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東盟教育產業合作研究

梁亞濱 王麗莉

【摘要】雖然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里，到中國留學從來都不是世界留學生的首選之地，但是隨著世界格局的變化，隨著中國的世界影響力逐步增加，中國的高等教育也越來越具吸引力，吸引外國留學生來華讀書的潛力非常大。巨大的教育市場在等待著中國高等教育的進入，提別是為中國經濟的高質量發展建設提供智力支持。中國與東盟國家的教育合作有很多種，中國的民辦高校“走出去”應分析各國的實際教育水平和市場潛力，按照中國自己的國情和特色采取適合的合作方式。

【關鍵詞】海外留學;教育合作;民辦高校;東盟教育

在全球化時代，資本的大規模流動很大程度上取決于信息、溝通和知識。[1]全球范圍內的知識經濟正在快速發展和壯大。因此，高等教育，特別是跨國高等教育，越來越成為一個國家獲得成功的關鍵路徑。中國一直是跨國高等教育的學生輸出國，大量中國學生到海外留學的熱情和需求在未來依然非常強勁。盡管長期以來90%以上的國際學生都會選擇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的國家作為留學目的地，[2]但是前往中國和東南亞國家的留學生數量正在迅速的增加。[3]換句話說，中國和東盟國家的高等教育越來越受到國際學生的認可。

一、民辦高校走出去的現實意義

研究表明，長期以來90%以上的國際學生都會選擇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的國家作為留學目的地。根據中國教育部數據，來自中國的留學生，占美國2014-2015年度全部海外留學生總數量的31%，占英國同期全部海外留學生總數量的20%，占澳大利亞2015年度全部海外留學生總數量的27%。2018年到海外接受教育的中國留學生數量已經高達60萬人，在過去幾年中每年增長速度高達12%。

但是，最近的研究也在證實，前往中國和東南亞國家的留學生數量正在迅速的增加。換句話說，中國和東盟國家的高等教育越來越受到國際學生的認可。隨著中國實力的上升，中國教育的世界影響力也越來越大，對世界的吸引力也越來越大。根據中國教育部數據，越來越多的海外留學生來華學習。換句話說，中國慢慢的從國際學生輸出國轉變成了輸入國，這些變化與中國改革開放以來取得的舉世矚目的成績密切相關。中國經濟高速增長，已成為拉動世界經濟的主要引擎。1979-2017年，中國對世界經濟增長的年均貢獻率為18.4%，居世界第二位。特別是自2006年以來，中國對世界經濟增長的貢獻率穩居世界第一位。2017年，中國對世界經濟增長的貢獻率為27.8%，超過美國、日本貢獻率的總和，拉動世界經濟增長0.8個百分點，是世界經濟增長的第一引擎。中國經濟增長需要更多的合作伙伴，一帶一路倡議和建設同樣需要更多的智力支撐，東南亞國家巨大的人口總量意味著巨大的市場和發展潛力。同樣道理，東南亞國家進一步實現經濟與社會發展離不開中國的市場和經驗，既需要了解中國的語言、文化、歷史、市場、法律法規等知識，也需要向中國學習相關的成功經驗。派遣留學生是最直接和有效的方式。數據顯示，2016年來華留學生達到44萬名，與2012年相比增長了35%。2017年，來中國大陸學校求學的外國學生已經接近50萬人。中國目前已經成為亞洲吸引外國留學生最多的國家，在全球范圍內也僅次于美國和英國。與2016年相比，來華碩士和博士研究生數量在2017年增加了18.62%，達到75800人;本科生增加了15%，占全部來華學生的一半。2017年來自180個國家的58600名學生獲得了中國政府的獎學金，占全部來華學生的12%。其中88%是攻讀學位的留學生，共51600名。

來華求學的外國學生數字不僅包括高等院校的學生，還包括中學學生。在中國政府獎學金的幫助下，越來越多的外國學生來華攻讀碩士和博士學位。在過去的十年中，來華的學位留學生數量每年增長速度在13%，從2006年的55000名增加到2016年的210000名。2016年，33%的來華留學生攻讀本科教育，14%攻讀碩士和博士研究生教育，另外大概有30%的學生參加小學和中學教育。分析指出，這些中學生數量的快速增長主要源于中國國際學校的擴張，吸引了諸多外國學生，包括很多持有外國護照的華人子女。此外，中國吸引的外國留學生50%來自中國的鄰國，2016年來自韓國一國的留學生就占全部外國留學生數量的16%。與之相比，美國的外國留學生中80%來自亞洲和中東地區的國家。所以，與美國相比，中國高等教育“走出去”大有可為，吸引外國留學生來華讀書的潛力依然可以大力挖掘。

首先，中國的經濟轉型需要高素質國際人才。改革開放以來，經過四十年的高速發展，中國希望將“中國制造”升級為“中國智造”，只能依托于高等教育的普及和高素質人才的培養。在全球化時代，高素質人才當然包括國際人才，特別是既能掌握專業技能又能熟練運用當地語言的復合型人才。2017年，中國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已經高達59660元人民幣（近8800美元）。按照世界銀行標準，中國早就成為上中等收入國家。這既為越來越多的中國人走出國門接受高等教育創造了物質基礎，也同樣為吸引越來越多的外國人來華接受高等教育創造了條件。

中國政府制定了一個宏偉計劃，為了將中國從一個生產大國轉變為創新大國，吸引更多的外國留學生到中國來，希望在2020年將來華學習的外國留學生數量增加到50萬人。中國的經濟騰飛使中國領導層能夠不斷實現教育領域的現代化，而現代化的重要表現之一是教育產業的國際化。近些年，中國政府為了吸引外國留學生，大規模提高了政府獎學金。中國政府資助的外國留學生數量在過去的十年中增加了幾乎6倍。過去來華學生的外國留學生只來學語言，但是現在越來越多的留學生來華來學習專業學科并獲得學位。目前來華留學生中大概40%是來學習漢語，與2012年相比該數據已經降低了15%。自2012年起，來華學習教育、科學、工程和農業學科的外國留學生數量已經翻倍。根據教育部統計數據，最受外國留學生歡迎的非語言類學科是醫學、工程學、經濟學和管理學。大多數外國留學生主要選擇北京和上海作為留學目的地，這兩個城市吸引的外國留學生占全部來華留學生數量的三分之一。

其次，中國“一帶一路”建設需要大量高素質國際人才。中國的經濟發展得益于全球化，“一帶一路”倡議是中國新時代連接中國與世界的強大紐帶。過去中國對外經貿關系的主要合作對象是美、日、歐等發達國家和地區，現在隨著“一帶一路”建設的不斷深入和落實，“一帶一路”沿線發展中國家在中國對外開放布局中的地位與日俱增。客觀來講，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合作面臨巨大高素質國際人才缺口。中國經濟增長需要更多的合作伙伴，“一帶一路”倡議和建設需要更多的智力支撐。

再次，“一帶一路”相關國家，是20世紀以來全球教育服務主要消費市場，根據聯合國教課文組織統計，約有60%的高等教育階段的留學生來自于一帶一路國家，該地區也是全球教育服務市場新興提供者，接受了全球約30%的國際學生。東盟是中國“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主要合作對象。2018年6月28日，在上海電力學院召開的全國首屆高校境外辦學研討會披露的數據顯示：在中國國內的中外合作辦學機構或項目同中國高校開展境外辦學的相比，中國高等教育的“引進來”遠遠超出了“走出去”，這是極其不平衡的。巨大的國際高等教育市場尚未被包括民辦高校在內的中國高校足夠重視和充分利用，迫切需要中國高等教育參與競爭。實際上，越來越多的國家重視開拓國際教育市場，既可以解決本國生源不足、教育資源過剩的困境，又可以為國家帶來大量創匯收入，甚至進行意義深遠的文化軟實力輸出;既可以創造客觀的經濟效益，又能夠帶來深遠的國際影響，促進國家間和民族間的友好交流和合作，于國、于民、于校都大有裨益。相關國家經濟水平和發展速度在全球范圍內都處于較高水平，居民可支配收入持續顯著增加，對高等教育服務的有效需求越來越大。

第四，在中國國際教育越來越貴的情況下，東盟國家也正在成為優質國際教育的供給市場。根據ExpatFinder.com網站分析數據，中國連續多年蟬聯全球最貴國際教育國家，在受調查的近100個國家的國際學校中，中國國際學校的學費排名最高，超過瑞士、比利時、英國、香港、美國、新加坡等傳統發達國家和地區。中國家庭對以英語為媒介的國際教育需求大大增加了國際學校的需求，包括中外合資學校和雙語學校。越來越多的中產階級父母將國際學校當做進入歐美發達國家高等教育的跳板。美國著名財經雜志福布斯認為，2026年前，國際學校的市場將達到驚人的890萬億美元。這也反映出廣大發展中國家內部長期以來在高等教育領域供給與需求嚴重不平衡的現狀。隨著中產階級群體的不斷擴大，對優質高等教育的需求越發強烈，供需矛盾越發突出。越來越多的中產階級父母將國際學校當做進入歐美發達國家高等教育的跳板。

第五，民辦高校在“走出去”過程中更靈活，且容易被接受。公立大學“走出去”往往依托國家具體政策和具體執行人的推動，更主要是的是承擔文化交流等任務，自主性和靈活性不足。另一方面，由于我國特殊的政治體制，公立學校很容易在國外被貼上“執行政府意志”的標簽，引發目標國政府和民眾的警惕和反感。民辦高校既可以憑借自身的優勢，靈活調整合作項目和合作方式，而且可以擺脫外界的政治質疑，有助于真正實現民心相通。

第六、東盟是中國“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主要合作對象。相關國家經濟水平和發展速度在全球范圍內都處于較高水平，隨著居民收入的逐步增加，對高等教育服務的需求也大幅度增加。這些國家的高等教育整體水平尚落后于歐美國家，因此對于選擇出國進行高等教育的意愿非常強烈。根據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統計數據，“2015年高等教育毛入學率，40.6%的（一帶一路）相關國家達到50%以上，進入普及化階段。約43.5%的相關國家達到15%～49%，處于大眾化階段。只有15.9%的相關國家不足15%，處于精英化階段。而我國于2012年邁入高等教育大眾化階段，并在2015年達到40%的毛入學率。”到目前為止，已經有多個國家正在籌建國際教育中心或者地區教育中心，例如新加坡環球校園、吉隆坡教育城等，各個國家相繼出臺了多項政策，其目都是實施教育國際化戰略，培育未來可持續發展新增長點和新競爭力。在這樣的政策引導下，歐美高校紛紛進入東盟相關國家，展開合作、建設大學海外校園的數量顯著增加，其中新加坡13個，馬來西亞9個。巨大的教育市場也在等待中國高等教育的進入，中國的“一帶一路”需要智力支持和人才支撐，深化教育交流合作將會為“一帶一路“建設注入新動力，這對于推進”一帶一路“發展是具有重要意義的。

同時，中國政府也大力支持中國高等教育“走出去”，鼓勵加強與東盟國家的教育溝通和合作。2016年，中國教育部發布《推進共建“一帶一路”教育行動》，特別指出：“推進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為推動區域教育大開放、大交流、大融合提供了大契機。‘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教育加強合作、共同行動，既是共建‘一帶一路’的重要組成部分，又為共建‘一帶一路’提供人才支撐。中國愿與沿線國家一道，擴大人文交流，加強人才培養，共同開創教育美好明天。”中國高等教育的質量日益攀升，吸引著沿線各國的國際學生來學習，加強教育合作是推進中國教育改革發展的需要，這有助于推進民心相通，開展更大范圍、更高水平、更深層測的人文交流，支持沿線各國實現政策互通、設施聯通、貿易暢通、資金融通，攜手促進沿線各國教育發展，全面提升區域教育影響力。根據教育部數據，來自“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學生獲得中國政府獎學金的數量增長最快。來自這些國家的外國留學生已經占據中國全部外國留學生的三分之二。2017年來華留學生數量最多的國家前十位為韓國、泰國、巴基斯坦、美國、印度、俄羅斯、日本、印度尼西亞、哈薩克斯坦和老撾。其中有三個東盟國家，分別位于第二、第八和第十位。自費來華讀書的留學生數量為430600人或全部留學生數量的88%。

二、中國民辦高校在東盟的合作國家與合作方式

東南亞國家聯盟總體的人口數量和經濟發展程度使該地區成為重要的國際留學市場，但是十個成員國在文化、語言、宗教、歷史、經濟發展水平等各方面都存在巨大差異。所以，中國民辦高校“走出去”不可能按照統一的標準一蹴而就，而應該根據各成員國各自的國情和特色采取不同的合作方式。

1、根據不同的國家情況，東盟十國可以細分為三類：成熟國家、相對成熟國家和潛在國家。新加坡教育水平、質量和知名度最高，無論是作為高等教育的目的地還是作為通向歐美高等教育的跳板，都非常具有競爭力。馬來西亞和泰國也有較為出名的綜合性大學，在大學預科和專科領域與中國民辦高校存在巨大的合作潛力和空間。文萊雖然綜合指數較高，但是人口較少，所以市場潛力并不大，其國民留學方向多指向歐美等發達國家和地區。即便文萊存在學習中國語言文化的現實需要，這種需要也很有限，很容易在政府合作項目下由中國少數著名大學滿足。菲律賓可以作為英語語言學習的目的地或歐美留學的跳板。越南和印度尼西亞則存在大量的漢語言學習和培訓需求。同時，這兩國都存在較大的華人群體，存在到中國留學的需求。老撾、柬埔寨和緬甸總體經濟水平較低，民眾對國際高等教育的需求程度相對較低。但是，在“一帶一路”建設的推動下，當地都出現了對掌握漢語能力人才的需求，也形成了到中國留學的需求。由此可見，中國民辦高校走出去的重點合作國家為：新加坡、馬來西亞、泰國和菲律賓;其次為印度尼西亞、越南和文萊;再次為老撾、柬埔寨和緬甸。

2、中國民辦高校走出去的方式

中國教育部《推進共建“一帶一路”教育行動》明確指出中國與東盟國家進行教育合作方式是：“政府引導，民間主體。沿線國家政府加強溝通協調，整合多種資源，引導教育融合發展。發揮學校、企業及其他社會力量的主體作用，活躍教育合作局面，豐富教育交流內涵。”民辦高校既可以實施學歷教育，也可以實施非學歷教育，具有靈活多樣的特點，在未來大有可為。從民辦高校角度來看，中國高等教育走出去與東盟國家合作，依然可以豐富多彩，通過各種方式展開。

（1）與有一定合作基礎、相同研究課題和發展目標的學校締結姊妹關系，逐步深化拓展教育合作交流，擴大民辦高校的國際影響力。在一些特殊領域，例如職業教育領域，中國民辦高校具有特殊優勢，可以在這些領域推動中國與東盟國家的教育產業合作。

（2）設立特色專業課程和語言課程。中國民辦高校既可以向新加坡、馬來西亞、泰國、菲律賓等高等教育合作成熟國輸送學生，也可以吸引緬甸、老撾、柬埔寨等高等教育潛在合作國學生來華留學。

（3）設立聯合學位項目。中國民辦高校可以與新加坡、馬來西亞、文萊、泰國等國的大學達成聯合培養協議，實施分階段教學，即整個教學階段一部分在中國進行，另外一部分在國外合作大學進行。學制可以是“1+2”（在國內學校學習一年，再到國外合作大學學習兩年）、“2+1”或“2+2”。學生順利完成所有課程后，可以獲得兩個大學或其中一所大學頒發的學位。

（4）設立學分相互承認機制。通過學分相互承認機制，學生可以在國內修完、修滿部分課程的學分，然后獲得國外合作大學的入學資格，到國外完成剩下的學分。

（5）中國高等院校走出國門直接到東盟國家投資辦學或合作辦學，包括資產、股權并購以及與海外高校合作辦學等多種方式。為歐美高等院校服務的預科和國際學校市場非常巨大，而這方面新加坡、馬來西亞、泰國、菲律賓都非常具有優勢。中國民辦高校可以到當地參與該市場的競爭。實際上由于市場競爭激烈等原因，一些國家的學校非常歡迎引入來自中國的教育投資。例如2019年初，國內民辦教育集團宇華教育以約2.19億港元的價格，收購了泰國斯坦福國際大學，成為該教育集團邁出國際化的第一步，而泰國正是其最佳跳板。

（6）與國外高校合作設立遠距離教育項目。隨著技術的進步，遠距離教育越來越成為普遍采用的一種教育方法。民辦高校同樣可以與國外高校合作，通過簽訂授權合同等方式，通過電視、廣播、電腦和其它電子設備的應用，將國外大學的教育內容直接投射到國內課堂上，提供國內大學的國際化水平。

參考文獻：

[1]盤古智庫課題《中國-東盟教育產業合作研究——以中國民辦高校走出去為例》資助，在此表示感謝。

[2]Carnoy， M.（2014），“Globalization， Educational Change， and the National State.” in N. Stromquist and K. Monkman （Eds.）， Globalization and Education： Integration and Contestation across Cultures， Lanham： Rowman & Littlefield， p.21.

[3]Verbil， L.&Lasanowski， V.，“International student mobility： Patterns and trends，” World Education News and Reviews，2007，20（10）：1-16.

課題項目名稱：國家社科基金一般項目“美國新政府對華政策走向研究”階段性成果，批準號17BGJ057。

作者簡介：梁亞濱，漢族，1982.5，男，河北肅寧人，博士，副教授，國際政治經濟學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