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子山漢墓出土銅鏡

晁曉衛 翟曉悅

徐州獅子山漢墓是西漢早期某代楚王陵墓，出土各類銅鏡40余面。這些銅鏡均可在戰國時期銅鏡中找到原型，但多數當為漢代所鑄，其鏡型可為其他漢墓出土銅鏡分期斷代提供參考。

獅子山銅鏡

獅子山漢墓于1995年結束考古發掘，墓葬雖早年被盜，仍清理出土各類文物2000余件（套）。銅鏡集中出土于甬道內的一間側室（原編號W3），有30余面，其他零散見于盜洞、主墓室（W5）、西一耳室（W1）以及“食官監”陪葬墓。銅鏡種類有彩繪銘文鏡、蟠螭紋鏡、四葉蟠螭紋鏡、柿蒂龍鳳紋鏡、四菱四鳳紋鏡、連弧龍鳳紋鏡等。

彩繪銘文鏡 彩繪銘文鏡共發現3面，其中一面的靠近邊緣處有一銘文帶，字體為鳥蟲篆，用白色和紅色顏料書寫。這類彩繪銘文銅鏡在漢墓中幾無發現，戰國墓葬中也鮮有發現，銘文內容或為吉語。

蟠螭紋鏡 蟠螭紋鏡可分成主紋為單區和雙區兩類，單區約16面，雙區6面。

主紋為單區的蟠螭紋鏡為三弦鈕，圓形鈕座。主體紋飾為蟠螭纏繞，與菱形紋結合，螭龍昂首張口吐舌，身、尾各出枝蔓，尾部與菱形紋相連。鏡邊緣飾一周寬帶紋，地紋為渦紋。

主紋為雙區的蟠螭紋鏡也為三弦鈕，圓形鈕座。主體紋飾為龍紋纏繞，間以少量變形菱紋。主紋中間飾一圈凸弦紋，把原本連續的紋飾分為內、外兩區。鏡邊緣飾一周寬帶紋，地紋為渦紋。

四葉蟠螭紋鏡 四葉蟠螭紋鏡共發現3面，不同于其他蟠螭紋鏡，四葉蟠螭紋鏡在主體紋飾區對稱分布兩組像火炬一樣的樹葉。三弦鈕，圓形鈕座。鈕座飾凹面寬帶紋一周，主體紋飾為蟠螭紋，與四葉相勾連。鏡邊緣飾一周寬帶紋，地紋為云雷紋。

柿蒂龍鳳紋鏡 柿蒂龍鳳紋鏡也是三弦鈕，圓形鈕座。座外與周緣各飾一周凹面圈帶紋。鈕座之外為一空心柿蒂紋，將紋區分為內、外兩區。內區四葉里對稱分布四組紋飾，為龍鳳相間配列；外區在四葉之間飾四只飛鳥，順時針排列。地紋為細密的菱形紋，菱間填以細點。

四菱四鳳紋鏡 四菱四鳳紋鏡為方形鈕座，鈕座四角各向外伸出一只鳳鳥。鳳鳥單腳站立，翅略展，尾部向上升起，內卷。四只鳳鳥之間間隔四個變形菱紋。地紋為渦紋與細密的菱形紋，紋飾填以細點。

連弧龍鳳紋鏡 連弧龍鳳紋鏡為三弦鈕，圓形鈕座。鈕座四出柿蒂紋。主紋為相間排列的龍鳳，邊為一周實心的內向連弧紋。地紋為渦紋及菱格紋。

獅子山漢墓出土銅鏡無論從形制還是紋飾上看，均與戰國鏡風格相同，如果不是在漢代楚王陵墓中出土，毫無疑問被認定為戰國鏡（參見劉照建《謀反之侯劉埶墓的重新解讀——“有”“無”之間的密碼》，《大眾考古》2019年第2期）。管維良《中國銅鏡史》一書中對戰國、西漢銅鏡有較明確的劃分，其中主紋為單區的四葉紋鏡在戰國和西漢早期銅鏡中均可找到原型，主紋為雙區的蟠螭紋鏡在西漢早期銅鏡中可找到原型，四葉蟠螭紋鏡、柿蒂龍鳳紋鏡、四菱四鳳紋鏡、連弧龍鳳紋鏡均在戰國鏡分類中。

戰國—西漢銅鏡的斷代

一般認為，戰國時代結束于公元前221年，秦代為公元前221—前207年，漢代始于公元前202年。在相關著錄中，西漢早期墓葬中發現的銅鏡或不確定墓葬年代卻有戰國風格的銅鏡，其時代往往被定為戰國，如1996年揚州胡場13號西漢墓出土連弧紋鏡、2004年揚州楊廟村西漢早期墓出土蟠螭菱紋鏡，《銅華清明 光照千秋》一書將銘文鏡出現以前的大量蟠螭紋鏡、龍鳳紋鏡、柿蒂紋鏡、連弧紋龍鳳鏡均視為戰國銅鏡。然而，漢墓出土的銅鏡只是因為風格相似就直接定性為戰國銅鏡，這一做法現在看來略顯不妥，或許可將時代定為戰國—漢初。究其原因還是考古資料所限，未有可靠證據對銅鏡鑄造時代進行準確判定。

獅子山漢墓為西漢早期某代楚王陵墓，這已在學界達成共識，但墓主究竟為哪位楚王尚有爭議，主要有一代、二代、三代之說。認為墓主為第二代楚王的學者較多，其次為第一代。第一代楚王劉交，在位20年，死于公元前179年；第二代楚王劉郢（客），在位4年，死于公元前175年；第三代楚王劉戊，在位21年，死于公元前154年。即使假設獅子山楚王墓墓主為第一代楚王，則其下葬年代在公元前179年或稍后，下葬時距戰國結束已43年，距漢朝建立已24年。銅鏡作為日常生活常用器物，損耗和更新換代頻率也較高，以常理推測，作為楚王不可能大量使用前朝舊物。這些都可以從側面反映這批銅鏡有極大可能為漢代所鑄。

徐州地區除獅子山漢墓外，另有一座墓葬出土銅鏡具有斷代標尺作用。該墓未被盜掘、墓主身份清楚且史書有明確記載，即西漢早期宛朐侯劉埶墓。

劉埶為第一代楚王劉交之子，封宛朐侯，景帝前元三年（公元前154年）與第三代楚王劉戊一起參與七國之亂。后劉戊兵敗自殺，其他參與叛亂的王侯相繼被殺或自殺。關于劉埶的最終結局史書有不同說法，主要有除籍、誅殺、赦免和國除4種。梁勇、劉照建等先生認為劉埶死亡時間與劉戊相差不會太大，其出土文物可作為斷代的重要標尺。

劉埶墓出土銅鏡3面，分別為帶銘文夔鳳紋鏡、人物畫像鏡以及蟠螭紋鏡。這3面銅鏡與獅子山漢墓出土銅鏡均有較大差異，銘文鏡和人物畫像鏡是獅子山漢墓未發現的，人物畫像鏡和蟠螭紋鏡為獸鈕，突破了西漢早期的三弦鈕式。同為西漢早期楚地的王侯墓葬，劉埶墓銅鏡與獅子山漢墓銅鏡判然有別，足以說明兩墓存在一定時間差異。劉埶因參與七國之亂，死亡時間當在公元前154年或稍后，與劉戊死亡時間相近，這在某種程度上否定了獅子山漢墓墓主為劉戊之說。

（作者晁曉衛為徐州戶部山歷史文化街區明清建筑保護中心助理館員；翟曉悅為徐州漢兵馬俑博物館助理館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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