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永平
(湖北廣播電視大學,湖北 武漢 430074)
從民國時期“中華職教社”的成立到如今“雙高計劃”的實施,中國的職業教育經歷了百年的不懈探索,由最初的迷茫試探到后來的學習效仿,再發展到當今建立了世界上最大的職業教育體系。職業教育在社會發展歷程中傳承專業技能、服務經濟社會轉型升級,成為推動歷史發展的重要助力。2019年國務院發布的《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以下簡稱《方案》)中明確將職業教育定位為“類型教育”,高職教育終將擺脫本科教育模仿照搬的“影子”,其類型特征更加凸顯。
《方案》發布以來,國內眾多學者、科研機構、高等院校紛紛開展關于“類型教育”的研究,其中大家普遍認同的觀點是知名學者姜大源提出的類型教育“跨界、整合、重構”的特質[1],這也是新時代對職業教育未來發展方向的新要求和挑戰。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高職院校所有建設、活動都將圍繞“類型教育”展開,而各種建設任務的主體是教師,尤其是教師隊伍中占據大多數的青年教師。那么,高職院校青年教師是否具備“類型”特質的職業能力,能否滿足“類型”特質建設者的基本要求,將直接影響到高職類型教育體系建設的成效,以及高職教育高質量服務經濟社會的水平。因此,在類型教育背景下研究新時代高職院校青年教師職業能力發展綜合素質要求,探索青年教師職業提升的有效途徑,引導青年教師對自身進行定位、反思,進而提升自身職業能力水平是十分重要且必要的。
根據中共中央、國務院、教育部等發布的權威政策文件,教師主要可分為新進教師、青年教師、普通教師、骨干教師、專業帶頭人、學科帶頭人等幾類[2]。關于“青年”年齡的界定,國際上不同組織有不同界定標準,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將青年的年齡規定為14~34周歲,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布的《中長期青年發展規劃(2016-2025年)》文件明確青年的年齡范圍是14~35周歲。基于高職教育特點以及高職教師職業特點、從事高職教育職業時間等維度,本文研究的高職青年教師限定為從事高職教育3年以上,并且年齡在35周歲以下的教師。
柏林納的教師發展五階段理論是以時間為變量,在假設教師本人足夠努力并無外界突發時間影響下,教師職業發展的上升路徑,包括Novice、Advanced Beginner、Competent、Proficient、Expert五個階段性發展成果[3]。這五個階段的成長投射到高職教育中,可以與“新進教師、青年教師、骨干教師、專業負責人、專業帶頭人”相對應。
青年教師在經歷了3~5年的新手磨合期的鍛煉之后,具備了基本的高職教師能力素質,能夠開展教學活動、教學反思,進行頂崗實踐、參與各類教學競賽,成功地從新進教師需要“帶著走”的外驅發展方式轉向了“指著走”的激勵發展階段。從教師職業發展階段看,青年教師處于職業生涯發展的中期,也是一個非常關鍵的時期,正如國家優秀青年基金項目規定的申請者年齡不得超過38周歲,大部分人會在此時期開始分化。一部分表現平平、安于現狀的青年教師職業發展將永遠停留在“Advanced Beginner”階段;而那些有著強烈成長意愿并按著正確方向前行的人,則開始突破并逐步上升到骨干教師、專業負責人的高度。在高職教育中這類青年教師在本發展階段的職業訴求包括:良好職業道德及高尚情操的形成、人工智能等新一代信息技術背景下本專業技術的不斷更新、職教理念的不斷深入以及業務創新突破等。
早期關于“能力”較為權威的定義出自心理學范疇,《心理學大辭典》中指出,能力是在遺傳學的基礎上人類后天通過學習而具備的某種心理素質和特點,這使得人們能夠順利地完成某項工作。這種定義方式強調能力的心理學特質,但是過于抽象不利于測評。澳大利亞國家職業教育研究中心將能力定義為利用知識和技能提升自身素質和工作效率,此定義方式增加了個人知識和技能的運用,關于能力的可評判性和可測量性有所提高。《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分類大典》將職業定義為“社會工作”,它能為勞動者提供核心收入。關于“職業能力”的定義,不同的研究者對此有不同的觀點,比較有影響力的觀點包括“完成職業任務的能力”“在職業中體現出對于社會的熱情”“工作任務勝任力”等等,但這些提法比較偏向心理學范疇,較為抽象。姜大源教授認為職業能力應包含勞動者的技術和素質,包括體現專業水平的某一領域專門知識、體現勞動水平的操作技能和體現職業情懷的情感態度價值觀等等。這種定義既體現了職業能力的心理學本質特征又突出了“職業”的適用性,是廣大學者認可度較高的定義方式。國內外眾多學者對“職業能力”的標準、框架以及構成要素進行了廣泛研究,其中比較有代表性的有冰山層次模型、樹干支撐模型。胡建波課題組成員研究制定了專業教師職業能力標準,包括10個一級要素和23個二級要素;朱建柳等人構建了“三大崗位、10個領域、44個能力單元”體系[4]。這些研究側重點不同,但均具備一定的可操作性,對于高職院校教師提升職業能力具有重要參考價值。關于“職業能力”的內涵定義是隨著時代的發展、技術的變更而逐漸完善的。因此,在“類型教育”大背景下,當代青年教師的職業能力應包含體現專業技術水平的職業性特征、體現正確政治方向的價值取向特征,以及體現動態遷移能力的創新發展能力。
德國帕邵大學布朗博士認為教師的情感、視野以及處理問題的方法等個人綜合素質對學生成長的影響更大,參考上文提到的朱建柳等人構建的教師能力單元體系,從教師思政素養、基本教學能力、創造性解決問題能力、信息化素養等方面考量設置調查問卷,依托筆者所在學校牽頭成立的“人工智能+”產教聯盟進行青年教師職業能力情況調研,選取來自省內不同地市5所院校共計56名年齡在28~35歲之間的青年教師進行問卷調研,共設置11個評分點,按參與程度以及獲得成績按每點滿分100分計算,統計情況如表1所示。

表1 “人工智能+”產教聯盟青年教師職業能力情況調查表
經分析發現,青年教師在職業道德、教學實施、服務學生等方面表現較好;在參與制定人才培養方案、指導學生參加各類競賽、綜合科研等方面大部分青年教師還比較欠缺,取得國家級以上獎勵較少,在利用新一代信息技術進行創新創業指導方面較為匱乏。同時,我們可以發現部分青年教師在經歷了3~5年的新手期之后開始出現了倦怠、知識技能更新慢等問題。經抽樣訪談分析,影響青年教師職業上升主要有三個方面的因素:一是主體意識部分缺失造成的困擾。由于功利主義等不良思潮的影響產生的使命感降低;由于高職教師的工作環境、社會地位以及經濟收入與原有的職業認知產生了一定差距,隨之帶來的職業認同感降低而導致倦怠;由于教學、科研、指導競賽、參加競賽等工作發展上升到一定高度遇到的工作“瓶頸”期帶來的恐慌、迷茫等導致職業滿意度降低、產生自我懷疑。二是跨界融合帶來的挑戰。“類型教育”的本質特征之一便是“跨界”,即要求高職教師的工作領域和能力領域要從“學校教學”延伸到“企業崗位”的各方面,具體要求是教師思維能力跨界、技術技能跨界等方面,即要求青年教師同時具備“教師”和“工程師”的能力素質。目前大部分青年教師是直接從高校畢業到高職就業,對于專業教育有了一定的研究,但是缺乏企業實踐經驗,因此在“工程師”素質方面有所欠缺。三是產業革命造成的沖擊。高職教育是最接近產業的教育環節,隨著5G通信、人工智能技術在制造業與服務業的延伸,大量工作崗位或將被取代,或將需改造升級,尤其是機械性、重復性的工作。高職青年教師未來面臨的必將是教育人工智能的工作環境,如果還是按照原始的板書加PPT的模式開展教學是不適應時代潮流的,探索自身專業技術與新一代信息技術的結合以及升級自身專業應用能力以適應人工智能技術的滲透,是一項長期而艱巨的過程。
加快現代職業教育建設步伐是適應當代社會現代化進程的需要,也是職業教育發展的內在需求,完成這一歷史任務的關鍵在于“類型”特征的實現。類型教育背景下影響高職青年教師職業能力的包括內生變量和外生變量兩個方面。內生變量這一概念最早源于統計學中對于經濟模型的分析,內生變量是系統的內部各項因素,外生變量則是系統的外部條件,事物的發展由這兩個因素共同決定。將此概念引申至高職青年教師職業培養中,已頒布的一系列國家政策法規以及教育主管部門出臺的系列文件辦法等屬于外生變量,而內生變量落實到青年教師個體中則包括理想信念價值觀的樹立,專業技能的提升,新一代信息技術與教育教學理念、方法的有機結合等方面。融合與創新是提升高職青年教師職業能力的內生變量的指路明燈,它具體體現在以下方面:在深刻理解馬克思主義原理基礎上實現專業教育與思政教育的有機融合,職業教育與產業發展的跨界融合,利用人工智能等新一代信息技術與教育技術深度融合實現教育教學的創新性發展。
2018年習總書記在北京大學師生座談會上指出,我國教育的根本目標是培養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社會主義教育這一本質特征是我們高職教師職業能力培養的邏輯起點,高職專業教師需要具備在知識傳授的同時進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引領的能力。從這一角度出發,師德師風建設是高職青年教師職業能力內生變量最關鍵一環。“教師思政”建設和“課程思政”建設是實現專業與思政有機結合,構建青年教師職業能力內生變量,實現價值引領的有效途徑。
“教師思政”通過加強青年教師政治理論素養、師德師風建設堅定了青年教師的政治方向,增強了人民教師的責任感和使命感,從而培育青年教師的思政素養以具備知識傳授與價值引領的能力。以教育部2018年印發的《新時代高校教師職業行為十項準則》為基本參照,自覺深入學習馬克思主義、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以堅定政治方向,端正職業認知和入職動機;以感動中國支月英、盧麗安等人民教師為榜樣,深入學生之中,言傳身教向學生傳播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理論、專業知識與技能,青年教師一對一聯系困難學生,在學習、生活、思想方面幫扶學生同時提升職業認同感和職業滿意度。
“教師思政”培育了青年教師知識傳授與價值引領的能力,“課程思政”是具體的實施載體。通過挖掘日常生活中的思政元素有機地與專業課教學結合,讓學生在習得專業知識技能的同時形成正確三觀,這是青年教師提升價值引領能力的具體表現。要做好“課程思政”需要從兩個方面不斷探索:一是找準思政元素和專業課程的切入點,專業課程中情感態度、職業素養等方面是較為合適的落腳點。二是探索思政和專業有機融合的方式,結合高職學生專業成長周期性特征,開發專業教材中適合的思政元素材料,采用動態的方式形成生成性教學[5]。例如,介紹電話發展史部分,可引入發明家貝爾十年如一日地反復研究、反復試驗的事例,引導學生養成反復琢磨、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在網絡搭建與運維部分結合華為、中興、烽火等大型公司在疫情期間的項目建設案例體現出的精湛技藝和家國情懷,有機融入愛國主義教育。教師通過不斷發掘時事案例并將其有機融入專業教育中,逐漸提升了價值引領的能力。
職業教育的類型特征的重要表現之一便是跨界。跨界包含兩層含義,一是職業教育需與行業企業聯合,共同培育符合工作崗位要求的高技能復合型人才;二是高職教育青年教師專業教學知識與企業崗位技能的融合。從內生變量角度出發,高職教育青年教師職業能力提升需要以跨界融合為目標,打破傳統職業發展格局,拓寬自身專業發展道路。首先,在專業教學方面,除了需要不斷學習本專業最新專業知識,更重要的是需要關注本地區行業企業發展現狀、企業用人需求以及崗位工作要求,由此動態調整教學內容安排以及教學重難點。例如,當前5G通信迅速發展,湖北地區通信龍頭企業烽火通信及其眾多子公司未來三至五年將需要大量通信設備產品質檢人員、通信基站架設人員以及通信網絡優化人員,這就需要高職青年教師加強5G通信最新知識以及技術的學習,及時掌握通信行業發展動態以及企業崗位需求,并以此為基準及時調整教學策略。其次,在產業融合方面,需更加注重教師的“工程師”素質的培育。青年教師通過每年在企業進行頂崗實踐,學習企業生產工藝以及先進技術以及參與企業工程項目,共同解決技術難題,在加深自身專業技能訓練的同時,鍛煉工作崗位的實踐技能,以實現自身職業發展與產業發展的跨界融合。
高職教育自誕生以來肩負著為社會培養時代所需的高技能人才重任,隨著科技的發展和社會需求的演變,國家對于人才需求也在發生著變化,從技術型、技能型到復合型提法不斷升級。隨之而來的高職教師職業能力也將發生對應的變化。在我國工業化初期,為了適應工業化大生產需求,教師需要具備實踐能力;在本世紀初信息技術高速發達情況下,教師需具備信息化能力,能夠利用現代信息技術進行輔助教學;在當今人工智能時代,高職教師應具備的職業能力將更加復雜。如何順應教育人工智能發展趨勢,轉換教育觀念、改革教育教學方式,回歸教育本質將是高職青年教師必須面對的重要問題。[6]
當代學生都是人工智能時代的“原住民”,利用人工智能等新一代信息技術是他們的天然優勢。在此大背景下,高職青年教師亟需改變傳統的教育教學理念,改革單一的課堂講授知識傳遞方式,創新教學方式方法,學會利用大數據分析學生的狀態數據,利用智能化平臺和手段為不同的學生推送適應其發展水平的“刺激”學習項,引導學生充分認識自我、發覺自我的興趣與不足,從而實現個人潛能的最大限度的發掘。同時青年教師還應更加主動地學習智能化技術,科學合理地將智能化手段應用到教學之中,將人工智能技術與教育教學相結合,實現教育技術的與時俱進。例如,在專業教學之中創新性地采用“線上自學與課堂講授、經典案例與項目工單、虛擬仿真與實操訓練”相結合的混合教學策略來實現教學目標。利用虛擬仿真、智能數據分析、在線課程平臺等信息化手段,借助真實案例教學化處理后的工作任務單,結合小組競技、任務驅動的教學方法解決教學重點,突破教學難點。
類型教育賦予了高職教育全新的發展理念,為了順應時代發展潮流,為社會經濟發展培育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高職教育青年教師應盡快提升職業能力發展水平。提升職業能力是一項長期復雜艱巨的過程,需要外部環境與內在因素的共同作用。在類型教育背景下,針對高職教育青年教師職業發展歷程的特點,從內生變量引起系統效應的角度分析,能找到行之有效的提升途徑。以思政元素為引領,通過教師思政、課程思政等有效途徑,加強師德師風建設的同時強化教師價值引領能力;以跨界融合為目標,通過教育與職業、行業企業的融合以及教師專業技能與企業工程師技能的融合,拓寬職業發展道路,提升專業技術水平;以創新發展為突破,轉換傳統教學理念,引入現代人工智能教育元素,實現人機協同,回歸教育本質,實現職業能力綜合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