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宏羽

向假冒化妝用品亮劍(圖/IC photo)
近年來,我國化妝用品的消費規模不斷擴大,化妝用品市場生機盎然。但伴隨著市場的蓬勃發展,涉假案件中化妝用品出現的頻次也越來越高。假冒化妝用品的泛濫不僅會令知識產權權利人遭受利潤損失,同時嚴重破壞了行業生態和營商環境,甚至還有可能給消費者帶來一定的健康風險。
23萬余件假冒化妝用品、78萬余個假冒商標標識、1100余萬元的銷售金額……這些數字來自上海市嘉定區人民檢察院辦理的一起銷售假冒注冊商標的商品案。在這串“猖狂”的數字背后,藏著一條制售假冒化妝用品的黑色產業鏈。
最初,熊某、周某兩人合作經營國產化妝用品品牌,但由于打造品牌口碑、提升產品認可度較為困難,熊、周兩人自有品牌的經營狀況一直不溫不火。看著電商平臺的火爆,急功近利的兩人便把目光投向了“山寨貨”。2018年起,熊、周兩人租借了廣東省佛山市的一些場地作為生產加工地、庫房和辦公場所,在未經商標權利人合法授權的情況下,從孫某玲等處采購了各規格型號的貨品原料,又向張某渥委托定制各品牌各規格型號的貨品包裝。
一切準備妥當后,熊、周兩人便雇傭他人生產、組裝假冒“資生堂”“無印良品”“植村秀”“CANMAKE”“KATE”“SUQQU”等品牌的化妝用品,再通過兩人經營的網店及微信等渠道對外銷售牟利。熊某還單獨采購了假冒“艾杜紗”品牌睫毛膏,加價出售給他人。此外,另有胡某自熊、周兩人處購入假冒化妝用品后通過其位于廣東省深圳市的實體店鋪和微信等線上渠道對外銷售牟利。
據上海市嘉定區人民檢察院介紹,這是一起工廠型制假案件,這類案件的售假渠道主要是網絡訂單銷售等。據粗略統計,這些假冒化妝用品被分銷商轉售、行銷全國,嚴重擾亂市場。熊、周兩人的制假工廠并不具備化妝用品的生產資質,正規的化妝用品在生產過程中的原料選配、無菌車間等衛生要求十分嚴格,粗制濫造的假冒產品可能給使用者帶來安全隱患。
最終,在警方、檢方的不懈努力下,熊、周兩人的制假工廠被搗毀,制假工廠背后的黑色產業鏈被斬斷,涉案人員獲刑。
那么,這條黑色產業鏈是如何被一舉摧毀的呢?故事要從上文提到的假冒“艾杜紗”品牌睫毛膏說起。
彼時,公安機關接到了有人銷售假冒“艾杜紗”品牌睫毛膏的線索,遂前往江蘇省盱眙縣抓捕嫌犯。2020年9月8日,民警分別于江蘇省盱眙縣的一處停車場和某園區內抓獲蔣某生、戴某蘭2名嫌犯,查獲假冒“艾杜紗”品牌睫毛膏142支。之后,蔣某生、戴某蘭如實供述了自己的犯罪事實。
2020年間,蔣某生從他人(網名“小破孩”)處購買假冒“艾杜紗”品牌睫毛膏3萬余支,存放于江蘇某園區的一處平房內,通過其開設的網店對外銷售。蔣某生還雇傭戴某蘭,讓其擔任網店銷售及售后客服,并協助發貨。戴某蘭在知道網店銷售的“艾杜紗”品牌睫毛膏系假冒后,仍繼續參與銷售行為。在這個過程中,蔣某生銷售金額約200萬元,非法獲利達100余萬元;戴某蘭參與銷售金額約100萬元。
在辦理蔣某生、戴某蘭銷售假冒注冊商標的商品案過程中,上海市嘉定區人民檢察院從知識產權完整保護的角度出發,要求公安機關追查假貨來源,經過偵查發現,蔣某生微信進貨的上家在廣東某地。公安機關到當地進行搜查時發現,這是一家“化妝品大廠”,即熊、周兩人的制假工廠。公安機關發現現場假冒產品涉及10余種品牌,蔣某生、戴某蘭進購的“艾杜紗”品牌睫毛膏在其中還不算特別起眼。現場發現有大量原材料、商標標識,可預判熊周制假工廠背后應該有供貨商和更長的黑色產業鏈。
一般來說,全鏈條打擊的案件,涉及上下游多個罪名交織,多種罪質行為的混雜,多崗位角色的甄別分類。此外,在辦理全鏈條打擊的案件時,還可能涉及異地、跨區域辦案帶來的取證缺失:若制假機器、模具沒有帶回,會給指控帶來一定難度;若部分辦公設備沒有帶回,則會導致一些數據的缺失;若案件中的銷貨渠道隱蔽、上下游鏈條不完整,則難以實現“打早打小打源頭”……由此看來,全鏈條打擊的難度非同一般。
上海市嘉定區人民檢察院向記者介紹,在辦理該類工廠型案的前期取證上,檢察機關會與公安機關進行類案溝通,加強取證引導,開列提綱,出差辦案時盡量實現一次性全面取證;案件移送檢察院后,著力厘清人員關系,查明上下游關系,盡力還原各嫌疑人在工廠型犯罪中的地位作用,罰當其罪;檢察機關還要根據供應鏈上的各商家的主客觀情況,辨明其是合法經商還是違法犯罪,既合理保護營商環境,又能阻斷假冒商品的產銷途徑。
成本價幾元錢的假冒化妝用品,到消費者手里卻變成了幾十元……可以說,熊、周兩人的制假工廠通過批發商“走量”的方式,所賺取的利潤是“倍數級”的。
以該案中假冒的某品牌粉撲為例,制假工廠的采購費用在2元左右,包裝封袋的費用僅為幾分錢。在成本中真正占大頭的是人工費,聘用工人印制假冒LOGO,整理粉撲絨面、包裝,打包發貨等環節的人工費在3—5元不等。可見,最終的成本也不超過10元。
制假工廠將粉撲賣到胡某等人處的價格是25—31元,作為水貨批發商的胡某,將粉撲賣給下家的價格是35—37元,隨著各級商家的層層加價,消費者拿到手的價格為60元左右。一些網店掛出的售價在70—80元,這僅僅是為了對標官方旗艦店的正品價格,網店往往會通過做活動打折、送優惠券等方式,把價格控制在56—65元之間,讓消費者誤以為占到了便宜。即便當時沒有活動,不法商家也會以“活動剛結束,可以改回活動價”的話術,讓消費者上當受騙。
辦理該案的檢察官表示,如果是第一次選購品牌商品,盡量到官方指定渠道、電商旗艦店購買。某些第三方商店增加了中間商環節的銷售成本,銷售價格不太可能低于官方店的價格。雖然一些第三方商店偶爾會有活動補貼,但如果是長期低價,哪怕是優惠幾塊錢,也要引起警惕。試想哪個品牌廠家給第三方的批發折扣會低到來搶自家旗艦店生意的程度呢?如果是經常購買的產品,可以將其與正品對比,假貨與正品通常有細微的差別,如包裝不同、制造工藝不同、用料不同、使用感受不同等。
記者還注意到,該案中售假渠道中出現了微信渠道。對于消費者來說,如果是通過電商平臺不小心購買了假貨,可以直接向電商平臺投訴。那么,在微信、朋友圈上的商品交易是否有保障,不小心買到假貨后可以采取何種方式進行維權呢?
檢察官向記者介紹,一般來說,可以把購物分為公開交易和熟人交易兩種。從安全上講,建議盡量選擇公開交易的途徑,公開交易因為其具有規模性、常規性、平臺擔保等特征,會降低個體消費者維權的取證難度和成本,比如電商平臺、線下商場等。而微信、朋友圈側重的是其社交屬性,并非商務平臺,對應的是典型的熟人交易,一般是已經建立了信任關系,“品控”其實是“先行一步”——在線下或者此前交易中進行的,消費者為了快捷完成新的交易,往往選擇在微信上就其熟悉的商品進行價格、數量、物流等商品以外信息的交互。微信、朋友圈上的商品交易、熟人交易其實對商品本身信息披露不足,對陌生交易來說并不“友好”。檢察官建議,消費者如果選擇在微信、朋友圈進行交易,一定要防患于未然,與商家詳細溝通,標明商品的主要信息,以便將來維權。如果在微信、朋友圈上受騙,建議做到盡早發現、盡早取證細節報案,如及時拆開驗視快遞、商品消費完畢前盡量不刪除與對方的聊天記錄、掌握商家的基本信息等。
《刑法》明確規定,未經注冊商標所有人許可,在同一種商品上使用與其注冊商標相同的商標,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處或者單處罰金;情節特別嚴重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處罰金;銷售明知是假冒注冊商標的商品,銷售金額數額較大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處或者單處罰金;銷售金額數額巨大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處罰金。檢察官提醒廣大商家,應堅持誠信守法經營,嚴格遵守各項法律法規,不生產、經銷假冒偽劣商品,依法規范經營行為。只有憑借產品過硬的質量,才能贏得信譽和口碑,謀求長遠的發展。尤其是網店商戶,一定要對進貨源頭進行把關,防止自己成為制假、銷假產業鏈的幫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