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實施千年發展目標報告》(2015年)指出中國貧困人口從1990年的6.89億下降到2011年的2.5億,減少了4.39億,已提前實現了聯合國千年發展目標中貧困人口比例減半的目標,為全球減貧事業做出了巨大貢獻。但如何使中國剩余的貧困人口脫離貧困線仍然是一項艱巨的工作。我國是農業大國,其中農民人數占全國總人口比40.42%,并且貧困人數大多分布于農村地區。
梳理該領域已有的成果發現,大部分研究者集中于經濟或制度角度去考慮貧困問題,從社會文化角度方法來剖析貧困治理的研究相對較少。考慮到農村貧困問題不是簡單反映在衣食住行方面,而思維素質教育更是深層次的原因,貧困問題是經濟條件、政治制度與社會文化等因素相互共同作用形成的復雜現象,是經濟學與社會學共同關注的問題,也是一種社會文化的折射,因此,從社會文化框架下理解與解決農村思維定勢問題,有助于更好地理解與解決農村貧困問題。鑒于此,本文在貧困文化論視角下,擴展理論基礎上結合農村實際貧困特征進行分析,以期達到使扶貧政策發揮最優效果的目的。
貧困文化論最早是由美國人類學家奧斯卡劉易斯通過對墨西哥貧困家庭和社區的實際研究過程中提出的理論。劉易斯認為窮人長期生活在貧困之中,便形成了自我維持的文化體系——貧困文化。這種文化是一種擁有自己獨特模式和理論基礎的亞文化。因此,所謂“貧困文化”就是指貧困人口出生在經濟生活水平相對于落后的環境下,對于自己所處環境的反應,以及內化的風俗習慣、價值觀念等,包括如何看待貧困問題以及對自己所處環境的態度。
貧困文化作為一種文化模式,自身擁有其獨特特點。首先,貧困文化具有內化性。它是一種相對于主流文化的局部的、某個集體所特有的觀念或生活方式。它擁有一整套的行為習慣、生活態度、禮儀和規則,它沒有明文規定,通過環境不斷影響人們的思維、心理、行為與價值觀等,使人們內化成為自己的特性。在其成員“社會化”與“個體化”過程中,潛移默化地成為成員內心的準則。其次,貧困文化具有價值性。貧困文化并不等同于消極的問題文化。在社會中,窮人因為貧窮而在居住等方面所形成的獨特性,并形成一種特殊的生活方式與生活觀念。我國許多學者將貧困文化視作傳統小農經濟的一種價值表現,如安貧守舊、求穩求全等態度,促使人們形成一種對于貧困觀念的思維定勢,是貧困者對于貧困的一種適應和自我維護。最后,貧困文化具有代際傳遞性。受貧困文化價值觀的影響,這種文化通過“社會互動”而得到進一步強化,并且被逐漸制度化,進而生活在貧困中的人繼續維持著貧困的生活,其下一代很容易受到貧困文化影響,自然習得其中的價值觀與生活態度的傳遞,造成貧困文化觀念代代相傳,日積月累形成頑固的貧困文化圈。
(一)根深蒂固的傳統文化觀導致認知度差。傳統文化是我國古人文明的智慧結晶,其源遠流長,博大精深。貧困文化作為傳統文化的分支,是我國傳統文化中小農經濟的表現形式,是在長期相互作用下各種經濟、政治、社會和自然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幾千年來在從傳統文化中沿襲下來靠天吃飯的小農觀、滯后的教育觀、重農抑商的經濟觀、聽天由命的價值觀以及強烈的排他觀等思想塑造了我國一些貧困地區農民的消極依賴心理,他們長期處于貧困狀態,游離于主流文化之外,并且習慣了政府的“送錢”模式,疲于打破固有的生產方式,產生了聽天由命、無所作為的懶漢思想,甚至把山區的資源、環境等看作是“自己”的資源,當外界力量介入后,不理解其目的,不但不愿意積極配合,而且還容易產生抵觸心理,因此由于貧困地區農民的認知度差給扶貧政策的推進帶來一定困難。
(二)落后差異的客觀條件引起參與程度低。農村一般處于山區,地形崎嶇,山地多,平地少,耕地面積小,土地承載力較差,自然條件惡劣,自然資源十分有限,人們受自然災害影響大,糧食產量往往制于環境因素,農民處于靠天吃飯的被動狀態。相對于城市來說,農村地理位置較偏遠,加上交通設施不發達,公共服務設施發展落后,造成了農村地區與周邊地區的經濟信息交流困難。農村地區信息的流入與流出阻塞,信息的不對稱自然地塑造了農村貧困地區的鄉土觀念和落后的價值觀。這種現狀恰恰印證了費孝通教授在五十年代提出的“生于斯,長于斯”的觀念。農民被現狀所束縛,循規蹈矩地守著自己的土地,對于外來的政策、外來的文化有著本能的隔閡和排斥,在此心理的基礎上難以積極配合扶貧政策,造成了積極性不高,參與程度低,難以發揮扶貧政策的最優效果。
(三)長期割裂的城鄉體制造成情感共鳴少。由于歷史上長期的城鄉二元結構體制,在社會保障方面,我國農村社會保障制度發展緩慢,相對于城市居民來說,農民的養老保障和醫療保障有待進一步健全,因此導致因病致貧現象時有發生。我國長期的城鄉二元體制造成了城鄉居民之間的差距大、共鳴少。當政策在農村貧困地區推行時,情感共鳴的缺失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扶貧政策的實施難度。
(一)重視區域整體文化與個體文化的相結合。扶貧政策的制定要從農村貧困的根源扶貧對象——“人”的教育入手,即向農民傳輸新時代的文化、知識與價值觀,傳授農民所需的現代農業技術,傳遞給農民正能量。首先,要堅持文化扶貧的個性化。群體是由每個獨立的個體所構成的整體,個體的良性發展有助于促進群體的健康發育。文化扶貧要重視個體的教育。同一農村貧困地區的不同年齡段人群的素質基礎不同、理解能力也不同,因此,在進行文化扶貧時應該從個體實際情況出發,重視農村貧困個體的發展觀與價值觀,因材施教,運用科學有效的程序對扶貧對象的教育工作進行個性化管理,不能使用粗放型教育方式,要做到精準教育。其次,要堅持文化扶貧的整體性。健康積極向上的集體能帶動每個個體的良性發展,發揮群體作用尤為關鍵。把握科學發展觀,重視對整個農村地區的教育觀與價值觀塑造與建設,改造消除落后消極的貧困文化思想,重新幫助貧困地區塑造不甘落后,積極進取的積極價值體系,使整個農村地區內化形成一股反貧困的精神動力。最后,將個體化與整體性相結合,借助圖書、電影等大眾傳媒等文化載體有針對性地引導整體農民的貧困文化價值體系,幫助農民確立正確的貧困文化觀,消除貧困文化帶來的消極影響,從整體上將提高整個農村的綜合素質與從適合個體的素質教育相結合,更快更優達到脫貧致富的目的。
(二)重視理論基礎與實際農村特征的相結合。一個政策的制定不光需要科學理論指導為前提,還需要結合實際情況才能發揮政策的最大“紅利”效果。以貧困文化論為基礎,充分結合貧困者需求與農村實際特征有助于扶貧政策的更好推進。因此,需要重視理論與實際之間的相互結合、相互促進。我國貧困地區主要集中在我國的中部地區、西部山區及西南、東北地區。包括甘肅地區,云南,貴州的局部山區。比如,西部地區較中部地區而言,身居內陸,地形偏遠且崎嶇,受自然災害影響大,農民賴以為生的土地土壤相對貧瘠,沙漠化嚴重,水資源嚴重匱乏,造成糧食產量低,惡劣自然條件促使農民難以脫貧致富。整個中部地區呈現出后發劣勢。首先中部是傳統的農業區,農業人口過多成為中部地區轉型的難題之一;其次中部地區資本相對稀缺,經濟競爭力弱,短時間內比較難以改變;最后中部地區智力外流現象嚴重,其人才數量與經濟發達地區有很大差別,資本條件促使中部地區農民難以脫貧致富,不同地區的農村致貧有不同的原因。要在制定扶貧政策時以理論基礎為前提,重視“因地制宜”的實際情況可以促使我國扶貧工程的更進一步跨躍。
(三)重視經濟建設與文化扶持的相結合。扶貧政策的制定要將扶貧與時代要求相結合,了解農民求知、求富與求樂的需求并且與農村經濟發展所需的知識緊密結合起來,科學地、有針對性地抓農民的文化、教育與科學普及。這樣多方面考慮扶貧政策不僅能促使文化更好地輔助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思想,還能夠使文化更好地與經濟協調同步發展。在經濟建設方面,先從貧困農村地區的客觀條件入手,我國貧困農村地域偏遠,交通不便,影響農民出行,因此要貫徹“要想富,先修路”思想;公共設施基礎差造成的城鄉信息不對稱需要政府全面覆蓋網絡建設以及完善基礎公共設施;因病治窮是農村貧困根源之一,因此還需要逐步完善醫療服務保障以改善農民就醫難問題。在文化扶持方面,要重視農民思維特點與精神需求,落實到教育基礎上。由于我國城鄉教育差異,造成了一部分農民形成讀書無用觀念,因此要改善農村基礎教育環境,公平發展城鄉教育機會,改變農民觀念,提高農民群體的主觀能動性,多開展一些宣講會、外出培訓等活動。最后,要把扶貧政策落實到真正需要的人身上,使扶貧更加精準,做到“誰貧困就扶誰”。經濟建設與文化扶貧相結合可以促使我國扶貧政策獲得最大“紅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