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費爾南 布羅代爾
法國年鑒學派史學第二代領軍人物。1920年入巴黎大學文學院攻讀歷史學,1923年畢業,1937年回國時遇上年鑒學派創始人之一的費弗爾,1946年加入《年鑒》學報的編輯部,與費弗爾創立高等實驗研究院第六部(社會科學高等學院前身)。1956—1972年間擔任該部主任,1984年當選為法蘭西學院的院士。代表作包括《地中海與菲利普二世時代的地中海世界》《十五至十八世紀的物質文明、經濟和資本主義》《法蘭西的特性》等。
本書是作者晚年的最后一部大作。該書原計劃由四卷組成,最終只出版了前兩卷:《空間和歷史》和《人與物》。在這部著作中,作者試圖從地理學、人類學、人口統計學、政治經濟學等不同人文科學的角度,分別考察法蘭西的全部歷史。該書向讀者展示了一幅長時段、深層次、多面向的布羅代爾風格的法蘭西總體史。
“歷史自成而不自知”
——讓-保羅·薩特
一言以蔽之,我懷著與儒爾·米希萊同樣苛刻、同樣復雜的一片真情熱愛著法蘭西,不論是它的美德還是缺陷,也不論是我樂于接受的還是不易接受的東西。但是這種感情不大會流露于本書的字里行間,我將小心翼翼地不使它見諸筆端。感情可能會給我設下圈套,也可能對我突然襲擊,我要時時對它嚴加防范。在撰寫本書過程中,我或許還會表現出對它的偏愛。因此我竭力要像介紹另一個國家、另一個民族那樣介紹法國,就當它不是我的祖國。夏爾·佩吉曾經說過:“觀察法國,就是要置身于法國之外。”此外,歷史學的演變正越來越迫使我們這些歷史學家變得冷酷無情。否則,離不開其他人文科學的歷史學就不會像其他人文科學一樣,發展成一門科學,即令是并不十分完善的科學。
歷史學家作為盡可能超脫的“觀察家”,應該強制自己保持沉默。我以往從事的著述工作對我做出這樣一種的努力或許會有所裨益。在我撰寫的關于地中海和資本主義的兩部著作中,我只是從遠處,有時從異常遙遠的地方,瞭望法國,把它當做許多現實中的一個,并且與其他現實同等看待。正因為如此,我很晚才回到這個近在咫尺的圈子,而且顯然感到高興。事實上,歷史學家只有研究本國的歷史才能真正得心應手,他幾乎可以本能地了解它的迂回曲折、獨特品格和薄弱環節。對于異國他鄉,無論他怎樣博學,也永遠不會擁有這些王牌。因此,我沒有先挑可口的白面包吃,而留著在晚年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