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 浩,佟 星
(同濟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上海 200092)
快速發展的競爭市場以及亟需個性化滿足的顧客需求,對組織創新的要求越來越高,僅靠內部知識已經不能滿足有效創新。同時,隨著組織從外部獲取創意的途徑不斷增多,促使企業創新知識來源重點也轉移到外部知識網絡[1-2],更多地與外部主體合作構建知識網絡,實現外部知識的互動生產[3-4]。如IBM的Innovation Jam、Swarowski的珠寶設計競賽等通過與外部設計師和團隊互動獲得新穎產品設計;英特爾、飛利浦等則通過資助大學研究、建立聯合實驗室等形式獲得外部技術;華為也是實施外部技術知識獲取,并獲得成功的典型企業。可見,通過外部知識網絡獲取創新知識和技術,能實現組織創新的極大提升。因此,構建有效的外部知識網絡是知識經濟時代提升組織創新的必由之路[5-6]。然而,外部知識網絡固有的復雜性和多主體博弈特征,以及企業在封閉式創新模式下構筑的能力體系,都使得企業無法適應開放式創新要求,導致企業外部知識網絡構建、管理面臨諸多困境[7]。
組織參與外部知識網絡的重要性得以證明,但缺乏實施外部網絡構建所需能力的概念化研究[8]。因此,學者提出知識網絡能力(Knowledge Network Capability,KNC)概念,認為知識網絡能力是有機整合網絡能力要素和知識能力要素而形成的能力體系,能夠識別知識網絡價值與機會,是一種開發、利用和更新知識資源的動態能力,可以實現知識資源在不同主體間鏈接,并通過尋求和運用知識網絡資源獲得競爭優勢[9-10]。但知識網絡能力如何促進企業成功創新的作用機制還沒有被清晰揭示[12]。鑒于此,本研究試圖從能力研究的基本范式出發,探索組織知識網絡能力與組織創新間關系的“黑箱”,揭示知識網絡能力與組織創新的機制路徑,結合創新行為選擇和網絡關系視角,構思兩種效應邏輯,即知識網絡能力通過影響組織創新行為選擇進而影響創新績效以及通過改變網絡位置影響創新績效,進而提出“能力—位置改變—績效”和“能力—行為選擇—績效”雙重路徑模型,探析知識網絡能力對組織創新的影響效應,解構其影響過程機理。進一步地,結合雙重路徑模型,選擇外部情景變量環境動態性及內部情景變量知識基,作為知識網絡能力影響的邊界條件,旨在支持從知識網絡能力視角出發的組織創新理論研究和實踐活動。
企業網絡理論與知識管理理論的交叉研究推動了學者對跨組織知識管理的探索,鑒于知識的基礎資源屬性日益顯現,知識網絡成為各種組織網絡的核心層次[12,15]。隨著組織網絡理論和知識基礎觀研究的深入,異質性創新主體的多元性和組織間知識轉移的復雜性暗示著企業對外部知識網絡能力的依賴[9]。因此,在企業網絡理論和知識管理理論交叉融合背景下,學者提出了企業知識網絡能力(KNC)[4],既是網絡知識屬性視角下對能力的深入思考,也表明創新知識獲取的焦點開始向企業外部拓展[12]。
知識網絡能力是對網絡能力知識屬性的深化和探索,但知識網絡能力與網絡能力之間也存在解耦關系[13]。網絡能力關注合作網絡構建,從市場角度反映創新主體間的合作關系,解決“和誰合作”的問題;而知識網絡能力則聚焦于知識網絡構建與管理,從知識互動角度反映技術要素間的關聯情況,解決如何進行“創新知識選擇”的問題[14]。知識網絡能力可以劃分為網絡構想能力、網絡建構能力、網絡利用能力、網絡解構能力和網絡重構能力5個要素維度,分別對應5大挑戰,分別映射了外部知識網絡內結構洞管理的不同過程階段[13]。進一步研究認為,知識網絡能力影響企業戰略規劃與外部知識源之間的直接或間接聯結,如Eiriz等[11]認為,通過聚焦、維持與關鍵知識源的關系,以獲取知識網絡中非冗余知識,同時平衡知識網絡規模與知識源多樣性關系,在知識雙向流動中實現組織間知識資源共享,是貫穿企業創新過程各個階段的動態能力;Nakwa & Zawdie[15]認為,知識網絡能力的核心在于對網絡節點(外部知識源)、組織間關系(知識鏈)以及利益獲取的有效治理,影響著創意獲取、R&D和產品商業化階段的外部知識利用能力。
綜上可知,企業知識網絡能力是融合知識資源特性的網絡能力,是資源基礎觀、企業網絡理論和知識管理理論交叉研究產生的新構念[19],是企業為實現知識資源開發、利用、維護以及知識資源在不同主體間鏈接,有機整合網絡能力要素和知識能力要素形成的能力體系,其最終目的是獲得競爭優勢。作為一種新型組織能力類型,知識網絡能力對組織網絡理論和創新實踐的進一步發展具有重要指導意義[20]。
組織創新績效指組織在一定期間內的生產經營中,為實現企業創新目標,通過一系列創新工作所取得的各種創新成果的總稱,即企業創新活動的效果和效率[11]。盡管學者們對組織創新績效的定義還未達成共識,但都認為組織創新績效是衡量企業競爭優勢的重要指標,體現了企業在某個時間范圍內以某種方式獲得的結果。在知識網絡經濟時代,組織創新績效衡量已經不僅僅取決于企業自身的努力,更多的還要與外部合作者協作[12]。組織網絡理論和知識管理理論融合下的知識網絡能力貫穿企業構建、管理知識網絡的全過程[21],影響組織對外部知識網絡中知識的認知、獲取和利用,對組織創新具有直接影響[22]。
首先,從組織網絡視角出發,知識網絡能力推進組織從戰略上設計和構建知識網絡,促進企業發現嵌入于知識網絡中的稀缺知識,加深對所在知識網絡的認知,進而能夠預見網絡中不同知識主體產生的創新知識[11]。同時,知識網絡能力可以有效協調組織與網絡成員的關系,減少沖突發生,加強網絡成員跨關系管理,利于知識網絡中各主體長期、深入的知識互動生產合作,從而降低創新合作風險,實現企業組織創新[12]。
其次,從知識管理視角出發,知識網絡能力協助組織在多樣化異質性知識資源中找到契合知識,減少知識交換中的損失,提升獲取知識的貯存水平以及與自身融合的速度和效果[10]。同時,知識網絡能力決定企業對合作方隱性知識情境剝離的水平,提升組織對自身知識準確外化的水平,降低核心技術流失概率,從而促進組織創新績效提高[12][22]。
最后,依據資源基礎觀理論,從能力與績效存在的內生關系視角出發,知識網絡能力具有一定創新導向和知識導向功能,共同知識基礎的存在決定組織各種能力之間具有關聯性和互補性,表明組織知識網絡能力與創新能力、研發能力之間必然存在一定程度交叉和重疊,也就成為解釋組織創新績效高低的主要依據。因此,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設:
H1:知識網絡能力正向影響組織創新績效。
基于不同資源稟賦要求、知識基礎、活動范疇等特征,創新二元行為包括探索式創新行為(Explorational Innovation Behavior)和利用式創新行為(Exploitational Innovation Behavior)[21]。其中,探索式創新行為與搜索、冒險、變異、嘗試、發現等創新活動相關,利用式創新行為則與精煉、高效、選擇、實施等創新活動相關[22]。由于組織創新二元行為的實施依賴于不同知識管理過程和知識基礎模式,而二元創新行為的開展會加速不同創新行為對企業稀缺資源的爭奪,從而限制組織創新的實現[23]。因此,創新二元行為的實施需要全面理解外部網絡作用,外部導向知識源成為創新二元行為的重要驅動因素[24]。
知識網絡能力的核心是內、外部知識流動,通過知識網絡能力構建有效的知識網絡,促進知識跨組織流動,進而深化組織創新二元行為對組織的影響[25]。首先,知識網絡能力促進組織構建外部知識網絡,以獲得外部知識來源,通過接觸創新價值鏈外部主體,從與合作伙伴的互動中獲取知識資源,消除組織資源有限性對創新二元行為的限制[26];其次,知識網絡能力加深組織對外部知識源的理解,對獲得的創新知識進行精細區分,將先進技術應用于探索性創新行為,將更新的理念和市場信息應用于利用式創新行為[27];最后,知識網絡能力通過與組織外主體建立緊密網絡,有利于組織復雜知識框架的產生,指導企業整合與探索、利用活動相關的差異化知識,從而為實現創新二元行為奠定基礎[25]。綜上,提出如下假設:
H2a:知識網絡能力正向影響組織創新二元行為。
創新研究認為,組織需要同時開展利用式和探索式創新行為,并尋求創新二元行為之間的平衡[21],利用式與探索式創新行為可以同時存在,并且當兩者乘積越大、絕對差值越小時,企業創新績效越好[24]。從組織創新的影響看,探索式和利用式創新行為分別從不同方面提升績效,但都具有不確定性。探索和利用活動間的平衡對銷售增長率、財務增長具有積極影響,且效果顯著[21-22]。總之,組織在創新的創造和實施過程中對探索與利用各有側重,但不論在哪個過程中,探索和利用都是不可或缺的。因此,提出以下假設:
H2b:創新二元行為正向影響組織創新績效。
綜上,中介假設為:
H2:創新二元行為在知識網絡能力與組織創新間發揮中介作用。
網絡位置(NetworkPosition)反映企業在所處網絡中的位置,是企業網絡中地位和勢力的象征,決定企業接觸的資源數量和質量[24]。黨興華[25]、Lin Z等[26]認為,在網絡結構上具有明顯優勢的企業往往更容易操控和主導網絡成員的行為以及整個網絡的發展態勢。同時,隨著組織在網絡位置中與網絡內較多節點建立聯結關系,將能實現網絡躍遷[27]。Ahuja等[27]認為,基于組織網絡理論,網絡組織具有動態演化特性,其結構也是持續變化的,為實現網絡位置躍遷提供機會和可能性,而較強的組織知識網絡能力能夠提升組織在網絡中的中心性和中介性,從而實現組織網絡位置躍遷。
首先,知識網絡能力可以促進企業獲取潛在合作者信息,使組織更容易被其它企業識別,促進企業間信任構建,有利于企業與網絡內其它企業建立合作關系,進而拓展企業網絡內可聯結合作伙伴數量,整體提升網絡位置,實現組織網絡位置躍遷[28];其次,知識網絡能力促進企業知識在網絡中轉移,有助于企業增加網絡聯盟數量,提升組織網絡中的網絡位置中心性,從而實現組織網絡位置躍遷[29];再次,較強的組織網絡能力能使組織與不同專業領域成員締結更緊密的聯系,匯集異質性知識,從而成為網絡知識流動的“集散地”,有助于提升組織在知識網絡中的中介性,進而跨越不平等層級,躍遷到更有利的網絡位置[27]。
綜上,較強的知識網絡能力使組織有更好的機會和能力躍遷到網絡優勢位置。因此,提出如下假設:
H3a:知識網絡能力正向影響組織網絡位置躍遷。
根據社會資本理論,網絡位置代表組織在網絡中的聲譽,網絡位置的提升能吸引更多聯盟成員與其合作,進而獲取和重新配置網絡中的社會資本及知識資源,不僅能發掘更多樣化的知識、信息,率先對關鍵知識源實施控制,更有利于實現組織創新[27-28]。進一步研究認為,網絡位置是企業重要的無形資產,網絡位置帶來的良好聲譽使企業更易被網絡內其它企業接受,從而產生更多合作機會[29],幫助企業從外部吸收合作資源,有利于企業從網絡獲取資源,促進組織自身創新[30]。因此,企業網絡中心位置越高,獲取潛在知識資源的機會也越多,從而有效推動組織創新績效的實現。因此,提出以下假設:
H3b:網絡位置躍遷正向影響組織創新績效。
綜上,中介假設為:
H3:網絡位置躍遷在組織知識網絡能力與組織創新之間發揮中介作用。
環境動態性是指企業所處外部環境的變化以及可預測程度[31-33]。作為一種情景變量,環境動態性是影響企業創新績效的權變因素。組織實施有效創新有必要了解外部環境,尤其在外部知識網絡構建和協同創新過程中,外界環境是企業實施知識網絡能力的重要情景。動態環境中,企業更會利用知識網絡能力尋找有價值的合作伙伴,建立高效的知識網絡聯系,使企業保持靈活性,進而使組織創新過程及時適應環境變化[36]。環境動態性越強,企業通過知識網絡能力占據網絡中靠近結構洞的位置,更能有效感知和探尋網絡中隱藏的機會,獲取和集聚網絡中非冗余知識資源,進而能夠有效開展知識獲取活動,促進組織創新[33]。而當環境處于穩定狀態時,企業會更依賴現有資源和技術完成組織創新過程,滿足穩定的市場需求和顧客偏好,此時,企業不需要進行過多的市場探索,也不需要主動獲取市場中各主體所包含的信息知識,傳統模式就可以滿足企業需求和外部市場變化。這也導致組織知識網絡能力對組織創新作用不明顯[31]。綜上,提出如下假設:
H4:環境動態性正向調節組織知識網絡能力與組織創新績效間的關系。
基于資源基礎觀,知識基(Knowledge Base)是企業知識進化的基本單元,是構成組織知識的基本范式[34],其限定了企業理解并應用新知識的范圍和能力,是組織成員在創新搜尋時所依賴的信息、投入、訣竅、能力等[35]。組織知識獲取的效應結果受已有知識基礎的影響[36],因此組織進行外部網絡搜索需要考慮組織現存的知識基。魏江和壽柯炎[35]研究認為,組織通過知識網絡能力獲取創新知識的過程中,企業知識基所包含的先前技術知識非常重要,能幫助企業識別有價值的外部知識并成功吸收,進而更有效地推進組織創新。同時,知識基較強的企業,學習能力往往也較強,能夠通過促進組織網絡能力獲得有價值的稀缺知識,也能根據已有知識整合創造更多新知識,從而提高創新績效[37]。此外,知識基能夠放大企業間知識交流和研發合作帶來的收益,隨著知識基增加,企業通過知識網絡能力可以從本地乃至全球各地獲取、整合和創造新知識,從而提高創新績效。綜上,提出如下假設:
H5:知識基正向調節組織知識網絡能力與組織創新績效間的關系。
通過理論推演得到以上假設,形成理論模型,如圖1所示。

圖1 概念模型
本研究選取高新技術企業作為研究對象,主要原因在于,在經濟競爭越來越激烈以及技術更新換代持續加速的背景下,高新技術企業面臨著巨大的競爭壓力和創新壓力,更有意愿和動力進行外部知識網絡構建以及知識的吸收、傳送,以保持組織持續創新。
由于研究團隊與上海、杭州、南京等地企業有良好的合作關系,因此選取各地380家高新技術企業作為研究對象并進行問卷調研。調研企業主要涵蓋醫藥生物技術、軟件技術、醫療儀器技術、設備與醫學專用軟件、微電子技術、新型電子元器件、信息安全技術、智能交通技術、高分子材料、環境監測技術等高新行業。
正式問卷調查從2018年7月開始至2019年6月結束,歷時11個月。共向樣本企業發放問卷380份,由企業負責人或高層填寫。后期采用較為嚴格的剔除程序,最終得到有效問卷265份,有效回收率為69.74%。其中,對受訪企業基本信息進行統計后,得到主要樣本特征如下:企業成立3年以下占比32.5%,3~6年占比27.2%,6年以上占比40.4%;所有制成分中,國企占比47.9%,民企占比31.3,外資企業占比20.8%;員工人數中,50人以下占比25.7%,50~100人占比54.7%,100人以上占比19.6%。
研究的主要變量均采用權威期刊發表的成熟量表,具有良好的信效度,通過預調研并綜合預調研情況及專家意見,形成正式調研問卷。主要變量采用Likert 5點量表進行測量。
(1)知識網絡能力(KNC)。借鑒Arregle等[3]的研究,采用4個維度18個題項測量自變量知識網絡能力。
(2)創新二元行為(AIB)。參照Andriopoulos等[20]的做法,采用包含12個項目的量表測量創新行為。其中,6個題項測量探索式創新行為,6個題項測量利用式創新行為。
(3)網絡位置躍遷(NP)。從網絡中心性和中介性兩個角度分析,采用芮正云等[37]開發的網絡躍遷量表,包括中心性提升和中介性提升兩個維度,共包含6個題項。
(4)環境動態性(ED)。采用王永健等[32]研究設計的量表,共包含4個題項。
(5)知識基(KF)。參考Cummings & Teng[38]開發的量表,包括技術、人才、專利和慣例4個維度7個題項量表。
(6)組織創新績效(OI)。參照Welbourne等[39]研究設計的4題項量表進行測量。
(1)信度檢驗。以Cronbach's α值檢驗各主要變量信度。采用SPSS22.0分析得到如表1所示的結果,變量Cronbach's α值均大于0.7,說明各主要變量具有較高的信度。
(2)效度檢驗。采用AMOS 22.0進行驗證性因子分析,如表2所示。結果顯示,7因素模型各項擬合度指標均顯著優于其它任何嵌套模型。因此,本研究的7個變量間具有較好的區分效度。
采用SPSS22.0軟件對調查問卷進行描述性統計,結果如表3所示。相關系數分析顯示,知識網絡能力與網絡位置躍遷、創新二元行為、組織創新之間存在顯著正向關系,網絡位置躍遷、創新二元行為與組織創新之間也存在顯著正向關系,變量間的同步變化具有統計學意義,可以開展多元回歸層次分析,以驗證各變量間的因果關系。
對變量進行多重共線性分析發現,各變量的VIF值均小于10,且Tolerance均大于0.1,說明各變量間沒有顯著的多重共線性問題,因此適合進行多元層次分析。
根據研究設計,構建不同解釋變量與因變量之間的多元層次回歸分析模型,檢驗步驟及結果如表4所示。模型1、2結果顯示,知識網絡能力(KNC)與組織創新顯著(OI)正相關(r=0.154,p<0.001),H1得到驗證。

表1 信效度檢驗結果

表2 驗證性因子檢驗結果

表3 知識網絡能力效應機制描述性統計結果
進一步,采用層次回歸法對創新二元行為(AIB)和網絡位置躍遷(NP)的中介效應進行檢驗。模型3結果顯示,組織知識網絡能力與創新二元行為具有顯著正向關系(r=0.118,p<0.01),H2a得到驗證;模型5結果顯示,創新二元行為(AI)與組織創新(OI)具有顯著正向關系(r=0.211,p<0.001),H2b得到驗證;由模型5、6可知,當同時將知識網絡能力(KNC)、創新二元行為(AI)與組織創新(OI)進行回歸時,創新二元行為(AI)對組織創新均具有顯著正向作用,但知識網絡能力(KNC)對組織創新(OI)的影響不顯著(p>0.1)。因此,創新二元行為(AI)在知識網絡能力(KNC)與組織創新(OI)之間發揮中介作用,H2得到部分驗證。
模型4結果顯示,知識網絡能力(KNC)對網絡位置躍遷(NP)有顯著正向影響(r=0.246,p<0.01),H3a得到驗證;模型7結果顯示,網絡位置躍遷(NP)與組織創新(OI)具有顯著正向關系(r=0.170,p<0.01),H3b得到驗證;由模型7、8可知,當把知識網絡能力(KNC)、網絡位置躍遷(NP)同時與組織創新(OI)進行回歸分析時,知識網絡能力(KNC)對組織創新(OI)的影響不顯著(p>0.1),說明網絡位置躍遷(NP)發揮中介作用,H3得到驗證。
同時,為了提升中介檢驗的效力,根據溫忠麟等(2004)的研究,進行Sobel檢驗和Bootstrap檢驗,結果如圖5所示。結果顯示,創新二元行為(AIB)Sobel Z=5.29,p<0.001,同時經過Bootstrap法95%水平上的置信區間為[0.047,0.120],且不包含0,證明了中介效應的存在;網絡位置躍遷(NP)Sobel Z=6.71,p<0.001,同時經過Bootstrap法95%水平上的置信區間為[0.075,0.118],且不包含0,證明了中介效應的存在。上述檢驗再次驗證了創新二元行為(AIB)和網絡位置躍遷(NP)的中介作用。

表4 主效應與中介效應檢驗結果

表5 Sobel與Bootstrap檢驗結果
研究采用層次回歸分析法檢驗環境動態性(ED)和知識基(KF)的調節效應,結果如表6所示。模型4結果顯示,KNC*ED顯著(r=0.165,p <0.01)。依據Howell等(1986)提出的調節效應分類,如果知識網絡能力效果和交互效應顯著,則說明環境動態性(ED)對知識網絡能力與組織創新之間的關系存在增量調節作用。因此,H5得到驗證。同理,KNC*KF(r=0.129,p <0.05)。如果知識網絡能力效果顯著,而且交互效應顯著,說明知識基(KF)對知識網絡能力與組織創新之間的關系存在增量調節作用。因此,H5得到驗證。進一步繪制調節作用關系圖,見圖2。

表6 環境動態性與知識基的調節效應檢驗結果
本研究選取264家企業的研發團隊作為研究對象,并對其進行問卷調研,基于創新雙元論、知識網絡理論和能力觀,構建“能力—創新行為—績效”和“能力—網絡位置—績效”模型框架,針對研究缺乏大樣本驗證的問題,探索了組織知識網絡能力與組織創新之間關系的“黑箱”,驗證了知識網絡能力的效應結果,為后續探索組織知識網絡的作用機制提供了理論和實踐支持。研究結果表明,知識網絡能力對組織創新具有顯著正向影響;基于雙元性理論,創新二元性對知識網絡能力與組織創新之間的關系起顯著中介作用;基于網絡結構洞等相關理論框架,網絡位置躍遷對知識網絡能力與組織創新之間的關系起顯著中介作用;知識基正向調節知識網絡能力與組織創新間的正向關系,即較高的知識基條件下,知識網絡能力與組織創新的正向關系更強;環境動態性正向調節知識網絡能力與組織創新間的關系,即較高的環境動態性條件下,知識網絡能力與組織創新的正向關系更強。

圖2 環境動態性、知識基對知識網絡能力與組織創新的調節作用
以上研究結論對拓展知識網絡相關理論以及組織創新實踐等具有重要啟示。
(1)深入探析和揭示知識網絡能力對組織創新的影響機制,有效彌補了當前知識網絡能力對組織創新研究的不足。雖然知識網絡能力對創新的正向效應已經得到廣泛認可,但作為知識基礎觀與網絡能力觀交叉形成的知識網絡能力,其促進創新的具體機制研究還較為匱乏,更缺乏機制過程的細化研究。本研究結合網絡位置躍遷和創新行為等核心變量,構建了一個整合式理論模型,探析了知識網絡能力對組織創新的影響效應并解構其形成的過程機理,從而有利于指導組織創新實踐活動。同時,揭開了知識網絡能力與組織創新之間的“黑箱”,為后續實證檢驗知識網絡能力的作用機制提供了理論和實踐支持,并豐富了網絡能力研究和創新研究的相關理論。
(2)研究立足于市場環境和經濟發展背景,從組織內部知識特征和市場環境層面出發,探究知識網絡能力與組織創新關系的邊界條件和影響因素,同時驗證了知識網絡能力有利于推進和強化組織創新,深入探討了知識網絡能力對組織創新影響的邊界條件及情景變量。研究通過理論推演和數據分析,驗證了不同情境中知識網絡能力的有效性,為組織和研發團隊實踐知識網絡能力模式、推動有效創新提供了理論基礎。
本研究探討和驗證了知識網絡能力的觸發機制以及對組織創新的效應效果,不僅豐富拓展了已有研究,也為我國組織管理實踐提供了可資借鑒的啟示。然而,受多種因素影響,與其它研究一樣,本研究也在多個方面存在局限,需要在未來研究中進一步充實和完善。
(1)研究對知識網絡能力的理論分析和實證檢驗力度略顯不足。知識網絡能力是在開放式創新模式下,創新性地融合網絡能力研究和知識網絡研究的重點,同時學者認為,知識網絡能力基于能力觀、資源基礎觀與知識網絡3種理論的整合,對知識網絡能力的理論分析需要更加深入,對知識網絡能力與網絡能力之間的區別也需要進行更進一步的辨析,才能更好地指導企業塑造知識網絡能力。
(2)由于問卷容量、調研簡潔性要求以及理解上的需求,研究中沒有充分考慮其它能力、資源等要素的影響。本研究僅探討了知識網絡能力對組織創新的影響機制,沒有采集組織中其它能力、資源以及知識作用過程的數據,如在企業中存在的網絡能力、知識吸收、知識整合和知識搜索等行為或能力要素,因此沒有加入上述要素對組織創新效果的影響。
(3)知識網絡能力對組織創新機制檢驗的樣本范圍較為單一。知識網絡能力效應的檢驗主要基于長三角地區高新技術企業研發團隊樣本,沒有考慮對其它地域或政策的影響效果。雖然樣本特征能夠使創新問題和知識網絡的重要性更加突出,但會導致理論模型缺乏針對不同區域和產業的比較,造成研究結論的普適性和推廣性受到一定限制。因此,未來研究需要進一步擴大樣本量,從不同區域、行業繼續驗證知識網絡能力的效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