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潤式教學法在民間舞教學中的應用

顧忱

摘要：民間舞是中國舞重要的組成部分，在這個多元文化交相輝映的時代，民間舞的教學觀念和行為必須與時俱進、兼容并蓄。本文以“漫潤式”教學法為理論依據，深入探討“浸潤式”和民間舞相結合的定義、建構特點，提煉出“文化”軸心，從舞蹈學習的起始階段、中段和學成期，探討浸潤式教學法在教學實踐和教學意義兩個方面的內容，以期對當前民間舞教學的傳承與發展帶來啟示，為舞蹈教育實踐更好地處理傳統和現代、繼承和創新的辯證關系，奠定堅實的基礎。

關鍵詞：浸潤式教學法 民間舞 教學實踐

“浸潤式”教學法在國外經歷了三十余年的教育實踐，已經有了較為成熟的模式，在新課改理念形成后在我國應運而生，引入國內后，尚處于“本土化”的階段，尤其是在藝術教育領域，并沒有形成可以依循的規律，這對于一個傳統藝術文化豐富的國家來說，是一個積極的挑戰。但是在我國其他學科域，浸潤式教學法被廣泛應用，也取得了不錯的成績，這種教學模式主要通過教師創設情境，使學生深入感知教學內容從而獲得美的享受與體驗。本文選取了最具民族特色的研究對象民間舞為研究對象，希冀通過對民間舞教學過程中浸潤式教學法的使用，為藝術的傳統與現代、民族與國際的并行發展帶來一些啟示。

一、“浸潤式”教學法及其建構特點

“浸潤式”教學方法起源于加拿大，最早是用于雙語教育。它是讓學生在一個具體的情境中學習非母語，實現文化和知識同時滲透給學習者，使其獲得雙語思維能力的一種教學方法。它類似于情境化教學，但是較于情境化教學，更注重多元思維的養成和文化素養的滲透，所以被視為一種全面的、綜合的、靈活的教學方法。

浸潤式”的客體是教師、教學環境以及學習氣氛，“浸潤式”的浸潤作用就是通過這些外在環境來發揮的，學生就像塊干燥的海綿一樣“浸泡在”教師創設的教學環境和學習氛圍中，徜徉在知識的海洋，不斷地吸收學習的養分，慢慢膨脹成長，同時，這種教學方法還使學生潛移默化地接受了情感的熏陶，對學生建立健全的人格以及綜合品質的培養也有滲透作用，促進學生的身心健康發展。

中國民間舞誕生于多民族的框架中，“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與共，天下大同”一直都是各種文化藝術形式的愿景和法則，正因如此，中國民間舞在延生和發展的過程中，不斷地吸納自然環境和風土人情中的所有有利于自身演化的因素形成了獨特且包容的文化表征。這一點和“浸潤式”教學法達成了高度的一致，因此，民間舞可以運用“浸潤式”教學方法達成教學目標。

民間舞蹈脫胎于具體的生產勞動情境，民間文化屬性是其最為突出的特點。完成舞蹈的人應該是浸濡在這種傳統文化中，甚至是信仰這種傳統文化的人。從單一舞品來看，成型后可以以動態的形式表現生活內容和情緒情感，從舞種體系來看，可以提純和凝練不同地域的舞蹈文化形象。浸潤式教學法把教育意圖和特定情境聯系在一起，幫助學生習得知識、技能和文化。兩者從宏觀層面來看，建構重合度是比較高的。是隨著時代的發展，我們應該承認的是，人的文化背景會越來越復雜，外表和性格只展現某一個地域的文化形貌的可能性也就越來越低。只有在民間舞的教學實踐中，這樣的愿景才有可能實現。簡而言之，教學成為一個媒介，聯通了生活文化和藝術文化。浸潤式教學模式以學生為中心，所有的教學設計和實施過程都以學生的實際水平為基礎，重視學生的參與度。當前的舞蹈教學強調循環反復的練習，這個思路是正確的，但若只有這一種單一的手段，顯然無法滿足民間舞蹈在文化上的建構與習得。所以我們需要一些新的教學方法輔助，讓我們在舞蹈中盡可能真實地體驗地域文化、風俗習性、情感行為等，進而成為舞者的自覺性觀念，例如學習方言、體驗生活、當地采風等。而這些方法轉化到課堂上，正是“浸潤式”教學法的建構理念和建構路徑。

二、浸潤式”教學法在民間舞教學中的具體應用

1.多媒體操作輔助舞蹈文化認知

多媒體技術已經廣泛的運用在教育的各個環節，深刻改變著教育的生態鏈，中國當代民間舞的教育亦不例外。圖像、影音等技術首先為舞蹈教育工作者和學習者帶來了視覺、聽覺上的感受，讓舞蹈的學習不再是以單一的動作復現為開端，而是通過大量充分的感官積累，逐漸轉向理性的學習過程。以藏族民間舞蹈為例。藏族雖然不是人口最多的少數民族，但是人口的分布卻是全國最廣的。他們的舞蹈集合了農、牧、宗教三種文化內容，因為過于濃郁的民族風格，外族人很難理解其歷史文化，自然也不能想象出這種文化的涵義與價值，然后通過肢體語言表現出來。教學前期，可以讓學生觀看藏族人文歷史紀錄片，如《第三極》《轉山》《唐卡》《天路》等等，讓學生多角度的學習西藏的自然文化和社會風俗，理解他們獨到文化的成因，盡量消除不同文化背景為舞蹈教學帶來的隔。這樣看來，多媒體的使用的確最大程度減少了經驗積累的成本，在短時間內為學生搭建了一個學習場景，讓學生的學習雖然感性，但有立體且全方位的感受，所以很多舞蹈教育工作者都愿意在學習的開始階段，使用多媒體輔助導引教學。“浸潤式”教學法使用多媒體，多用于學習的初始階段，通過大量的影音資料播放，感受學習的舞蹈所在地域的風俗風貌，為學習營設一個濃厚的民間舞氛圍。有經驗的教師會在學生觀看后組織一些討論，因為僅僅通過觀看影音資料，讓學習者獲得情感上的認同是很難的，淺顯的認知又不足以支撐舞蹈中的文化價值，所以通過學生們討論互動，會在大部分學生中達成比較一致的認知，這對于隨后的舞蹈學習中，個體更好地理解舞蹈內涵、集體更好地配合，都會產生積極的影響。我們應當明確的是，探討并不是為了抑制學習者個性化的認識，而是為了讓學習由感性轉向理性，由狹窄的視野走向廣闊的平臺，因此，“浸潤式”教學法能夠適用于大部分學習者，它并不是為了讓學習者盲從于某種認知，最終求大同，存小異，這也正是藝術追求最終的歸宿。

2.游戲式操作激發舞蹈學習興趣

游戲是人類的天性。在人們對藝術起源的探尋中，就有過游戲起源論”的觀點，亞里士多德是“藝術起源于游戲”的首倡者;哲學家康德認為，藝術是一種沒有功利性的、自由表達的活動;詩人席勒認為藝術是人類“剩余精力”的體現。那么，舞蹈作為藝術的一部分，也必然和游戲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在民間，各種文化風俗之下，都有相對應的游戲，它們或是為了釋放平勞動生產時積存的疲勞與緊張，或是為了慶視本族的豐收與重大的節日，或是為了供奉祭奠本族的精神領袖……這又使得游戲和民間藝術有了更深一層的聯系。

因此，浸潤式教學法和游戲的結合，完全可以成為民間舞教學的主體。發源于民間社火的云南花燈舞，最早是以戲曲的方式出現的，幾乎在任何時節、任何情景下都可以表演。《獅舞》《猴子彈棉花》《連廂》《拉花》等花燈舞的分支是為了滿足不同年齡、不同性別的人群的“游戲”需要，進行得細分所以擁有著廣泛的群眾基礎。除此以外，在舞蹈中還會穿插些打棗桿、掛枝兒等民俗游戲。豐富的表現形式和深厚的娛樂性質，使用“浸潤式”教學法移植到課堂上，可以讓舞蹈教學擺脫訓練所帶來的枯燥感，從根本上激發學習者的學習興趣。仍以花燈舞為例，把教室布置成廟會的場景，讓學習者扮演逛廟會的民眾，使用各種基本步法“逛一逛”，如野雞步、梭步、碎米步、矮樁步、婦田步、快上步等，一般來說，舞蹈學習進入到中段后，學習者都會出現一定的習慣性疲勞，游戲不僅可以改善疲勞帶來的訓練瓶頸，也符合“玩中學”的教育主旨的方法，自然而然地強化了基本功的訓練。有些教師會為學生提前布置作業，讓學生在課下搜集民間游戲，然后篩選出適合于舞蹈課堂的游戲，無形中參與了舞蹈的策劃和編創，自始至終成為課堂的主人，“浸潤式”教學法也就有了更好地服務于課堂的機會。

3.載歌載舞深入舞蹈文化核心

民間舞發展到今天，已經完成了對社會要素、地域要素的“提純”，當下所能表現的舞蹈，內容是綜合的。例如北方的秧歌舞、南方的花燈舞、云貴地區的儺戲等，這些舞蹈時而歌、時而舞、時而說，體現出各種藝術形式相互依存的特點，也體現出舞蹈實際上是源出多向。

近幾年的研究顯示，歌舞相伴、載歌載舞的形式其實有著悠久的歷史，從民間走入課堂，也標志著它已經不能停留在自娛自樂”的階段，它需要更加統一規范的體系進行教學和普及，從風俗轉向雅俗兼具。基于這些訴求，舞蹈教育者需要引人更加豐富的教學形態，用載歌載舞的形式擴充原來的舞蹈訓練體系。表面上來看，我們只是加入了“唱”這一個元素但是它對于交代舞蹈內容，實現舞蹈表演的情節化，有著重要的作用。例如張藝謀和王潮歌聯袂打造的“印象系列”，都是結合當地的民風民貌民俗，用說唱舞一體的方式表現出來印象劉三姐”“印象武隆”“印象平遙”等均是把當地的歷史濃縮在幾個場景中，通過舞者的表演帶給觀眾藝術的享受，傳播了當地的文化精神。他們對民間舞的延伸性表達的成功，證明了“浸潤式”教學法在教學任一個階段都是適用的：聲情并茂的肢體訓練是對民間舞原生態的再現、繪聲繪色的啟發指導是對民間舞二次創編的基礎，民間舞的整合是社會和歷史發展的必然需要。通過載歌載舞的方式，學習者的綜合表現能力得到整體的提升，學習者的身體機能得到全面的解放，也獲得了舞蹈中的自主權和自省能力，可以隨時檢驗自己的學習與練習效果，這正是“授人予漁”的教育真諦在舞蹈領域的詮釋。

三、“浸潤式”教學方法與民間舞教學融合的價值與意義

1.科學課程建構的需要

隨著社會的發展，不同地域、不同文化之間的交流和交融愈加頻繁，各個領域很難再“獨善其身”。只追求專業的精進而不重視多元化的延伸，是無法滿足當今社會對于創新的要求的。有人說，科技與藝術是世界進步的生產力。民間舞作為藝術領域重要的組成部分，無論是產生的源頭，還是后來的發展形態，都與時代的特點和要求緊密相連，因此在一個創新的時代，民間舞必然以吸納者和先行者的角色出現。主體的需求帶動了客體——“浸潤式”教學法在國內的盛行，使得在我國已經發展的極為成熟的情景教學法獲得了縱深和躍升，它輔助了傳統的民間舞教學，讓民間舞課程體系更趨科學。例如2017年，以漢、藏、蒙、維四個民族的民間舞教學為主要內容的《民族民間舞教學大綱》問世，隨后，湖北、湖南、云南等地區紛紛以此為據，收集和編纂了本省民間舞的教學大綱，每部教學大綱均將教學方法單列為一章詳細講述，推動了教育表征從二維走向三維和四維的路徑構建。

2.教學相長模式的延伸

《禮記·學記》日：“學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知困，然后能自強也。故日：教學相長也。”我國自古推崇教學相長。傳統的教育模式中，教師和學生通過交流和互動達到“相長”的目的，及至現代教育領域，“相長”擴大到了任何人之間。教師和學生、學生和學生、教師和教師……這些互動詮釋了“因材施教”，尊重了人的主體性。最終的演變結果是，教師和學生的角色身份被隱去，所有的主體都成為教育者和學習者，這恰恰是民間舞使用“浸潤式”教學法時，教師和學生應有的表現：在既定的情境中，每個人通過動作、勢態完成自己的“任務”，又通過和他人的配合與互動，營設舞蹈的文化氛圍，傳播舞蹈的文化價值，“浸潤式”教學法輔助教學相長的同時，也完成了“出乎其外，入乎其內”的本土化演變。

3.學生主體地位的明確

民間舞作為一種極具特殊性的文化象征，是民族傳統文化的傳承與發揚，主要通過身體動作來實現情感的傳遞和溝通。民間舞形式多樣、各具特色，不同民族的民間舞有著不同的特征，這些獨特的特征實則是對各民族不同的宗教信仰、民風民俗進行的闡述，她們呈現了民族特色的豐富多樣和絢麗多姿，只有當舞者深刻理解了不同民間舞的深刻內涵，才有可能把民間舞演繹的更加精彩，使舞蹈動作更具有張力和表現力，并能夠引發觀眾的情感共鳴。理解民間舞的深刻內涵需要學生用心去領會，這不是光通過舞蹈教師的指導和講解就可以實現的因此在民間舞教學中學生主體地位的明確十分重要。在新發展理念的引導下，我們倡導在實際教學的過程中要因地制宜，實事求是，因人而異，將理論與現實結合起來。而這正是浸潤式教學法的優勢所在，舞蹈教學中，學習者首先需要深刻了解民間舞蹈背后的文化意義，他們可以通過去當地進行民間風情考察，深入其境，用心感受舞蹈意境，才能準確掌握民間舞蹈的風格特點。學生還可以去了解各民族發展歷史，運用史料分析舞蹈文化的開端，從而探索民間舞蹈的文化意蘊與審美特征。學生通過在這些文化風俗中不斷地“浸潤”，日濡目染地吸收了相關的知識，實現舞蹈與文化的融會貫通，并注重個性的藝術升華。教師的任務不僅僅是傳授知識，而且是讓學生學會自主學習的啟發者。尤其是這種體驗性非常強的舞蹈課程，要堅持學生的本體地位，無論是去當地接受文化的熏陶，還是了解各民族發展歷史、開闊知識視野，都是必須由學生親自完成、親身體驗的。教師所能做的就是為學生創設適宜的學習環境，對學生的舞蹈動作方面進行指導以及啟發學生的思維，而對于實現藝術的升華，則要靠學生的個人領悟，教師是代替不了的。

4.全面培養舞者的載體

民間舞為人詬病之處在于，形式之俗已然超過藝術之雅，因此在追求藝術的最高境界——美上，亟待更新與創造。民間舞不能再在固有的圈域中封閉發展，而是要把現代舞、西方舞等所有可以整合的內容分層分域的和民間舞融合起來。“浸潤式”教學法最大的特點是無形無相，潤物無聲，可以為民間舞的創新鋪設一種緩慢而自然的轉化路徑，在不違背民間舞民間文化屬性的前提下，為民間舞構筑一道以“生成”為主題的藝術屏障。因此，在“浸潤式”教學法的輔助下，舞蹈知識、肢體語言、燈光、服裝、布景、音樂等所有元素都會成為舞者的學習內容，學生在學習的過程中需要對舞蹈文化有全面的理解與整體的把握，正如我們在上文所說的，載歌載舞是舞蹈一以貫之的表現形式，舞者就需要建立個人的“文化使者”的形象，把一次又一次的傳授、訓練和浸需，作為走向某一種文化核心的必然之徑，最終呈現的絕不僅僅是一個舞蹈，而是以舞者為載體的民間文化的全方位表達，所以，舞者即學者是舞蹈藝術在個體身上價值最大化的體現。

結語

在全球化的背景下，民間舞獲得了更大的發展空間，有了更多機會整合傳統文化中的碎片，融合全球教育資源“為我所用”。而中國民間舞教學近年來取得的豐碩成果使人們逐漸認可并重視了新理念、新方法在教學中的重要性。可以預見的是，未來的民間舞教學和實踐不再隸屬于某種傳統或某個學派，其表現形式也不再以肢體為唯一的載體，它將成為一種文化表征，在浸潤式教學法的輔助下，不斷豐富自身的內涵，讓舞者擁有更強的主動權，真正做到古今中外的融會貫通，傳統創新的并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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