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患者多次RT-PCR檢測結果均陰性1例報道 *

曾 雨，梁 俊，程小會，吳建國

(奉節縣人民醫院感染科，重慶 404600)

2020年，一種新發現的新型冠狀病毒(SARS-CoV-2)感染引起的急性呼吸道傳染病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VID-19)在全球暴發流行。本院作為重慶市收治COVID-19患者的定點醫院，現將1例有明確的流行病學史，臨床癥狀及影像學表現高度典型，多次RT-PCR檢測結果均陰性，但據《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第五版)》(湖北省標準)可臨床診斷為COVID-19，根據《新型冠狀病毒肺炎診療方案(第七版)》可確診為COVID-19(普通型)的特殊病例予以報道，旨在增強對SARS-CoV-2感染的認識，并分析多次RT-PCR檢測結果均陰性的原因，呼吸醫務人員理性認識核酸檢測，正確認識病史、體征、實驗室檢查、影像學及病原學在診治過程中的重要性。

1 臨床資料

1.1病例介紹 患者，女，32歲，長期居住于武漢市洪山區；2020-01-23 上午從武漢市洪山區出發自駕車回奉節，隨行人員還包括丈夫(2020-02-01確診為COVID-19患者)、婆婆(2020-02-13確診為COVID-19患者)、公公(2020-02-13確診為COVID-19患者)、兒子(2020-02-11確診為COVID-19患者)，居住在父母家(繼父及母親均于2020-02-11確診為COVID-19患者)。2020-01-24患者與哥哥、嫂嫂(分別于2020-02-01、2020-02-12確診為COVID-19患者)聚餐。因“咳嗽2 d”于2020-02-03入本院，主要表現為陣發性咳嗽，偶少量白膿痰，咳嗽劇烈時胸痛，無發熱、畏寒，無頭暈、頭痛，無惡心、嘔吐，無鼻塞、流涕，無咽痛，無胸悶、乏力，無氣促、呼吸困難，無腹痛、腹瀉。血常規未見明顯異常；呼吸道病毒五項均陰性；病毒血清學試驗(流感病毒A型、B型IgM抗體)均陰性。胸部CT(圖1)：雙肺胸膜下較多片絮狀淺淡模糊影，考慮感染性病變，病毒性？既往史無特殊。入院查體：體溫37.7 ℃，脈搏100次/分，呼吸21次/分，血壓130/86 mm Hg(1 mm Hg=0.133 kPa)。神志清楚，精神差。皮膚、鞏膜無黃染、瘀點、瘀斑、皮疹?？诖綗o發紺，咽部充血，雙側扁桃體Ⅰ度腫大，無膿性分泌物。頸軟。雙肺呼吸音粗，未聞及明顯干濕啰音。心率100次/分，心律齊，心前區未聞及雜音。腹平軟，無壓痛、反跳痛及肌緊張，Murphy征(-)，肝脾未捫及腫大，肝腎區無明顯叩擊痛，腸鳴音正常。四肢肌張力正常，雙下肢不腫，生理反射存在，克、巴、布氏征陰性。

1.2輔助檢查

1.2.1影像學檢查

A.(2020-02-03)胸部CT：雙肺胸膜下較多片絮狀淺淡模糊影，考慮感染性病變，病毒性？B.(2020-02-06)胸部CT：雙肺胸膜下較多片絮狀淺淡模糊影，對比2020-02-03片：病灶變化不明顯。C.(2020-02-09)胸部CT：對比2020-02-06片，雙肺病灶略有增多。D.(2020-02-12)胸部CT：對比2020-02-09片，雙肺部分病灶較前稍有減少。E.(2020-02-15)胸部CT：對比2020-02-12片，雙肺病灶較前減少。F.(2020-02-18)胸部CT：對比2020-02-15片，雙肺下葉病灶變化不明顯。

1.2.2實驗室檢查 入院后血常規及肝腎功能、電解質、心肌酶未見明顯異常。住院期間監測血常規提示淋巴細胞進行性下降。見表1。

1.2.3病原學檢查 患者入院后由于高度疑似SARS-CoV-2感染，連續多次多類型標本進行了RT-PCR檢測，具體結果見表2。血清特異性抗體檢測結果見表3。

表1 住院期間實驗室檢測結果

表2 核酸檢測結果

表3 血清特異性抗體結果

1.3診療經過 患者入院(2020-02-03)根據《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第四版)》[2]，診斷為COVID-19疑似病例。入住本院感染科隔離病房，單間隔離，醫護人員3級防護進行護理醫療操作，予以利巴韋林注射液0.5 g靜脈滴注，每天1次；重組人干擾素α1b 50 μg霧化吸入，每天2次；炎琥寧注射液240 mg靜脈滴注，每天1次；磷酸奧司他韋膠囊75 mg口服，每天2次；頭孢美唑2 g靜脈滴注，每天2次；鹽酸氨溴索30 mg靜脈滴注，每天1次。2020-02-04患者咳嗽較前好轉，痰液及咽拭子SARS-CoV-2核酸檢測陽性可疑，停用奧司他韋，加用阿比多爾顆粒0.2 g，口服，每天3次。2020-02-09患者無咳嗽，復查胸部CT：對比2020-02-06胸部CT片，雙肺病灶略有增多，故調整為莫西沙星氯化鈉注射液 0.4 g 靜脈滴注，每天1次，并加用洛匹那韋/利托那韋片 2片口服，每天2次。2020-02-12患者出現惡心及上腹部不適，加用雷貝拉唑鈉腸溶片 20 mg口服，每天1次，以及中藥治療(清肺排毒湯)。2020-02-15患者復查胸部CT：對比2020-02-12胸部CT片，雙肺病灶較前減少，請隨診復查。2020-02-16患者無發熱、咳嗽等癥狀，復查胸部CT雙肺病灶較前減少，多次查SARS-CoV-2檢測均陰性，經院內專家組會診后，予以解除住院隔離。

2020-02-18病情好轉出院。出院后第2、4周復查血常規、C反應蛋白、胸部CT雙肺下葉病灶基本吸收，SARS-CoV-2核酸檢測均陰性。

2 討 論

患者既往長期居住于武漢市洪山區，于重慶奉節探親過程中發病，其丈夫、兒子等8位密切接觸者均為SARS-CoV-2感染確診患者；入院時根據《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第四版)》，COVID-19疑似病例診斷標準[2]：(1)患者發病前14 d有武漢地區旅居史，有聚集性發病史；(2)臨床表現有干咳癥狀；(3)發病早期白細胞總數及淋巴細胞計數正常；(4)具有COVID-19影像學特征。有流行病學史任意2條及臨床表現中任意3條診斷為COVID-19疑似病例。該例患者符合上述診斷標準，但核酸檢測回示可疑陽性(僅單個靶標陽性)，此后多次采取多部位(鼻咽拭子、痰液、尿液、糞便、血清、肛拭子)標本行核酸檢測均陰性，根據《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防控方案(第三版)》實驗室確認病例陽性標準[1]，核酸檢測結果不能確認為陽性。根據2020年2月8日發布的《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第五版)》中“湖北省臨床診斷病例標準”[3]：該患者符合COVID-19疑似病例標準，且具有肺炎影像學特征，符合湖北省臨床診斷病例標準，但因本縣隸屬重慶市，不適用于該標準；考慮患者為湖北近期來奉人員，是否可適用湖北省標準,值得商榷。根據2020年3月4日發布的《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第七版)》確診病例標準[4]：符合疑似病例標準，且血清SARS-CoV-2特異性抗體IgG陽性，IgM陰性，故確診為COVID-19(普通型)。在本例病例研究中，隨著醫學技術的不斷提高，根據實踐不斷完善診療指南，最終發現SARS-CoV-2抗體陽性，確診為COVID-19，體現了醫學是需要不斷進步，需要應用基礎醫學理論和實踐來不斷完善的。

該例患者第1次采咽拭子行SARS-CoV-2核酸檢測為單個靶標陽性，同一份標本換用另一廠家試劑盒檢測仍為單個靶標陽性，但此后多次多部位標本核酸檢測均為陰性，患者出現上述情況原因分析如下：(1)患者使用抗病毒藥物治療后，RNA載量因抗病毒藥物作用低于檢測下限，故核酸檢測陰性；(2)核酸檢測試劑技術受限，不同SARS-CoV-2核酸檢測試劑包含有不同靶標基因位點，目前試劑盒存在質量參差不齊的情況[5]，可能會影響檢查結果的可靠性，因缺乏對比，此結論僅為一種推斷；(3)標本質量差，因痰液及鼻咽拭子，病毒量少，不能檢測出。目前,實時熒光RT-PCR檢測SARS-CoV-2核酸陽性是COVID-19診斷的“金標準”[2],但也有學者指出，核酸檢測對于陽性患者只有30%～50%的陽性率[6]。核酸檢測具有早期、敏感、特異性高、易操作等優勢,但對于核酸檢測結果的準確性,需要從樣本種類(鼻咽拭子、痰和其他下呼吸道分泌物、血液、糞便、尿液)、質量、實驗因素、試劑盒性能及患者感染周期等影響因素來綜合分析[7],也與采集標本的時機及標本采集技術等關系密切，因此針對難診斷病例應當規范核酸檢測操作，避免出現假陽性或假陰性結果。患者受到病毒感染后，病毒通過鼻腔和口腔進入咽喉部，再到氣管、支氣管，進而到達肺泡，感染者會經歷潛伏期、急性期、恢復期的過程，不同病程階段及不同部位存在的病毒量有所不同，因此，我們應根據病程選取采集不同部位標本。在臨床工作中，在保證檢測試劑性能質量、檢驗全過程操作規范準確的前提下,對于COVID-19高度疑似病例，連續多次陰性者應重復進行核酸檢測,并結合患者流行病學史、臨床癥狀及影像學表現綜合評估。在當前嚴峻疫情、檢測實驗室有限、試劑盒供不應求且性能不確定的情況下,降低假陰性率,進行有效的核酸檢測,對大量疑似病例進行確診或排除,是臨床及實驗室工作亟須解決的問題,也是保障目前疫情防控的當務之急。

該例病例出院后隨訪過程中檢測血清SARS-CoV-2特異性抗體IgM抗體陰性，IgG陽性，因檢測技術受限，患者第1次查SARS-CoV-2抗體為發病后1個月，因IgM抗體為感染早期合成的抗體，且合成量少，持續時間短，隨著病程進展逐漸減少，IgM抗體降低至檢測下限，故出現IgM陰性，IgG陽性。不同于病毒核酸檢測技術，SARS-CoV-2抗體檢測技術是通過檢測感染者血液中SARS-CoV-2特異性IgM/IgG抗體，在30 min內完成對SARS-CoV-2感染的快速診斷[8]。隨著對SARS-CoV-2認識的逐漸加深，檢測技術的進步，診療指南逐漸完善，最終根據SARS-CoV-2抗體陽性，確診該例患者為SARS-CoV-2感染，這提醒了醫務人員，雖核酸檢測是SARS-CoV-2感染診斷的“金標準”，但不能過分依賴于核酸檢測，需結合患者的病史、臨床表現、影像學、核酸檢測、血清學檢測等結果綜合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