天)的方式增加該賬號活躍度,在提升乙微信賬號的轉賬限額后,分多次將乙銀行卡內的4800元轉至該微信零錢包內。不久,乙發(fā)現(xiàn)銀行卡內資金被自己棄用的微信賬號轉走且自己無法找回該微信,遂報警,隨后乙的微信賬號被微信官方凍結,凍結時微信錢包內仍有零錢4000元。
第一種觀點認為,甲僅盜竊800元,不構成盜竊罪。雖然甲實施了把乙銀行卡內資金轉移到乙微信錢包內的行為,但是被凍結的4000元本質上還是在乙的賬戶內,沒有造成實際的財產損失,屬于盜竊未遂,故只能以甲已經使用的800元認定實際的盜竊金額。
第二種觀點認為,甲盜竊了4800元,構成盜竊罪。雖然涉案微信賬號是乙用曾經的手機號注冊的,但是甲通過驗證碼登錄、修改密碼等一系列操作已經讓乙失去了對該微信賬號的控制,故甲將乙銀行卡內資金轉入該微信錢包時盜竊已經既遂,4800元應全部認定為盜竊金額。
[速遞]筆者認同第二種觀點。理由如下:
首先,盜竊罪是侵犯財產法益的犯罪,保護的是被害人的財產權益,應當以被害人失去值得刑法保護的財物作為既遂標準。假設本案中乙并沒有失去對財物的控制,即甲把乙銀行卡內資金轉入乙微信錢包的行為還未達到排斥乙對其財物支配控制的程度,則應以甲把錢從乙微信賬號轉出構成既遂,認定盜竊金額為800元。假設乙已經失去了對財物的控制,則應以錢轉入微信賬號構成既遂,即第二種觀點,認定盜竊金額為4800元。
其次,本案的爭議焦點是乙對被凍結的4000元是否失去控制,體現(xiàn)的是物理支配控制與觀念支配控制之間的強弱衡量。筆者認為,刑法上的占有強調的是事實上的支配控制,包含了物理上的與觀念上的這兩種情況,但是兩者的強弱判斷不能簡單劃分,而是要根據(jù)具體案情予以分析,當物理控制強時就減少對觀念控制的考慮,反之亦然。
再次,結合具體案情,乙已失去了對涉案微信賬號的控制。本案中,甲在登錄乙的微信賬號后便修改了登錄密碼,又因為該微信賬號綁定了乙廢棄的手機號(現(xiàn)由甲掌控)且該賬戶未進行實名認證,故乙無法通過常規(guī)途徑找回該微信賬號。此外,乙在更換手機號后已棄用該微信賬號,在發(fā)現(xiàn)銀行卡內資金被轉移后,實際也遇到了無法在網絡環(huán)境中證明該微信賬號系其所有的困境,只能報警求助。
最后,本案中甲已經完成了對乙銀行卡內資金的轉移占有。從事實支配控制的角度看,甲對乙微信賬號內資金自由轉賬、使用的物理控制強度遠大于乙作為該賬戶曾經使用人的觀念控制強度,當甲將乙銀行卡內4800元轉入由其支配控制的乙微信錢包時犯罪已經得逞,乙報警后通過凍結該微信錢包內資金挽回損失的行為屬于犯罪既遂后的追贓,不影響甲盜竊既遂的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