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農戶參與農業價值鏈活動對生產績效的影響

摘 要：生產實際中，小農戶已經越來越多通過采購專業組織提供的生產資料以及接受培訓、統一銷售等活動，融入到現代農業價值鏈中。基于獼猴桃農戶調研數據，分析農戶參與價值鏈活動生產績效。通過使用兩步聚類、PSM模型以及IPWRA模型分析，得到如下主要結論：（1）農戶按照兼業化程度分為三種類型，擁有較高生計資本的農戶價值鏈參與程度較高。（2）使用改進肥料、果品被產業組織收購的農戶具有更高的畝產量與每畝凈收益。（3）同時參與兩種價值鏈活動相較于只使用改進肥料，可以顯著提高畝產量;同時參與兩種價值鏈活動相較于只參與一種價值鏈活動，可以顯著提高每畝凈收益。因此應從消除農戶參與高價值鏈活動的制度障礙與人為因素入手，全面提高農戶價值鏈參與度。

關鍵詞：小農戶;價值鏈活動;獼猴桃產業;農業生產績效

中圖分類號：F304.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9107（2021）02-0130-10

作者簡介：王洪煜，男，西北農林科技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為農業經濟。

引 言

據農業農村部預測，2030年經營規模3.33公頃（50畝）以下農戶的數量仍將有1.7億戶，所經營的耕地面積占耕地總面積的70%;到2050年，這類小農戶仍將有1億戶左右，所經營的耕地面積占總耕地面積的50%。因此，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小農戶及其微觀組織仍是維護中國糧食安全、社會穩定重要基礎。2018年9月，國務院審議通過《關于促進小農戶和現代農業發展有機銜接的意見》的決定指出，要促進小農戶和現代農業的有機銜接，加快構建扶持小農戶發展的政策體系，加強社會化服務，提高小農戶的經營能力，并且提出支持小農開展集約化、勞動力密集型的園藝、養殖業等產業，通過精耕細作實現小規模基礎上的高收益，提升小農戶在農業價值鏈中的參與程度。獼猴桃有“維C之王”之稱，營養豐富，是典型的勞動力密集型農產品，因此本文將獼猴桃種植戶作為凸顯農戶參與農業價值鏈活動生產績效的典型代表。

現實當中，小農戶已經越來越多通過采購專業組織提供的生產資料以及接受培訓、統一銷售等活動，融入到現代農業價值鏈當中[1]。農業價值鏈作為一種工具，農戶通過融入現代價值鏈，可以采用產業組織提供的更高生產和管理標準控制物質、信息等資源的流動。主流觀點認為，對于參與到價值鏈的農戶來說，由于集體行動可以促進農戶之間的信息流動、降低交易成本等，農戶的收入水平與競爭力得以提高[2-3]。但也有學者認為，農戶是否因此提高福利是不確定的[4]。例如，在合同農業當中，農戶作為產品以及服務的購買者，能否在交易當中獲得更多的收益，取決于與賣方之間的議價能力，不平等的議價能力，會導致賣方剝削買方[5]。此外，也存在一部分小農戶被排斥在價值鏈之外[6]。有研究表明，只有10%谷物等糧食作物的農戶參與到了全球價值鏈當中，獲得了大部分的市場份額。被排斥的原因，主要是缺乏優越地理和水資源稟賦，但也有學者研究被排斥的原因是，買方與賣方存在不平等的議價能力。因此，農戶如何融入價值鏈，融入價值鏈的績效如何，成為值得研究的議題。

學界針對中國農業價值鏈研究，主要歸納為以下六點：第一，探究農戶參與農業價值鏈效率低下深層次原因，主要動因是我國農戶面臨著生產弱勢、市場弱勢等風險[7]，小農戶難以參與其中。第二，農戶參與價值鏈的方式采用以縱向合作為主、橫向合作為輔的方式，并廣泛與農業新型經營主體、農村社會服務組織建立關系，積極融入農業價值鏈創造[8]。第三，農戶參與價值鏈的融資模式[9-11]，現實中農業價值鏈推廣模式差異較大，目前主要有“互聯網+”“農產品價格保險+”“合作社+”“訂單農業+”“企業+”等模式。第四，農業價值鏈地位測度與發展，研究發現相比亞太地區，中國農業價值鏈整體呈為價值鏈短、弱、窄的特點[12]。第五，農業價值鏈融資現實困境主要有融資產品供給不足和配套機制不健全[13]，融資創新存在錨定對象偏差、聚焦價值鏈環節“啞鈴式”塌陷、縱向增信機制缺失、政府角色缺位、信貸資金不足[14]，以及農村物流發展緩慢和擁有電子交易平臺的倉庫建設困難等[15]。第六，農業價值鏈效果評價主要集中在產業化經營發展[16]、農業技術創新貢獻度[17]、精準脫貧成效[18]三個層面。

現有文獻圍繞農戶參與農業價值鏈對生產績效影響所做研究相對較少，主要原因是未獲得農戶大規模微觀調研數據，且很難測度農戶參與農業價值鏈一種活動或者多種活動產生的績效提升幅度。因此本文依據實際調研經驗做出了三方面改進：首先，對農戶參與價值鏈自身特征進行了一定的剖析，然后，將農戶參與價值鏈表征為改進肥料、培訓指導以及產業組織收購等三個方面;在此基礎上進一步用農戶畝產量以及每畝凈收益作為生產績效測度指標，差異化分析農戶參與改進肥料、培訓指導以及產業組織行為的組合對于農戶畝產與每畝凈收益的影響。

一、機理分析與研究假說

（一）概念界定

1.農戶生產績效。農戶融入現代農業產業，核心的目的在于通過提升小農戶自身能力、組織程度擴寬農戶的增收空間，而目前典型產業組織可以通過提供科學配比的生產要素、生產指導以及直接收購等措施，提升生產率以及種植收益，對于獼猴桃種植戶來說，畝產量以及每畝凈收益更為重要，因此本文將兩者作為核心變量表征農戶生產績效。

2.農業價值鏈。本文主要根據聯合國糧農組織2005年對價值鏈的定義：價值鏈是指將農產品從農場的生產帶到最終消費并在每個階段增加價值的機構和活動[19]。獼猴桃的生產涉及生產、收購、加工、儲運、批發、零售等，最終到達消費者手中。實際調研中，農戶融入價值鏈主要體現在以下環節：（1）使用產業組織所提供的生產要素，主要是肥料。派專人在特定日期節點通知農戶如何使用肥料。（2）請相關專家組織農戶開展生產技術培訓，并且派遣相關指導人員到農戶種植基地開展現場指導。（3）產業組織收購農戶的獼猴桃。

（二）價值鏈融入對農戶生產績效的影響

農業價值鏈分為使用產業組織提供的肥料、參與技術培訓指導與產業組織收購三個方面，其中產業組織提供的肥料通過降低生產成本機制和組織形式融合機制對農戶生產績效產生影響;參與技術培訓指導通過學習機制和人力資源提升機制對生產績效產生影響。農業價值鏈融入的優點在于：（1）農戶加入產業組織會形成一定的契約關系，產業組織會免費或低于市場價格供給生產獼猴桃農戶所需肥料：引進肥效更好、更易于吸收、環保的肥料可以提高作物品質與產量，改善土壤的品質，節約農戶生產成本，降低生產要素投入，獲得較高的畝產出，優化土地配置效率[20]。（2）農戶融入產業鏈過程中形成新的商業化農業組織形式，而這種新形式形成代表小農戶強強聯合對現有資源進行配給、整合與重新管理，加強合作效應，實現規模化生產，尋求較大的利潤[21-22]。（3）農戶參與產業鏈過程中會與農業企業產生一定的鏈接，各個主體進行專業化培訓等提高農產品生產效率、產量與質量，降低生產不確定性以提高收益[23]。（4）接受高等教育農戶參與農戶產業鏈中會形成組織間人員互換，提高組織和團體間反應速度和適應能力，從而帶動組織和整個產業間的共同利益，有效解決“訂單農戶”規模不經濟問題。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1：使用產業組織提供的肥料，相較于未使用的農戶，會提高獼猴桃畝產與每畝凈收益;

H2：參與技術培訓指導，相較于未使用的農戶，對獼猴桃畝產有正向影響。

農產品的價值鏈即生產、儲運、加工、銷售具有“半微笑曲線”的性質，處于價值鏈下游的加工與銷售等環節處于價值鏈的高端，而小農戶由于自身能力有限，無法進行品牌建設等高價值產業鏈活動，而通過產業組織收購，可以部分獲得高價值環節所帶來的農產品價值增值[24]。產業組織與農戶之間發展訂單農業可以降低市場交易風險、交易成本，很多龍頭企業具有自己的品牌效應，農產品市場價格也會更高，而提供優質的農產品，可以有效提高農戶的收入[25]。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3：相較于市場交易方式，產業組織收購可以提高農戶每畝凈收益。

二、數據來源、變量選取與研究方法

（一）數據來源與變量選取

1.數據來源。本研究數據來源于2019年7-8月對陜西省獼猴桃主產區眉縣與周至縣12個村進行的實地調研，每個村隨機抽取50～60位農戶，共發放調查問卷700份，回收650份，其中有效問卷為624份，問卷有效率為89.14%。

實地調研發現，農戶獼猴桃種植品種多樣化，徐香、海沃德、翠香等為主要品種，其中種植最為廣泛的為徐香與海沃德，為保證數據具有可對比性，在使用兩步聚類分析法、PSM與IPWRA模型時，本文首先選取農戶的徐香種植數據進行相關分析，實際種植徐香的農戶數量為477戶;穩健性檢驗則使用海沃德相關數據進行分析，實際種植海沃德的農戶數量為407戶。

2.變量選取。本文主要以價值鏈活動作為核心解釋變量，分析其對農戶生產績效的影響。當農戶參加了其中1項價值鏈活動，取值為1，否則為0。本文被解釋變量為每畝產量和每畝凈收益，農戶個人特征、生產經營特征為主要的控制變量;控制變量包含戶主年齡、戶主受教育年限、家庭人數、獼猴桃總收入、家庭總收入、家庭總支出、徐香種植面積、家庭勞動力投入天數、雇傭勞動力投入天數、房屋價格、3年之內是否有凍災、與縣政府距離、海沃德畝產量、外地客商收購占比、其他收購方式占比等。

（二）研究方法

1.兩步聚類分析。本文使用SPSS軟件，基于貝葉斯信息準則采取兩步聚類法對徐香種植農戶進行分析。首先通過測算VIF值分析變量之間是否存在多重共線性。當以徐香畝產、徐香每畝凈收益作為被解釋變量分析，結果表明平均VIF值分別為1.17和1.14，各個解釋變量之間的VIF值均小于2，不存在顯著共線性。

2. PSM模型。本文估計了農戶參與三種價值鏈活動對其生產績效的影響，對于每一種價值鏈活動，對比分析參與的農戶與未參與的農戶在畝產量與每畝凈收益上的區別。

第一步：Probit模型首先用于估計三種不同處理方法的傾向性得分。對于每種處理方式，Probit模型規定如下：

其中I代表農戶參與價值鏈活動的二元選擇變量，X是與選擇參加價值鏈活動相關的一組家庭和生產經營變量。β是待估計系數的向量，而ε則是影響價值鏈活動的隨機誤差項。所有三個Probit模型都使用了同一組相同的解釋性變量[26]。

第二步：根據相似的傾向性得分，將處理組與未處理對照組進行配對。為保證結果的穩健性，本文采用最近鄰匹配（NNM）和替換核匹配（KM）算法。NNM在對照組中選擇一個與處理組中農戶最接近的農戶，而KM則根據核心加權平均值匹配處理組和對照組農戶。

第三步：計算價值鏈活動對農戶生產績效的平均處理效果（A）。這是處理組和對照組之間結果的差異，使用傾向性得分進行匹配，顯示為：

其中Y（1）和Y（0）分別代表處理組和對照組的結果。在此被解釋變量是由畝產量和每畝凈收益衡量的;同時，I=1是接受處理的農戶，I=0是對照組。

3.IPWRA模型。本文參照Imbens G[27]、Lechner[28-29]以及Kissoly[30]等關于多值處理的文獻，評估農戶參與一種或者幾種顯著影響農戶生產績效的價值鏈活動。IPWRA模型通過將回歸調整的方法（RA）和逆概率加權的方法（IPW）相結合，結果具有雙重穩健性[31-32]。相較于二元處理變量，當農戶同時參與兩類顯著影響生產績效的價值鏈活動，可以設置三個處理水平，j=0對于只參與作物生產但不參與其他價值鏈活動，j=1對于參與作物生產并額外參與一種價值鏈活動，j=2對于參與作物生產并參與另外一種價值鏈活動，j=3表示農戶參與作物生產并同時參與兩種價值鏈活動。IPWRA方法涉及三個步驟：

步驟1：估計處理模型對于多項式logit模型：

步驟2：使用以下形式的線性回歸：

線性回歸是通過加權最小二乘法估計的，并且對每個處理水平j的所有農戶的相應潛在結果進行預測。

步驟3：通過取整個處理樣本的預測值的平均差來估計平均處理效應。多處理情況下的ATT估計值規定為：

其中Aj|m估計參加價值鏈活動j相對于價值鏈活動m的預期平均效果，本文使用IPWRA估計處理效果。

三、描述性分析

農戶參與農業價值鏈活動與農戶的自身特征、收入等因素緊密相關[33]。價值鏈活動當中，參與程度最高的是農戶使用來自產業組織所提供的改進肥料，比例達到44.2%;獲得培訓指導的農戶比例達到了37.9%;產業組織直接收購果品的占比達到了33.8%。同時，農戶目前呈現出持續分化的特點，根據農戶兼業化程度，可將獼猴桃農戶基本分為三類即獼猴桃收入占家庭收入比重最小的兼業化農戶、專業種植大戶以及介于兩者之間的農戶群體[34-35]。因此本文將價值鏈活動與農戶特征結合，使用兩步聚類法將分類數目設置為3，將農戶群體分為三個類型，進行描述性統計，具體見表1。

類型Ⅰ是兼業化程度最高的農戶，平均種植面積低于其他類型，獼猴桃收入占家庭總收入的比重為55.40%。這種類型的農戶一般家庭人數較多，獼猴桃種植主要依靠自己家勞動力投入，自家勞動力投入高于其他類型。農戶本身平均年齡大，受教育年限也低。類型Ⅲ農戶是獼猴桃專業種植大戶，獼猴桃收入占總收入75.60%。主要特點是農戶平均受教育年限高，平均年齡小，與縣政府的距離短，種植面積大，雇傭勞動力天數多，家庭總收入也高。類型Ⅱ農戶年齡、徐香種植面積、勞動力雇傭天數、家庭勞動力人數、距離縣政府、獼猴桃收入、總支出、總收入、戶主受教育年限平均值介于類型Ⅰ、Ⅲ之間。

通過分析，使用改進肥料、產業組織收購果品、參加培訓指導作為農戶價值鏈融入的主要決策變量，可以發現類型Ⅱ的改進肥料使用比例、產業組織收購果品比例以及接受培訓的比例都是最高的，因此類型Ⅱ的價值鏈融入程度最高。類型Ⅰ三方面比例均低于類型Ⅲ，因此類型Ⅰ是融入程度最低的群體。

農戶生產績效以徐香畝產與徐香每畝凈收益計算，類型Ⅰ的畝產量與每畝凈收益是最低的，而類型Ⅱ、Ⅲ畝產相差不大并且均高于類型Ⅰ，但是兩者的每畝凈收益差異很大，類型Ⅲ的每畝凈收益遠高于類型Ⅰ、Ⅱ。

綜合農戶生產績效、價值鏈融入變量與農戶特征，融入程度更高的Ⅱ、Ⅲ類型比類型Ⅰ畝產與每畝凈收益更高。類型Ⅲ的農戶特征說明，盡管具備一定規模的種植農戶，類型Ⅲ融入程度卻低于農戶Ⅱ，僅有30.20%農戶獼猴桃被產業組織收購，10.22%被外地客商收購。但規模生產農戶往往有自己的銷售渠道，例如直接對接超市以及農產品電子商務等途徑，也可以獲得更高的價格，這部分獼猴桃占到總銷量的59.58%，因此每畝凈收益高于類型Ⅱ。類型Ⅰ農戶的價值實現方式主要是外地客商收購，這部分農戶在獼猴桃生產、管理等環節標準化程度較低，獼猴桃品質、畝產總體上稍遜于Ⅱ、Ⅲ類農戶，導致總體收益最低。因此需要實證研究單一環節以及多個環節如何影響農戶畝產與每畝凈收益的。

四、實證檢驗與結果分析

（一）價值鏈活動參與對畝產量與每畝凈收益的影響

在分析使用改進肥料、參加培訓指導和產業組織收購果品對生產績效的影響時，我們首先基于參與價值鏈活動的方式，分析選定的產業鏈活動與生產績效、農戶特征的關系得表2。從表2數據可以看出，使用改進肥料等價值鏈活動，畝產量與每畝凈收益更高，其戶主的年齡更小，受教育程度也更高。

（二）農戶參與單一價值鏈活動的生產績效比較

本文使用PSM模型分析農戶參與單一價值鏈活動對農業生產績效的影響，通過測算平均處理效應，進行對比分析（見表3）。

表3列出了三個價值鏈活動對農戶畝產量和每畝凈收益的平均處理效應。使用改進肥料、產業組織收購果品對徐香畝產量與每畝凈收益均產生了正向的影響。使用最近臨匹配與內核匹配的計算結果表明，相較于未使用改進肥料的農戶，使用改進肥料的農戶年均畝產增加359.18千克和398.24千克，每畝凈收益則增加了2 316.07元和2 351.46元。而產業組織收購果品的農戶畝產增加了398.90千克和444.57千克，每畝凈收益則增加1 936.63元和2 125.54元。

（三）農戶參與單個和多個價值鏈活動對于農業生產績效對比分析

由于培訓指導對農戶生產績效影響不顯著，因此在進一步分析價值鏈活動對農戶生產績效的影響時，使用改進肥料與產業組織收購兩類價值鏈活動進行分析（見表4）。統計分析發現，僅涉及生產的農戶家庭為187戶，從事徐香生產并且使用改進肥料的農戶為129戶，既從事徐香生產又被產業組織收購果品的農戶79戶，而兩個價值鏈活動都參與的農戶為82戶。

表4中1VS 0代表參與徐香生產并額外僅參與用改進肥料一種價值鏈活動的績效與只參與徐香生產但不參與其他價值鏈活動的績效對比，2VS 0表示參與徐香生產并額外僅參與被產業組織收購果品的一種價值鏈活動的績效與只參與徐香生產但不參與其他價值鏈活動的績效對比;3VS 0代表參與徐香生產并同時參與改進肥料和產業組織收購兩種價值鏈活動的績效與只參與徐香生產但不參與其他價值鏈活動的績效對比;2VS 1代表參與徐香生產并額外僅參與被產業組織收購一種價值鏈活動的績效與參與徐香生產并額外僅參與用改進肥料一種價值鏈活動的績效對比;3VS 1表示參與徐香生產并同時參與改進肥料和產業組織收購兩種價值鏈活動的績效與參與徐香生產并額外僅參與用改進肥料一種價值鏈活動的績效對比;3VS 2表示參與徐香生產并同時參與改進肥料和產業組織收購兩種價值鏈活動的績效與參與徐香生產并額外僅參與被產業組織收購一種價值鏈活動的績效對比。

IPWRA的結果表明，無論是畝產、每畝凈收益，對從事價值鏈活動的農戶來說，1VS 0、2VS 0和3VS 0均通過了顯著性檢驗，分別比僅從事獼猴桃生產的農戶畝產分別提高了406.27千克、469.06千克和638.56千克;相較于未從事價值鏈農戶，畝產百分比分別提高了30.1%、32.2%和49.3%。比僅從事獼猴桃生產的農戶每畝凈收益分別提高了2 288.43元、2 014.38元和4 500.35元，每畝凈收益百分比則分別提高了74.40%、52.60%和124.50%。但無論是畝產還是每畝凈收益，僅從事一項價值鏈活動的農戶之間的對比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

兩項價值鏈活動都參與的農戶與僅從事一項價值鏈農戶的對比，畝產量與每畝收益呈現出異質性。其中，兩者都參與的農戶比僅使用改進肥料的相比，畝產有顯著的積極影響，每畝產量增加了261.62千克、14.90%。但是兩者都參與的農戶比僅被產業組織收購農戶的相比沒有顯著的影響。而對于每畝凈收益來說，兩者都參與的農戶比僅使用改進肥料或者收購的農戶的相比，每畝凈收益有顯著的積極影響，分別提高了511.55元、406.13元，百分比則提高了33.30%和47.90%。

（四）穩健性檢驗

本文已經使用兩種匹配算法即最近鄰匹配和核匹配對處理效應進行了評估，結果具有穩健性。然而，未觀察到的因素的存在可能會影響農戶對參與價值鏈活動的選擇，從而使估計的處理效應產生偏差。因此本文進一步使用重疊性檢驗與平衡性檢驗分析結果的穩健性。

1.重疊性檢驗。使用IPWRA模型時，只有處理組與對照組農戶的傾向得分擁有共同取值范圍，才能進行反事實分析。重疊性檢驗的結果表明，在0和1附近的概率密度分布不集中，并且估計的密度在彼此重疊區域中具有各自的大部分分布，因此沒有證據表明違反重疊性假設（見圖1）。總體而言，模型匹配生成了與處理組農戶相似的反事實樣本。限于版面原因，本文僅給出了改進肥料價值鏈活動變量的重疊性檢驗圖。

2.平衡性檢驗。使用PSM模型需要進行平衡性檢驗。本文僅給出徐香畝產的平衡性檢驗，在此沒有給出其他價值鏈活動變量以及每畝凈收益。通過圖2可以明顯的看到，匹配前處理組與對照組有明顯的不重合現象，但是匹配后處理對照組與處理組基本重合，因此模型平衡了干預層次上的協變量，并不違反平衡性。

3.上文僅利用徐香單一品種進行獼猴桃績效分析，為進一步進行穩健性檢驗，本文利用海沃德品種畝產、每畝凈收益等數據，進行PSM以及IPWRA模型的實證檢驗。

使用海沃德數據進行PSM模型分析，結果同樣發現收購與改進肥料對于獼猴桃畝產以及每畝凈收益有積極影響。IPWRA模型分析的結果與利用徐香數據進行分析的結果也類似。對從事一項以及多項價值鏈活動的農戶來說，無論是畝產還是每畝凈收益1VS0、2VS0和3VS0均通過了顯著性檢驗。僅從事一項價值鏈活動的農戶之間的對比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而兩項價值鏈活動都參與的農戶相較于僅從事一項價值鏈農戶，價值鏈活動參與多寡對畝產與每畝收益產生的影響有所不同。其中，兩者都參與的農戶比僅使用改進肥料畝產量有顯著提升，但是兩者都參與的農戶比僅被產業組織收購果品農戶的相比沒有顯著的影響。而對于每畝凈收益來說，兩者都參與的農戶比僅使用改進肥料或者收購的農戶擁有更高的每畝凈收益，結果通過了顯著性檢驗。因此，通過對海沃德品種數據的分析，再次論證了利用徐香數據進行分析所得到的結論具有穩健性。

五、主要結論與政策建議

（一）主要結論

農戶參與價值鏈活動具有異質性，通過聚類分析發現，農戶可以分為三類，類型Ⅰ是低參與度群體，類型Ⅲ為中等參與度的農戶群體，類型Ⅱ為高參與度農戶群體。參加價值鏈活動程度較高的Ⅱ類農戶往往具有較高家庭資產和收入、獼猴桃種植面積較大，擁有較高的生計資本，而擁有較低生計資本的農戶，價值鏈活動參與程度最低。因此，產業組織對于特定小農戶具有排斥效應。而對比類型Ⅱ、Ⅲ發現，收入最高的農戶群體反而比收入較低的農戶參與程度低，這一部分農戶有自己的營銷與專家指導資源。通過對比參與價值鏈活動與未參與價值鏈活動的農戶自身與經營特征，發現參與每項價值鏈活動的農戶往往具有較高徐香畝產量與每畝凈收益，但這一結果沒有經過實證檢驗。通過PSM模型的進一步分析農戶參與單一價值鏈活動生產績效差異，結果表明，與沒有使用改進肥料以及參與產業組織收購的農戶來說，參與農戶的畝產與每畝凈收益都顯著提高，而指導培訓對于農戶生產績效影響不具有顯著性。使用IPWRA模型分析農戶參與兩種影響價值鏈活動與未參與價值鏈活動或者只參與一種價值鏈活動之間的生產績效差異：針對徐香畝產的回歸結果表明，相對于沒有參與任何價值鏈活動的農戶來說，參與任何一種價值鏈活動都顯著提高了徐香畝產量。同時參與兩種價值鏈活動的農戶比僅使用改進肥料的農戶來說，徐香畝產顯著提高，但與僅參與收購的農戶來說，同時參與兩項價值鏈活動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僅參與一項價值鏈活動的農戶之間對比同樣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這說明兩者對于農戶提高畝產的效果沒有可對比性。

與未參與價值鏈活動的農戶對比，參與一項和兩項價值鏈活動都顯著提高了徐香每畝凈收益。同時參與兩項價值鏈活動比僅參與一項價值鏈活動更能提高農戶的每畝凈收益。由于單一價值鏈活動之間在凈收益方面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因此沒有可對比性。

（二）政策建議

盡管參與指導培訓沒有顯著提高農戶的獼猴桃畝產量與每畝凈收益，但是其他兩項價值鏈活動及其組合可以顯著提高農戶的生產績效。這表明通過解除限制農戶參與具有高價值鏈活動的制度障礙與人為因素是很重要的。而提高農戶價值鏈融入程度，應從農戶自身、產業組織以及政策三個方面著手，促進農戶全面融入價值鏈。

一部分小農戶存在融入價值鏈困難的現象，這不僅與價值鏈其他主體有關，也與農戶自身認識不足相關，存在路徑依賴。小農往往基于傳統經驗對于使用產業組織提供的改進肥料等生產物資存在排斥心理，甚至有農戶認為相關產業組織僅是通過售賣生產物資進行盈利，產生不信任情緒。因此，建議相關組織開展典型農戶的調查、訪問，通過檢測掛果率、甜度等實際的種植效果改變農戶的固有認知，改善信息不對稱的現象，引導農戶按照科學指導使用肥料等農資。

本文實證發現，產業組織收購農戶獼猴桃以及提供改進肥料對農戶生產績效有積極影響。但現代產業組織無論是合作社還是企業，往往是自負盈虧，在引導農戶融入現代價值鏈的過程中需要兼顧自己的利益。目前相關產業組織與農戶連接緊密程度不一，既有通過簽訂合同也有通過口頭協議進行銷售，但是出于自身品牌保護，為獲得更高的銷售利潤，很多產業組織尤其是龍頭企業會格外關注獼猴桃產品質量以及市場價格，因此提升產品質量與企業品牌價值，規避由于價格波動帶來的潛在損失是兼顧農戶收益與產業組織利益的結合點。為此，政府可以進一步開展媒體宣傳，聘請專家開展系統化的獼猴桃培訓，吸引優秀大學生深入基層開展工作，利用農村熟人社會的特性開展普及工作，在改變農戶固有傳統思維的基礎上，將科學管理、企業扶持作為工作重點。影響產業組織積極性的其他重要因素主要是獼猴桃價格不穩定，除了企業自身進行市場調研，政府協助拓寬市場渠道以外，政府可以建立大型官方的冷庫，進行儲藏再銷售。

由于農戶全方位的融入多種價值鏈活動比參與單一價值鏈活動更有意義，除了引導農戶更加積極參與價值鏈活動，政府應通過制定農戶扶植的相關政策，例如肥料補貼等，以協助在價值鏈各個環節給予農戶更全面的幫助，促進小農戶更好的融入價值鏈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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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董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