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申集體利益

史自詞 賈志國

摘要：安東·馬卡連柯是前蘇聯卓越的教育改革家和教育藝術家。他從集體教育思想出發，以辯證唯物主義觀點和立場為基礎，并在反思當時教育懲戒存在的問題過程中形成了一系列教育懲戒思想。馬卡連柯肯定懲戒教育的價值和作用，提出懲戒的本質是維護集體利益的手段，教師實施懲戒應依據學生違規行為的動機而非破壞性行為的結果，教師實施有效的教育懲戒除了根據“尊重和要求相結合”這一首要教育原則外，還應遵循集體懲戒原則、公平公正原則、不翻舊賬原則和區別對待原則。馬卡連柯教育懲戒思想啟示我們應重視懲戒在集體教育中的作用;應把教育懲戒視為教師集體的共同責任;在實施具體的教育懲戒時既要遵循傳統和標準，也應根據具體的情況和條件區別對待;懲戒應和說服、解釋等教育手段相結合。

關鍵詞：馬卡連柯;教育懲戒;集體教育;辯證唯物主義;懲戒原則

教育懲戒作為教育管理的有益補充和完善，是中小學德育的主要方法和途徑之一。我國《中小學教育懲戒規則（試行）》于2020年9月23日由教育部第三次部務會議審議通過，并已于2021年3月1日實行。一時間有關教育懲戒的議題不僅在理論界而且在中小學教師中受到格外關注。在理論探討上，此前法律界和教育學界有關教育懲戒的研究已經相當豐富，例如對教育懲戒權的法理基礎與立法的探討、對教育懲戒的概念界定、屬性、原則的論述、對國外教育懲戒經驗的引介等等，但較少對古今中外教育家教育懲戒思想進行梳理和探討，僅有的幾篇文獻如2007年王夫艷的《涂爾干的懲戒觀及其教育啟示》，主要根據涂爾干《道德教育》一書中對涂爾干懲戒思想進行系統分析，主要涉及涂爾干關于懲戒的本質、功能、方法和原則等問題。2017年于書娟和毋慧君的《斯賓塞的懲戒教育觀及其德育啟示》一文，主要探究了斯賓塞的快樂教育理念和自然主義教育思想，明晰了懲戒教育的價值，懲戒的教育目的，懲戒實施的條件和具體的懲戒方法等。2018年熊和妮的《論夸美紐斯教育懲戒觀》則主要探討了夸美紐斯關于教育懲戒合法性來源、懲戒目的正當性和懲戒程序目的性。

懲戒教育在中西方文化史中均具有很深的淵源，中外諸多教育思想家對教育懲戒都給予明確的肯定，并提出自己的教育懲戒觀。例如在《論語》中，孔子指出實施教育懲戒的目的主要是通過態度拒絕、語言斥責和行為處罰這三種不同程度的懲戒使受教育者產生恥感，在教育懲戒的過程中，具體通過榜樣示范、身體力行，“以情動之”“以理服之”和“以德導之”不同方式的教育懲戒以達到教育懲戒的目的。亞里士多德認為懲戒主要是通過違背人的意愿來達到治療的目的，它是一種治療的措施。[1]盧梭從自然主義教育思想出發，強調“我們不能為懲戒而懲戒孩子，應當讓他們理解這些懲戒正是因為他們不良行為的自然后果。”[2]

而前蘇聯著名教育學家馬卡連柯以辯證唯物主義觀點和立場為基礎，從集體教育思想出發，提出教育懲戒的本質在于維護集體利益。通過對犯錯者的懲戒，讓他體驗到受到了集體的疏遠，體會到因為破壞了集體的利益而被集體所譴責，從而竭力更正自己的錯誤，希望重新得到集體的認同和接納。另外，馬卡連柯指出教師實施懲戒的依據不應根據學生違規行為的結果而應根據學生產生破壞性行為的動機確定。懲戒依據違規行為的動機，就應該讓犯錯者認識到懲戒的緣由，“無論如何，在加以懲戒之前，必須和學生進行談話”。[3]因為只有犯錯的學生知道自己為什么受懲戒，并清楚了如何克服自身的缺點時候，所實施的懲戒才會更加有效。本文擬在探討馬卡連柯教育懲戒觀產生的歷史背景的基礎上，系統分析教育懲戒的基本原則，以期為我國當前的德育提供一些有益的啟示。

一、馬卡連柯教育懲戒觀的淵源

馬卡連柯是前蘇聯杰出的教育改革家和教育藝術家，他的“集體教育思想”以及“尊重和要求相結合”的教育原則為我國教育界所熟知，但他有關懲戒教育思想卻很少有人進行系統的分析。馬卡連柯有關懲戒教育的思想是建立在辯證唯物主義方法論基礎上，既是對其集體教育思想的衍生，也是在反思當時懲戒教育的現狀中形成的。

（一）以辯證唯物方法論為基礎

運用辯證唯物主義方法論，馬卡連柯以此為武器，通過觀察、分析、探索和研究教育現象及其形成的規律。他能夠根據具體情況、條件、靈活實施懲戒教育。馬卡連柯認為：“在教育事業上，我們不能同意教條的教學方法。”“再沒有比教育學這門學科更為辯證的科學了。”[4]作為教育的首要原則，在教師實施教育懲戒中貫徹和落實“尊重與要求相統一”就很好地體現了辯證主義方法論思想。在馬卡連柯的集體中，針對學生和社員的懲戒方式是不同的，對于社員采取“禁閉”的方式，對于一般的學生則從輕懲戒或免于懲戒，“越是優秀的學生懲戒越嚴格”。

在實施教育懲戒中，“平行教育”也充分體現了以辯證唯物主義為基礎。當教師在實施懲戒時，巧妙地通過集體影響個人的方法，在馬卡連柯看來，這種通過集體對個人施加影響乃是教育個人的一種形式，而教師通過集體和個人發生緊密的聯系和關系乃是實質內容。這種形式和內容不僅是完全一致的，而且是統一的。馬卡連柯認為這種形式與實質內容平行的觀點同馬列主義關于形式與內容辯證統一的觀點也是完全一致的。換句話說，在“平行教育過程”中，通過集體影響個人的這一種形式，乃是為使年輕一代的個性得到健全發展的實質（內容）所決定的;而這種培養新人的實質（內容），就必然要求教師采取影響或教育個人的巧妙形式。[5]

（二）與集體教育思想一脈相承

馬卡連柯教育懲戒與其其集體教育思想一脈相承。在馬卡連柯看來，教育懲戒也是鞏固集體組織、維護集體利益最為強有力的武器之一。[6]實施懲戒過程中，是通過個別入手擴大教育面，還是從集體入手，通過集體教育個體，體現了不同的教育觀。馬卡連柯通過長期的實踐提出“集體懲戒”原則，認為不應該懲戒個別犯錯者，而要通過教育集體，團結集體，加強集體，讓集體成為教育個人的強大力量。

在教師實施懲戒的過程中，集體和教育的關系是多方面的。首先，集體是教育的手段，因此教師在懲戒過程中，應遵循“在集體中，通過集體和為了集體”進行教育。同時，集體是教育的客體也是教育的主體。當集體尚未形成時，集體是教育的對象，是教育的客體，但當集體發展到一定階段已經形成后，集體也會變成教育的主體，這時集體的力量和作用才能更有效的發揮。

在實施懲戒的過程中，通過把前途路線與組織集體相結合，是馬卡連柯集體教育思想的又一大特點。“在教育的技術中，這種明天的快樂是最為關鍵的工作方法之一。培養人，就是激發他對未來的希望，這個工作的方法，就是向他展示新的遠大的前途，運用已有的前途，循序漸進地以更有價值的前途取代它。”[7]馬卡連柯認為在實施懲戒時候，則應該為學生個體和集體樹立前景和新的奮斗目標。由此，他提出在實施懲戒時，應遵循“不翻舊賬”的原則。犯錯者受到懲戒不是根據個體利益受到損壞，而是以集體利益是否遭受損害為標準。“只有集體利益真正遭受破壞，并且破壞者蔑視集體的要求，公開而且故意地進行這種破壞的時候，才應當使用懲戒”。[8]

（三）對當時社會懲戒教育的批判反思

在前蘇聯當時的社會中，懲戒問題一直以來都是教育理論和教育實踐最容易引起爭議的問題，有關懲戒出現了幾種不同的聲音。一方面認為“縱然懲戒是可以用的，但如果實施懲戒，那你就是不好的教師，懲戒是一種罪惡。凡是不用懲戒的那種教師，就是良好的教師。”另一方面認為，“懲戒非但無益，反而有害，因為懲戒是培養奴隸的。”[9]馬卡連柯對當時社會中有關對懲戒問題的這些認識表示擔憂，他認為這是對懲戒本質、懲戒方式的誤解。針對“好教師不采用懲戒手段的見解”，馬卡連柯指出這完全是“知識分子”的觀點，是“教育家”們的偏見，“這樣的邏輯可能會使教師無所適從”。而針對“懲戒是一種罪惡”的觀點，馬卡連柯認為，這會導致教師虛偽起來，因為老師會為了表明自己是好教師，放棄任何形式的懲戒。馬卡連柯認為，凡是使用教育懲戒能有好處的地方，凡是沒有辦法使用的地方，教師就不應該有任何有關罪惡的想法，應感到使用教育懲戒是自己應有的一種職責。[10]針對“懲戒是培養奴隸”的觀點，馬卡連柯辯證的解釋說：“懲戒可以培養奴隸，但有時候也可以培養出很好的人來，可以培養出自由和自豪的人來，在我們的教育實踐中，當我們提出培養人的優秀品質和自豪精神的時候，我就是通過懲戒來達到這種目的的。”[11]

二、馬卡連柯的教育懲戒原則

合理的懲戒應有助于培養學生優秀的道德品質，應有助于教育目標的達成。馬卡連柯以辯證唯物主義觀點和立場為基礎，從集體教育思想出發，提出了教育的首要原則應該是“尊重與要求相結合原則”。在此基礎上，教師若實施有效的懲戒，還要遵循集體懲戒原則、公平公正原則、不翻舊賬原則和區別對待一般原則。馬卡連柯認為，“教師為了正確運用懲戒，必須精通懲戒的原則。如果他不知道和不理解這些原則，他就不能當教師。”[12]

（一）教育懲戒的首要原則：尊重與要求相結合

整個懲戒制度的基本原則就是盡可能多地去尊重一個人，也要盡可能多地向他提出要求。[13]馬卡連柯認為在教師實施懲戒的過程中不應該使用歧視、威脅及侮辱性的方式對待他們，而應該給予他們足夠的愛護、信任和尊重，越是優秀的同學我們越是要實施嚴厲的懲戒。尊重和要求是一個無法割裂的的統一辯證的整體，正如馬卡連柯所說：“在我的辯證法里，尊重和要求就是同一個東西，對于我們不尊重的人，不可能提出更多的要求。我們對學生提出很多要求的時候，在這種要求里包含著我們對這個人的尊重，正因為我們向他提出了要求，正因為他滿足了我們的要求，所以我們對他表示尊重。[14]尊重和要求是相互依存、相互作用和相互轉化的關系，在整個教育過程中是一個統一體。要求是尊重的條件，尊重則是要求的前提;尊重寓于要求之中，要求體現尊重。尊重學生，不僅可以提高他們的自尊心，同時還可以實現不斷提高要求的目的;而當學生達到了教師對他的要求和期望時，就可以取得進一步的尊重。尊重和要求的辯證關系充分體現在學生進步發展的整個過程中。[15]

（二）教育懲戒的一般原則

1.集體懲戒原則

在集體懲戒的原則中，包含有兩個方面的含義，一是要以集體名義，將集體做為懲戒的出發點。“最重要的是讓受懲戒者知道對集體所負的責任，而尤其重要的是他們應當具有集體的榮譽感和自豪感。”[16]在馬卡連柯那里，不存在孤立的學生，學生都是集體生活中的一個成員，要根據集體的狀態來懲戒單個學生的違規行為。例如，當有些學生個體的違規行為受到教師批評和處罰，但在學生集體中間并沒有形成共識，沒有收到集體輿論的譴責，這種情況下，受處罰的學生不僅不會產生羞愧感，反而受到班集體其他同學的同情，這種情況下，這種同情可能就是對該違規學生行為的鼓勵，懲戒的效果就會大打折扣，甚至適得其反。二是指懲戒是集體利益的保障，只有當集體的利益受到破壞時，才能使用懲戒。馬卡連柯認為舊道德“人人為自己，上帝為大家”的觀念，依據的是利己主義原則;而共產主義道德的“人人為我，我為人人”，則是依據集體主義原則。因此，“不存在置身于集體之外的個體，也不會有與集體命運相對立的個人命運、個人道路和個人幸福。”[17]馬卡連柯堅持集體主義教育原則，認為“只有集體利益真正被破壞，并且無視集體的要求，公然而且有意地進行破壞的時候，才能使用懲戒。”[18]

2.公平公正原則

所謂公平公正就是指教師在對學生實施懲戒時不能摻雜有個人情感，應該客觀理性地對學生對錯做出判斷，運用合適的方法進行懲戒。公平公正原則包含兩個方面的內容。首先，懲戒必須是必然的。教師要讓學生感覺他們所受的懲戒是必然的，要讓受懲戒者認識到所采取的懲戒手段符合他們所犯下的錯，讓他們認識到自己的所犯下的過失必然會遭受這樣的結果。在馬卡連柯看來，“只有被罰者理解到全部問題是集體保護公共利益的時候，換言之，只有他理解了集體要求他什么和為什么向他提出要求的時候，懲戒才是有意義的。” [19]其次，懲戒切記從個人情感出發。馬卡連柯認為教育懲戒應當是一個理性化的過程，反對有些教師從個人感情出發，在應用懲戒時保持偏見，對于平時不喜歡的學生，犯下的錯很輕，卻遭到大的處罰;而對于自己喜歡的學生，雖然有很大的過失，卻懲戒的較輕。馬卡連柯認為，這種缺乏根據的、不公正的懲戒必然會破壞教師的威信，減弱教師實施懲戒的效果。

3.不翻舊賬原則

不翻舊賬是指教師在對待同學的時候，不應該對學生曾經發生的錯誤或過失耿耿于懷，應以正確的態度實事求是的對待學生。馬卡連柯認為，“懲戒應當解決和消滅個人的沖突，并不再造成新的沖突”。[20]他認為有的老師在運用懲戒之后，表面上消除了一個矛盾，但實際上卻產生了新的另外的矛盾，而且這個新的矛盾往往比原來的矛盾更復雜、更難以解決。為了收到懲戒的效果，馬卡連柯認為，“如果已經懲戒過了，不應該翻舊賬。懲戒應當把錯誤徹底地、毫不保留地一次性加以解決。教育懲戒一經完成，就應當以正常的實事求是的態度對待學生。尤其是不允許當學生再次犯錯后，在執行新的懲戒時有人提起他曾經的過失或錯誤，嘲笑犯錯者。”[21]馬卡連柯認為，所謂不翻舊賬，就應該堅持“一次只解決一個問題。”因此，馬卡連柯從不統計某位學生懲戒的次數，也從來不去重新提及學生曾經犯下的錯誤，這一點在教育工作中是必要的，因為學生只應對最近一次的錯誤負責。[22]

此外，馬卡連柯也從不把自已犯錯的學生當做違規者對待，而是將他看作是一位具有積極力量和發展潛能的人。對那些初進工學團或公社的學員，馬卡連柯總是提醒他們：“忘記過去吧！不斷地向前進！而且他對犯過錯誤的孩子，經過教育懲戒后就不再提起，要求他們成為真正的人。”[23]

4.區別對待原則

一方面，馬卡連柯要求辯證統一的看待懲戒，懲戒要有統一的原則，有一定的傳統和標準;另一方面強調實施懲戒也應根據具體的情況，要區別對待。在馬卡連柯所領導的集體中，但凡有學生犯錯，就會依據傳統和統一的標準對學生懲戒。例如對于同樣的錯誤，對于優秀學生的懲戒和對于一般學生的懲戒則不同，優秀學生則要求更嚴格，對一般學生的懲戒較輕甚至免于懲戒。在馬卡連柯看來，越是優秀的學生，越是應該提出更高的要求，并且在他實施懲戒的過程中也完全依據這樣一個原則進行的。但同時，實施懲戒也要有靈活性并運用懲戒的技術。馬卡連柯認為，我們應該根據不同的時間、地點、條件和對象，靈活機智的運用懲戒。“我們認為運用懲戒的技術是意義重大的。應當嚴格根據具體的情況對不同的學生使用不同懲戒的方法。”[24]在懲戒的靈活性問題上，馬卡連柯辯證的認為：“在懲戒的問題上，不能有一般的方案。每一種行為都是具有個別性質的。在某些情況下，即使為了非常嚴重的錯誤，口頭責備就是最正確的了。而在另外一種情況下，為了不是特別重大的犯錯，也應當給予嚴厲的懲戒。”[25]馬卡連柯還針對那些“有意犯錯者”和“集體犯錯者”實施區別對待的懲戒方法。馬卡連柯認為，對于有意犯錯的學生，如果他明確表示不服從已有的規則，并且老師的談話沒有任何效果，應當將犯錯者交給集體或全體大會進行，應當讓集體成員決定如何對待犯錯者。對那些集體犯錯者，馬卡連柯認為應該處罰犯錯者中犯錯最大的那個人，對于其他人則可以免于處罰或給予警告。

三、馬卡連柯教育懲戒觀的教育啟示

懲戒是德育的重要組成部分，懲戒教育對于學生道德品質的養成以及學校教育目標的達成具有重要的意義。馬卡連柯教育懲戒的思想，由于在特定的時代背景和特殊的社會環境中，具有一定的局限性，但他從集體教育出發，以辯證唯物主義方法論為基礎提出的教育懲戒思想，依然能為我國新時代學校德育提供有益的借鑒和啟示。

（一）重視懲戒在集體教育中的作用和意義

在教育實踐中，教師一般采用的德育方法如榜樣示范、情感陶冶、賞識教育的方法等，這些方法和懲戒教育并不沖突。近年來，我們更推崇賞識教育，由于主觀和客觀的原因，有些老師試圖摒棄懲戒教育，但其實，獎勵和懲戒是一個硬幣的兩面，他們是共生共存的。我們不能孤立的、片面地看待獎勵和懲戒在教育中的作用，獎勵和懲戒的教育作用往往是相對的，在一定情境下，懲戒可以是有教育價值，獎勵也可能適得其反。正確有目的的使用教育懲戒是異常重要的，優秀的教師善于利用教育懲戒做很多事情，但是教師笨拙的、不合理的、機械地使用懲戒可能會使一些工作受到損害。[26]雖然馬卡連柯指出懲戒在道德教育中的獨特價值，但他認為應慎重并盡可能地少用懲戒。他認為懲戒的過程不應該是痛苦的，懲戒不應有侮辱學生人格的內容，不應有絲毫壓制學生的想法，而是讓犯錯者在受到懲戒后，能夠向前看，看到“明日之快樂”，看到“前景和希望”。一般地說，應當盡可能少些處分，只有當非處分不可，并有正當目的以及集體的輿論贊成對犯錯者懲戒的時候，才進行處分。[27]

馬卡連柯指出懲戒的本質是維護集體利益的手段。因此，新時代培養集體主義者，就應該“在集體中、通過集體和為了集體進行教育”。我們在對個人實施教育懲戒，針對具體的人具體的事。馬卡連柯“平行教育原則”提醒我們，還應該利用辯證唯物主義思想，在教師對個人實施懲戒的時候，力圖通過懲戒個人達到對集體教育的目的，在對集體進行懲戒和教育的時候，通過集體來影響個人。其中通過集體影響是教育個人的一種形式，而教師通過集體和個人發生緊密聯系則是具體的內容。

（二）教育懲戒是教師集體的共同責任

懲戒既是教師的權利也是一種義務。針對“好教師不采用懲戒手段”“懲戒是培養奴隸”的觀點，馬卡連柯認為這完全放棄的教師應盡的義務，還會讓教師變得虛偽起來，為了變成“好教師”而放棄懲戒。變相的懲戒如體罰可能會帶來負面的影響，但合理適度的懲戒確實能培養很自由和自豪的人來。馬卡連柯認為，“凡是必須使用懲戒的地方，凡是在使用懲戒能夠有益處的地方，教師就應當使用懲戒。在必須使用懲戒的情況下，懲戒不僅是一種權利，而是一種責任和義務。”[28]

教育懲戒更應該成為教師集體的共同責任。教師懲戒不應局限在教師個體權利或教師個體責任的范疇，而應該擴展到教師集體。懲戒不再是教師個體的責任，而是教師集體的共同責任。馬卡連柯既不贊成教師孤立地對學生進行懲戒，而是提出將單個的教師看作是教師集體中的一份子。通過“教師集體”來教育“學生集體”。在對學生實施教育過程中，首要的教育手段，就是良好的教師集體和組織完備的統一的學生集體。[29]因此，集體視域下的教育懲戒應該持有“共同目標、協商決策和彼此監督”的理念對教師的懲戒權進行規范和保障。集體教育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優秀的教師集體和組織完善統一的學生集體。馬卡連柯指出，集體本身就是一股具有創造性的教育力量，故而對個人教育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把個人融入到集體之中去。

（三）懲戒既要依循標準又要區別對待

懲戒要有統一的原則，應依據一定的標準和傳統。馬卡連柯認為只有這樣才能使實施懲戒的人不至于濫用懲戒，才能做到公平公正，才可能是適當而有效用。因此，在我們的學校中應形成一定的傳統，如馬卡連柯所在的學校中，對于優秀學生要求的嚴格，犯了錯誤懲戒的更嚴格，對一般的學生要求的少，犯了過錯懲戒的較輕甚至免除懲戒，這也遵循了馬卡連柯的“要求和尊重相結合的教育原則”。

根據受教育者的特點區別對待運用懲戒的措施和方法。要區別對待就要求教師在實施懲戒的時候掌握懲戒的技術，對于不同年齡、不同性別、不同性格和成長環境的受教育者，這些都是受教育者產生差異的客觀原因，作為教育者要考慮到這些差異，在具體實施教育懲戒的時候應靈活地區別對待這種差異。我們在實施懲戒時候，由于時間、地點、條件和實施對象的差異，實施懲戒不能一成不變千篇一律。在一種情況下有意義的懲戒方法，在另一種情況下則往往就沒有意義了。懲戒的技術是有重大意義的，應當嚴格根據具體的情況和不同的學生使用合適懲戒。最后，懲戒的靈活性要求我們具有辯證的思維。在懲戒的問題上，我們不能制定出一般的方案，要認識到每一種行為都是具有個別性和特殊性的。在有些情況下，非常嚴重的犯錯和過失，我們只需要口頭責備就能達到較好的教育效果;在另一種情形下，即使是非常微小的過失，我們也應當給予嚴厲的懲戒。

（四）懲戒應和說服、解釋等結合起來

在馬卡連柯看來，教師實施懲戒的依據不應根據學生違規行為的結果而應根據學生產生破壞性行為的動機確定。想具體了解學生犯錯的動機，教師就應該在對學生實施懲戒前，盡可能地對學生有所了解，盡可能地掌握學生的基本情況，應考慮到學生在集體中的歷史。一方面，教師學會傾聽，給學生解釋的機會。首先應耐心地聽取學生的辯解，應盡可能留給學生解釋的機會。其次教師應對所實施的懲戒解釋。教師應主動向學生解釋，讓學生明白實施懲戒的緣由。另一方面，教師應將懲戒和說服相結合，掌握說服學生的技巧。教師應主動和學生進行談話，聽取學生的意見，讓學生明白受懲戒的原因，適當的情況下，教師應說服學生，讓學生明細自己身上的缺點，如何克服這些缺點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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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賴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