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始人政治關聯、家族企業代際傳承與會計穩健性

陳建林 賀凱艷 劉天溶

【摘 要】 代際傳承是決定當前中國家族企業持續發展的重要問題。文章選用2009—2019年中國上市家族企業數據，從管理權傳承與股權傳承角度研究代際傳承對家族企業會計穩健性的影響，并進一步探討創始人政治關聯對上述關系的調節作用。研究結果發現：家族企業的股權傳承和管理權傳承會對企業會計穩健性產生正面影響;從創始人特質視角出發，創始人政治關聯會削弱家族企業代際傳承對會計穩健性的促進作用。文章基于管理權傳承與股權傳承視角，探討代際傳承對于會計信息質量的影響，有助于豐富家族企業代際傳承方式的研究;另外，從創始人特質視角拓展家族企業代際傳承與會計穩健性關系的研究，有助于豐富家族企業代際傳承的后果研究。

【關鍵詞】 家族企業; 代際傳承; 會計穩健性; 政治關聯; 創始人特質

一、問題的提出

改革開放初期建立的家族企業已經進入權力實質交接期[1]，所以我國家族企業已經進入交接班的高發期[2]，代際傳承成為我國家族企業當前遇到的重要挑戰?；谥袊鴺颖緮祿难芯堪l現，創始人喜歡將管理權傳遞給親屬，在中國家族企業中“子承父業”是一種較為普遍的繼任方式[3]。那么，在中國家族企業中“二代接班”是否會對企業的財務會計決策產生影響呢？

會計穩健性的定義是：會計上對于好消息確認的依照標準比壞消息確認的依照標準更為嚴格[4]。會計穩健性意味著企業在確認不確定的經濟業務時，不能過高估量企業的資產，同時不能過低估量企業的負債。會計信息的質量要求包括會計的穩健性，同時穩健性也屬于會計確認與計量的基本原則之一。隨著經濟的發展，高質量的會計信息需求也隨之增加。有學者指出：低質量的會計信息會阻礙我國市場經濟的發展，嚴重影響到企業的生存與發展。保持高質量的會計信息，減少盈余管理，提高會計穩健性，可以促進資本市場和企業的健康發展。因此，保持會計穩健性有助于企業長遠發展。那么，家族企業的代際傳承對會計穩健性有怎樣的影響呢？這值得進一步研究。

現有的相關文獻可以分為兩類。第一類文獻探討家族企業會計信息的質量特征。以家族企業創始人的個人網絡和內在交流方式為依據建立的內部系統會降低企業的會計信息透明度。這種以關系為主的契約保護了私人利益，但由于其是建立在專有資產的基礎之上，這類契約會降低企業信息透明度。然而，創始人的專有資產很難傳承給下一代，例如，創始人的權威和社交網絡在傳承中很難轉移。因此，為了保證家族企業代際傳承的順利進行，會計系統在家族企業傳承中也不斷變化，會計信息質量需要不斷提高。第二類文獻研究管理層特質對會計穩健性的影響。張兆國等[5]發現，管理者背景會影響企業的會計穩健性;周瑋等[6]則發現，管理層判斷越多，會計穩健性越低;周楷唐等[7]發現，高管學術經歷提高了會計穩健性水平。

現有文獻有以下值得進一步探討的方向：首先，現有文獻僅以管理者更替作為家族企業專有資產傳遞的標志，未來應該拓展家族企業資產傳遞的衡量方式，繼而深入拓展有關代際傳承對會計信息質量影響的研究。其次，在已有文獻研究中將代際傳承視為一個同質的事件，只是從整體上探討家族企業傳承事件對會計信息質量的影響。未來應該進一步關注“如何傳承”對會計信息質量的影響，可以從管理者特質視角分析家族企業傳承的異質性。家族企業傳承包括“傳”和“承”，不同的管理者進行“傳”會對會計信息質量產生不同的影響，需要進一步從“傳”的視角探討家族企業創始人特質對代際傳承與會計穩健性關系的影響。

本文基于中國上市家族企業的樣本數據，同時從管理權傳承與股權傳承角度分析代際傳承對企業會計穩健性造成的影響，并從創始人政治關聯這一特質出發，分析其對家族企業代際傳承與會計穩健性關系的調節作用。與以往的文獻相比，本文的貢獻體現在兩個方面：（1）從代際傳承衡量方式的角度出發，深入擴展代際傳承對于會計信息質量的影響，與以往文獻不同，本文同時運用管理職位傳遞和股權傳遞來衡量家族企業代際傳承，從而完善了家族企業資產傳遞衡量方式的研究。（2）基于中國情景，首次從創始人特質視角出發，探討創始人政治關聯對代際傳承與會計穩健性關系的調節效應，從而豐富了新興經濟體中代際傳承與會計信息質量關系的研究。

二、理論分析

（一）家族企業中代際傳承對會計穩健性的影響

會計穩健性產生的根本原因是企業利益相關各方存在信息不對稱，在信息透明度較弱的情況下，不同利益方為了避免自身利益受到損害，會對企業的會計穩健性有更高的要求[8];Watts[4]指出，債務契約和薪酬契約對會計穩健性會產生影響。首先，會計穩健性可以對債權人發揮信號效應，有助于解決債權人和管理層的代理問題。其次，會計穩健性可以對股東發揮信號效應，有助于解決股東和管理層的代理問題。

家族企業代際傳承包括所有權、管理職位和專有資產的傳遞，而最難的是企業創始人的專有資產的傳承。Bennedsen et al.[9]研究發現，東亞地區的上市家族企業在完成代際傳承后，其公司價值會大幅度下降。創始人的專有資產包括創始人的企業家精神、社會關系網、家族權威等。有學者研究發現，代際傳承中應傳承企業家的專有資產，包括企業家精神、社會關系網絡和默會知識，如家族企業的創業精神傳承是李錦記長盛不衰的根本原因;由于接班人無法傳承創始人的聲譽、關系、權威等專有資產，為了獲取資本市場利益相關者的認可和信任，接班人傾向于提升企業的會計信息透明度。因此，家族企業代際傳承將會影響企業的債務契約和薪酬契約，從而進一步影響企業的會計穩健性。

1.從債務契約的角度來看。對尚未發生代際傳承的家族企業而言，企業由創始人掌控。創始人的政治關聯、銀行關聯、商會關聯等社會關系有助于企業通過關系獲取貸款。此時，家族企業對會計穩健性的需求很低。在東南亞國家，創始人的專有資本對企業的生存與發展起到獨特的作用。有學者認為，東亞家族企業所有權越集中，其盈余信息質量越差，原因是集中的所有權加上較低的會計透明度，有助于保護這些企業的經濟和政治尋租。Leuz et al.[10]的研究表明，家族企業通過政治尋租，可以提前獲得內部消息和資源，因此對于通過提高會計信息質量來獲取外部資源的需求較低。此時，家族企業為了自身利益最大化，將運用盈余管理等手段降低盈余質量。

當家族企業進行代際傳承后，家族企業由二代接班。由于專有資產具有其特殊性，專有資產是創始人的隱性無形資產，具有不可復制性和不可轉讓性。Ying Chen[11]的研究發現，與企業的創始人相比，接班人的個人權利和社會資本在代際繼承后明顯下降，因此他們將受到更嚴格的內部和外部監督。張川等[12]指出，在創始人離任后，創始人自身的關系網絡為企業所帶來的隱性資源無法完全傳給接班人，為了彌補這一損失，接班人傾向于采用更加公開透明的會計制度，進而提高會計信息質量。當家族接班人剛接任家族企業高管時，接班人和銀行機構的信任與關系尚未建立。此時，接班人為了降低與債權人的信息不對稱，將向外界提供穩健的會計信息，為企業交替變更提供保護。因此，為了獲取債權人的信心和認可，接班人將改變原有的會計政策，降低企業盈余管理水平，提高會計穩健性。

2.從薪酬契約的角度來看。當家族企業由創始人管理時，由于創始人本身兼具大股東和管理者的身份，具有獨特的權威。從股東層面來說，創始人自身往往是大股東，其他股東要么是與創始人共同打拼，要么是基于對創始人的信任投資于公司;從管理者層面來說，創始人自身是主要管理者，其他管理者要么是與創始人共同打拼，要么是由創始人培養或者招聘。因此，創始人成為股東與管理者之間信任的紐帶，大大降低了股東與管理者之間的代理成本。此時，管理者沒有必要通過會計穩健性獲取股東的信任，從而建立薪酬契約，這導致企業對會計穩健性的需求很低。

當家族企業完成傳承后，二代接班人繼承了創始人的權力和地位，但是無法繼承創始人的權威和關系。二代接班人既沒有獲得其他股東的信任，也沒有得到其他管理者的認可。這意味著家族企業發生代際傳承后，接班人難以樹立威信，很難取得家族企業股東和內部管理人員的信任與支持，造成“少主難以服眾”的局面。在此背景下，股東與管理者之間原來的信任紐帶發生了斷裂。Miller et al.[13]發現，良好伙伴關系的維護，會讓內外部利益相關者均獲益。因此，需要采取措施修復股東和接班人之間的信任。有研究顯示，提高會計信息質量有助于提升利益相關者對企業的信心。有學者研究發現，家族企業發生傳承后，接班人傾向采用標準化的會計操作程序，以減輕與家族外部聘用管理人員之間的代理沖突。因此，在薪酬契約中，需要會計穩健性來抑制管理者通過高估收益獲取高報酬的機會主義行為，重構股東與管理者之間的信任。為了獲取股東和管理者的內部信任，接班人會傾向于主動使用穩健的會計政策;同時為了防止接班人的機會主義行為，股東也希望接班人采用穩健性更高的會計政策，激進的會計政策不利于股東獲取長期穩定的收入。因此，在家族企業發生代際傳承后，家族企業會提高會計穩健性。

基于債務契約和薪酬契約視角，本文提出假設1。

H1：對家族企業而言，代際傳承對會計穩健性具有促進作用。

（二）創始人政治關聯對代際傳承與會計穩健性關系的調節作用

創始人擁有的社會資本是對企業產生重要影響的資源之一。有學者將政治關聯視為一種寶貴的隱形資產，可以幫助企業獲得更多機會和資源，有利于企業的長期發展。當家族企業發生傳承的時候，一方面由中國的現實國情所致，對家族企業而言，創始人長期經營的政治關聯對企業發展有重要作用，政治關聯不會在企業發生傳承時失去效用;另一方面是由企業自身發展需求所致，企業的最終目標是獲取利益，即便在傳承過程中，也不可能完全放棄政治關聯給企業帶來的豐厚利潤。有研究顯示，民營企業的政治關聯會降低其會計穩健性。因此，有必要探討創始人政治關聯對家族企業傳承與會計穩健性關系的調節作用。

1.從債務契約的角度看。相關研究顯示，政治關聯有助于企業獲得資金。當家族企業傳承到下一代后，雖然創始人辭去在企業的相關職位，但是由于他們之間天然的血緣關系，創始人始終會在企業發展的過程中給予幫助。為了企業的更好發展，創始人會利用自身優勢發揮作用，幫助接班人更好地管理企業。當創始人擁有政治關聯時，其會利用政商關系為企業獲取資金。此時，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接班人與債權人的信息不對稱問題，削弱了家族企業在傳承后提高會計穩健性的動力。

2.從薪酬契約的角度看。相關研究顯示，在薪酬契約方面，穩健性能夠緩解企業股東與管理者之間的代理沖突問題。當創始人擁有政治關聯時，有助于家族企業與政府保持持續穩定的關系。保持與政府之間的關系是獲取資源的有效途徑之一，政治關聯使得企業在稅收等方面都會獲得優惠。例如，有政府關聯的企業更容易獲得稅收方面的優惠，因為企業實際控制人與政府保持相對密切的關系，企業可以獲得更多稅收方面的優惠，幫助企業節約成本，將更多的資金投入到企業創新與發展中去。政治關聯帶來的資源促進了企業的發展，意味著政治關聯有利于緩解股東與管理層之間的代理沖突，從而降低了家族企業在傳承后提高會計穩健性的必要性。家族企業與政府的密切關系并不適合公開，為了掩飾通過創始人政治關聯獲取資源的渠道，家族企業往往會降低企業的信息透明度，會對傳承后的企業會計穩健性產生削弱作用。

H2：創始人的政治關聯對代際傳承與會計穩健性的正向關系產生抑制作用。

三、實證研究

（一）樣本選擇和變量定義

1.樣本選擇

上市的家族控制型公司是市場經濟快速發展的主要推動力之一[14]，在上市家族企業與日俱增的情況下，家族企業已然成為學界需要研究的重要課題，因此本文的研究樣本是已經上市的家族企業。本文的數據大部分來源于CSMAR數據庫，代際傳承等數據手工從各公司年度財務報表以及招股說明書中獲取，以2009—2019年的上市家族企業作為樣本數據，在剔除信息不全的樣本后，一共獲取9 077個觀察值。這9 077個觀察值包括了發生傳承的家族企業和未發生傳承的家族企業。本文參考陳建林[15]對家族企業的界定思路，將符合下列條件的企業界定為家族企業：（1）企業由自然人或者家族控制;（2）企業的最終控制者為被投資公司第一大股東。

樣本的分布情況如表1所示。家族企業發生代際傳承的樣本數在2009—2017年呈現上升趨勢，接班人進入管理層的樣本數由2009年的55個增加到2017年的384個，接班人持有企業股份的樣本數由2009年的26個增加到2017年的253個。從行業分布來看，排在第一位的是制造業，共 6 410 個樣本;排在第二位的是信息技術服務業，共 791 個樣本;排在第三位的是房地產業，共 414個樣本。因此，上市家族企業的樣本大部分處于制造業。

2.變量定義

本文的被解釋變量是會計穩健性（C_score）。由于C_score模型可以量化每個公司的會計穩健性，參考王艷艷等[16]的方法，本文采用公司年度指標C_Score[17]來測量企業的會計穩健性程度。

為了驗證H1，本文的解釋變量是代際傳承。家族企業實現代際傳承有兩種衡量標準：接班人成為公司管理層的一員（Fsm）和接班人在公司享有股份（Fsh）。接班人進入企業管理層是一個虛擬變量，當第二代接班人進入管理層時為1，否則為0;接班人獲取企業股份也是虛擬變量，當第二代接班人持有企業股份為1，否則為0。

為了驗證H2，本文的調節變量是創始人政治關聯（Epc）。創始人政治關聯是一個虛擬變量，其定義為：若創始人曾經或正在政府部門、人大、政協任職為1，否則為0。

為了保證實證模型的準確性，本文選擇了以下控制變量：第一類是企業的財務指標[18]，采用衡量盈利能力的凈資產收益率（Roe）;第二類是家族企業的公司治理指標[19]，包括兩權分離度（Str），其計算方法是：兩權分離度=（控制權-所有權）/控制權、實際控制人是否擔任董事長或總經理（Ceo）、創始人是否繼續留任管理層（Erm）;第三類是企業特征指標，包括行業（Ind）與年份（Year）。

3.實證模型

為了驗證H1，檢驗家族企業代際傳承對于會計穩健性的影響，本文設計了實證模型1，模型1需要觀察β1系數和β2系數可否通過顯著性檢驗。其中，Xi表示各類控制變量。

為了驗證H2，檢驗創始人政治關聯對家族企業代際傳承與會計穩健性之間的調節作用，本文設計了實證模型2，模型2需要觀察β4系數和β5系數是否通過顯著性檢驗。其中，Xi表示各類控制變量。

（二）實證結果

1.描述性統計分析

表2為描述性統計結果。會計穩健性（C_score）的分布范圍在-0.0707—0.0715之間，均值為0.0181，上市家族企業會計穩健性普遍較高。接班人進入管理層的數據一共有 2 022 個，家族企業總樣本數為9 077，因此，接班人通過進入管理層實現代際傳承的比例為 22.28%。接班人繼承企業股份有1 340個樣本，其比例為14.76%。綜上所述，傳承方式為接班人進入管理層的比例要高于傳承方式為接班人繼承企業股份的比例。創始人擁有政治關聯的樣本數為2 778個，占家族企業的30.60%。實際控制人擔任董事長或總經理的樣本數為6 930個。創始人繼續留任管理層的樣本數為7 502個，占家族企業的82.65%，說明很多企業還未完全完成傳承，創始人依舊留在企業管理層。凈資產收益率范圍是-0.5526—0.3067之間，均值為0.0688。兩權分離度的最大值為0.7274，最小值為0，均值為0.1051，說明各企業之間兩權偏離度區別較大。

本文將樣本區分為發生代際傳承家族企業樣本和未發生代際傳承家族企業樣本兩組進行描述性統計分析。限于篇幅，表3列出了兩類家族企業樣本的均值和中位數的比較分析結果。從管理權傳承的視角來看，發生管理權傳承企業的會計穩健性的均值低于非管理權傳承企業的會計穩健性的均值，差值為-0.002，在5%的水平上顯著;從股權傳承的視角來看，發生股權傳承企業的會計穩健性均值與非股權傳承企業的會計穩健性均值之間不存在顯著性差異。在發生了管理權傳承的家族企業中，有60.19%的家族企業同時進行了股權傳承。而在進行了股權傳承的家族企業中，有90.82%的家族企業同時進行了管理權傳承，說明企業的傳承中發生了管理權傳承不一定會同時傳承股權;但是發生了股權傳承企業基本實現了管理權傳承。

2.回歸結果

如表4所示，代際傳承的兩種衡量方式管理權傳承（Fsm）和股權傳承（Fsh）均與會計穩健性（C_score）存在顯著正相關關系，H1成立。說明家族企業在傳承過程中，家族創始人的專有資產傳承的難度較大，同時也會造成家族創始人專有資產的減損，導致二代接班者傾向提高會計信息的透明度，提升會計穩健性，降低信息不對稱造成的負面影響，避免利益相關者恐慌，樹立企業的正面形象。

如表4所示，管理權傳承與創始人政治關聯的交乘項（Fsm×Epc）系數為負，但是不顯著;股權傳承與創始人政治關聯的交乘項（Fsh×Epc）系數為負且顯著，這說明在股權傳承方式下，創始人政治關聯會對代際傳承與會計穩健性的正向關系產生抑制作用，因此H2得到了部分驗證。

3.穩健性檢驗

首先，變更家族企業的定義。參照以往文獻的界定標準：在滿足上述有關家族企業定義標準的基礎上，同時滿足高管團隊中至少有兩名高管是家族內部人員條件的企業，將其定義為家族企業。

表5回歸結果顯示，代際傳承的兩種傳承方式與會計穩健性的關系和前文基本保持一致，H1和H2依然得到了驗證，這說明家族企業定義的改變沒有影響本文的研究結果。

家族特征會影響家族企業的行為，本文進一步引入了家族控制方式變量（Ucscm）。如果家族直接控制公司，Ucscm=1，否則Ucscm=0。表6為在控制變量中加入了家族控制方式指標后的回歸結果，與主假設保持一致。可見，在回歸分析中，引入家族控制方式變量不影響本文的研究結論。

4.內生性檢驗

為了避免遺漏變量導致的內生性問題，本文采用接班人的學歷特征（Edu）作為工具變量，參考朱曉文等[20]，將接班人的教育水平分為高中或中專以下、大專、本科、碩士、博士，依次賦值為1，2，3，4，5?；貧w結果如表7所示，結果未發生改變，管理權傳承、股權傳承與會計穩健性之間的正相關關系仍然成立。這說明遺漏變量的問題不會影響回歸結果，本文結論依然成立。

四、結論與啟示

（一）結論

本文從管理權傳承和股權傳承兩個視角研究了家族企業的代際傳承對會計穩健性的影響，并基于管理者特質視角分析了創始人政治關聯對家族企業代際傳承與會計穩健性關系的影響效果。研究結果如下：

1.家族企業的兩種傳承模式均對會計穩健性產生正相關關系。這說明我國家族企業在進入代際傳承的時候，相比于未發生傳承的家族企業，發生傳承的家族企業其接班人會通過提高企業會計穩健性以保證傳承的順利進行。

2.從創始人特質視角出發，本文發現：在企業所有權發生傳承的情況下，創始人政治關聯會抑制代際傳承對會計穩健性的正面影響。

（二）啟示與建議

結合本文的研究結果，可以提出以下建議：

1.在代際傳承過程中，家族企業應注重提升企業的會計信息質量，降低信息不對稱對企業造成的不利影響。由于代際傳承對家族企業發展有重要影響，因此受到了社會各界的關注，出于對家族企業接班人能力的懷疑，大部分利益相關者對代際傳承會持觀望態度，從而影響上市公司價值，不利于傳承的順利進行。因此，家族企業應該盡可能提高企業會計信息質量，增加企業的會計信息透明度，提高會計穩健性，使利益相關者相信企業可以順利完成傳承，并實現企業穩健發展。

2.重視創始人社會資本在代際傳承時期的作用。本文的研究結果顯示，在家族企業發生代際傳承后，創始人政治關聯依然對企業行為產生影響。因此，家族企業及其利益相關者應該重視創始人社會資本，發揮其積極作用，推動家族企業健康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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