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紫微,劉 芳,王 卓
非物質文化遺產是指社區,群體,有時是個人的各種習俗,展示,表現,知識和技能,以及相關的工具,實物,手工制品和文化空間;社區和群體不斷代代相傳地創新這種非物質文化遺產,以適應其環境并響應其與自然和歷史的互動,同時還賦予自己一種認同感和歷史感,從而促進文化多樣性和人類創造力[1]。非物質文化遺產作為人類文明的寶貴財富,在民族文化發展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是其中的重要組成部分。據不完全統計,目前在傳統體育,娛樂和雜技中使用,傳統舞蹈等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所占比例已超過79%[2]。但是,人類社會和生活的飛速發展和演變,導致了原有的保護方法已不能夠滿足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繼承和發展需要。隨著數字時代的到來,使用先進的數字技術來保存和傳播非物質文化遺產不僅符合時代潮流,也更容易為大眾所接受,從而使這一帶有獨特中華文化印記的民族精神財富得以留存。
涵化理論也被稱為“涵化假設”和“涵化分析”。它是自1969年以來由美國學者格伯納和研究人員實施的名為“文化指標”的大規模研究項目的核心部分。涵化理論在早期提出時,更多的是將研究焦點放在電視節目對受眾產生的影響上[3];隨著時代的高速發展與變遷,以網絡技術為代表的新媒體和數字化傳播方式已經成為主流,因此所產生的“涵化效果”已經不再局限于傳統的電視傳媒,而是延伸于新媒體和數字化傳播。格伯納認為,大眾媒介中的傳播內容往往具有一定的意識形態傾向,它們躲藏在綜藝娛樂和新聞報道中,并通過潛移默化的方式影響人們的現實觀和社會觀[4]。體育非遺的數字化傳播的三種“現實”在該理論的話語體下有著這樣的邏輯關系:體育非遺數字化傳播的內容(包括文字、圖像和影片等)是富含傳統特色的虛擬場景,這一場景為受眾提供了背景支持。人們越來越多地接受體育非遺產的內容,他們的“概念現實”與媒體提供的“符號現實”越接近。在通過數字媒介將社會和現實觀點“主流化”的過程中,涵化發揮了重要作用,它可以超越不同的社會屬性,在整個社會廣泛培養人們對體育非遺的共同印象,這種影響是長期而微妙的。作為一種新的傳播方式,數字傳播所創造的媒體環境及其所蘊含的思想內容,不僅在改變思想形態和行為方式上起著長期而深刻的作用,而且從不同方面產生了積極和重要的影響。
本研究將采用涵化理論,以數字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為研究對象,旨在研究數字傳播過程中體育非遺產文化對受眾的涵化效果;同時,了解其是通過什么樣的方式產生的并嘗試分析在此傳播過程中存在的問題,并給出相關建議。
隨著信息技術的不斷更新,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數字化傳播手段越來越豐富,隨著1990年美國國會圖書館啟動的“美國記憶”工程[5]、1992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推動的“世界的記憶”(“Memory of theWorld”)項目、1999年,歐盟國家的啟動一項多國框架性合作項目“內容創作啟動計劃”、以及我國于1996年啟動的國家數字圖書館工程[6]的陸續開展,世界各國呈現出了豐富成果。如:2001年布朗大學的SHAPE項目[7]和亞利桑那州立大學的PRISM(Partnership for Research in Spatial Modeling)項目[8,9]。歐盟2000年的羅馬大學、費拉拉大學與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合作的羅馬大劇場數字化項目[10];2004年的虛擬文物ViHAP3D項目[11]。日本奧茲大學對日本奧茲地區的活態文化遺產獅子舞的數字化保護工程[12]。1998年與美國西北大學聯合進行的“數字化敦煌壁畫合作研究”項目[13];2003年10月日本凸版印刷公司與中國故宮博物院建立的“故宮文化資產數字化應用研究所”,以及隨后制作并推出了我國第一部大型虛擬現實作品《紫禁城·天子的宮殿》[14];2005年中國藝術研究院開發的單機版非遺數據庫普查管理系統軟件;2006年,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網·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博物館,和浙江省、陜西省、河北省、湖北省、山西太原等地的非物質文化遺產檔案資料數據庫、資源庫或名錄數據庫系統的相繼上線。
然而在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中,仍然缺乏這些手段的利用。目前體育非物質遺產的數字傳播形式主要基于政府官方網站。陳小蓉對國內45個非遺網站的相關數據進行統計發現,我國64.7%的省級行政區擁有非物質文化遺產網站,但體育類項目偏少,有36%的網站沒有體育類非遺項目或者未分類。并且存在項目搜索功能不足、項目展現方式不夠、項目互動嚴重缺失、項目更新頻率偏低等現象。但在數字化博物館以及體育非遺數據庫等方式的運用上比較少見,僅有浙江大學潘志庚教授主持的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重點項目“遠程沉浸式虛擬奧運博物館關鍵技術研究”、深圳大學陳小蓉教授主持的國家社會科學重大研究項目“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資源數據庫建設”和北京航空航天大學正在從事“虛擬五禽戲交互系統”的研制[15]。
尼爾·波茲曼認為:除現實環境外,我們還生存在一個由語言、技術和符號組成的媒介環境之中。媒介環境是一個“充滿符號互動的意義環境”,是社會的傳播環境、信息環境和文化環境,也是人們進行社會認知的重要場域。新媒體在方便人們獲取信息的同時,也引發了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播方式的變革。
作為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的重要一環,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近年來得到了進一步的發掘,在以前許多鮮為人知甚至無人知曉的傳統體育項目有了對外傳播的機會。然而由于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特殊性,特別是一些項目因為自身特點、傳承方式和所處的地域環境使得其很難為人所知,依靠傳統的媒介方式如紙質媒體、口口相傳等無法取得好的傳播效果,如此發展很可能造成項目難以生存。數字化媒介的到來給予了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新的生機和活力;隨著全球化和“大數據”時代的到來,網絡已經無限拉近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如今“數字圖書館”、“數字博物館”、“數據庫”等已經成為人們獲取信息和知識很常見的方式,體育非物質遺產項目通過將相關圖片、視頻等上傳到網絡,可以迅速被人們所知。人們在獲取了有關信息后,才會引起對體育非遺的興趣,才有可能主動去了解,進而才會產生保護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意識。
堅持“文化自信”,使得對我國傳統文化的認同成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重要力量,上至中央下至地方政府都將保護傳統文化擺在了更加突出的位置。面對全球化的背景,在各種外來文化不斷影響著人們的時候,弘揚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創新傳播傳統文化的方式,讓中華文化走向世界刻不容緩。在這樣的大環境下,“文化自信”為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播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早期的涵化線性模式認為電視對觀眾的影響是單向的、整體的[16]。然而新媒體的出現改變了電視等傳統媒體的傳播特性,數字化傳播具有可參與性、互動性強的特點,而不再是觀眾的被動接受,這就意味著受眾可以參與到傳播過程中來,觀眾可以對數字化傳播產生反作用。涵化多元認知模式[17]認為,當數字化媒體經驗與觀眾的真實生活經驗一致時,觀眾會采取加強傳輸模式進行認知,此時涵化效果最為強烈。例如,在以前是少數民族用來進行祭祀、節日慶典的民俗文化活動,如內蒙古地區的那達慕大會,通過網絡、電視等數字化媒體的傳播后為觀眾所知,有關部門將其發展為當地的特色旅游項目后吸引了大量游客前往親身參與。游客在體驗了這些傳統民俗活動以后,運用自媒體平臺等途徑對外傳播,在提升傳統文化影響力的同時,也促進了體育非遺的保護與發展。有了最直接的參與體驗,受眾得以將在數字化平臺上接收的信息與真實得到的信息進行對比,這些真實的感受在無形中提高了受眾對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認知度與興趣度,從而轉變了他們對體育非遺保護的態度,最后轉化為體育非遺保護的行為和意識[18]:從一開始或許是被動的接收相關信息到主動搜索甚至參與建設體育非遺的相關數字化信息,如此以往形成一種良性循環。

圖1 涵化多元認知模式[17]

圖2 數字非遺內容涵化作用機理模型[18]
作為我國傳統文化的一部分,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在運用現代化先進技術傳播的同時,也存在著一些問題,這些問題有可能會成為制約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傳播發展的潛在因素。
一方面,是受眾對體育非遺數字化傳播的過度消費。數字化傳播方式有別于傳統的傳播方式,每個人都可以參與到傳播的過程中來,這就是說,受眾與數字化傳播方式是相互作用、相互影響的。自媒體的個體化和主體化特點,讓人們在面對虛擬空間的信息時可以構建自己的價值取向:對事物有自己的評判標準;也可以有選擇性地獲取自己希望得到的信息片段。這些特點讓自媒體在充分發揮個人主體性的同時,也產生了相應的弊端。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都經歷了長期的發展歷史,有著豐富的精神文化內涵,但在虛擬的網絡世界里,卻有可能遭到誤解和惡意的扭曲。自媒體平臺的飛速發展讓每個人都有了成為“主人”的機會,其所營造的網絡空間“是一個能夠進行自我發現,提供自我表達,從而完成自我認同的空間。找到與己持相同或相似觀點人群的便捷性,使得其造就一種社交化的傳媒環境。[19]”但不可否認的是存在著一些為了“出名”的個體,用不良言論和行為損傷傳統文化以博取關注度。數字化媒體的快速傳播性特點很有可能會因此造成輿論的導向歪曲,觀眾對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認知背離了其真實的內涵。因此,在如今數字化傳播手段給人們帶來更多自由和權力的同時,我們必須要關注其中一些方式特別是自媒體平臺的過度自由問題。積極的自媒體傳播行為可以進一步推動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數字化傳播,而消極甚至過激的行為不僅會破壞體育非遺的數字化傳播與保護,還會給社會帶來一定的危害。因此要在不斷提升公民素養的同時,還應該加大對網絡的監管力度,提供有效的管理和引導。
另一方面,運用數字化手段傳播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造成了個別項目的過度商業化。與很多項目由于經費問題導致生存困難不同的是,個別項目通過影視等手段廣為人知,并極大的提高了自身的商業價值。這本是將項目更好的傳承與發展的契機,但有個別卻將利益放在首位而忽略了項目本身蘊含的文化價值,這就造成了一些項目為迎合商業手段而喪失其原有的精神與文化價值內涵的現象。在此現象下,觀眾通過數字化傳播手段所了解到的體育非遺項目是否還是原汁原味的項目本身,便成為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所以,建議可以加大對傳承經費等的支持力度減少傳承人的后顧之憂,讓他們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項目本身的傳承與發展中,使這些代表著我國優秀的民族傳統體育文化可以得到更好的發展。
數字化時代是一個飛速發展的時代,網絡傳遞的信息日新月異。數字化傳播為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帶來了新的途徑和平臺,但是與越來越先進的技術相比,我們還沒有充分利用數字手段來豐富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播方式。針對不同的群體,還可以探究能否使用虛擬現實技術、AI(人工智能)技術等方式為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播開辟新的道路。數字化傳播對受眾產生的涵化效果是長期、潛移默化的,因此我們在運用數字化傳播手段時,也應該注意其潛藏的問題。將涵化理論與體育非遺的數字化傳播融合研究,有助于我們更加了解數字化傳播的本質,也有助于我們進一步探究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傳播的社會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