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中小學教育的性別平等政策及課程實施

易紅郡，曾令琴

英國中小學教育的性別平等政策及課程實施

易紅郡，曾令琴

（湖南師范大學 教育科學學院，湖南 長沙 410081）

學校中的性別平等既是社會公平的重要環節，也是培養性別平等理念的關鍵。在性別平等教育歷程中，英國開辟了獨特的發展之路。它盡管沒有設立全國性的性別平等教育課程，但頒布了諸多政策與學校操作指南，以促進中小學教育性別平等的落實，如實行國家課程以消除科目選擇上的性別歧視；在國家課程中增加性別平等的內容；在國家課程設計中融入性別主流化概念；構建性別平等的隱性課程等。英國中小學教育性別平等政策及課程實施對我國的啟示是：制定學校性別平等指南，以明確中小學性別平等教育的責任；推進中小學課程改革，在課程設計中融入“性別主流化”；營造性別平等的校園文化氛圍，以保障性別平等教育的實施。

英國；中小學教育；性別平等；課程實施

性別平等的觀點始于1948年頒布的《世界人權宣言》，該宣言強調性別平等是人權的基本要素之一，即女性與男性享受同等的權力。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發布的“教育2030議程”中將教育性別平等界定為：確保男童和女童可以進入和完成相同的教育周期，而且能夠在教育中和通過教育獲得更多平等權利。[1]20世紀60年代，隨著女權主義運動的興起，“社會性別”這一概念逐步形成。社會性別強調性別的社會屬性，是指由社會建構出來的社會身份和期待。社會性別的不平等普遍存在于社會之中，而學校作為實施性別平等教育的主要場所，可以在塑造兩性平等中發揮積極作用。英國中小學性別平等教育并非一蹴而就，在其發展進程中影響因素眾多，其中性別平等教育政策與課程實施無疑是最主要的因素。英國不僅較早地響應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號召，制定了多項政策和學校性別平等教育指南，在國家課程設計中融入性別主流化（Gender Mainstreaming）概念，還注重在校園中構建性別平等的隱性課程，以保障中小學性別平等教育的實施。為此，筆者擬圍繞英國中小學教育的性別平等政策及課程實施展開研究，以期為促進我國中小學教育的性別平等提供借鑒。需要說明的是，本文的英國包括英格蘭、威爾士、蘇格蘭和北愛爾蘭；本文探討的性別平等政策與課程實施，主要是在公立學校范疇進行。

一、英國中小學性別平等教育的政策保障

21世紀，性別平等主義作為一種世界文化規范在教育和社會中得到了廣泛傳播，但世界各地教育系統中的性別分歧仍然很難克服。[2]性別平等已經成為全世界關注的議題，國際社會都致力于消除中小學教育中的性別差異，并力圖在教育的每個階段實現性別平等。“人們對性別差異經久不衰的興趣，不是依靠單純的好奇心來維持的，而是來自于對性別公正問題的關切。”[3]為此，英國政府不僅制定了性別平等教育的政策，而且頒布具體的操作指南以幫助學校貫徹性別平等理念。英國中小學性別平等教育政策在不同時代的重點不同，但其總體趨勢是：實現中小學不同性別學生的教育機會均等，并在教育實踐中落實性別平等的原則。

（一）基于教育機會均等的性別平等

“國家政策的改變往往對性別平等有積極影響，它將促使更多的學校制定性別平等政策。”[4]10最早體現英國中小學性別平等的政策是《1944年教育改革法》，該法確立了“人人免費接受中學教育”的原則。它雖然沒有明確提出為女孩提供與男孩平等的機會，但間接地保障了男孩與女孩的教育機會均等，從而為性別平等教育的開展奠定了基礎。《1988年教育改革法》規定全國實行統一的國家課程，并確定了各年齡段核心科目標準化測驗的國家指標，使得每個兒童都能學習共同的關鍵知識和技能領域，由此避免了學習中的潛在性別偏見。[5]136蘇格蘭沒有法定的教學大綱，但制定了全國教育優先領域——促進平等和提高學習成績，并頒布了《2000年蘇格蘭學校法》（The Scottish Schools Act 2000）；該法案規定教育部門應使不同性別的學生獲得均等的教育機會。[6]

在政府層面，性別問題已成為保守黨和新工黨改革舉措的一部分。《1988年人權法》（Human Rights Act 1998）提出“應保障各項權利和自由……不受任何歧視，例如性別、種族、膚色、語言、宗教等”[7]。至1996年，英國大多數中小學都宣稱實行男女機會平等政策，并在入學率、科目選擇上進行監測和調整，以確保不同性別學生的教育機會平等。同時，這一時期興起的女權主義運動推動了由基層教師主導的性別改革運動，教師成為反性別歧視和“女孩友好”（girl-friendly）教育的先導，在教師工會、地方教育當局和學校中啟動了性別平等政策。“這一時期的學校發展計劃和學校檢查制度中，普遍要求對學生成績和學校文化模式進行性別監測，教師教育課程也將性別平等教育考慮在內。”[8]

（二）反對中小學教育中的性別歧視

性別歧視是指性別上的偏見，也意味著一種性別成員對另一種性別成員的不平等對待。教育中的性別歧視是指政策、教材、課堂教學、師生觀念及校園文化等方面存在的性別偏見和兩性不平等現象。[9]“英國性別平等的政策中，建構最完整的是1970年代開始的性別平等工作政策。”[10]1975年英國政府頒布的《同工同酬法》（Equal Pay Act）、《性別歧視法》（Sex Discremination Act）對女性的權利給予了保障。在這一系列政策的背景之下，學校和地方教育當局制定了一系列政策以幫助女孩變得更加自信，力求在顯性課程和隱性課程中消除性別歧視。具體包括：鼓勵中學生選擇非傳統性別主導的科目，如鼓勵女孩選擇物理，支持男孩選擇現代語言；檢查學校教材是否具有性別歧視，使其更具包容性；統一校服；任命女性管理者；建立平等機會工作組（Equal Opportunities Working Group），對學校的性別平等文化進行調查等。[3]15

與此同時，反對學校教育性別歧視的相關指南也逐漸增多。1987年北愛爾蘭教育部頒布了《性教育課程框架》（Sex Education Curriculum Framework），將性教育作為健康教育的一個專題列入學校課程體系，其中就包括要使學生尊重性別差異。2000年英國教育部將《性與關系教育》（Sex and Relationships Education）納入國家課程。2003年又頒布了《每個兒童都重要》（Every Child Matters）綠皮書，提出應該注重性別平等的師資培訓、確定問責制度、明確國家和地方的責任與權力。[11]但單獨的法律在解決學校非正式文化中的性別歧視，以及課程中的性別偏見方面效果不佳。因此，英政府開始探索如何落實中小學校的性別平等責任。

（三）落實中小學校的性別平等責任

政策的制定與落實之間往往存在一段距離，政策的落實需要外部條件的保障和多方面的配合，才能發揮實踐指導作用。學校作為傳播文化、價值觀以及社會規范最主要的場所，必須承擔起落實性別平等政策的責任。為此，在2006年出臺的《平等法案》（Equality Act）和《性別平等責任法》（Gender Equality Duty）基礎上，英國頒布了《英國學校〈性別平等責任法〉操作指南 》（The Gender Equality Duty and Schools—Guidance For Public Authorities In England）和《蘇格蘭學校性別平等清單》（Gender Equality—A Toolkit for Education Staff），其中明確要求中小學必須實施性別平等教育。

2007年3月，英國機會平等委員會（英國非政府部門公立機構）頒布了《英國學校〈性別平等責任法〉操作指南》。該《指南》認為學校性別平等是保障社會公平的重要環節，要求學校把性別平等放在工作的優先位置。具體而言，《指南》要求將《性別平等責任法》融入學校的規章制度、日常工作、資源分配等過程。另一方面，《指南》圍繞學生進行職業選擇時的性別刻板印象、科目選擇和學習成績的性別差異、女性參與運動積極性不高、性欺凌與霸凌等學校性別議題提出積極對策，力圖幫助學校履行好性別平等責任。《指南》還通過制訂清晰的工作思路和性別平等計劃，使得性別平等的原則得以實施。例如，發布“性別平等計劃”，設置性別平等目標，每四年更新一次；公布學校是如何履行性別平等責任；關注學生群體間性別與種族的差距；評估學校當前規章制度對性別平等問題的影響并提出相應對策；制定落實“性別平等計劃”的行動方案；每年發布“性別平等計劃”的實施報告。[12]

2007年8月，蘇格蘭行政院發布了《蘇格蘭學校性別平等清單》。這是蘇格蘭機會平等委員會（英國非政府部門公立機構）專門為中小學制定的政策。該《清單》從校園環境、課程與教學、教師等方面對學校的性別平等教育進行指導。具體包括：學校必須制定性別平等計劃，構建無性別歧視的校園；建設性別平等文化，將平等和反歧視納入課程的主流；建立性別平等教育專項資金，充實校園的性別平等教育資源，并定期發布；使師生了解《平等法案》和《性別平等責任法》等性別平等政策，熟悉國家、地區和學校處理性別不平等問題的政策和程序，監督校園內的性別歧視行為；在所有階段（即所有學科）提高學生對平等和反歧視（包括性別平等）的認識和理解；學校要從社會性別的角度分析校園中的性別歧視問題，組織學校員工討論“平等和公平”，讓員工了解新的性別平等教育資源，并鼓勵將它們納入教學等。[13]

二、英國中小學教育性別平等的課程實施

構建性別平等的文化環境、開設性別平等教育課程是落實性別平等教育的關鍵。[14]從社會文化的角度來看，課程是由社會建構的，因此也涉及性別的定義和構建，以及對不同性別群體的科目選擇等。“課程和教學中的兩性平等是優質教育的核心組成部分。因此，必須建構新的教學方法、學習方式和課程，使女孩和男孩能夠平等地參與學習。”[15]為了在課程實施中貫徹性別平等理念，英國中小學采取了多項舉措，具體包括：實施國家課程，避免課程選擇帶來的性別歧視；將《性、關系與健康教育》（Relationships sex and health education）納入國家課程；將“性別主流化”概念融入課程設計；構建性別平等的隱性課程。

（一）實施國家課程以保障性別平等

英國在實施《1988年教育改革法》之前，不同地區的中小學課程設置并不一致，由此造成了不同區域的教育進度、教育水平與教育質量參差不齊。與此同時，男孩傾向于選擇科學、數學等科目，較少選擇語言、文學等課程；而女孩傾向于選擇語言、文學等課程，較少選擇科學、數學等課程。“這種科目選擇上的性別差異無形中擴大了性別差距（Gender Gap），也強化了人們心中的性別偏見。”[16]《1988年教育改革法》頒布后，英國中小學統一開設國家所規定的課程，實施國家統一發布的課程標準和大綱。該法案在學校教育的核心——課程中隱性地保障了中小學生的性別平等。

“國家課程的實施有三個目標：平等的權利、確保所有學生能學習核心課程、加強問責制，而前兩個目標對促進性別平等特別重要。”[4]116在這三個目標下，國家課程潛在地避免了學生做出帶有性別偏見的學科選擇，這是確保女孩和男孩享有平等學習機會的重要手段。國家課程的特點是，5-14歲之間的所有學生不分性別都必須學習國家課程中的科目。這樣所有學生都有權利學習相同的知識，掌握相同的技能。在課程目標上，國家課程也折射著性別平等的價值觀，它強調要尊重文化差異和個人認同的思想，以提高學生的多元文化意識。隨著國家課程的改革，2000年的國家課程大綱提出要將中學生培養為成功的學習者、有信心的個人及負責任的公民。[17]在這三維目標之下，包括尊重他人（不同種族、性別）、認同自我、有自尊感，以及與他人建立良好的關系等。應該注意的是，英國只有英格蘭、北愛爾蘭、威爾士三個地區實施國家課程，蘇格蘭實施的是“卓越課程”（Curriculum for Excellence）。教育公平是卓越課程的重要理念（它包括了性別平等），旨在讓男女生可以在課程學習中獲得相同的教育支持和體驗，從而獲得相同的發展，達到大致相同的學業水平。[18]

（二）將《性、關系與健康教育》納入國家課程

2000年英國教育部將《性與關系教育》納入國家課程，并計劃于2020年9月增加健康教育的內容，實施全新的《性、關系與健康教育》課程大綱。具體表現為：在小學階段實施關系教育，在中學階段加入性教育的課程。該課程在小學階段的重點是：講授積極關系的基本要素及特點，特別是友誼、家庭關系，以及與其他兒童和成人的關系。在性別平等方面，該課程要求從小學開始教育學生如何以善良、體貼和尊重對待其他性別的個人或群體，以及尊重他人的重要性；學會尊重和理解不同性別人群之間的差異。

在中學階段，要求增加性教育的內容。教育學生知道尊重他人的重要性，即使自己與他人有很大的不同（如身體、性格、個性或背景、偏好、信仰）。[19]值得注意的是，該課程通過繪本、故事等方式強調性別平等應不局限于男女兩個性別，還旨在教育孩子要尊重、理解和認可跨性別者（Transgender）。另外，北愛爾蘭也開設了“教育促進相互理解”等跨學科課程，使學生認識到社會必須保護個人和集體的權利，以確保公平地對待每一個人。威爾士也將人權問題納入中小學教育必修課，其中就包括教導學生尊重不同性別的個體。

（三）將性別主流化概念融入課程設計

“性別主流化”（Gender Mainstreaming）概念始于1985年召開的聯合國第三屆世界婦女大會，隨后被聯合國確定為促進性別平等的全球性戰略。“性別主流化”是指將性別納入主流，貫穿于社會發展的整個過程。它通過對任何領域各個層面的計劃行動，包括立法、政策或項目對女性和男性產生的影響進行分析，使得男女兩性能夠平等地參與和受益，進而最終達到社會性別平等。[20]目前“性別主流化”已成為世界各國減少性別歧視的行動計劃，也成為國際社會的共識。

蘇格蘭行政院于2007年8月發布的《蘇格蘭學校性別平等清單》，是國際上第一份專門為學校制定的性別平等清單，它強調將性別主流化概念融入課程設計。表1是蘇格蘭某學校將性別主流化融入課程設計的一個實例，該學校將性別主流化融入了每一門學科的設計中，并配備了相應的學習資源，制定成手冊發放給教職員工。在學校課程中有效地融入性別主流化概念，能夠確保所有學習者無論選擇哪門學科，都能在其整個學校生涯中形成對性別平等和反性別歧視的認識。

該《清單》還確立了關于平等與反歧視的學習框架，主要包括四個目標：重視和尊重不同性別的學習者；了解性別歧視的概念；具有反對性別歧視的能力；參與反對性別歧視的行動（如政策制定、傳播反歧視的觀念）。[7]另外，它還強調開設專門的課程，學習性別主流化和反對性別歧視的方法；呼吁開設多種以“性別平等教育”為主題的活動課程。例如，英國某小學開展了挑戰性別成見的活動，包括：“領袖人物計劃”（Key Leader Scheme）、“你能行”項目（You Can Do It Programme），通過這些活動增強學生對自身性別的認同。

表1 將性別平等納入課堂：課堂實踐手冊

數據來源：http://oasis.col.org/handle/11599/566

（四）構建性別平等的隱性課程

性別平等的理念還應體現于學校隱性課程之中。隱性課程包括校園文化、教職工在學校生活中表現的行為方式等，對學生的性別平等觀念有著潛移默化的影響，更影響著顯性課程的推行及其效果。例如，對男女生實行不同的管理方式，教師對不同性別學習者的態度和期望不同，教科書使用蘊含性別偏見的例子和插圖，教師對男女教學方式存在差異。鑒于此，為構建性別平等的隱性課程，英國政府在中小學采取了多項措施。

首先，構建性別平等的校園文化。《英國學校〈性別平等責任法〉操作指南 》指出，在校園環境方面，清除帶有性別歧視性質的涂寫或涂畫；設置反對性別歧視的標志；公開幫助教職工或學生應對性別歧視的信息；監督和管理可能發生性別歧視行為的場所。另一方面，通過講座、宣傳欄、課程、活動等方式，在教師和學生中傳播性別平等思想；建立性別平等資源庫；學校設立專項資金支持性別平等計劃，如購買圖書資源、籌備校園事務、教師培訓等。[6]

其次，學校管理滲透性別平等理念。《指南》 指出，中小學管理應融入性別平等理念，將性別平等工作納入學校計劃，確定性別平等目標，并定期公布性別平等計劃的完成情況。在教師培養方面，政府應成立由性別平等教育研究專家組成的工作小組，指導學校開展性別平等教育，幫助中小學建立性別平等教育資源庫。在教育實踐中，教師應該注意使用性別平等的教材，在課程和教學中避免性別歧視，并采取非成績主導的多種評估方式。

該指南還要求學校為家長設立專門的性別平等工作咨詢委員會，并廣泛動員家長參與性別平等工作。

三、借鑒與思考

作為第四次世界婦女大會的東道主，中國成為首先承諾社會性別主流化的49個政府之一，并在社會性別主流化上取得了一些進展。比如，在一些機構中進行了社會性別培訓；國家統計局初步進行社會性別統計；在勞動領域逐步建立和完善社會性別主流化機制等。[23]在國務院婦女兒童會的號召和推動下，我國已有部分中小學開始探索如何在課程標準及教學過程中體現性別平等理念，處于啟動階段。在該方面，英國中小學教育在課程結構上與我國類似，都是以國家課程為主。因此，英國中小學的性別平等教育政策及課程實施策略對我國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一）制定學校性別平等教育指南，明確中小學性別平等教育職責

性別平等教育的最終目的是建設一個性別平等的社會，它的實現需要政府、社會、學校的重視和配合。學校是新一代學習社會性別文化、培養性別觀念的重要場所，是促進社會性別平等的有效途徑。因此，性別平等的實現需要充分發揮中小學在促進性別平等方面的積極作用。

英國政府歷來重視性別平等教育的政策及法律保障，從1975年的《性別歧視法》、1988年的《1988年教育改革法》、2003年《每個兒童都重要》到2006年《平等法案》和《性別平等責任》等，這些法案都強調學校應消除性別歧視，以促進性別平等。同時，《英國學校〈性別平等責任法〉操作指南》和《蘇格蘭學校性別平等清單》，對英國中小學的性別平等責任進行了詳細說明。

鑒于此，我國應加快制定中小學性別平等教育指南或法案，在課程、教學、教師培養等方面為中小學性別平等教育提供指導。該指南應由一線教育工作者與社會性別研究專家共同制定，以保證其科學性和專業性。同時，指南應在中小學性別平等教育中發揮核心作用，以促進性別平等的理念在學校教育實踐（學習環境與資源、課程、教學、性騷擾與霸凌的防治等方面）中，才能得以落實。

（二）推進中小學課程改革，在課程設計中融入性別主流化理念

課程作為中小學教育的載體，在性別平等教育中發揮著重要作用。2005年《中國性別平等與婦女發展》白皮書指出，越來越多的學校開始在教育內容和教學方式中引入性別平等理念，一些地方嘗試在中小學開設性別平等教育課程，引導學生樹立男女平等的性別觀念。[24]2011年國務院印發的《中國婦女發展綱要（2011-2020年）》提出了“教育工作全面貫徹性別平等原則”，以及“性別平等原則和理念在各級各類教育課程標準及教學過程中得到充分體現”等目標。[22]但我國在推進性別平等教育方面仍然面臨諸多挑戰，尤其是在促進性別平等的學校課程領域。

英國中小學在性別平等教育的課程設計及課程實施方面積累了豐富的經驗，且較早確立了完整的關于平等與反歧視的課程框架，重視在課程中融入“性別主流化”，這為我國中小學性別平等教育的課程設置提供了參考。我國中小學性別平等教育課程可以從兩方面展開。首先，在學科課程的設計中有機地融入性別主流化概念。教師可以依據學科知識向學生講述性別平等理念，反對性別歧視的正確做法，幫助學生在學習中形成對性別平等和反對性別歧視的認識。其次，校本課程和心理健康課程是我國新一輪基礎教育改革的一個亮點，應鼓勵教師在校本課程或心理健康課程中開設性別平等專題，以幫助學生樹立性別平等意識與理念。

（三）建構性別平等的校園文化，保障性別平等教育的實施

英國在《蘇格蘭性別平等清單》和《英國學校〈性別平等責任法〉操作指南》中都強調通過學校管理和校園文化兩個方面構建性別平等教育的隱性課程。盡管校園文化不是學校教學計劃中的內容，但它卻以無意識的方式發揮著教育作用。因此，我國中小學也應著力構建性別平等的校園文化。首先，中小學應將性別平等理念與校園文化有機融合，并以性別主流化框架審查中小學管理或日常工作中有無性別歧視。其次，通過多種途徑傳播性別平等理念，在師生中宣傳性別平等教育思想，讓師生了解性別歧視的概念、性別歧視行為及應對性別歧視的方法。最后，監測中小學校園中的性別歧視。具體包括：設置反對性別歧視的標志，發布應對性別歧視的重要信息，關注校園中的性別歧視行為。同時要對教師進行性別平等培訓，使他們在日常教學活動中成為校園性別平等文化的傳播者和實踐者。學校管理者也應廣泛動員家長參與學校性別平等工作，設立專門的性別平等教育交流平臺，以接受家長對學校性別平等的監督。

總之，英國中小學的性別平等教育政策都傳達著獨特的多元文化理念，既體現了對兩性平等的呼吁，也強調對跨性別者、其他種族人群的理解。在課程實施上，英國中小學性別平等教育更多的是將性別平等理念融入國家課程（包括核心課程及健康課程），并注重構建性別平等教育的隱性課程。但這里需要指出的是，英國中小學還開設了宗教課程及公民課程，在這些課程中也滲透了性別平等教育理念。我國應積極響應國際組織對于性別平等的號召，充分利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所發表的專業報告和資料，為促進我國性別平等教育立法和制定學校性別平等教育指南提供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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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licy Guarantee and Curriculum Implementation of Gender Equality in British Schooling Education

YI Hong-jun, ZENG Ling-qin

( College of Education Science, Hunan Normal University, Changsha 410081, China )

Gender equality in schools is an important part of social equity and the key to fostering the concept of the equality. In the course of gender equality education, the UK opened up a unique development path. Although it does not provide a national gender equality education curriculum, it has issued a rich body of policies and guidelines to promote the implementation of gender equality education in primary and secondary schools, such as the implementation of national curricula system to eliminate gender discrimination in subject selection, the increase of contents of gender equality in national curricula, the integration of the mainstream gender concept in the national curriculum design,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implicit courses of gender equality. The gender equality education policies and curriculum implementation for primary and secondary schools in the UK provide good implications for China to formulate guidelines for gender equality in schools to clarify the responsibilities of gender equality education in primary and secondary schools, promote the curriculum reform of primary and secondary schools, integrate gender mainstreaming into curriculum design, and foster gender equality in campus culture to ensure the implementation of gender equality education.

The UK; school education; gender equality; curriculum implementation

G639

A

1008-0627（2021）02-0043-08

湖南省人民政府婦女兒童工作委員會項目“西方發達國家中小學性別平等教育研究”（2019-13）

易紅郡（1970-），男，湖南攸縣人，教授/博士/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西方教育史。E-mail: yihongjun1226@163.com

（責任編輯 趙 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