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鄧文華
(珠海城市職業技術學院 經濟管理學院,廣東 珠海 519090)
粵港澳大灣區包括香港、澳門兩個特別行政區及廣州市、深圳市、珠海市、佛山市、惠州市、東莞市、中山市、江門市、肇慶市(珠三角九市),總面積5.6萬平方公里,是我國開放程度最高、經濟活力最強的區域之一。自2019年2月國務院發布《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以來,粵港澳合作從“前店后廠的1.0版”和“CEPA框架下2.0版”進入到大灣區“協同發展3.0版”時代,粵港澳大灣區承擔著為國家改革開放進入新階段開辟新格局的重任(廣東外語外貿大學粵港澳大灣區研究院課題組,2019)。如何加強粵港澳大灣區內產業協同發展,對提升粵港澳大灣區產業競爭力,推動其形成全面開放新格局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粵港澳大灣區城市間經過了40多年的合作發展,在人均GDP、消費市場規模等多領域已處于全國領先地位。2018年,粵港澳大灣區經濟總量約為10.87萬億元,占全國GDP總量的12.1%,在總量上與東京灣區、舊金山灣區相當,發展勢頭強勁。
至2008年以來珠三角三次產業結構呈現第一、第二產業占比持續下降,第三產業占比持續上升的趨勢。當前珠三角在工業領域已初步建立起電子信息、裝備制造、石油化工、新材料等門類齊全的先進制造業體系,基本形成以廣州、深圳為龍頭,珠江東岸以電子信息技術、新材料等新興產業為主的產業集群,高新技術產業產值保持高速增長;珠江西岸在汽車制造、家電制造、生物醫藥等產業持續發展。在服務業領域,2018年珠三角九市的第三產業產值占GDP的比重均大于40%,廣州、深圳、珠海、東莞的服務業產值占GDP的比重均超過50%,其中廣州達到71.75%,批發零售是珠三角服務業中各行業占比最高的行業。
香港、澳門的產業最明顯的共同特點是第三產業發達,第三產業占GDP的比重都超過90%。香港是全球貿易中心、航運中心和金融中心,是全球最自由經濟體之一,貿易及物流業、金融服務業、專業及工商業支援服務、旅游業是香港的四大支柱行業。2018年四大支柱行業產值占GDP的比重達57.3%,其中,金融服務占本地生產總值的19.7%,貿易及物流占比21.2%,專業及工商業支援服務占比12%,發達的金融業和貿易物流業為帶動香港的經濟發展提供了強大的動力。
澳門的產業發展以博彩業為主,產業結構呈適度多元化發展。2018年博彩及博彩中介業占GDP的比重為50.25%,雖然博彩業仍然是澳門的支柱產業,但至2011年以來,澳門博彩業占GDP的比重總體呈下降趨勢,同時金融保險業、批發及零售業、飲食及酒店業、運輸倉儲及通訊業、租賃及工商服務業等近年來保持穩中有升的趨勢,呈現出了適度多元化發展的勢頭。
從以上看出珠三角已初步形成以戰略性新興產業為先導、先進制造業和現代服務業為主體的產業結構,產業基礎較為雄厚。而香港、澳門第三產業發達,在金融服務、物流、會展、博彩等方面在粵港澳大灣區內具有絕對優勢。珠三角與香港、澳門在主導產業、優勢產業之間存在明顯的差異,產業結構互補性強,加上三地長期的合作發展,為粵港澳大灣區培育利益共享的產業鏈,實現產業協同發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雖然粵港澳大灣區產業結構互補性強,經濟聯系也非常緊密,但是從總體上來看,當前粵港澳大灣區的產業協同度仍然處于低水平,主要存在以下幾個問題:
2018年廣州、深圳兩地第三產業比重超過60%,以“三、二、一”的模式發展,步入后工業化階段;珠海、東莞剛超過50%,發展主要依靠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共同拉動;其他5市的第三產業產值占GDP的比重在40%~50%之間,主要依靠工業帶動地區發展。珠三角城市間經濟發展水平呈現明顯的三層梯度差異,而產業結構又存在一定的趨同,再加上大部分制造業產品附加值低,國際競爭力不強,處于全球價值鏈中低端,產業結構的合理化、高級化還不夠,為此缺乏整體與港澳地區發達的服務業相對接的能力。珠三角內部的發展不平衡制約了其與港、澳之間的產業協同發展。
當前粵港澳大灣區各城市的定位存在功能疊加,尤其是珠三角9市在定位上存在重疊,自身發展優勢認識不夠清晰,如:佛山、東莞、中山都在政府報告中提及要“打造先進制造業中心”,而廣州、深圳與香港在國際航運、會展方面都具備雄厚的基礎設施條件及豐富的經驗積累,珠海、澳門都把發展國際休閑旅游作為重點發展產業之一。珠三角內部各城市都希望在新時期能加強與港澳合作,避免虹吸效應帶來的發展劣勢,由此造成了部分產業在各城市間的競爭關系大于合作關系,同時也造成了一定的重復建設、資源浪費,阻礙了粵港澳大灣區產業的協同發展。
產業協同發展的目標是在利益一致的基礎上產業發展的效率、質量共同提升。雖然大灣區內早已建立了粵港澳三地高層的溝通聯席會議制度以及衛生、金融監管、法律等行業合作的溝通聯席會議制度,但由于粵港澳各城市間在資源稟賦、政治地位、經濟發展水平等方面存在差異,前期合作更多要照顧穗深港澳等城市的優先發展,而虹吸效應、財富轉移效應的存在導致城市間經濟差距拉大,相互間的利益矛盾日益突出,部分城市如肇慶、江門等缺乏足夠的溝通制度來表達自己在粵港澳合作中的利益訴求。此外,在溝通中還存在“大門打開小門未開”,具體的落實推進在基層還存在許多障礙。
由于香港、澳門和珠三角分屬三個獨立關稅區,三地的人才、技術、資金等生產要素不能完全在灣區內自由流動。獨立關稅區產生的邊界效應將直接導致三地在公共服務、城市配套等方面存在對接“玻璃門”,要素資源得不到優化配置,阻礙了三地間的產業合作,影響了產業的協同發展。此外,從行政區劃來看,粵港澳三地有11個行政區,各行政區都有自己的產業發展規劃及配套的相關制度,難免形成一定的行政格局阻礙,導致政府在資源配置中的角色容易出現錯位、缺位,從而影響到灣區內的營商環境和經濟自由度,以市場為主體的資源配置作用不能充分發揮,這些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該粵港澳大灣區的產業協同發展。
粵港澳大灣區產業協同發展為的是利用三地不同的資源稟賦差異,發揮各自的比較優勢,通過區域產業分工與合作使得灣區內各經濟主體與大灣區的整體經濟利益均得以實現。為此促進粵港澳大灣區產業協同發展關鍵是如何培育利益共享的產業價值鏈,實現資源的優化配置,具體提出以下幾點建議:
珠三角各城市要不斷促進產業轉型升級,根據各自的比較優勢,實行錯位發展,合作共贏。深圳作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行示范區,加快實施創新驅動戰略,在人工智能、5G、通信器件等科技創新領域加快發展,構建現代產業體系;充分發揮廣州的國際航運、交通樞紐功能,推進廣佛同城協同發展;珠海要充分發揮與港、澳陸路相連的區位優勢,加快橫琴新區、洪灣片區的發展,為澳門經濟適度多元化提供有力支撐;珠江東、西兩岸城市要以廣州、深圳為核心構建以新一代信息技術,新材料、新能源為重點的珠江東岸產業帶,以生物醫藥、家電電器等高端制造為重點的珠江西岸產業帶。珠三角地區只有增強產業的競爭力和利潤空間,推動其向價值鏈中高端躍升,才能在產業鏈上與香港、澳門的現代服務相融合,促進三地產業的協同發展。
產業協同發展的前提目標一致、利益一致,為此需要“9+2”之間在政府層面搭建粵港澳合作機制,包括溝通機制、議事機制、協調機制、決策機制、執行機制等,充分考慮各城市的利益訴求;在民間層面形成形式多樣的商會、協會、促進會、研究會等組織交流。通過共建合作園區、合作平臺等形成粵港澳間統一的運作規則,消除企業在粵港澳大灣區內在投資、企業機構間合作、資質互認、金融合作等微觀活動上的制度障礙和壁壘。同時在“9”內部各城市間也需要建立多渠道的溝通協調機制,確保各自的優勢得以發揮,發展利益得以共享。
產業協同發展需要有利益共享的產業價值鏈,就必須要推動產業朝高端化方向推進,而產業的高端化離不開各類要素的支撐,這就需要推動促進要素的自由流動。粵港澳大灣區具有“一國兩制、三個獨立關稅區”的特殊性,要素流動面臨的行政格局阻礙問題更加明顯,為此需要從國家層面進行頂層設計,讓政府處于準確的角色位置,最大限度發揮市場的資源配置作用,方便要素的自由流動,讓各城市在公共服務、基礎設施建設等方面實現對接,促進灣區內產業鏈、貿易鏈和價值鏈的互補耦合,最終實現灣區內產業協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