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論視域下1+X證書制度的理論建構與誤區規避研究

蘇金英

摘要：1+X證書制度是一個復雜的系統工程。基于系統論，從要素結構、層次結構及環境結構三個維度對1+X證書制度進行理論建構。指出主體失調、客體失據、載體失穩及受體失衡等潛在誤區，分析其成因，并提出誤區規避措施：構建多主體的協同工作機制、制定職業技能等級證書考證指南、制定科學合理的專業人才培養方案、建立職業技能等級證書的動態管理機制。

關鍵詞：系統論;1+X證書制度;理論建構;誤區規避措施

中圖分類號：G710?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672-5727（2020）12-0004-07

《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以下簡稱《方案》）提出：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是兩種不同教育類型，具有同等重要地位。并明確從2019年開始，在職業院校、應用型本科高校啟動“學歷證書+若干職業技能等級證書”（簡稱1+X證書）制度試點工作。在系統論視域下對1+X證書制度進行理論建構，分析其潛在誤區及成因，并在此基礎上研究探討1+X證書制度的誤區規避措施，對1+X證書制度的建設及順利實施具有重要意義。

一、系統論視域下1+X證書制度的理論建構

系統是由許多相互關聯、相互制約的部分組成的整體，但并非各組成部分簡單線性疊加后的機械聚合體，而是各組成部分有機組織后形成的一個有機整體，這是系統的整體性原理。整體性特征是系統最為顯著、最為基本的特征之一。除此，系統還具有層次性原理、開放性原理及自組織性原理等。組成系統的部分與部分之間存在差異，部分與部分之間的結合方式也存在差異，從而使系統組織在地位與作用、結構與功能上表現出等級秩序性，形成了高低不一、相對獨立及普遍存在的層次特性，這便是系統的層次性原理。系統的開放性原理是指系統具有不斷地與外界環境進行物質、能量、信息交換的性質和功能，系統向環境開放是系統得以演化發展的前提，也是系統得以穩定存在的條件[1]。系統的自組織原理指的是，開放系統在系統內外兩方面因素的復雜的非線性相互作用下，內部要素的某些偏離系統穩定狀態的漲落可能得以放大，從而在系統中產生更大范圍的更強烈的長程相關，自發組織起來，使系統從無序到有序，從低級有序到高級有序[2]。系統的自組織就是系統的進化過程，在此過程中，競爭與協同相互作用，起到了重要作用。

1+X證書制度涉及學校、政府、社會、行業、企業等眾多單位和機構，有其特定的時代背景和時代意蘊，是按一定系統原則構建的由各關聯要素組成的具有層次性、開放性的復雜系統。因此，在系統論視域下，應從要素結構、層次結構及環境結構對1+X證書制度進行理論建構。具體見圖1。

（一）1+X證書制度的要素結構

1+X證書制度主要由主體要素、客體要素、載體要素及受體要素等四個要素組成。

1.1+X證書制度的主體要素

1+X證書制度的利益相關主體較多，主要有建設主體、實施主體及監督主體。

《方案》明確規定職業教育培訓評價組織是職業技能等級證書及標準的建設主體，協助試點院校開展X證書培訓，負責標準開發、教材和學習資源開發、考核站點建設、考核頒證等系列工作，按照公平、公正的原則公開招募并擇優遴選職業教育培訓評價組織。截止2020年3月，已有三批次共92個職業技能等級證書參與試點，分別由78家職業教育培訓評價組織負責，第一批確認了5家，第二批確認了10家，第三批確認了63家。在三批試點工作中，有的職業教育培訓評價組織負責兩個及兩個以上的X證書試點建設工作。如武漢天之逸科技有限公司是激光加工技術應用及多軸數控加工兩個職業技能等級證書的建設主體;又如中國中車集團有限公司是軌道交通設備電氣裝調、軌道交通裝備焊接及軌道裝備無損檢測等三個職業技能等級證書的建設主體。

職業院校是1+X證書制度的實施主體。我國的職業院校根據辦學體制可分為公辦職業院校和民辦職業院校，根據學歷教育層次可分為中專層次的職業學校、專科層次的職業學院（目前占比最大）及本科層次的職業院校。1+X證書制度是宏觀層面“產業”與“教育”融合的產教融合教育模式的體現，表現為中觀層面“學校”與“企業 ”融合的校企合作辦學模式和微觀層面“生產”與“教學”融合的工學結合人才培養模式。最終將職業技能等級標準融入專業教學標準、證書培訓內容融入人才培養方案及育訓一體化成為教學常態等付諸實踐的是各職業院校。與此同時，1+X證書制度的出臺也會倒逼職業院校加強產教融合實訓基地的建設，促進教師、教材、教法等的深度改革。首批職業技能等級證書試點共1 988個，第二批職業技能等級證書試點共3 278個。在前兩批合計5 266個試點中，高職類技能等級證書試點共3 109個，累計有742所高職院校參加試點工作。無論是在當下的1+X證書制度試點時期，還是在未來1+X證書制度全面推行時期，職業院校始終是1+X證書制度實施的主戰場。

教育部等四部門印發的《關于在院校實施“學歷證書+若干職業技能等級證書”制度試點方案》強調“建立職業技能等級證書和培訓評價組織監督、管理與服務機制”。教育行政部門和職業指導咨詢委員會負責職業技能等級證書相關工作的指導、評價、質量監測及質量評估工作，并定期開展“雙隨機、一公開”的抽查和監督。即教育行政部門和職業指導咨詢委員會是1+X證書制度的監督主體。教育行政部門包括中央教育行政部門（教育部）和省、市 、縣三級地方教育行政部門。職業指導咨詢委員會全稱為全國行業職業教育教學指導委員會（簡稱行指委）。《教育部辦公廳關于推薦全國行業職業教育教學指導委員會（2020—2024年）委員的通知》決定組織開展行指委換屆工作，新一屆擬設置安全、包裝、財政、機械等55個行指委。各行指委委員人數控制在60人以內，其中40%來自行業企業、15%來自中等職業學校、40%來自高等職業學校、5%來自普通本科高校和研究機構。

2.1+X證書制度的客體要素

客體是指主體實踐活動及其施加影響的對象。1+X證書制度面向的主要是高職院校的學生，其次是中等職業學校的學生和應用型本科院校的學生，再者是開放大學的學生及社會人員。

目前，職業院校在校學生普遍為2000年后出生的，具有價值觀多元化、個性需求多樣化、興趣愛好廣泛等特征，總體上表現出多元化需求的發展態勢。此外，職業院校學生又有其固有的群體特征：第一，信心缺失。無論是中職學生，還是高職學生，多數因中考或高考失利而被迫分流到職業院校學習，學習上長期的不得意不僅造成了學習信心的缺失，同時也產生了潛在的自卑心理。第二，學習功利性較強。嚴峻的就業形勢使得原本就信心不足的職業院校學生背負了更大的就業壓力，他們將就業作為學習的最終目的和唯一目的。第三，獨立思考能力相對較差。無論是在學習上還是在其他方面，不善于自主思考，受周邊影響較大，跟風現象嚴重。

3.1+X證書制度的載體要素

所謂載體，是指某些能夠傳遞能量或運載物質和承載知識或信息的物質形體。在1+X證書制度中，“1”（學歷證書）和“X”（若干職業技能等級證書）是載體。

學歷證書代表受教育的水平，隸屬于學歷教育范疇，是受教育者學習的經歷證明。受教育者在國家規定的教育機構于規定的學制年限內完成教學計劃規定的全部課程，修滿教學計劃規定的學分，且所有科目的成績均合格，學習期滿由具體教育機構頒發的畢業證即為學歷證書，也是一種學業證明。因此，學歷證書承載了受教者在學歷教育上的學習經歷和學習成果。在我國現行教育制度下，可通過普通高等教育、國家開放大學、成人高考、遠程教育、高等教育自學考試等多種渠道獲取學歷證書。1+X證書制度中的“1”主要是指通過普通高等教育獲取的學歷證書。

職業技能等級證書是職業技能水平的憑證，反映職業活動和個人職業生涯發展所需的綜合能力。它與傳統的職業資格證書及短期社會培訓所頒發的培訓證書雖然都是某種職業能力的證明，但卻有著本質的區別：職業技能等級證書是建立在學歷證書基礎之上的，具有教育證書和勞動證書的雙重屬性。同時，職業技能等級證書更加強調職業發展與技能形成的過程性，不僅為個體進入職業領域提供多種可能與多元機會，同時為個體提供在某一職業領域內未來職業生涯發展的通道[3]。

4.1+X證書制度的受體要素

受體是指系統中的接受對象。1+X證書制度下培育出的持有1+X證書的職業院校畢業生，最終要進入人才市場，為經濟社會發展作貢獻，人才市場無疑是1+X證書制度系統的受體。具體說來：從宏觀角度看，國家和社會是受體;中觀層面即為接受了職業院校畢業生的某一產業行業;微觀層面則為某一企業或用人單位;更具體點則為某一職業崗位。

（二）1+X證書制度的層次結構

1+X證書制度的層次結構主要包含主體層次、客體層次及培育目標層次。

1.1+X證書制度的主體層次

如前所述，1+X證書制度的主體主要涉及建設主體、實施主體及監督主體。作為職業教育培訓評價組織的建設主體，看似相對獨立，沒有表現為等級秩序的層次關系，其實不然。其所做的全部工作都有教育行政部門及職業咨詢指導委員會的全程指導與監督。職業院校的層次主要表現職業中專、大專層次的高職院校、應用型本科院校，各層次學校對應著相應層次的學生。另外，從職業院校的行政隸屬關系來看，我國目前的職業院校分別由教育部主管、省教育廳主管、地市主管及縣市主管。

綜上所述，主體層次性主要考察監督主體的層次性，教育行政部門從上至下的縱向層次結構依次為教育部、省教育廳、地市教育局、縣市教育局;職業指導咨詢委員會有國家職業指導咨詢委員會及省職業指導咨詢委員會，目前各地市暫未設有專門的職業指導咨詢委員會。

2.1+X證書制度的客體層次

職業院校學生作為1+X證書制度的客體，主要包括應用型本科院校學生、高職院校學生、中等職業學校學生，客體層次性與培育層次性是基本對應的。

3.1+X證書制度的培育層次

載體“1”和“X”均反映了1+X證書制度的培育層次性，具體見圖2。“1”學歷證書從中專、大專、本科以及未來可期的研究生教育，其學歷層次逐漸升高。“X”職業技能等級證書設有初級、中級及高級三個等級，技能等級水平越高，職業能力越強。

（三）1+X證書制度的環境結構

1+X證書制度的環境結構主要為職業教育內部環境和職業教育外部環境。

1.職業教育內部環境

我國職業教育經過多年的發展正處于由規模擴張向內涵發展的轉型時期，對建立與其匹配的職業教育制度有強烈的訴求，這加速了職業教育制度的改革以及職業教育體系的治理與完善。職業教育的內在結構及職業教育實踐表明了職業教育具有明顯的跨界特征，職業教育所具有的這種特殊的跨界性決定了職業教育的發展規律與需求不同于一般的教育活動，需要在規則、程序、機制、規范、標準等諸多方面進行特殊的制度安排才能適應和滿足職業教育自身的內在結構、發展規律與發展需求[4]。1+X證書制度正是適應和滿足職業教育內在結構、發展規律和發展需求的制度設計，是契合職業教育類型特征的一種制度創新，是職業教育內涵發展的迫切需求，是職業教育發展內在規律的切實反映。

2.職業教育外部環境

任何教育制度的出臺均有其特定的時代背景，這正是系統的開放性和動態性特征。1+X證書制度也不例外，其所處的經濟社會環境、產業結構發展態勢便是其外部環境。改革開放40年來，我國經濟社會發展取得了巨大成就，現已進入新常態。“十三五”期間，國家啟動了“一帶一路”“中國制造2025”“互聯網+”以及“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等發展戰略。生產技術手段、生產組織方式的巨大變革，以及消費觀念與消費結構的升級促使產業結構不斷調整升級，呈現出產業發展的新態勢。產業結構的調整升級導致職業結構呈扁平化發展趨勢：操作性職業與專業性職業之間互為交叉融合;操作性職業與操作性職業之間互為交叉融合;各類職業之間的邊界逐漸模糊[5]。這既加速了傳統職業的融合與變遷，又催生了前所未有的眾多新興職業，總體上復合型技術技能人才更受職場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