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內部控制角度的財險公司流動性風險成因分析
——以天安財險為例

王 惠

一、天安財險公司概況

天安財產保險公司（以下簡稱“天安財險”）于1995 年1 月27 日在上海浦東成立，注冊資本177.6 億元。2016 年上市（股票代碼：600291）。2013 年，獲得投資型保險產品試點銷售資格后，推出“保贏1 號”系列產品做大公司規模，2016 年總資產規模達到3025.84 億元。伴隨著公司規模的擴大，公司償付能力不斷下降，2016 年僅能滿足監管最低要求，至2017 年償付能力進一步惡化，核心與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更是下降到83.5%和103.8%。根據監管要求，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不低于100%方可認為償付能力充足，天安財險已接近監管紅線，公司償付能力極弱，很有可能無法應對到期產品的兌付。2017 年銀保監會叫停理財型保險產品。

二、天安財險流動性風險應對措施

截止至2020 年3 月31 日，天安財險公司投資型業務已經全部兌付完畢，公司流動性風險基本得到解除。在解決流動性風險過程中天安財險采取了股東增資擴股、提前支取定期存款、提前到期信托產品、轉讓股權及股權投資基金、處置不動產投資項目以及發行資本補充債等方式。天安財險投資的集合信托計劃，主要為非上市企業的股票收益權，公司因急于變現對轉讓價格造成一定折損，2018 年以成本價處置327 億元集合信托產品，因提前到期損失15.86-20.86 億元左右。長期股權投資作為天安財險的優質資產，公司自2019 年陸續出清手中持有的興業銀行長期股權投資，對當年凈利潤的影響高達40 多億元。天安財險應對流動性風險的措施主要是變賣各種資產，隨著資產的大量出售，天安財險資產質量嚴重下滑，優質資產損失殆盡，盈利能力大幅削弱。

三、 基于內部控制角度的流動性風險成因分析

根據我國《企業內部控制基本規范》，基于內部控制的五個要素對天安財險的內部控制情況進行分析。因信息與溝通貫穿內部控制的全流程，其失效會在其他四個要素有所體現，因著重對其余四個要素進行分析。

內部環境：發展戰略與實際發展脫節

發展戰略是內部環境重要組成部分，天安財險在其歷年的財報中均披露其實行穩健的發展戰略，從公司實際擴張行為來看，公司采用的激進發展戰略，在戰略制定和實施環節存在較大偏差，且未及時修正，導致企業風險加速積累。激進擴張戰略在其財務狀況上的主要體現是資產規模的過度擴張和偏重于投資權益型產品。公司總資產在2013 至2014 一年間由保戶儲金及投資款帶動增長了2.08 倍，4 年間實現了29%年均復合增長率，采用穩健發展戰略的公司，企業的擴張應當是有序、逐步增長的，而非幾何式增長量級的爆發。財險企業通常將保險資金大量投入債券市場，中國人保的債券投資與權益工具投資的比例維持在4:1 左右，天安財險選擇了風險與收益更高的權益工具，權益工具一度超過債券投資，但權益工具受市場環境影響較大，短期內可能產生大幅波動，變現價值因此折損。

風險評估：財務風險與法律風險評估失效

天安財險面臨的主要內部風險是財務風險，財險企業靠保費與投資雙輪驅動，對金融資產和金融負債進行有效的管理，實現現金流的合理錯配是企業持續經營的關鍵。天安財險錯估了自身面臨的現金流緊張問題，企業的保戶儲金及投資款體量高達1702.5 億元，同時期公司所持有的有期限的投資資產回收情況不足以應對滿期給付支出，未來到期資產覆蓋比例低，存在資金缺口。天安財險在給上交所的回函中稱公司償付能力充足，投資金額較大的股票和基金可隨時變現，補足流動性缺口，否認公司面臨流動性風險，反映出其風險評估存在缺陷，對自身的財務風險缺乏足夠重視。

法律風險是主要外部風險，來自保監會的監管政策對天安財險的發展影響極大，公司經營幾次較大的轉折點背后都有監管政策的影響，且此次流動性風險形成的導火索即是銀保監會叫停了投資型保險產品，對于對公司及行業發展影響深遠的監管風險，天安財險并未對政策風險進行風險識別與評估，未考慮到政策變動對公司目前賴以維持生存的理財險的影響，盲目擴大銷售規模，對某個業務過度依賴，因此當監管叫停理財險產品銷售時，公司失去最主要的資金來源，最終只能依賴不斷變賣資產以應對流動性危機。

控制活動：盈利能力分析控制存在缺陷

控制活動是企業為應對風險、幫助管理層實現目標、確保其指令得以貫徹落實的方法和程序。天安財險未能對自身的盈利能力水平進行有效的分析控制，財險公司的營業收入主要來源是已賺保費與投資收益，其余6 家上市保險企業均以已賺保費為主要收入，天安財險卻以投資收益為主要來源，2015 年投資收益猛增6 倍達到105.24 億元并超過已賺保費，公司對存在盈利結構問題缺少有效分析，過度依靠投資收益會造成凈利潤波動大。此外，天安財險最主要的險種是車險，其車險業務是已賺保費最主要的來源，卻一直存在大而不強的問題，綜合成本費用率常年高于100%，承保利潤常年虧損，天安財險對車險業務進行分析改進，但費用未見明顯下降，綜合賠付率依舊高于業內水平。進一步來說，天安財險存在投資非效率現象，表現為優質資產投資不足和總體投資過度。天安財險在2019 年出售其無期限的股權投資基金時虧損23.77 億元，與經理人所選擇的較低的投資資產質量有關。2018 年可供出售金融資產與長期股權投資占其總資產的高達79.2%，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企業存在投資過度問題，這些均與企業的盈利能力分析關系密切。

內部監督：財務報告內部缺陷與非財務報告內控缺陷

天安財險的財務報告內部缺陷表現在公司更正已公布的財務報告，公司曾對虧損情況進行差錯更正，比實際少計1518.42萬元，財務報告是向經營者、所有者和其他相關利益人提供企業經營成果和盈利狀況的載體，不準確的財務報告直接體現了公司財務制度的缺陷，使投資者和債權人減少向企業融資的意愿，內部監督對重大缺陷未起到發現并處理的作用。天安財險的非財務報告缺陷表現在違反國家法律法規，媒體負面新聞頻現。天安財險因企業員工報銷不真實費用，虛列費用套取資金，違法設立業務點，未按規定向保監局報告人事變動等多次受到處罰，公司自2017 年陷入流動性危機以來，多次收到證交所關于流動性緊張及償付方案的問詢函，媒體負面報道較多，以上問題將打擊投資者信心，造成潛在保戶的減少及現有保戶的退費。

四、 結論與建議

中小型保險公司由于自身發展程度及風險意識薄弱，流動性風險易積累、易爆發，將使企業遭受重創。本文試提出以下建議，以提高中小保險公司應對流動性風險的能力。首先，加強資產負債管理，資產負債的有效錯配可以使企業獲得穩定健康的現金流，減少企業財務壓力；其次，提升公司治理，內部控制是公司治理的重要內容，有效的組織架構、完善的內部流程都將有效緩沖流動性風險；第三，加強信息披露，完善的信息披露將提高信息透明度，有助于企業及早發現存在的流動性風險。期望本文所提出的意見對于改善保險公司的流動性風險有所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