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裕萍,陳冰冰,吳素英
廈門市仙岳醫院,福建廈門 361001
非自殺性自傷(NSSI)行為是指個體在無結束生命意圖或不會導致死亡的情況下反復出現的故意、直接對身體造成傷害且不被社會所認可和接納的自傷行為[1]。青少年是NSSI行為的高發人群,調查指出,我國青少年NSSI檢出率為5.4%~23.2%,其中抑郁青少年NSSI檢出率高達44%以上,明顯高于無抑郁癥狀的青少年,且70%以上有NSSI行為的青少年有過自殺意念[2-3]。NSSI已經逐漸成為一個重要的社會精神衛生問題,嚴重威脅青少年健康。研究顯示,青少年NSSI行為與個體的心理因素、環境因素和神經生物學因素等密切相關[4]。對抑郁青少年,除抑郁障礙本身外,還可能與其他因素密切相關,故該研究隨機選取2020年1—12月在該院接受治療的160例青少年抑郁癥患者為研究對象,探討分析其NSSI行為與負性情緒、沖動性的關系,從而為減少抑郁青少年NSSI行為的發生提供依據。現報道如下。
隨機選取在該院接受治療的160例青少年抑郁癥患者作為研究對象,其中男45例,女115例;年齡13~18歲,平均(14.73±1.61)歲。納入標準:①根據《精神障礙診斷與統計手冊(第5版)》(DSM-5)中抑郁障礙的診斷標準[5]確診為抑郁癥;②智力正常,能理解且配合完成所有測試;③年齡13~18周歲;④自愿參與該研究,且簽署知情同意書。排除標準:①精神分裂癥及其他精神病性障礙者;②器質性疾病者;③合并嚴重軀體疾病者;④有自殺行為者。該研究經醫院倫理委員會審核通過。
1.2.1 一般情況調查 應用自制的一般情況調查量表對入選的160例抑郁青少年患者進行調查,記錄年齡、性別、民族、就讀地、年級、是否獨生子女、有無家庭矛盾、是否單親家庭、有無遭遇校園霸凌等資料。
1.2.2 沖動性評估 應用Barratt沖動量表(BIS-11)[6]評估受試者沖動性。該量表共計30個條目,采用1~4級評分法,其中11個條目是反向計分,可歸納為運動沖動、注意力沖動和無計劃沖動,各因子和總分分值越高表示沖動性越強。
1.2.3 抑郁情緒評估 應用抑郁自評量表(SDS)[7]評估受試者的抑郁情緒。該量表共計20個條目,采用1~4級評分法,其中10條為正向計分,10條為反向計分,取得總分后換算成標準分進行分析,評分越高表示抑郁情緒越嚴重,53分為分界值。
1.2.4 焦慮情緒評估 應用焦慮自評量表(SAS)[8]評估受試者的焦慮情緒。該量表共計20個條目,采用1~4級評分法,其中15條為正向計分,5條為反向計分,取得總分后換算成標準分進行分析,評分越高表示抑郁情緒越嚴重,50分為分界值。
1.2.5 家庭功能評估 應用家庭親密度與適應性量表(FACESⅡ-CV)[9]評估受試者的家庭功能。該量表包括2個分量表,每個分量表共計30個條目,分別評價家庭親密度和家庭適應性,前者指家庭成員之間的情感聯系,后者指隨著家庭不同發展階段和家庭處境的改變,家庭體系對出現問題作出相應改變的能力。采用1~5級評分法,計算2個量表的總評分。
根據DSM-5中NSSI建議的診斷標準[10]評估患者是否伴有非自殺性自傷行為,將其分為自傷組68例和對照組92例。DSM-5中有關于NSSI的診斷主要分為:①過去12個月有超過5次的無自殺意圖的自我傷害身體組織行為。②有至少一項實施自我傷害行為的原因:解決人際關系問題;減輕消極感受或想法;產生積極情緒或感受。③自我傷害行為至少與以下一個方面有關:存在難以遏制的自我傷害沖動;在負性情緒或人際交往困難后出現自傷行為;有自傷意念。④該種行為,如摳痂、咬指甲等不被社會理解認可。⑤該種行為會引起臨床性質的典型精神障礙或困擾。⑥不僅是妄想癥、精神病、邊緣型人格障礙等患者會出現該種行為,需排除藥物或其他心理因素的影響。
所有的診斷均由2名精神科主治醫師及以上職稱者進行,達到一致性診斷后確診。所有量表的調查和評定均在安靜室內進行,調查前統一對調查員的指導語和方法進行培訓,每個受試者在簽署知情同意書后單獨進行,時間為20~50 min,完成后檢查缺漏項,現場回收。由3名工作人員將數據錄入至SPSS數據庫中,其中2分分別進行核對,將無效問卷刪除。
采用SPSS 23.0統計學軟件處理數據,符合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以(±s)表示,組間差異比較采用t檢驗;計數資料以頻數和百分率(%)表示,組間差異比較采用χ2檢驗。應用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篩選出抑郁青少年NSSI發生的危險因素。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160例抑郁青少年中,有自殺性自傷行為者68例,發生率為42.50%。自傷組與對照組年齡、民族、就讀地、年級、是否獨生子女、有無遭遇校園霸凌等資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兩組性別、是否單親家庭、有無家庭矛盾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兩組一般情況比較
自傷組BIS-11量表各因子評分和總評分均顯著高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兩組BIS-11量表評分比較[(±s),分]

表2 兩組BIS-11量表評分比較[(±s),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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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傷組SAS、SDS評分均顯著高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3 兩組SAS、SDS評分比較[(±s),分]

表3 兩組SAS、SDS評分比較[(±s),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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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傷組FACESⅡ-CV量表家庭親密度、家庭適應性評分均顯著低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4。
表4 兩組FACESⅡ-CV量表評分比較[(±s),分]

表4 兩組FACESⅡ-CV量表評分比較[(±s),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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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上述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的變量作為自變量,將是否發生NSSI作為因變量,進行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沖動、焦慮、人際關系、家庭矛盾是抑郁青少年出現非自殺性自傷行為的獨立危險因素,家庭親密度是保護因素(P<0.05),見表5。

表5 抑郁青少年非自殺性自傷的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
青少年NSSI的發生率呈現明顯升高的趨勢,尤其是抑郁障礙的患者[11]。研究表明,NSSI是預測自殺行為最強的危險因素之一,同時其預測自殺未遂的可靠性相比焦慮、抑郁、沖動性、雙相情感障礙等更高[12]。抑郁障礙青少年患者自殺行為出現與多種因素相關,而加強對該人群NSSI行為的積極關注和干預有可能會對其進一步發展為自殺有積極作用[13]。該研究顯示,160例抑郁青少年NSSI行為檢出率為42.50%,較黃穎等[14]的61.2%和徐夢蓉等[15]的83.0%較低,分析原因可能與該研究納入對象的抑郁障礙嚴重程度、NSSI評估標準等不同有關。比較自傷組與對照組一般資料顯示,兩組年齡、性別、民族、就讀地、年級、是否獨生子女、有無遭遇校園霸凌等資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是否單親家庭、有無家庭矛盾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相關研究認為女性NSSI的發生率要高于男性,主要原因與女生在抑郁障礙下更容易應用情緒調節策略,而NSSI被認為是負性情緒調節的一種有效方式,但該研究未見性別有顯著影響,提示男生、女生抑郁青少年的NSSI行為都應該受到關注[2,16]。家庭環境在個體產生NSSI中起主導作用。NSSI的發生往往與不正常的家庭關系密切相關,家庭內部矛盾也會觸發NSSI。同時是否生活在單親家庭的抑郁青少年NSSI的檢出率也存在差異,這與國外學者指出家庭破裂兒童NSSI的發生概率更高的結果一致[17]。
青少年NSSI行為常伴有一種渴求感和迫切感,主要目的在于緩解自身負性情緒。研究顯示,自傷者往往有更高的開放性、神經性,更低的盡責性和宜人性[18]。早期有抑郁、自卑、焦慮等負性情緒者更易發生NSSI。該研究也發現,自傷組SAS、SDS評分相比對照組更高,說明自傷組焦慮、抑郁情緒更為嚴重。很多研究發現,NSSI者從考慮到正式實施行為的時間間隔往往在5 min之內,且同時伴有暴食、物質濫用、酗酒、病理性賭博等其他沖動性行為[5,19]。同時,根據DSM-5診斷標準,NSSI滿足沖動性的3大特點,分別為:無法控制自傷或傷害他人行為的沖動性;發生行為前緊張感或情緒喚起不斷增強;發生行為后有釋放感或愉悅感。因此,沖動性被認為是影響NSSI發生的一個核心因素[20]。大多數研究都發現,自傷者的沖動性要高于普通人群,特別是重復自傷者的沖動性水平更高[21-22]。該研究也發現,抑郁青少年自傷組的BIS-11量表各因子評分和總評分均顯著高于對照組,這與上述研究結果一致。同時比較FACESⅡ-CV量表評分顯示,兩組家庭親密度評分、家庭適應性評分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提示家庭功能可能也是影響抑郁青少年出現NSSI行為的重要因素。家庭環境和功能也會對抑郁青少年自傷行為產生一定影響。家庭環境和功能有缺陷的患者在遇到挫折或其他負性事件時往往無法獲得來自家庭的支持,當難以應對時或無法合理調節情緒時往往會采取極端的方式來回避[23]。該研究進一步對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的指標進行多因素Logistic回顧分析發現,沖動、焦慮、人際關系、家庭矛盾是抑郁青少年出現非自殺性自傷行為的獨立危險因素,家庭親密度是保護因素。這與以往的研究結果具有一致性。
綜上所述,抑郁青少年非自殺性自傷發生率較高,其中負性生活事件、家庭矛盾及沖動、人際關系差的影響顯著,應引起學校、家長的關注,及時采取積極有效的措施對有高危險因素且存在抑郁障礙的青少年進行干預,從而減少非自殺性自傷行為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