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欣怡,朱怡雯
(華東理工大學,上海 200237)
隨著社會生產力的發展,特別是20 世紀中后期以來新科技革命的深入,科學、技術與社會出現了高度融合與一體化的趨勢,科學往往被賦予技術性轉化的要求,因此 “科技”常被視為一個整體。正是科技與社會的一體化發展,進一步凸顯了倫理道德對科技的規范與制約,科技倫理意識對科技發展的引導性作用日益凸顯。當前,各種科技倫理問題如基因編輯嬰兒事件等,促使社會深入反思科學技術的道德規范與利益考量,特別是更加關注未來社會中流砥柱的大學生的科技倫理意識。此次新冠肺炎疫情的爆發,在某種程度上亦可視為一次對行為主體倫理意識的考驗。由于專業分科、教育層次和知識背景不同,當代大學生對普遍意義上的 “科學技術”存在諸多偏義理解,對科技倫理也存在不同層面上的認識,他們的科技倫理意識存在群體性差異且整體水平不夠高,這些使得其在面對爭議性科技話題時的倫理判斷、價值選擇有所不同,知行不一的問題較為突出,從而也對新時期大學生的科技倫理教育提出了挑戰。
現代科技往往具有雙重性,對現代技術的危險與成功之預言不可分割地聯系在一起[1],容易陷入兩難的處境。過去,人們往往只是考慮動機的倫理準確性,這樣似乎就能預防科技帶來的風險。然而,隨著人們的需求與想法越來越擴散,風險變得越發難以管控,人們能預想到的倫理風險像冰山理論中的山尖,更多的風險潛藏在目力之外。僅在研發過程的前端追求倫理的正確性已然不能保證結果的無害,還需要責任體系對可能產生的風險加以約束,即科技倫理意識需要信念倫理與責任倫理的共同作用。馬克斯·韋伯提出, “一切有倫理取向的行為,都可以是受兩種準則中的一個支配,這兩種準則有著本質的不同,并且勢不兩立。指導行為的準則,可以是 ‘信念倫理’,也可以是 ‘責任倫理’”[2]。通俗來說,信念倫理是判斷行為動機是否具有正當性,它關注行動者的主觀心理動機,使行動者僅需要在主觀的倫理動機上保持正確,對于行為的后續發展不加干涉,并有理由拒絕對任何后果負責。因此,信念倫理具有主觀性、不確定性、不顧后果的特點,它對于人們價值判斷的限制主要體現在當事人對行為動機的預見上,當超出了可預見的動機或結果的范圍,信念倫理就不存在任何約束力。責任倫理則更加突出責任主體要為行為結果負責任,不僅期待行為結果的正當性,同時還關注當結果產生不利影響時當事人的責任義務,要求行動者義無反顧地對后果承擔責任,并以后果的 “善”補償或抵消為達成此后果所使用手段的不善或可能產生的副作用[3]。漢斯·約納斯發展了責任倫理思想,提出: “責任倫理要考慮結果、代價、機會等,而從來也不會談論那些無法實現的對共同體有害的目標[1]。”但是,一味追求責任倫理體系的完善,也將陷入無限責任制的死路,過多的責任相關者將不利于工作的開展、后果的追責,使得責任倫理失去其原本的作用。
雖然馬克斯·韋伯認為信念倫理與責任倫理有著本質的不同,但是從馬克思主義辯證法角度來看,這兩者既對立又統一。二者都是為了指導行為而存在的倫理準則,信念倫理只突出了個人主觀信念的正確性,必須與責任行為結果的客觀性結合起來,而責任倫理也需要輔以動機的主觀約束,來劃定合理且有效的追責范圍,避免無限責任制的產生。然而,普遍的科技倫理學一般易陷入信念倫理的個人范疇,因此更需要加強責任倫理體系。現代科技的困難之處在于即使當技術善意地被使用到它本來的并且是最合法的目的時,技術本身也具有它危險的、能夠長期地起著最后決定作用的一面[4],因此,科技倫理意識應適度結合信念倫理與責任倫理,使其構成既出于正確的倫理意圖,又能為未知風險和行為結果負責的倫理體系。但是,意識并不等同于理論知識,它是人們對倫理理論的主觀認知與踐行程度。只有將科技倫理理論轉化為直接的科技倫理意識,才能真正對科技活動與公共利益起到保駕護航的作用。科技倫理在理論層面應是科技活動必須遵守的準則,而在權衡個人利益、經濟利益、環境利益、公共利益等各方利益后,選擇是否遵守準則是相關人員科技倫理意識的抉擇,是科技行為中意識的能動作用的體現。正確的倫理意識可以有效避免利益抉擇時出現的極端化、片面化結果,保證科技健康發展,實現科技造福人類的目的。因此,當代大學生作為下一代科研技術人員或是使用科技的主流群體,需要擁有較為完備的科技倫理意識,即能夠擁有識別動機正當性的能力和能夠監督或負有主體責任的義務。
本文研究數據來自于問卷調查,調查對象涵蓋文科、理科、工科的本科生、研究生和一些專科生。問卷發放學校包括上海市奉賢地區的4 所高等學校,其中,華東理工大學 (以下簡稱 “華理”)是一所具有理工特色的綜合性重點大學,上海師范大學 (以下簡稱 “上師大”)是一所以文科見長的綜合性大學,上海應用技術大學 (以下簡稱 “應技大”)是一所以工科為主的多學科應用創新型大學,上海旅游高等專科學校 (以下簡稱 “旅專”)是一所以旅游專業建設為核心的人才培養院校。
在4 所學校共發放了720 份問卷,其中有效問卷516 份,所占比例為71.7%。從回收的有效問卷中抽取兩個組別,一個組別300 個樣本。每個組別中再根據學習階段或院校人數進行分層抽樣,一組為華理組樣本:200 份本科生、100 份研究生,另一組為奉賢地區高校樣本:華理100 份、上師大105 份、應技大60 份、旅專35 份。通過SPSS 軟件,應用方差分析、交叉表、主成分分析等方法,觀察樣本間的差異,判斷觀測變量的控制因素,梳理主要變量,對問題進行分析。
在 “是否關注科技倫理相關問題”上,分析顯示,4 所學校均有超過八成的學生關注科技倫理問題,其中華理學生的數據在90%以上, “較少關注”科技倫理問題的人數均超過50%, “比較關注”的占比依次是華理39.4%、應技大28.6%、上師大17.4%、旅專 30.3%。從表 1 可以看出,在“是否關注”和 “關注程度”的問題上,4 所學校間都存在顯著性差異 (P<0.05)。從華理來看,有41.5%的研究生和37.0%的本科生 “比較關注”,組間方差的顯著性不明顯 (P=0.702>0.05),說明雖然研究生對于科技倫理的關注水平略高于本科生,但差異不明顯。以學科分類進行交叉統計時,理科生選擇 “很關注”和文科學生選擇 “較少關注”的數值均略高于調查學生整體水平,說明不同學科對科技倫理問題的關注意識存在差異。

表1 4 所學校對于科技倫理問題關注情況的單因素方差分析
當問及 “排序選擇3 個最常獲取有關科技倫理信息的渠道”,80%以上的大學生優先選擇的方式是 “網絡媒體”和 “社交媒體”,使用這兩種渠道的人數占比在文科中更是達到了95.7%,而 “大學課堂”和 “書籍文獻”排在第三順序,分別為24.4%和14.7%左右,研究生和本科生占比幾乎相同;學科交叉統計時,理科學生通過 “大學課堂”了解科技倫理知識的比例為33.3%,高于整體水平;學校交叉統計時,30.9%的華理學生通過 “大學課堂”了解科技倫理知識,遠超出其他學校,通過 “書籍文獻”了解的比例則呈現出華理12.8%、應技大16.3%、上師大20.9%、旅專24.2%的現狀。在 “正確的倫理意識對于科技風險的規避是否有作用”,由數據分析結果可知,本科生和研究生組間存在顯著性差異 (P=0.046<0.05),說明研究生認為正確的倫理意識對于規避科技風險正向作用要明顯高于本科生,這體現了大學生信念倫理意識方面的差距 (見表2 和表3)。

表2 “學習階段”與“正確的倫理意識對于科技風險的規避”的交叉表 (%)

表3 卡方檢驗
“(僅理工科作答)是否清楚如何避免實驗數據處理中的學術不端行為”中有8.1%的大學生表示“不清楚”,34.6%表示 “比較模糊”。針對 “高校學術不端問題的責任相關性”問題,主成分分析結果顯示,取樣適當性度量值為0.813 (該值越接近1 越好,一般為 0.7 以上,0.8 以上為較好),顯著性水平為 0.000<0.05,說明各個變量間存在相關,適合進行因素分析。由總方差解釋可以得出前2 個主成分解釋了變量的50%以上 (見表4)。

表4 總方差解釋
由旋轉后的成分矩陣發現,成分1 與“導師素養” “社會環境” “監管體制”相關度較高 (相關度>0.7),因此將成分1 命名為 “外界反饋因素”;成分2 與 “課程設置” “學習強度”相關度較高(相關度>0.8),將成分 2 命名為 “教學因素”(見表5)。
由描述性統計可知, “學生自身”與高校學術不端問題的責任高度相關,具有主要責任, “外界反饋因素”與高校學術不端的責任相關性較大,而“教學因素”與高校學術不端問題的責任相關性較小 (見第 29 頁表 6)。

表5 旋轉后的成分矩陣

表6 高校學術不端的責任相關因素的描述性統計表
在 “主體對科技成果應用產生不良后果的責任相關性”問題中,通過主成分分析,成分1 與 “理論科學家” “技術專家”相關度較高,因此將成分1 命名為 “開發人員”,成分2 與 “相關企業” “政府相關監督部門”相關度較高,將其命名為 “社會因素”。從統計數據得出, “社會因素”中 “政府相關監督部門”與科技成果應用中產生不良后果的責任程度高度相關,具有主要責任,其余成分因素無明顯差異,普遍被認為有較大責任。
觀點判斷題 “物理學家泰勒曾說: ‘良心是道德的范疇,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是科學的范疇。對每項科學研究來說,致命的是當代學者帶著先驗的道德、政治或哲學成見參加這項工作。科學與這些概念沒有共同之處,如果學者透過道德的眼睛來看科學思想的話,那么作為一個學者,就會犯錯誤’”,對于這種說法 “認同” “不認同” “不確定”的選擇,測量的是大學生對科學與道德二者的關系判斷。在學科與認同度的交叉表中,選擇兩極觀點的人數較為平均,但是理科、文科稍傾向于 “認同”科學不需要受到道德的制約,所占比例分別為43.2%和43.4%,工科稍傾向于 “不認同”,所占比例為45.3%。但在學校差異上,方差分析可知差異性顯著 (P=0.017<0.05):華理學生不認同人數占比34.0%、認同人數占比44.0%,上師大學生不認同人數占比28.6%、認同人數占比35.2%,兩極觀點的人數差異不大;應技大和旅專各都有50%以上的學生更傾向于認同科學不應該受到道德的約束。
當 “學校/學院開設學術論文寫作規范的課程或講座現狀”與 “理工類學生是否清楚如何避免學術不端” “研究生對科研選題和實驗過程是否有倫理考量”做交叉分析時,出現明顯的正向關系:選擇 “經常開設相關講座”和 “有專門的系列課程”的學生中無人選擇 “不清楚”如何避免學術不端行為,且 “非常清楚”如何避免學術不端行為的大學生中僅有4.3%表示 “沒有此類課程或講座”;對選題和實驗過程 “有倫理考量”的大學生,其中表示“有專門的系列課程”的占62.4%, “沒有開設類似課程或講座”的僅有5.5%。可見,加強學術論文寫作規范課程或講座的開設力度與宣傳程度,對于培養學生科技倫理意識和防治學術不端這一錯誤的利益抉擇有十分好的效果。但是目前,學生表示在學校中存在著一定程度的學術不端行為,并有近半數的大學生并不清楚如何避免學術不端行為,這也說明相關學術道德與學術規范課程的開設與宣傳存在漏洞。
問卷中通過引入我國基因編輯嬰兒事例的觀點多選題,來具體判斷當科學技術的應用面臨不確定性或風險時大學生的責任倫理情形。選項2 “當科學研究的社會應用與倫理規范相沖突時,科學家應該中斷該研究,并公開聲明其危害的可能性和嚴重性”與選項3 “若一項科學研究可以挽救更多人的生命或創造更大的價值,那么付出一定的倫理代價是值得的”存在部分矛盾,但是選擇選項2 的學生中仍有36.4%的學生同時選擇了選項3,說明大學生對于承擔科研角色有一定責任倫理意識,但從科研人員向社會大眾的身份轉換時呈現出倫理意識不足的現象。而選項1 “科學家擁有繼續追求真理的權利,為科學而科學是他的目的,至于其研究在應用中可能具有的社會后果不屬于科學的領域”與泰勒觀點判斷題的題面意思存在一致性,但是選擇了“認同泰勒觀點”的學生中有60.7%的人未選擇多選題中的選項1。說明大部分調查對象在具體實例下能夠感知到科技風險的存在,面對風險時能夠進行價值判斷和選擇,但是在科研階段,倫理對其的約束能力較弱。
⑥灌漿結束標準:在設計壓力下,當注入率小于 0.4 L/min,繼續灌注30 min或不大于1 L/min時繼續灌注60 min,灌漿可結束。
通過 “美國一化學品公司把工廠建立在印度的博帕爾貧民區中,成為拉動當地經濟的一個支柱產業。但該公司生產的過程中,其原料容易產生爆炸,由此引起的泄漏對環境和人有較大毒性。您認為它是否值得生產?”,來測量大學生對巨大經濟效益與良好環境的利益抉擇。57.0%的研究生和59.5%的本科生認為 “不值得”,19.0%的研究生和16.0%的本科生認為 “值得”。選擇 “不確定”的人數多于 “值得”的人數,說明學生在經濟利益和公眾健康安全保障的選擇中仍在猶豫。交叉統計可見,文科學生更傾向于 “不值得”為巨大經濟效益犧牲環境 (73.6%),工科生處于 “不確定”的兩難狀態的人更多 (28.6%)。與 “對科技倫理問題的關注程度”交叉統計, “較少關注” “比較關注”和“很關注”3 種程度選擇人數中,皆超過半數選擇“不值得”;選擇 “很關注”的調查對象中有37.5%選擇了 “值得”,即使對科技倫理有一定了解,但是選擇了社會經濟利益優先,說明部分學生尚未將倫理理論轉化為倫理意識。
3.2.1 對科技倫理了解較少且信息來源不夠準確
目前,大學生對于科技倫理學的認識還普遍停留在信念倫理上,并且關注程度一般,對于責任倫理認識甚少。從倫理學的發展歷程看,責任倫理對于后果危險性的控制能力比信念倫理高,科技倫理意識也需要信念倫理和責任倫理的共同作用。因此,在加強信念倫理關注度的同時,更要注重責任倫理意識的培養。
研究生在科技倫理意識方面的認知水平與本科生無明顯差異,同一學校中與科技關系更為緊密的理工生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學科優勢。從學校層面看,以理工科見長的學校的學生整體認知水平要稍優于以文科見長學校的學生,但是整體的了解和關注水平仍不理想。此外,了解和關注水平也與學校的教學質量有關,普遍表現為教學質量較好的學校優于教學質量一般的學校。
此外,關注科技倫理的大學生的知識來源主要是流媒體。流媒體上信息的真實性、權威性、實時性參差不齊,會使學生在信念倫理的判斷上存在多樣性,可能會給科技倫理價值的塑造起到一定負面作用。通過書籍文獻渠道了解科技倫理的大學生數量不顯著,且以理工科見長的大學的閱讀量要少于以文科見長的院校。通過大學課堂了解科技倫理的理科生高于工科和文科,說明不同學科在相關課程設置上有差異。大學課堂對于科技倫理意識的傳授與學校的教學質量也存在一定關系,華理作為4 所學校中唯一的重點大學,學生通過大學課堂了解到科技倫理意識的機會要明顯高于另外3 所學校。因此,可以看出大學教育對于科技倫理方面的關注有所欠缺,在傳授科學技術知識的同時,對于倫理意識的輸入與滲透仍需加強。
3.2.2 在科研的倫理考量方面重視度不夠
根據問卷統計可知,研究生認為正確的倫理意識對于規避科技風險正向作用要明顯高于本科生,這與研究生需要獨立開題答辯、參與科研有密不可分的關系。當問及 “科研選題和實驗過程是否有相關的倫理考量或評估”時,44%的研究生表示 “有倫理方面的考量”。然而,本科階段主要鍛煉學生將所學基本理論、專業知識轉化為實踐應用能力,本科生的研究選題通常由導師定好題目范圍,對于倫理考量的要求少之又少。研究生階段主要對專業方向進行更深層次的研究和成果轉化,因此研究生相對本科生更了解自身對于科研的責任相關性,本科生的倫理意識則比較薄弱。
2019 年新冠肺炎疫情爆發之快、蔓延之廣令人震驚,疫苗的研制受到全球矚目。疫苗研制需要經過毒株分離測序、疫苗制備、動物試驗以及最后的人體試驗,有效和安全是判斷疫苗成敗的兩個重要標準,因此疫苗的研制需要相當長的時間,不可操之過急。然而據央視財經新聞報道,為加速疫苗研發,美國部分企業跳過疫苗研發關鍵實驗階段,省略了動物實驗而直接進入人體臨床試驗。該做法可能引入巨大的科技風險,體現了科研人員的倫理意識較弱,對于科研過程的倫理考量不足。
3.2.3 科技倫理意識對具體行為的指導性較弱
根據問卷對于同一考察內容設置不同問題選項,部分學生表現出 “前后矛盾”的情況,且占有相當比例,可以認為這并非個案失誤。這些態度不一致的發生,一般存在于具體事例描述的倫理傾向判斷與不設情形的客觀理論傾向判斷中,說明大多數大學生雖然具有一定的科技倫理意識,能夠感知到科技風險的存在以及面對風險時的價值選擇,但是不能將意識內化為行動,因此呈現 “言行不一”的現狀。2019 年新冠肺炎疫情的爆發就是一次對行為主體倫理意識的考驗。隨著病毒的蔓延,雖然疫情解讀、防疫信息在一刻不停地傳播,但仍有不少消息指出部分大學生跨省市或出國游玩而未上報行程,甚至不顧風險聚會。這些大學生在知曉疫情情況及傳染風險的前提下,仍抱有僥幸心理,增加自己和他人的感染風險,可能導致疫情聚集性擴散,加重防疫難度。因此,每一個大學生都需要對自身的倫理意識以及倫理意識對于行為的指導有一個新的審視。大學生在自身立場轉換的過程中對于科技倫理衡量標準不同,但是選擇的基本都是傾向于更有利于自身的行為。在面對更大的利益時,可能無視一部分的倫理矛盾而心存僥幸地去獲取更大的利益。此外,由于大學生對科技倫理的認知較少且信息來源可靠性不定,科技倫理意識對于行為的指導能力更弱。
此問題在學校間的差異更顯著,不同的學校在倫理理論轉化為倫理意識,再到指導抉擇行為的程度皆不相同,主要表現為以理工見長的學校優于以文科見長的學校,教學水平較好的學校優于教學水平一般的學校。文科類學生經常是科技倫理意識教育所忽視的對象,因為從學科關聯度看,似乎沒有這樣的必要。但是從調查問卷數據看,大學生認為對于科技產生的不良后果,企業與政府監督部門負有重要責任,而這些機構的主要部門大多是由文、商、管理類人員組成。因此,培養所有大學生具有科技倫理意識并能有效作用于實際是非常重要的。
3.2.4 尚不明確科學與倫理道德的關系
在 “科學是否需要受到道德的制約”問題中,兩極觀點的選擇在同一所學校中人數相當,無法做出明確判斷的人數也占了總人數的1/4 左右。可以看出,盡管是擁有相似教育背景的大學生,在科技倫理的認知程度和內化再現上也存在偏差。這一觀點判斷的傾向在4 所學校中有較明顯的差異,情況基本分為部分學校兩極觀點的人數大體均等和部分學校認為 “科學不需要受到道德的制約”的人數占主導地位。從以上情況可知,大學生對科技倫理還存在著認識的誤區,認為倫理對科技發展只有束縛作用,拒絕倫理對科技行為的干預,從而忽略了科技倫理教育的必要性。
3.2.5 相關課程或講座的開設力度和宣傳程度不夠
統計發現,課程開設存在年級上的差異,而同一年級中也存在學院間課程、講座開設的差異,教育的普及面存在漏洞。學術論文的寫作規范固然對研究生格外重要,但是近年來本科生也越來越頻繁地接觸論文寫作和學術創新活動,對于此類課程的需求也在不斷增強,但是在此類課程或講座的開設、宣傳上仍體現出不足。同時, “言行不一”還部分導致了高校學術不端問題。多數學生認為高校學術不端問題較為嚴重的同時,也認為自身應對此負有較大責任。但是,不夠嚴厲的懲戒措施以及偷工減料、抄襲的誘惑,使大學生在利益抉擇時忽略了科技倫理意識和責任倫理對科研行為的規范,并使科技倫理意識對具體行為的指導性變得更弱。
一是加強學校的科技倫理教學。目前,大學比較缺乏科技倫理教育的系統課程,一般僅在理工類學科的專業概論課或是講座上提及,系統化教學、全科和全學生普及式教學仍有缺陷。此外,學校之間科技倫理教育的深淺程度、教學內容和教學成效也有待統一。因此,各地需要形成統一規范的教材或教學大綱,設置硬性規定,將科技倫理課程納入本科生及研究生的日常必修教育當中,可以單獨開設專門的課程,也可以將其納入諸如思想道德修養與法律基礎的通識必修課中的某一章節,對全體學生進行普及式教育,將科技倫理意識融入本科生畢業論文選題及實驗。同時,可根據專業的不同設置側重點,如環境工程類專業可專門開設環境倫理及工程倫理課程,制藥工程專業可專門開設技術倫理及工程倫理課程,培養自覺的倫理意識。同時,注重加強科技倫理教師與科技工作者合作進行科技倫理教育[5],加強理論與實踐的結合,加深倫理意識的應用。一部分大學生對科技倫理還存在著認識的誤區,認為倫理對科技發展是一種束縛。科技的價值中立思想使得科技工作者誤認為倫理道德因素不應該插手科學技術的事務,遮蔽了科技人員作為科學活動主體應該承擔的社會責任。因此,要打破大學生對倫理道德的偏見,必須首先從認識上轉變價值中立思想[5]。除了加強科技倫理理論的教學,還需關注大學生所掌握的理論向意識轉化的程度。制定一套科技倫理教育成果的評價系統,確保學生在踏入社會和承擔社會工作角色前具有一定的且正確的倫理意識。從問卷所反映的問題中可以看出,掌握一定倫理理論知識但未能完全轉化為倫理意識應用于實際、不明確行為主體的責任相關性的情況不在少數。在現實社會生活中,科技倫理問題常與法律、社會和政治等復雜問題相聯系,因此要注重在社會環境下培養科技倫理意識,例如可開展案例分析類的科技倫理教育,讓大學生學會將科技倫理意識運用到實際中,學會應用科技倫理意識指導個人的抉擇判斷與行為,真正起到意識的指導性作用。
二是加強學術道德意識的培養,嚴格監督制度。學術道德是影響科技倫理的因素之一,是確保科技源頭之 “善”的最根本因素,也是防止科研者錯誤地追求名利的內心約束。因此,學校需要進行全科、全年級的統一化教學,讓學生能系統地了解學術寫作的要求和如何避免學術不端,避免在各類實驗課和論文考核前反復教學局限的、淺層的內容。此外,還需要加強學術道德的監督,加大懲罰力度,嚴格學術檢查要求和流程,將其融入常規教學,讓學術道德的重要性深深烙印在大學生的心中,避免投機取巧、學用不一致的情況發生。
三是完善評價體系。科技倫理意識是一個科研人員甚至是任何一個大學生所應該具備的。大學生作為未來社會發展的主力軍,若無法發覺科學技術的應用所存在的潛在風險,很有可能造成倫理災難,引起嚴重的蝴蝶效應,而科技倫理教育方面的缺失將是造成此類問題的主要原因。因此,科技倫理教育應該滲透到本科專業知識教育中,提升本科生及研究生的科技倫理意識。同時,增加科技倫理教育的專業平臺,不斷完善和更新科技倫理教育效果的評價體系,將科技倫理教育融入工程教育專業認證、職業準入等。
需要說明的是,本文數據來源僅為上海市奉賢區海灣旅游區內的4 所學校,若要了解全上海市或全國高校學生,還需更多地區的更多數據。未來,可進一步開展對上海市和全國高校學生以及其他科技行業人員的倫理意識調查,將倫理意識融入評價系統,推動科技人員科技倫理意識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