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幾則案例看中央生態環境保護督察

溫暢，張雅楠，劉靜，王衛紅

(1.武漢大學弘毅學堂，武漢 430061；2.烏蘭察布市清潔生產技術服務中心，烏蘭察布 012000；3.生態環境部環境工程評估中心，北京 100020)

根據黨中央、國務院決策部署，中央生態環境保護督察于2015 年12 月至2018 年底完成了全國各地第一輪例行督察全覆蓋，并對20 個省份的督察整改情況開展了“回頭看”。2019 年4 月18 日，中央政治局常委會會議審議通過《中央生態環境保護督察工作規定》(簡稱《規定》)，首次以黨內法規形式明確督察制度框架、程序規范、權限責任等，充分體現了黨中央、國務院強化督察權威，推進生態文明建設和生態環境保護的堅定意志和堅強決心。根據《規定》，在每屆黨的中央委員會任期內，應當對各省、自治區、直轄市黨委和政府，國務院有關部門以及有關中央企業開展例行督察。2019 年7 月起，第二輪例行督察全面啟動，截至2020 年年底，已對9 個省市、4 家中央企業開展第二輪例行督察，同時，對2 個國務院有關部門啟動探討式督察試點[1]。

隨著督察不斷向縱深推進，督察整改成效逐步顯現。被督察對象將督察整改作為重大政治任務、重大民生工程、重大發展問題來抓，推動解決了一批多年想解決而沒有解決的生態環境保護“老大難”問題。通過幾則案例我們看到，黑煙四起的炒貨小鎮變身華北地區最大的生熟堅果集散地，無序競爭的高污染行業得以整合升級，污染嚴重的河溝岸線成為百姓休閑的好去處。隨著督察工作持續推進，整改落實中央生態環境保護督察指出的問題，成為各地邁向高質量發展的新征程。

1 案例概述

1.1 天津炒貨小鎮華麗轉身

王口鎮位于天津市西南部，是聞名華北地區的炒貨小鎮。數據顯示，目前王口鎮的堅果制品占全國市場份額20%以上，全鎮靠炒貨為生的居民約占全鎮勞動力的80%。炒貨既是當地的支柱性產業，更是王口百姓實實在在的生計[2]。

然而，王口炒貨過去的發展一直伴隨著沉重的環境負擔。“家家點火、戶戶冒煙”的小作坊式生產一度遍布全鎮，廢水未經處理隨意排放，黑煙四起的景象時常可見。2017 年，第一輪中央環保督察明確指出“王口鎮143 家炒貨加工企業中有134 家為‘散亂污’企業，309 臺各式燃煤鍋爐、大灶僅配套簡易脫硫除塵設施，多次因污染問題被通報”問題，直擊王口鎮支柱性產業痛點。

解決炒貨行業環境問題勢在必行。炒貨行業的污染主要來自炒制過程中使用燃煤鍋爐產生的顆粒物、氮氧化物、二氧化硫等大氣污染物以及產品加工造成的水污染。天津市結合炒貨行業特點，對有條件提升改造的企業實施“煤改氣”，鋪設燃氣管網225 千米，對全鎮22 個村實現全覆蓋，王口炒貨企業全部用上了清潔能源。同時，積極協調污水收集處理合作項目，實現日處理廢水2000 噸～4000 噸。通過落實整改中央生態環境保護督察反饋意見，王口鎮生態環境得到了顯著改善。2019 年PM2.5濃度較2017 年下降了60.3%。2020 年以來，王口鎮空氣質量整體表現位居所在的靜海區各鄉鎮園區前列。

在治理炒貨行業環境問題的過程中，高質量發展的堵點得到紓解。天津市以整治高耗低產、工藝落后、違規排污且轉型無望的小作坊為契機，推動王口炒貨逐步向集約化、規模化、產業化發展。王口鎮成立了天津市堅果加工行業協會，注冊了“王口炒貨”集體商標，積極引進國內外堅果加工行業龍頭企業先進經營理念和產業模式，盤活現有閑置廠房，支持規模企業做大做強。

目前，王口鎮炒貨類企業已發展至260 余家，從業人員約15000 人，全鎮炒貨年銷量由原來的75 萬噸提升至100 萬噸，年銷售額達100 多億元，成為華北地區最大的生熟堅果集散地。這座華北炒貨名鎮與犧牲環境換取經濟發展的歷史徹底決裂，開啟了綠色高質量發展的新征程。

1.2 浙江省特色行業整治和轉型升級

20 世紀80 年代以來，浙江省民營經濟迅速壯大，各類特色產業蓬勃興起，但特色產業發展過程中，逐漸暴露出經濟效益差、管理水平低、生產技術落后、環境污染嚴重等問題，高質量發展深受掣肘。

2017 年中央生態環境保護督察反饋意見指出，浙江省特色行業監管難度大、任務重，局部污染問題仍然時有發生。針對督察指出的問題，浙江省借勢借力開展了特色產業整治和轉型升級工作[3]。

寧波市長河鎮橡膠產業歷經30 多年發展，已成為區域特色產業。中央生態環境保護督察以來，當地政府對270 家違法生產且整治無望的橡膠企業實施了關停，同時投資1.8 億元，建成兩個橡膠產業加工制品小微企業園區，積極引導有實力、有潛力、有發展前景的企業優先入園，勸導尚在爬坡上升階段的小企業抱團組成聯合體，聯合組團入園。所有入園企業全部按要求進行了生產設施設備升級。橡膠產業走出了排放高、質量低、競爭混亂的發展困境，產業優質集聚效應逐步形成。

紹興市柯橋區印染產業污染問題突出，當地把分類施策、疏堵結合作為中央生態環境保護督察整改工作的主要方向，倒逼印染產業改造提升。針對企業空間分布特點，當地劃定“集聚區、提升區、退出區”，柯橋區明確印染企業退出政策、改造標準和獎勵扶持政策，引導企業集聚升級。同時加強嚴管嚴控，明確不再新批項目用地，不再新增電力容量、能耗總量和排污容量。目前，柯橋區印染產業歷經三輪集聚提升，印染企業由原來的212 家整合成108 家，區域產業集群優勢進一步顯現，原來的高污染特色產業變身綠色先進的現代產業集群。

湖州市長興縣針對特色行業量大面廣的特點，對琉璃瓦制品、廢塑料加工、模壓復合材料井蓋、廢絲加工、大理石加工五個特色行業集中開展專項行動，分類推進整治工作。對違法生產、無序發展企業堅決關停取締；對效能低下、設備落后、環境問題突出企業鼓勵淘汰，但留出退出時間；對保留企業指導原地改造或引導集聚重組。通過專項整治，長興縣五大行業458 家企業淘汰關停290 家、保留168 家，無序發展的狀況得到有效遏制，同時，企業生產工藝、污染治理水平得到全面提升。全縣空氣質量穩步提升，在環境信訪投訴量大幅下降的同時，經濟持續保持快速發展，年均GDP 增速達到8%以上，穩居全國綜合實力百強縣。

1.3 馬鞍山市長江岸線綜合整治

馬鞍山作為一座濱江工業城市，擁有79 千米長江岸線，境內14 條河流直通長江，歷史上經歷了“先有礦后有市、先生產后生活”的發展過程，背負著沉重的環保欠賬[4]。

中央生態環境保護督察指出，安徽省大力推進長江生態環境治理修復工作，但一些地區和部門對“共抓大保護、不搞大開發”的認識還不夠到位，措施還不夠有力。

馬鞍山市深刻檢視問題，在整改工作中把點位整治與增強群眾獲得感、推動濱江地區產業轉型升級結合起來，探索以長江生態環境質量整體提升促進高質量發展的新路子。一方面狠抓整改，全面實施長江岸線綜合整治，全面開展拆除非法碼頭、治理黑臭水體、取締“散亂污”企業、禁漁退漁和生態修復工作，積極與權威機構、專業力量合作，聘請中國工程院院士問診把脈，與三峽集團等央企合作形成“技術+資金+運營維護”一體化合作模式，有效破解資金、技術等瓶頸。市委、市政府主要負責同志多次暗訪夜查，帶動各級一線力量投身整改工作。另一方面統籌規劃，編制長江干流岸線保護和利用規劃，加強岸線布局管控，壓減生產岸線、增加生態岸線、提升生活岸線。規劃布局貫穿長江東岸的綠道和生態修復區、濕地風情區、文創旅游區、采石風景區和田園風光區。

岸線生態環境整治好了，沿江生態游園串點連線成面，江面上的水鳥更多了，不少市民還拍到了江豚成群嬉戲的畫面。長江岸線成為了馬鞍山人民的城市客廳，老百姓有了實實在在的獲得感。

2 分析與討論

通過中央生態環境保護督察，部分“散亂污”企業帶來的經濟發展困境得到紓解。從天津炒貨小鎮華麗轉身到浙江省特色行業整治和轉型升級再到馬鞍山市長江岸線綜合整治，無一不體現了以督促改的成效。隨著督察工作持續推進，經濟效益差、管理水平低、生產技術落后、環境污染嚴重等問題得到改善，產業綜合實力得到提升，競爭力進一步提高。關停、搬遷“散亂污”違法企業騰退出的土地資源和污染物排放總量指標，為經濟高質量發展留出了寶貴空間。智能科技、生物醫藥、新能源、新材料等產業加速發展。產業鏈、創新鏈“雙鏈融合”，真正實現“騰籠換鳥”。

通過中央生態環境保護督察，水清岸綠、棧道流水的和諧畫面由藍圖逐步轉變為實景，濕地公園沿河而建，花海樹林點綴其間，展開的不僅是綠水青山的美景，更是優美生態帶給人民的幸福生活。改善后的生態環境帶動了周邊旅游和服務業發展，也成為吸引高新技術企業和創新創業公司的重要砝碼。良好的生態環境正成為人民群眾生活質量的增長點，展現城市良好形象的發力點，帶動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的新動能。

3 結束語

中央生態環境保護督察制度是習近平總書記親自倡導、親自推動建立實施的重大制度安排和改革舉措，也是推動貫徹落實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的硬招實招。為深入貫徹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落實《規定》，2019 年和2020 年，陸續完成第二輪第一批、第二批中央生態環境保護督察。2021 年4 月6 日，經黨中央、國務院批準，第二輪第三批中央生態環境保護督察啟動，對山西、遼寧、安徽、江西、河南、湖南、廣西和云南8 個省(區)開展督察。2021 年4 月28 日，公布了第二輪第三批中央生態環境保護督察的8 個典型案例，這是繼2021 年4 月16 日、2021 年4 月22 日分別公布8 個督察典型案例之后第三次公布督察典型案例。截至目前，第二輪第三批中央生態環境保護督察的各督察組已基本完成省級層面和下沉階段督察工作[5]。

本文通過幾則案例，探討了中央生態環境保護督察的實效，總結了可借鑒的典型做法和實踐經驗:中央生態環境保護督察以點帶面、傳導壓力，推動問題整改，實現經濟效益、環境效益與社會效益相統一，助推經濟高質量發展。

剖析幾則督察整改工作案例不難發現，中央生態環境保護督察問診把脈，指出問題；各地抓住問題導向，對癥下藥，進一步抓好整改落實，形成的是生態環境保護督察工作閉環，實現的是環境效益、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多贏。實踐證明，中央生態環境保護督察是一項切實可行又管用的制度創新，督察不僅推動地方解決了一批突出的生態環境問題，進一步強化了生態環境保護黨政同責和一崗雙責，同時在促進地方樹立新發展理念、推動高質量發展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