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臊子面

文／閆晶婧

白露剛過，秋意漸濃。

“天快黑了，潘璿跟我巡查一下站內設施，大風天氣要防止隱患發生。”豐鎮經營部新區加油站站長馬慧芳邊說邊和潘璿頂著大風走出營業廳。

“老大爺，您冷不冷？這么大的風怎么在外面呀！”當馬慧芳和潘璿巡檢到配電室時，看到墻角蹲著個穿灰色衣服的老大爺，正在瑟瑟發抖。老大爺一句話也不說，只顧著搖頭。

見老大爺不肯說話，馬慧芳對潘璿說：“咱們把老大爺扶到營業室吧，外面冷別感冒了。”在營業廳開票的張亞娟見狀問道：“大爺是誰呀，怎么了？”

潘璿解釋說，是他倆巡檢時發現了墻角的老大爺，然后就帶進了營業廳。張亞娟了然地點點頭，并給老大爺端了杯熱水說：“老大爺，您喝點水吧，暖暖會好點。”老大爺接過水，張開干裂的嘴唇喝了起來。

加油站員工們心想，老大爺穿著干凈，頭發整齊，肯定有人照顧，估計是糊涂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加油站屬于窗口行業，類似情況大家都遇到過。

“天快黑了，我給老大爺做點吃的。或許吃點東西，他就能想起家在哪兒！”張亞娟說。大家紛紛表示贊同。過了一會兒，張亞娟和馬慧芳將大爺扶到餐廳。餐桌上擺著熱騰騰、香噴噴的肉臊子面，配著小蔥拌豆腐和涼拌西紅柿。“老大爺，您吃吧，張姐的手藝杠杠的，您聞多香！”馬慧芳一邊笑著說道一邊給老大爺遞筷子。但老大爺還是搖頭，沒有接筷子。

馬慧芳給張亞娟遞了個眼色，兩人便吃起來。一陣陣香味襲來，配合上她倆不住的贊嘆聲，老大爺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張亞娟趕緊給老大爺遞上筷子并說道：“老大爺，牛肉很新鮮而且燉得可爛糊呢，您嘗嘗吧！”

老大爺終于接過筷子，先喝了口湯，又吃了塊牛肉，眼中頓時閃爍著光輝，隨即又紅了眼睛。馬慧芳和張亞娟看著老大爺的表情變化，趕忙問老大爺是不是面太燙了。老大爺搖了搖頭，緩緩說道：“女娃娃，你做的面真好吃，讓我想起了老伴兒呀！”張亞娟和馬慧芳眼神交流了一下，看來老大爺要打開心扉了。

“老大爺，您怎么在加油站蹲著不回家？您記得住址嗎？”馬慧芳問。“女娃娃，你們是不是以為我老年癡呆了？”老大爺看著眼前的兩人說道。馬慧芳和張亞娟面面相覷。

“我告訴你們，我腦子沒問題，是被那個不孝子氣的。老伴兒在世時總陪我聊天，給我做爛乎乎的牛肉面。可前年老伴兒沒了，我也沒什么事做，閑下來就想兒子！結果那個不孝子總推托。我今天上午又給他打電話，結果還是找借口不來看我。我一氣之下就告訴他，不來我就離家出走。”老大爺越說越氣。

馬慧芳和張亞娟趕緊安慰老大爺，老大爺漸漸平復了情緒接著說：“中午我跟幾個老哥哥下了會兒象棋，晚一點他們都回家了。我不愿意麻煩別人，就自己走走，結果又累又餓，遇上大風，就想到加油站歇歇，還被你們發現了！”

馬慧芳和張亞娟聽著老大爺的講述，紛紛道：“老大爺，先吃飯吧，吃完飯再說。”老大爺聽罷，埋頭吃起了面。

一碗面下肚，老大爺的臉色紅潤起來，整個人精神也好了。張亞娟勸道：“老大爺，您出來一天也累了。這個歲數要好好注意身體，兒子肯定到處找您，我看還是跟他聯系一下吧。”老大爺不肯。

馬慧芳插話道：“老大爺，要么您把電話告訴我，我來聯系您兒子好不好？”

老大爺看著她們真誠的眼神，嘆了口氣，緩緩地從褲兜里掏出手機開了機。“鈴鈴鈴”的手機未接提示音便傳了出來，看來是家人聯系了老大爺多次。老大爺看到手機提示也有些動容，但還是沒回復電話，而是將兒子的號碼告訴了馬慧芳。馬慧芳立即聯系了對方。

沒過多久，一輛黑色的大眾轎車快速駛入加油站，一個中年男子小跑到老大爺面前不住地道歉，承認自己語氣不好、態度不對，說今天找了老大爺一天，怕老大爺出事，并保證以后一定多陪老人。老大爺看到兒子誠摯的道歉心也軟了，臉色緩和了不少。

中年男子轉頭對加油站員工表示感謝，還說要送錦旗，被員工謝絕了。“這位大哥，你別謝我們，要謝就謝我們站張亞娟。因為她做的肉臊子面，老大爺才開口說明了原因！”站長馬慧芳推了推張亞娟打趣道。

“那個女娃娃手藝好呀，牛肉面做得真香！”老大爺嘆道。

中年男子又對張亞娟連連道謝。

張亞娟臉色微紅急忙說道：“大哥，你別謝我了。我沒做什么，快將你父親接回家好好休息吧！”

看著中年男子與老大爺遠去的車燈，加油站的員工們紛紛感嘆，小小的一碗面真起了大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