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詮釋生命：小學英語繪本教學的價值實踐

摘 要：小學英語繪本教學在主題和內容豐富多彩的同時，也存在著學科育人價值缺乏、教學中對人的成長關注不夠等問題。由于繪本的題材和主題意義較為豐富，如果教師沒有在大概念的統攝下對分散的主題意義進行整合，學習者很難內化和遷移文本中的內涵價值意義。本文提出應用大概念，通過建立繪本課程群、逆向設計繪本教學、搭建概念提問支架和語言輸出的小語篇框架，以及布置課外延伸的個性化閱讀任務來達成繪本的價值實踐，建設生命成長的閱讀課堂，用閱讀詮釋生命。

關鍵詞：繪本教學；價值實踐；大概念；生命成長

小學英語繪本內容豐富多彩，圖文并茂，對于小學生的語言和精神成長大有裨益。但當前的繪本教學存在著學科育人價值缺乏、教學目標工具化、教學中對人的成長關注不夠等問題。葉瀾（2003）認為當下的教學把抽象的書本知識與人的生活世界分離開來，沒有善用作為“育人”資源與手段的書本知識來服務于“育人”這一根本目的。教育應該直面人的生命，我們應該把教育看成是提升人的生命質量的社會活動。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我們應當在小學生的英語閱讀活動中重視與兒童的健康成長相關的英語教學價值問題。卜玉華（2017）指出，我們的英語教學從價值維度來說，強調“以言做事”，顯得“過度功能化”；從方法維度來說則是“活動化”和“形式主義化”。學生的思維與經驗的碰撞不夠，學科內容的育人價值開發不夠，尤其是引導學生依靠自己的能力來解決問題、發現知識，形成鍥而不舍的頑強意志與人格的課堂教學不夠。因此，我們的教學要解決兩個主要問題，一是開發有利于學生能力發展的學習方式，學生課堂上采取的學習方式將會深深地影響他們的態度和性格；二是設計有助于學生人格健康成長的學科內容，使學科的教育價值開發融于學習活動本身，達到教育的效果。

閱讀是語言教學的核心。體現生命成長和價值的閱讀課首先需要對閱讀文本的價值意義進行層次劃分，即事實層面的意義、基于事實提取的概念層面的意義以及更大的和可遷移概念的體現生命價值的意義。師生要通過教學活動共建文本意義，在課堂教學過程中實現生命成長。但是一線教師普遍對文本價值意義如何解讀感到棘手。由于可選繪本眾多，繪本的主題也多種多樣，教師很難在某一統攝性的概念下整合和發展繪本的價值。為此，筆者認為，教師可以應用大概念的課程理念實踐繪本閱讀的價值，實現閱讀教學的育人價值，促進學生生命成長。

大概念與小學英語繪本教學

在課程與教學領域，大概念（也有一些學者稱之為大觀念）最早見于Erickson、Wiggins與McTighe的論述，指基于事實的，具有概括性、抽象性、永恒性、普遍性的概念（盛慧曉，2015）。

為了解決傳統的教學過于強調直線型學習，知識和技能過于碎片化和不相關聯的問題，大概念統攝下的課程與教學提倡在不同情境中重復知識，讓學生在知識的遷移中獲得重復學習和強化的機會。

Erickson和Lanning（1998）把大概念定義為在事實基礎上產生的深層次的、可遷移的觀念，是對概念之間關系的表述，是可以放在不同情境中的事實，是普遍性的抽象概括。Wiggins和McTighe（2005）認為大概念把學生的分散知識連接起來，形成更大的概念、原理或過程。Harlen （2010）把大概念定義為能解釋大范圍現象、物體與事件的有組織、有結構的知識模型。在信息和知識爆炸的年代，大概念的提取和組織有利于促進學生的深度學習和知識的跨情境遷移。

我國《普通高中英語課程標準（2017年版）》提出要“以學科大概念為核心，使課程內容結構化，以主題為引領，促進課程內容情境化，促進學科核心素養的落實”（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2018）。這表明核心素養并不是孤立的、碎片的學科知識和技能的習得，而是綜合地、系統地運用學科知識和技能應對來自真實生活情境的問題。

具體來說，一個學科包含了三個層次的概念，第一層次是事實性知識或者基本技能，第二層次則是學科核心概念和思維方法，第三層次是跨學科可以遷移和連接的概念。只有到了第三層次，學習者才能觸發學習的連接機制，達到新情境的遷移，而這個層次就是大概念。在教學實踐中，文本里所包含的主題概念如果太小就不容易遷移，從文本中提煉出一個大的主題概念，并由多個文本事實構成，這樣就可以反復遷移到新的情境中，使學生能夠強化和習得。

大概念包含共同概念和核心概念，一個學科內的重要知識就是核心概念，但要可以跨學科遷移的知識才是共同概念。Wiggins和McTighe （2005）認為，大概念的表述方式通常是一個詞或者短語，例如平等、民主、善良戰勝邪惡、生物進化論等，每一個概念都可以包含若干事實。放在語言文學領域，Walmsley（2006）認為大概念是一本書的主要觀點、道德價值觀、主旨之上的上位概念，任何體裁的文本都可以用于幫助學生抽取大概念進行閱讀。例如學生討論他們曾經讀過或者聽過的同樣主題的文本，或者教師提供主題相似的多個文本。另外，平時教師還可以通過討論最新的社會事件等讓學生接觸各種各樣的主題，這樣有利于讓學生深刻地理解閱讀文本，提取大概念，培養學生遷移和應用這些概念的能力。

歸納起來，大概念的教育理念可以解決兩個問題：第一，傳統的教學知識與生活分離，學生的學習浮于表面，學生不僅缺乏學習興趣，而且很容易忘記學到的知識；第二，知識相對獨立，學生不能在社會生活中很好地應用所學知識，因為生活中的問題涉及的是跨學科的整合知識。在大概念教育理念指導下的教學新范式的特色就在于概念深度理解和知識整合遷移。

針對英語教學中實現“人的生命成長”的需求，由于大概念在語言學科的提取是人文知識，其教學范式剛好能夠有效地關注到課堂中“人”的問題，因此筆者認為提取大概念是目前小學英語繪本教學實現生命課堂和有效價值實踐的途徑與方法。那么，英語繪本閱讀主題廣泛，大概念下的主題價值該如何提取呢？

大概念下的小學英語繪本價值提取

大概念下的繪本價值可以按照《普通高中英語課程標準（2017年版）》對主題的三大類劃分：人與自我、人與社會和人與自然。提取大概念的過程中，我們有兩條路徑。其一是自下而上，這是廣大教師備課常用的方法。即首先從事實性知識開始，閱讀故事或者文本，然后從中提煉出故事或者文本主題，最后升華為普遍性的、與成長密切相關的共同概念，即大概念，最后把它放在一定的哲學主題框架下（如人與自我、人與社會和人與自然），圖1為“人與自我”框架下的繪本價值提取。

自下而上的做法是從提取某一繪本故事的主題開始。如《麗聲北極星分級繪本》系列中Can You Play with Me？講的是小朋友Liz想找家人陪伴玩耍，但是家人都很忙不能陪伴，表達的是“學會獨處”的主題；Mimi the Superhero中的小女孩Mimi渴望成為一個勇敢、自信的女孩，繪本主題是“超越自我”；《多維閱讀》系列中的Into Cold Cave講的是Ally努力克服膽怯，向哥哥證明了自己不是膽小鬼的故事。這些故事的大概念是“獨立、勇敢和自信”，詮釋了“完整的自我”。

以上三個故事意義相似，都包含“人與自我”的主題，但其意義是循環復現、不斷加深的，每一個故事都有不同的情境和主角，但“獨立、勇敢和自信的自我”的大概念不變。在此大概念的統攝下，還有很多其他的繪本故事。有了大概念指導教學，教師就能把零碎的文本概念、故事意義統一起來，使學生真正在閱讀中實現生命成長，大概念得到遷移和內化成為可能。

繪本價值提取的第二個路徑是自上而下，在人與自我、人與社會和人與自然的哲學主題下，都可以找到很多相應的很多繪本。教師經過歸類和整理提煉繪本群的大概念，并在教學中設計問題引領學生提取出大概念，通過設計的任務讓學生說出和寫出自己的觀點，從而達成了繪本的價值實踐，使繪本的語言學習和育人價值得到完美結合，實現課堂中人的成長。以人與社會的主題意義提取為例，提取思路如圖2所示。

涉及“人與社會”主題的繪本較多，以圖2列舉的繪本為例，What are You Drawing？講的是感恩父母；Tiger is Coming講的是生活中與自己的同學或者朋友相處； A Day with Monster Toon講述了小朋友到怪物Toon家做客的奇遇，主題是理解和包容。Fish！講的是小女孩Jess有一天夢見自己到了一個島上，與各種動物朋友相處和學習的故事。

從以上故事里，我們能提取感恩、關心、欣賞和理解的小概念，這些小概念都是人與社會交往的原則，再往上提取的大概念則是“尊重他人、友好共處”，具有這樣品質行為的人才能愉快地工作和生活。

無論是自上而下還是自下而上的大概念提取，教師都可以根據這一原理來建設繪本課程群。例如，“人與自然”這個話題下有很多關于動植物、自然環境的故事類或者科普類繪本。圖3用洋蔥圈的方式說明大概念是由一層層故事和文本情境展現的，首先從事實性文本提取動物習性、食物危機等較小的概念，然后提取更大、可遷移的概念，如關愛動物、和諧相處。

Puppy in a Box說的是小狗跟人一樣也需要朋友和家人；Toby and the Eagle講了老鷹保護自己寶寶的故事。Buddy講了Luca 和Holly家的鸚鵡 Buddy喜歡照鏡子；Food for All提出人和動物和諧相處共享食物的期望。

前三個故事講述了小動物跟人類有著相似的習性，都需要關心和陪伴，第四個故事提出動物的食物危機問題，所提取的大概念就是人與動物的和諧共處——這是“人與自然”這個大主題下的大概念。學生通過對相似主題但不同情境的故事重復學習，能加深對人與動物和諧共處的大概念的理解。

大概念下的小學英語繪本價值實踐

實踐大概念課程理念下的繪本價值需要教師建立繪本課程群，基于不同的大概念主題，有選擇地進行繪本教學，這樣才能反復強化概念意義。同時，教師要在課堂上搭建思維和語言的框架，建設富有生命意義的課堂實踐，通過課外的延伸閱讀，最終使概念意義得到理解、應用和遷移。

1.建立大概念統攝下的繪本課程群，實踐生命價值

大概念統攝的繪本課程群是指按照主題進行繪本群分類建構的課程群，按照自上而下的提取路徑，可以將繪本依照“人與自我”、“人與社會”和“人與自然”進行第一輪分類，有的繪本同時兼有多個主題，教師可以按照需要突出某一主題并歸類。上文提到的Mimi the Superhero就是此類文本，教師可以突出Mimi克服膽怯、勇敢幫助他人而成為“超級英雄”的情節，將其歸至“人與自我”主題下。有的繪本題材是動物世界，內容卻指向社會交往和做人原則，例如上文提到的Fish！就是關于分享、關愛和感恩。總之，提取大概念時可以將繪本更突出的意義提取至對應概念類屬下，使其主旨意義得到強化。可以想象，大量閱讀的學生，其歸納和提煉概念性理解能力較強，人文品質沉淀較豐富。

2.實施教學的逆向設計，統一目標、過程和結果

Wiggins和Mctighe（2005）認為教學設計通常有兩種：一種是基于內容的設計（content-based），教師一般從內容開始，設計活動幫助學生學習知識；另一種是基于結果的設計（results-based），教師的思維如同評估者（assessors），首先設計目標，其次設計達成目標的學習鏈，最后設計教學活動。為了實踐繪本的價值，教師在逆向設計過程中，出發點要放在對繪本進行細致和多維度的價值解讀上，在確定繪本的小概念和大概念（目標）后，再思考如何判斷學生理解的達成和語言能力的提升（評估），然后通過哪些活動和方式可以讓學生提取這個概念價值（活動）。這種逆向的思路讓教師能最終圍繞閱讀的價值完成教學活動的設計和實施。

3.精心設計問題支架，建立有思維流動的課堂

繪本的價值實踐伴隨著思維的流動，淺層學習是對故事信息和意義的提取，這需要教師設計好問題，充分發展學生基于文本的語言表達能力，教師還需要設計發散性的開放問題讓學生提取小概念（文本概念和主題意義），進而促進學生的深層學習能力和思考能力。問題設計一定要少而精，關于繪本事實信息的提取應該簡潔有效，這類問題的數量盡量不超過5個，要多給學生空間完成自主閱讀。余下的時間，教師要幫助學生討論繪本的價值概念，使繪本價值在精心設計的問題支架下得以實踐。

4.提煉語言表達框架，促進學生英語口語的語篇輸出

與母語不同，英語繪本教學具有雙重任務，既要訓練基礎的語言表達能力（雖然母語教學也有這個任務，但是不再是零基礎或低階段的表達），又要促進深層思維的發展，推進深度學習和概念遷移。Stern（2018）提倡給學生提供語言結構模板來進行表達，如“At first， when I saw... I felt... then I thought... now I think…”。教師可從觀點和語言上給學生搭建支架，然后讓學生在一定的語篇輸出中表達小概念和大概念。語篇式口語表達不僅有利于克服小學英語教學中口語輸出碎片化的現象，對學生今后的寫作能力發展也有促進作用。在此過程中，教師需要精心研究繪本語言，圍繞大概念，將詞句化“零”為“整”，梳理成小語篇（一兩句）或者大語篇（一小段話），引導學生有章法、有邏輯地表達觀點，并鼓勵學生超越文本語言，進行獨立和個性化的表達。

5.設計課外閱讀任務，延伸和促進大概念的遷移和內化

小學英語課時較少，盡管有的學校加入了繪本課程，但從閱讀教學的角度而言，如果沒有積累一定的閱讀量，那么無論是學生的閱讀能力發展，還是學生的語言和思維發展，都很難說有效果。因此，課外閱讀應該是小學英語教學的必要任務。課外閱讀的布置可分為兩種。一種是自選，教師向學生和家長推薦不同類型的讀本，低年級多選擇繪本，高年級段逐步選取配有插圖、文字較多的閱讀材料，這樣就可以為進入中學后的閱讀（如名著和報刊的閱讀）打下基礎。另一種是由教師精心挑選課外閱讀繪本，以延伸課內所學，挑選過程中基于大概念，把類似概念的繪本閱讀放在一起。教師在課堂上示范精讀和泛讀繪本的方法，使學生能夠將兩者結合完成課外閱讀作業。教師還可以鼓勵學生完成閱讀日志、剪貼簿和各種形式的閱讀任務。根據學生具體情況，教師可以先布置一些簡單的任務，如寫出繪本故事的主人公名字和故事大意、畫圖表達人物關系、朗讀小故事并錄音等，之后可以逐步布置有思維含量的閱讀任務，如回答問題、評價人物、畫出故事的情節線索圖等。總之，任務的難易度一定要基于學情，時刻讓學生感受到閱讀的愉悅而非負擔。另外，任務也要具有開放度和個性化，要鼓勵學有余力的學生多讀多做，在教師規定的閱讀范圍之外也可以選擇讀自己喜愛的讀物，并給學生展示的機會，如閱讀開放日、閱讀畫廊、閱讀劇場等，讓所有參與閱讀的學生受到鼓舞，從而帶動全班學生積極開展課外閱讀。這樣才能使課內所學的大概念以及閱讀的方法和技能得到遷移和內化，用閱讀詮釋生命，實現閱讀的生命成長。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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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云潔，上海外國語大學博士生，云南師范大學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外語教育與教師專業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