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人元
(江蘇省文化和旅游廳,江蘇 南京 210029)
2020年,注定是個不平凡的時刻,新年伊始,無論國內、還是全球都先后爆發了撲面而來的新冠肺炎的大疫!面對大災,我們全國人民同命運,共呼吸,萬眾一心,守望相助,堅決而審慎地組織了一場前所未有的疫情防控阻擊戰!我們欣喜地看到,當前全民動員奮起抗擊疫情之際,廣大文藝工作者,奮力投入創作,積極努力地作出自己的貢獻,確實精神可嘉!
我特別留意、關注了全國相關的文藝創作,可謂相當活躍,形式多樣,包括在今年春晚中都出現了由一批央視主持人迅即創作表演的“情景報告”——《愛是橋梁》。它用飽涵深情的講述方式突出表達了“隔離病毒,但是并不會隔離愛”的情懷,向戰斗在抗疫第一線的人們送去真摯熱切的敬意和祝福,說出了:“我們在這里過年,你們卻在幫我們過關!”這樣由衷的感沛!給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在此階段,僅就江蘇而言,據統計也創作了各類音樂、詩歌、曲藝、戲歌、小品、短劇、書畫等各種“主題作品”近3000件。
當然,上述作品絕大部分屬于短平快性質,它們更多是文藝對突發事件的一種應急式表現,甚至很多還會帶有新聞性的那種直擊現實、快速反應、廣泛傳播的特點。但是近來,也在開啟和組織一批大型抗疫戲劇作品的創作,并且已經涌現了一批完成的劇本,這樣的大戲作品,應該是一種更有分量、更為深刻的書寫,因此格外值得關注。
前些時,江蘇省戲劇文學創作院曾請我看過抗疫題材征稿劇本,我看的還是一位老作家的作品,顯然是很有功力、也很有經驗的,但是作品中依然存在一些突出問題,這引發了我對抗疫作品創作的思考。特別是我最近又參加了某些重點的抗疫戲劇作品的研討,結合我在抗疫期間曾搜集了一大批全國戲曲界的相關作品,深感此類劇本雖然差別很大(內容、形式、水平),但存在的問題卻基本是共同的,這就促使我不斷思考,并且對此形成了一點初步的認識。
還是需要說一下,近年來國家空前集中地出臺了一系列關于文化建設、藝術發展、特別是有關戲曲的重大新政策,構建起了一個戲曲生存和發展極好的新格局。戲曲界奮發有為,在全國范圍無論是藝術傳承發展、人才培養、作品創作都取得了很大的成績。我們在充分肯定這些成績的同時,也一定要看到,面對今天人民日益增長的精神文化需求,到底有多少觀眾在看我們的作品?特別是有多少觀眾由衷喜愛我們的作品?我們就會不滿足了。我特別想強調,“一切以人民為中心”應是我們事業的初心,我們要時時不忘這個初心。在抗疫戲劇創作中,同樣也要一如繼往地秉持這個初心。在我看來,一個地區、一個國家文化建設的真正實績是在于它輻射力的深度與廣度,其深度是指它能夠入人心、入傳統、入歷史的程度;而廣度就是它的影響幅度的大小和能否以及多大程度形成文化輸出。所以換一個角度,我們往往就會對自己提出更高的要求和獲得更大的動力。
就抗疫題材的戲劇創作而言,現在看來,抗疫戲劇作品基本面對并且存在著兩個層面的問題。
第一個方面,是戲劇自身創作規律包括技術技巧方面的問題。
這是戲劇創作的一般性問題,但在抗疫作品中仍然大量存在。最突出的問題就是,除了題旨不清、淺薄以外,關鍵是戲劇結構不好,甚至是根本沒戲,這些基礎性問題的存在就會讓作品根本站不住。而且在抗疫作品中,因為題材相同,素材相同,許多作品的情節都基本雷同。比如都在寫醫護人員請戰出征、寫女護士剪頭發、寫為了抗擊疫情拖延婚期……往往缺乏選取素材的獨特慧眼,缺乏對表象背后深層內涵的開掘,缺乏對素材消化、運用、組織而結構成為自己獨有的、精致的藝術表達的能力。所以,我們的戲劇家需要在洞察力、原創力、表達力上,努力作出更大的提升。
舉一個很小的例子。羅周最近也剛剛完成了一個抗擊疫情的戲《眷江城》,其中也寫了剪頭發的事。但是,別人就是寫女護士為了工作堅決剪發,至多是內心有點糾結,比如怕婚禮上失去了長發不好看了,這就沒什么戲。但羅周把女孩子剪頭發處理成她的未婚夫誤解成對方因為自己主動積極申請奔赴疫區的行為而斷發絕情,這就構成了富于張力的尖銳戲劇沖突,這就是一種很強的構戲能力。而且劇本中各種細節的處理都非常用心的,按她自己的話說,她寫戲追求的是“無一字不用心”。
所以,羅周的這個劇本,從如何寫戲的角度來說是成熟度較高的,甚至我說,當前我所目擊國內的抗疫戲劇劇本創作中她的作品恐怕是最好的。她的戲劇創作,悟性高、實踐多,新世紀以來的十幾年中寫了百十個作品,多為用心、摸索之作,常有一戲一得之效。我說她是“戲劇創作技術技巧基本處于無障礙狀態”,因此,在這個劇本中,對人物、行當的設置,每折戲的情境營造,情感的鋪排,動作的層次感,語言的精致,都顯示了精心創作的水準。大家可以看她微信發的“昆劇《眷江城》創作談”作進一步了解。
關于戲劇創作的一般規律,羅周去年在天津有一次講座很好,我也推薦大家看一看。恰好前兩天她在微信上發出來了,其中關于戲劇創作流程的“素材—題旨—結構—文字”的敘述,是她在大量創作實踐基礎上體悟、總結、驗證出來的體會,這和純書齋式的理論研究很不一樣的,很值得參考。
2019年我在國家藝術基金的一個項目,以及中國劇協舉辦的中青年戲劇骨干培訓班上做過一個講座,其中也涉及了我對戲劇創作規律的一點認識,題為《戲曲現代戲創作的一般性與特殊性》,《劇本》月刊向我要了講座的整理稿,刊登在2019年第10期上,有興趣的同志也可以參考一下。
戲劇創作在我看來主要就是抓好兩頭:說什么,怎么說。
說什么,并不簡單指選擇題材,更在于發現題材中的價值。文藝最核心的功能應該是“讓看不見的東西被看見”(龍應臺語)。這就要求戲劇家比一般觀眾更能看到生活表象背后更加本質的東西,這里既需要深刻的理性,又要有對美的頓悟。說什么,就是指作品的立意、題旨,它首先決定了作品有沒有價值以及有多大的價值。
怎么說,是體現立意的載體,也就是戲的立體結構。要讓說什么的魂,附在怎么說的體上。魏明倫曾提出好戲應有三重境界:引人入勝、動人心弦、發人深省。我是深表贊同的。如果說“發人深省”是要讓人思考生活、思考歷史,這正是戲劇“說什么”所決定的話;“引人入勝”和“動人心弦”就正是指如何解決“怎么說”的要求和標桿。
所謂“引人入勝”,就是說戲要好看。怎么才好看?第一要編好故事,歷來戲曲貴曲,講究傳奇,這都是對故事性的強調。而且在好看的故事中,要有人物的鮮活、語言的生動、內涵的豐富。當然,好看也在于精彩的舞臺表演,這雖然不是劇作家的事,但卻要由劇作家提供前提和空間,就是要把文學追求與表演價值體現共同置于我們的創作之中。
所謂“動人心弦”,就是要引起觀眾心靈上的震撼,打動人心。這就要求戲劇的重點放在寫人上,寫人的感情、心靈。力避作品見事不見人,也就是重事件敘述而輕人物剖示。
我想強調一下,真正打動人心的藝術,一定是能真正接通人類情感,用最真實的生活、最真切的情感、最真摯的心態走進人的心里。這樣的作品才既寫出“對象的真實”,也具有著“自己情感的真實”,而有了這樣的雙重真實,才真能打動觀眾。這就特別需要藝術家真正深入生活、扎根生活,真熟悉你的創作對象,并真有你自己獨特而深刻的體驗,才會達到創作中真正的有感而發。深入生活,決不是一句空話、套話。
2020年4月8日,是武漢封城76個日日夜夜之后的隆重開城之日!我欣喜地聽到了來自武漢的兩首抗疫歌曲,詞、曲、唱都不錯,令我興奮不己。具體作品暫不分析了,只把很短的兩首歌詞抄錄如下:
《太陽下的青春一樣燦爛》
作者:羅丹青
記得我十歲的那一年,父親瞞著外婆去了小湯山。十七年后的一天,我按下紅手印來到大武漢。
剪掉秀發的一瞬間,仿佛是替父從軍的花木蘭。滿臉印痕的照片,是這個冬天最流行的美顏。
哪怕看不清彼此的臉,堅定是隱藏疲憊后的宣言;你說會記得我會笑的雙眼,那是過濾酸楚后的甘甜。
太陽下的青春一樣燦爛!沒有生而勇敢,只是選擇了無畏向前;太陽下的青春一樣燦爛!沒有生而勇敢,這一切如此的平凡。
《方艙家書》
作者:羅丹青
窗外的雨一直在下,媽媽,我今天有點累啦,不發視頻就語音吧。外婆的病好些了嗎?提醒老爸常量血壓。
情人節沒有玫瑰花,好幾位病人把我夸。說我的眼睛會說話,比親閨女一點也不差。
別再為我擔驚受怕,媽媽,我身旁還有大家。他們也是媽媽的乖娃,沒有人是無牽無掛,花開的時候一定回家!
媽媽放心吧,我已經長大,熬過了長夜不會再害怕。媽媽相信我,我已經長大,真情大愛澆出生命之花!
我無意于說這樣的作品就是最好的,但我卻著意于說明它們最令我欣賞之處就是:它寫具體的藝術形象,而非抽象概念(如當年的爸爸和今天的自己,或給媽媽寫家書);它寫特定情境中的人,而非離開人的事(皆為具體的醫護);它寫真實、有溫度、不拔高的人性,而非離開人性的觀念(沒有生而勇敢,只是選擇了無畏向前,這一切如此的平凡);它寫穿越時空、直入人心的“常識”,而非自以為是的“高論”(他們也是媽媽的乖娃,沒有人是無牽無掛)。而且我還要強調的是,這是武漢藝術家的作品,它的好,一定與他們身處抗疫重災區、最前沿,身受其痛、心感其深、情動其烈息息相關,致使作品具有“對象的真實”和“自己情感的真實”這樣可貴的雙重真實。
我這里還特別想就結構戲劇的能力向大家介紹一位湖北的劇作家習志淦,這是以天才加勤奮從演員轉變為編劇的藝術家。寫過《徐九經升官記》《膏藥章》《洪荒大裂變》《射雕英雄傳》等作品,他特別有悟性。他有一個觀點,我介紹給大家。他認為:能夠流傳于世的好戲,都有一個非常奇特的“戲核”,古今中外都一樣。比如,《俄狄浦斯王》的殺父娶母;《美狄亞》的殺子報仇;《威尼斯商人》中一磅肉的賭注;《西廂記》中崔鶯鶯和張生的私會;《牡丹亭》的杜麗娘驚夢等等。他發現,從民間故事或者前人作品中尋找到“戲核”來進行創作,似乎是一條捷徑。比如,莎士比亞37部名劇都是用舊劇的題材加以重寫的;而戲曲中根據過去傳統戲重寫的《十五貫》《團圓之后》《春草闖堂》等倍受人們歡迎的好戲,無一不是抓住原劇的“戲核”進行再創作的產物。
他進一步說,這些“戲核”在劇中所占篇幅并不大,但左右了劇情發展和人物性格走向,是這個戲形成自身個性和風格的決定性因素,并且最終對它的審美價值產生重要影響。根據自己的體會,他還總結了一個好的“戲核”應該具備的三個條件:1.能揭示深刻的社會內涵;2.能激發誘人的戲劇沖突;3.能展現人物的獨特命運。
這個問題,雖是一家之言,而且在戲劇創作中,我們未必都可以從前人作品中去找到合適的“戲核”,但是我想,在我們自己的創作作品中,是否首先找到和形成良好的“戲核”,恐怕還是帶有很大普遍意義的事情。一出好戲,當你向別人介紹的時候,往往三言兩語,甚至是一句話的概括,就能引起別人強烈觀劇的欲望,恐怕也正是因為有一個“戲核”在那里熠熠生輝的緣故。那種節目單上“劇情簡介”里說不出故事卻全是空洞的概念、口號,這種作品大概都是不大好看的。這個“戲核”的意義,不僅關乎題旨,而且首先呈現為有沒有好看的故事,有沒有戲。
上述均屬戲劇創作的一般性問題,而下一個問題更為重要。
第二個方面,是從對抗疫、抗災這個特定題材把握的角度,問題值得重視。
抗疫作品有什么特殊要求?它的特殊價值在哪里?這個問題非常重要。以前我曾對羅周說:抗疫文藝作品應盡量追求不要成為應時應景的高級活報劇,而要搞成疫情過去之后仍然可以演出的優秀劇目。現在我要說,抗疫作品應該搞成其他任何題材都無法取代的優秀作品。
現在作品的不足,主要不在于戲劇技術技巧,而在于存在重大缺失。缺什么?有人物,有情節,有技巧,特別是還有真情!羅周劇本題頭就寫了那么多真切感動她的那些事跡。那還缺什么?缺的是直面災難中對災難本身的認識。我感覺,在總體上,我們面對抗疫、抗災題材戲劇創作時沉淀、思考還不足,普遍在準備上顯得不足。這當然與疫情尚在進行之中有關,但更在于我們意欲動筆之先的思考。
當前的抗災戲劇特別需要注意避免以非藝術、非戲劇的方式進入創作,跳出淺薄的“歌頌還是暴露”的糾結,克服功利的、應時的和有限的視角,去超越對疫情中的“現象記錄”和“真相探索”,去表現那些遠比一般人感知、感動、想象更為復雜和深刻的東西,揭示表層生活中看不見的存在。中國在歷史上是一個多災多難的國家,但并沒有產生能與世界災難文學經典媲美的優秀戲劇作品,我們應該有志于創作這樣的災難戲劇。這應該是我們抗災戲劇創作初衷應有的高起點。
災難不僅提供了文藝創作的資源和素材,更在于它對社會、國家、民族的巨大影響,對人的心理震撼,以及它所帶動起對人類精神世界的探索與建構。
在我們的作品中,真實地描繪災難,刻畫災難中的人物,揭示特殊情境中人性的復雜和深刻,對災害進行反思,從而豐富人類的精神世界,更加理性面對自然和人類自身,是藝術家應該認真探索的問題。
我想,優秀的災難文藝首先應有真切的現實感;還要在有特色的災難敘事中去塑造出典型人物;更要在深刻反思中建構那種推動社會進步的人文精神,從而在災難書寫中真正去超越災難。
為什么首先要強調真切的現實感?日本有一位導演說過:“什么是災難?災難并不是死了兩萬人這樣一件事,而是死了一個人這件事,發生了兩萬次。”你看,同樣的數字,卻有如此不同的表達,正體現了多么不同的感受和認知。所以文藝不僅應該意識到災難是“死了一個人這件事,發生了兩萬次”;還要意識:“死了的這一個人,在死亡之前已經有兩萬次瀕臨死亡的絕境。”可以說,沒有對慘烈災難之嚴重性和深刻性的揭示,災難文藝的書寫,就必然會顯得輕飄。
當然,更重要的還是對這場重大事件本身的認識。我們大家都在關注人類的這場突然降臨的災難,而且似乎其勢頭仍猛,尚未見底,但是迄今為止,我們似乎已經感覺,新冠肺炎疫情這場大災,必將深刻改變當今世界,并以沉重的方式寫入人類歷史。
事實上,數千年來,瘟疫經常改寫人類歷史,或野蠻地傷人奪命,或改變文明走向,或在與瘟疫的斗爭中不斷開創新的文明。每次人類抗“疫”,基本都一拼科學技術,二拼社會組織能力。但這次新冠病毒突然暴發,已超出生物學意義上對生命的侵害范疇,正在對全球的經濟、政治、社會生活帶來重大沖擊,深刻影響整個世界格局。
習總書記近年多次闡述過一個重大判斷——“世界正面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這個大變局,今天也正從暴發大疫、抗擊大疫的角度,呈現出了它的現實復雜性和飽含的歷史深度。它需要我們充滿自信,也充滿憂患,需要對國家、民族、世界未來發展做出深切思考。
抗疫文藝當然可以、也應該有各種體裁、各種形式,包括短平快的東西也可以有很好的即時效應,一首歌、一支曲、一個普及抗疫知識的快板書,甚至一個藝術家對著鏡頭高喊“武漢加油,我們與你們同在”口號的短視屏、抖音,都可以有很好的鼓舞、慰籍、宣泄的作用。但是,大型劇目、災難戲劇的創作及其組織,應該有更為深刻的追求,而首先需要的,便是對這場疫情災難的深刻思考。
最近看到了一個被誤傳為比爾·蓋茨有關新冠病毒的思考。我倒并不在意作者是誰,只是關注其平實而深刻的表達:
它提醒我們,無論我們的文化、宗教、職業、經濟、地位如何不同,我們都是平等的。這種病對我們大家一視同仁;
它提醒我們,我們都彼此相連,我們設置的假邊界沒有什么價值,因為這種病毒不需要護照。它在短時間內壓迫我們,但提醒這個世界上那些一生都在壓迫中度過的人;
它提醒我們,我們的健康是多么寶貴;
它提醒我們生命的短暫,提醒我們最重要的是要互相幫助;
它提醒我們,我們的社會已經多么物質化。困難時期才知道我們所需要的物質只是必需品,而非奢侈品;
它提醒我們,我們的家庭和家庭生活是多么重要;
它提醒我們,真正的工作不是我們的賺錢營生,真正的工作是互相照護和相互受益;
它提醒我們,要控制自我。它提醒我們,不管自以為或別人認為有多了不起,病毒卻能使我們的世界陷入停滯;
它提醒我們,自由意志的力量掌握在我們手中。可以選擇合作、幫助、給予,或者選擇自私,困難使我們的本色顯露無遺;
它提醒我們,這可能只是一個循環的開始,直到我們吸取教訓;
它提醒我們地球生病了,我們生病是因為我們的家病了;
文章最終的結論是:許多人認為新冠病毒是一個巨大災難,但我更愿意把它看作是一個“偉大的修正者”。
這些思考,是可以給我們重要啟發的。我們理應對抗疫作品、災難戲劇的創作有更多屬于這個特殊題材所帶來的追求,讓它超越淺薄的功利,成為戲劇發展史上一種新的貢獻。只有這樣,我們的作品才可能真正具有它應有的價值,并且擁有當下和未來的觀眾和讀者。
我希望這樣一種追求,一種標準,即使我們雖不能至,但也應該心向往之,因為畢竟:取法于上,僅得為中。我們的創作在自己的心靈中始終應該持有一盞明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