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以來文化志愿服務的政策梳理

邱春苗 白艷寧

文化志愿服務是社會文明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特指文化服務者不以物質報酬為目的，利用自己的時間、文藝技能等，自愿為社會和他人提供公益性文化藝術服務和幫助。它在實踐中分飾多角：一是供給方式的補充者，實現了由政府、企業、社會組織和廣大公民共建共享的局面，彌補了政府單向供給而財政支出不足等問題，補充了公共文化服務的供給方式；二是文化資源的整合者，在撬動無限社會資源的同時激發社會公眾參與活力，將零散、民間自發形成的各類豐富社會資源聚集整合；三是社會公眾的服務者，將豐富多元的文化資源送至基層受惠于民。文章通過梳理1949年以來我國文化志愿服務的政策變遷歷程，從而把握文化志愿服務在社會中特別是公共文化服務領域的強大功能，進一步明確文化志愿服務是助推我國公共文化服務體系構建過程中一項不可或缺的內容。

一、1949年以來文化志愿服務的政策變遷

本文依據不同時期文化志愿服務的政策特點，將其歸納劃分為早期“摸索”發展(1949—1977年)、自發到自覺探索(1978—2001年)、依附到獨立發展(2002—2011年)和體系化建設(2012—至今)四階段，它體現了我國文化志愿服務的政策發展歷程。

(一)早期“摸索”發展階段(1949—1977年)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百廢待興。為推進國民經濟發展，1953年，全國開始實施第一個五年計劃，這個計劃的基本任務是建立社會主義工業化的初步基礎。該時期工作重心是為生產力發展創造更有利的條件。抗美援朝期間，中國人民抗美援朝總會先后組織了三屆中國人民赴朝慰問團，分赴朝鮮各地慰問中國人民志愿軍和朝鮮人民軍及朝鮮人民，這是文化志愿服務的早期表現形式。“毛澤東主席1963年3月5日題詞‘向雷鋒同志學習’，‘雷鋒精神’廣泛傳播、家喻戶曉，成為新中國社會主義道德建設和文明風氣的精神財富。”[1]人民群眾向雷鋒同志學習，積極參與志愿服務這一風氣在該時期逐漸興起。然而該階段文化志愿服務的相關政策處于明顯缺位狀態，但當時的發展為后來建設文化志愿服務奠定了基礎。

(二)自發到自覺探索階段(1978—2001年)

十一屆三中全會標志著中國從此進入了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歷史新時期。在這一階段，文化志愿服務活動多表現為一種民間自發行為，大多數是地方群眾自娛自樂的小型活動，有著零散、自發等特征，主要體現在向他人傳播傳統文化、分享文化喜悅以及進行文化教育傳承等功能。

義務工作者聯合會于1990年在廣東省深圳市注冊，以“愛心奉獻、助人自助”的志愿服務文化開始推進，與文化志愿服務“奉獻、友愛、互助、進步”志愿精神相契合。1994年，中國青年志愿者協會成立，時任中央政治局常委的胡錦濤同志向大會發來賀信，并號召更多有志青年加入志愿服務組織、加入志愿者行動。此后，全國各省志愿協會陸續建立，形成了由各級協會組成的志愿服務組織管理網絡。1996年，福建省圖書館建立了一支志愿者隊伍[2]，屬于我國早期成立的文化志愿者隊伍，這對于推動我國文化志愿服務進程向前邁進意義重大。該階段逐步重視對精神文明的建設，為后來公眾享有文化權利提供了機會[3]。

(三)依附到獨立發展階段(2002—2011年)

黨的十六大對深化文化體制改革、加快發展文化事業和文化產業作出重大部署[4]，強調了文化建設的重要地位與作用，提出了“全面建設小康社會必須大力發展社會主義文化，建設社會主義精神文明”的觀點，為建設公共文化服務體系提供了有力支持，成為催生與推動文化志愿服務發展的重要助力。2007年《關于加強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建設的若干意見》明確指出，要“形成以政府投入為主、社會力量積極參與的穩定的公共文化服務投入機制”，促進了文化志愿服務發展從無到有、從自發到自覺、從“送文化”到“種文化”的轉變過程。2008年，《關于深入開展志愿服務活動的意見》《關于全國博物館、紀念館免費開放的通知》等政策先后出臺，推動了文化志愿服務規范性發展和擴大了民眾對文化志愿服務的需求。

黨的十七屆六中全會首次提出“文化志愿者”概念，并明確指出“壯大文化志愿者隊伍，鼓勵專業文化工作者和社會各界人士參與基層文化建設和群眾文化活動”[5]，此時文化志愿服務才得以正名，從依附于志愿服務轉為一支獨立發展的隊伍，可謂“中國文化志愿服務元年”。這一階段文化志愿組織不斷加強自身建設，也面向基層提供公益性演出等服務，彌補了公共文化服務人才隊伍短缺等不足。

(四)體系化建設階段(2012—至今)

2012年中央文明辦、文化部出臺《關于廣泛開展基層文化志愿服務活動的意見》(文公共發〔2012〕31號)，提出“文化志愿服務是志愿服務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是繁榮發展城鄉基層文化的有效途徑”，該時期文化志愿服務被正式納入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建設，實現了由政府主導、社會力量廣泛參與的多元主體轉變。同年，文化部印發《“春雨工程”——全國文化志愿者邊疆行工作實施方案》，全國各省、市逐步落地實施，我國文化志愿服務的發展更科學化、規范化、體系化。

2015年《關于加快構建現代化公共文化服務體系的意見》出臺并強調要大力推進文化志愿服務、大力弘揚志愿服務精神，這為完善構建公共文化服務制度建設提供了有力支撐。2016年《文化志愿服務管理辦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共文化服務保障法》相繼出臺，強調文化志愿服務的主體范圍，文化志愿者享有權利、履行義務，夯實了文化志愿服務發展的法治基礎。

這一時期我國文化志愿服務在法律保障下得以發展，實踐活動以需求為導向而有效對接，區別于零散無序的民間文化志愿活動，文化志愿服務政策的發展也自此進入體系化建設階段。

二、我國文化志愿服務政策的主要成效

隨著我國文化志愿服務政策的不斷發展完善，文化志愿服務日漸走上良好的發展軌道，其在社會層面發揮的成效逐漸凸顯。

(一)形成公眾廣泛參與的文化志愿服務氛圍

在黨和政府的有力支持與推動下，從出臺政策性文件到頒布制定法律法規、從國家領導人講話到各地逐漸形成的志愿風尚，我國整體上形成了全社會重視文化志愿服務發展的氛圍。

我國現有文化志愿者主體多元，有熱愛文化事業的社會各界人士，還有在基層社區的業余文藝團體和文藝骨干，為基層送去文藝演出、知識普及、技能輔導等形式多樣的文化服務活動。此外，2010年“春雨工程——全國文化志愿者邊疆行”試點活動啟動，文化志愿服務以項目化方式推進，向特色化、品牌化發展，在國內形成了“春雨工程”“大地情深”和“陽光工程”等一系列有影響力的品牌示范活動。同時，還有以“文化志愿者基層服務年”“文化志愿服務推進年”和“文化志愿服務制度建設年”等不同主題命名的文化志愿服務年，文化和旅游部每年評選一批優秀示范項目、典型案例，相關文化志愿團隊和個人仍持續為革命老區、邊疆地區、民族地區、貧困地區的基層民眾送去豐富的文化志愿服務活動。

總之，在政策的保障下，我國文化志愿服務隊伍逐年壯大、文化志愿服務形式日益多元、實踐活動內容不斷豐富、文化志愿服務品牌持久發力，整體形成了良好的文化志愿服務發展氛圍。

(二)建成體系健全的文化志愿服務制度體系

政府不斷出臺與完善文化志愿服務政策，積極引導全社會文化志愿服務事業的發展方向，我國逐步建立起覆蓋市、縣、鎮的三級文化志愿服務網絡體系和一整套涵蓋文化志愿者招募、注冊、培訓、評價、管理、激勵、退出等機制健全的制度[6]。

為提升公共文化服務質量、文化志愿服務社會效能，政策文本明確要求提供文化志愿服務的個人或團體需進行登記注冊，且在開展文化志愿服務活動前需進行培訓，以保證其專業性；相關團體組織或政府機關對文化志愿個人或團體所提供的服務需記錄在冊，以便年終對其作出整體評價并予以考核，對表現突出的文化志愿者予以嘉獎。為鼓勵民眾在享受文化盛宴的同時參與文化創造，政策文本指出“激勵”的重要性，提出應通過物質層面與精神層面的雙重激勵促使大眾積極參與文化志愿服務。此外，不僅國家層面出臺眾多志愿服務政策，全國各省、市、縣都結合當地實際制定了相關政策，以推動文化志愿服務的發展。

(三)促進形成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

文化志愿服務在政策支持與公眾廣泛參與的前提下，實現了由政府主導向社會多元力量參與的轉變，從而形成整合跨界資源、撬動社會力量，推動多方合作建設文化志愿服務的局面，這正契合黨的十九大報告中關于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的要求。

文化志愿服務力量不僅有專業團體成員，還有來自不同知識背景社會力量的補充，這在很大程度上提升了文化志愿者團隊的技能及專業化水平，從而為公眾提供差異性、多樣化服務，聚焦精準供需對接。正是基于政府政策層面的正確引導以及社會力量的廣泛參與，公民文化權益得到保障，切實使人民群眾受益。

總體而言，在政府的政策導向下，我國文化志愿服務活動所需人力、物力、財力與場所不斷拓展，已推進到全國的老少邊窮地區、廣大基層社區。文化志愿服務政策從缺位到完善、從分散到系統，為社會公眾參與、多方合作共同構建文化志愿服務創造了有利條件，為文化志愿服務規范化發展給予了良好支持。

三、我國文化志愿服務政策的創新發展方向

1949年以來，我國文化志愿服務政策實現了從缺位到逐漸“浮出水面”、從稀缺到“遍地開花”。但同社會轉型發展的現實需求、同公民參與文化志愿服務的高漲熱情、同構建文化志愿服務體系的現實需求相比，我國文化志愿服務政策系統的建設與創新發展空間潛力無限。

(一)挖掘多元有效的文化志愿服務政策要素

“文化志愿服務是一個群眾參與熱情高、投入低、自組織能力強，具有可持續發展潛力的事業，這種借力發力的發展得益于社會志愿服務政策。”[7]政府制定及頒布文化志愿服務政策的核心任務應側重于激勵，在推進文化志愿服務政策的過程中盡可能開發豐富多元的政策要素，為公眾參與文化志愿服務提供更廣闊的社會空間、更優良的社會環境。

政策發揮的主要作用應是激發社會力量參與文化治理，積極調動社會各界參與積極性、主動性，充分整合社會各類有效資源投入文化志愿服務。文化志愿服務主體層面，應通過政府的政策導向，促使志愿組織不斷成長壯大、社會全員參與文化志愿服務的局面初步形成；文化志愿服務政策資源層面，應通過政策的指引，從文化志愿服務組織的成立到具體服務項目的實施，形成保障其發展的財力、物力、人力的全方位支持體系，保證各類文化志愿服務項目的持久性，推進文化志愿服務常態化發展。

(二)營造全民共建的文化志愿服務政策環境

良好的社會政策環境對于文化志愿服務的充分發展有著重要作用，因此，應不斷完善我國關于文化志愿服務的相關支撐性、激勵性系統政策及專門法規。由中央出臺推動文化志愿服務事業的相關文件，國務院制定文化志愿服務發展的規劃，縣級以上政府制定促進文化志愿服務發展的具體政策，整體推動形成“人人參與文化志愿活動、人人享受文化志愿服務”的社會局面，形成社會多元主體共建的局面。同時，營造激勵公眾參與文化志愿服務、保障志愿人員合法權益，營造全國文化志愿服務立法的良好氛圍。

(三)建立體系健全的文化志愿服務政策機制

文化志愿服務隊伍建設及實踐活動的有效開展離不開政策、法律的保障，因此，國家層面應加快完善有利于文化志愿服務發展的相關政策。通過研究制定鼓勵和規范文化志愿服務的相關政策文件，充分發揮政府在文化志愿服務活動中的指引作用，從而緩和乃至解決現實中法規支持薄弱、政策體系殘缺等問題，為構建現代文化志愿服務體系、促進文化志愿服務事業良性發展建構更加健全的政策保障機制。

四、結語

通過對1949年至今我國文化志愿服務政策發展歷程的梳理與反思，發現我國在不斷推進社會力量參與公共文化服務建設，注重文化志愿服務的發展，這與當前我國社會政策、經濟發展密切相關。大國發展離不開文化的支撐，文化的繁榮發展也定不能脫離人民群眾而獨行，因而全民參與、共享是未來文化志愿服務發展以及公共文化服務建設的必然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