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責任成本視角下河北省鋼鐵企業去產能對策研究

谷慧玲 劉 園 張思藝

一、前言

一直以來，鋼鐵企業都是我國經濟的重要支柱，極大地推動了我國經濟的快速增長。然而，鋼鐵的每一個生產流程都不可避免的對環境產生破壞，加之過去幾十年環保意識的淡漠，各行各業都在全力實現利益最大化，環境問題亟待解決。“去產能”一直都是改革中的一項重要任務。2016 年政府工作報告提出，產能過剩制約了我國經濟發展，若要經濟健康地、可持續地發展，則必須推行去產能工作，而鋼鐵行業正是產能過剩嚴重，鋼鐵行業實行去產能政策對化解過剩產能有重大幫助。隨著低碳、綠色發展等理念的提出，去產能的推進也要考慮到環境責任成本。所謂環境責任成本是指由于企業進行生產經營活動所造成的自然資源損耗、環境破壞、污染等問題，而需要為此付出的責任成本，該項成本以承擔社會責任為前提。本文所提到的環境責任成本不但包括企業內部環境成本，還包括外部環境成本。具體來說，環境責任成本包括環境責任預防成本、環境責任檢測成本及環境責任治理成本。去產能不僅僅是減少生產，而應從環境責任成本的角度出發，將鋼鐵企業去產能推進到底。

二、河北省鋼鐵企業現狀

根據國家統計局的數據，2020 年我國粗鋼產量前10 的省份分別為河北、江蘇、山東、遼寧、山西、安徽、湖北、河南、廣東、內蒙古。河北省粗鋼產量仍居首位，占全國總量的13.4%，即使經過了幾年的去產能，河北省的鋼鐵產量仍然巨大。目前，河北省是全國擁有鋼鐵企業數量最多的省份，而唐山和邯鄲又是河北省內擁有鋼鐵企業數量最多的兩個城市，且遠遠超過其他城市的鋼鐵企業數量，形成聚集狀態，鋼鐵企業地區分布的不平衡性特點突出。2020 年河北省粗鋼產量達24977 萬噸，同比增長3.4%。2020 年1 月份，河北省PMI 指數為2018 年以來最低，之后的四個月逐漸攀升至最高點，12 月份行業指數為51.9%，表明鋼鐵制造業在穩步恢復。疫情對全國的出口都造成了影響，河北省出口量也出現了大幅下降，2020 年上半年河北省鋼材出口較往年相比是最低的。2020 年上半年由于鋼材價格持續下降，再加上原材料，如進口鐵礦粉、礦石、焦炭等原材料的價格不斷增加，導致各企業的成本隨之增加，鋼鐵企業盈利空間被大幅壓縮，行業整體效益不佳。近年來，去產能工作在河北省的鋼鐵企業中取得了不錯的成效。2011-2017 年，全省壓減退出煉鋼產能8607 萬噸、煉鐵7336萬噸。至2017 年底，煉鋼、煉鐵產能減至2.39 億噸、2.44億噸，鋼鐵冶煉廠點與企業均減少。2018 年壓減退出煉鋼產能1230 萬噸、焦炭517 萬噸，“僵尸企業”清零，2019 年壓減退出煉鋼產能1403 萬噸。截至2020 年12 月，全省30 家鋼鐵企業創建省級以上綠色工廠，占全國的三分之一，位居全國第一；按照國家產業結構調整指導目錄，河北省目前已無落后產能（即技術水平不達標準的生產能力）。

三、河北省鋼鐵企業去產能面臨的問題

（一）去產能力度不足

2016 年省兩會上提出未來五年全省鋼鐵產能年產至多為2 億噸，實現去產能1.2 億噸。2019 年省十三大二次會議的政府工作定下目標，全年實現鋼鐵去產能1400萬噸，張家口、廊坊鋼鐵產能全部退出。根據目前可查詢到的數據來看，2016—2019 年，河北省累計去產能總量為6463 萬噸，僅占到了1.2 億噸目標的53.86%。此外，在2020 年張家口市統計局公布的《前三季度工業經濟運行統計分析》中提到前三季度生鐵、粗鋼、鋼材產量均有增長。在國家統計局公布的數據中，河北省粗鋼產量并未控制在2 億噸以內，而且相較2019 年，產量還有所增加。

（二）相關政策法規需進一步完善

2016 年，國務院印發《關于鋼鐵行業化解過剩產能實現脫困發展的意見》，2017 年發改委要求全面取締、清理“地條鋼”。2018 年工信部發布《鋼鐵行業產能置換方法》，2020 年對置換方法進行了修改和完善。2021年1 月，工信部指出可通過禁止新產能進入、研究新型辦法、制定指導意見、鼓勵兼并重組、嚴控鋼鐵產量來降低鋼鐵產量。這些政策法規提出了指導思路，但詳細的方案仍需企業自行制定。如對于因企業關停減產帶來的下崗人員問題需要企業自行制定詳細的安置方案，地方政府及企業能夠提供的失業人員崗位是有限的，倘若部分人員安排不妥當，就容易產生社會問題。另外，政策提倡鋼鐵企業兼并重組，這勢必會對被兼并企業所屬區域的稅收和就業造成影響，跨所有制的企業兼并重組可能會涉及制度改革、人事變動及利益調整。各項政策的指導思想中提到要嚴格執行環保相關法律法規和標準，但卻并未實現二者的有機融合。

（三）經營理念較陳舊，致使產量供過于求

目前，國內對于鋼鐵的消費強度呈現下降態勢，鋼鐵的需求量將會處于調整階段，逐年減量，加之短期內的出口下降形勢難以改變。值得注意的是，在鋼材需求量下降的同時，鋼材的供給并未受到影響，仍然保持增加態勢。鋼鐵產量在短時間內的大量增加，將對整個市場造成沖擊。鋼鐵企業經營理念陳舊，市場上仍在追求以量制勝，更多的考慮經濟因素而忽略了對環境因素的考量。市場長期供過于求，導致企業庫存積壓，加之原材料價格上漲，使得鋼鐵企業盈利甚微。一味地追求產量，也勢必會造成環境污染，最終影響了鋼鐵企業的利益：2019 年6 月，唐山市空氣質量為全國最差，工業廢氣的來源主要是鋼鐵企業，為提升空氣質量，市政府下令全市所有鋼鐵企業停限產。

（四）缺少與環境相關的去產能績效評價體系

各個行業有不同的經營特點與運作模式，績效評價所涉及的影響因素也是不同的。河北省鋼鐵企業選用的是傳統的企業績效評價體系，具有普適性，各行各業均可使用，不具有針對性。目前，部分鋼鐵企業在進行績效評價體系構建時，對指標的選取較為隨意，將指標簡單羅列后就形成了評價指標體系的指標，缺乏系統性與邏輯性。河北省鋼鐵企業在企業績效評價中高度重視經濟因素，因此，績效評價多是從財務角度來進行考量的。傳統的企業績效評價體系并沒有將環境因素考慮在內，而在環境保護被高度重視的今天，這樣的評價體系無疑是缺乏科學性、合理性的。鋼鐵企業作為高污染企業，在進行績效評價時不考慮環境因素是不合理的。河北省鋼鐵企業在執行各項環保與去產能政策時，必定會在環保方面有所投入，形成企業的一項成本支出，也會影響企業的效益，缺少有關環境因素的績效評價將是不完整的，必將導致評價結果有所偏差。此外，績效評價的主體不僅僅是企業所有者，其他的利益相關者并未包括在內，而且績效評價的結果未得到充分利用，也未據此對員工進行獎勵或懲罰，不利于形成核心競爭力。

四、環境責任成本視角下河北省鋼鐵企業去產能對策

（一）設定獎懲機制，提高企業去產能完成度

為更好的落實去產能計劃，國家應當根據實際情況制定去產能指標，并將更加詳細的去產能指標下發至省，再由河北省相關部門根據鋼鐵企業具體情況制定更加詳細的去產能指標。正常情況下，企業應是趨利避害的，所做的每一項決策都是希望能夠達到利益最大化的目標。因此，可以通過設定獎懲機制來達到去產能的目的。在指定的去產能指標基礎上，如果企業超額完成，相關部門即發放獎勵，如現金、獎杯、減稅額度等，獎勵數額的選擇應當科學合理，這樣，出于對利益的追求，鋼鐵企業會選擇少生產以獲得更多的利潤。同理，對于未完成去產能指標的企業，相關部門進行懲罰。此外，考慮到環境責任成本因素，可加設一獎勵機制，對環境友好型企業進行嘉獎，反之進行懲罰，數額可根據環境治理的費用而定。在兩種獎懲機制的加成作用下，企業的完成度會得到提高。

（二）完善相關政策法規，提升去產能監督力度

為了更好地達到預期效果，國家應當出臺更多關于去產能的政策法規，將去產能的具體實施辦法寫進法律，為去產能任務的順利推進提供法律保障。相關部門應該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來研究相關政策法規的制定，進一步豐富和完善現有的政策法規，保證在去產能的推進中有法可依，有律可循。在人員安置問題上，需要企業有責任擔當，政府和社會進行引導與幫扶。對重點實施去產能的地方及企業，國家可下發專項資金用以支持，防范地方財政支持無力的情況。目前，部分鋼鐵企業布局不合理，要改變這一現狀，就必須有相應政策出臺，對零星散布的企業進行兼并重組，提高地區的產業集中度。跨地區、跨所有制的企業兼并重組可以由當地政府牽頭，選擇世界級大型集團以及在國內影響力較強的集團指導實施，并將成功經驗進行分享，以此來推動政策的執行。河北省政府應根據省內鋼鐵企業發展現狀與特點，制定有針對性的環境責任成本相關政策，增強鋼鐵企業在去產能過程中對環境責任成本的重視度。此外，國家及相關機構還應該設立監督部門，監督鋼鐵企業去產能執行度與環保達標率，以保證相關政策法規的落實狀況。

（三）改變經營理念，降低廢氣排放量

鋼鐵企業應該站在更長遠的角度分析發展方向，追尋以質取勝、綠色發展的發展趨勢，提升質量、保護環境使其實現可持續發展。河北省鋼鐵企業已實現鋼材品種的全覆蓋，但產品結構失衡，高端綠色產品只占到了10%左右。因此，河北省鋼鐵企業應當舍棄一部分低端產品，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高端產品的研究與制造中。地方政府和相關部門要發揮職能作用，鼓勵各鋼鐵企業增加研發投入，研究制造新型制造設備，開發創造新型工藝流程，實現鋼鐵制造全流程自動化、數字化、智能化。同時，鋼鐵企業也應當順應時代潮流發展，努力研發高端、優質、綠色的鋼鐵產品，如高鐵用鋼、船舶用鋼、高速用鋼、汽車用鋼、高精密儀器設備用鋼等，不斷研發新型鋼鐵制品，提高高端鋼材品種的供給量，填補國內市場空缺，改變高端鋼材靠進口的局面。在環境方面，全行業要樹立綠色發展理念，把握環境保護和產業發展的關系，各企業要貫徹綠色發展理念，加快綠色改造進程，使用綠色環保的生產技術，大型鋼鐵企業要發揮在行業中的帶頭作用，促進不同產業間的聯動發展，政府部門要鼓勵有條件的鋼鐵企業選擇對環境更為友好的短流程電爐煉鋼，以廢鋼為原料，通過減少對生鐵的消耗來減少耗碳量，最終降低廢氣排放量。

（四）建立環境責任成本下的去產能績效評價體系

結合河北省實情及鋼鐵企業特點，在對企業進行績效評價時需要將環境責任成本納入其中，對企業績效進行綜合的評價。評價體系的構建應當全員參與，提高評價體系的全面性，依據自身情況，構建符合本企業長遠發展的環境責任成本下的去產能績效評價體系。在對該評價體系進行構建時，選取的指標應當具備科學性、合理性，結合企業特點，使得所選取的指標對結果具有參考價值。除傳統指標外，指標的選取還可包括：高端產品市場占有率、環保項目投資比率、清潔生產成本、固廢利用率、創新教育培訓率、技術研發投入比率等。在對河北省鋼鐵企業進行績效評價時，應當選擇合適的績效評價主體。企業不僅為股東創造利潤，還應當結合環境因素，考慮到其他的利益相關者。其他利益相關者的選取可包括：鋼鐵企業附近居民、相關專家學者、企業員工、企業供應商、社會公眾等。鋼鐵企業附近居民、企業供應商、社會公眾以及相關專家學者均為企業外部人員，他們可以站在更為客觀公正的角度對企業進行評價，企業員工作為內部人員，了解更多的企業信息，對企業有更加全面的了解，可以做出較為全面的評價。內外部利益相關者相加，可使得評價更為客觀全面。在得到評價結果后，企業應當及時進行分析，對存在的問題予以重視，同時采取相應措施解決，并對有貢獻的員工進行獎勵同時懲罰有失誤的員工。

五、結語

對于供給側結構改革來說，“去產能”是其中的一項重要任務，關乎國家未來發展，扎實完成“去產能”任務對于保持國家經濟穩速增長有巨大幫助。自2002年起，河北省鋼鐵產量一直居我國首位，河北省去產能任務艱巨。在各部門各企業的共同努力下，河北省鋼鐵企業去產能取得了顯著成果：提前完成“十三五”任務、清理“僵尸企業”與落后產能。雖然去產能任務仍在穩步推進，但河北省鋼鐵企業在實施去產能過程中仍然存在一些問題，如，去產能力度不足，所作承諾未能如期完成；相關的政策法規不夠完善，一些政策并未強力執行，監督力度不夠；經營理念陳舊，還未完全由“以量取勝”向“以質取勝”轉變；鋼鐵企業目前的評價體系不具有針對性、系統性，評價結果有失公允等。針對存在的這些問題，可在環境責任成本視角下通過設定獎懲機制，完善相關政策法規及加強監督力度，改變經營理念及降低廢氣排放量，建立符合企業未來發展的去產能績效評價體系四項措施來改善，早日完成去產能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