暢婉潔
鄉村醫生是農村三級醫療衛生服務網絡的“網底”,直接為廣大農村居民提供公共衛生和基本醫療服務,是農村醫療衛生服務體系的重要力量。
近年來,隨著醫改在基層持續發力,基層醫療衛生服務工作取得較大進展,但鄉村醫生數量不足、專業水平低下等問題仍是制約基層醫療衛生機構進一步改善服務和提高水平的瓶頸。
全國人大代表劉慶民是一名從醫40多年的鄉村醫生,他所在的衛生室位于山東省泗水縣苗館鎮隈泉莊村,守護著2000多名村民的健康。身在基層一線,劉慶民的目光始終聚焦在農村和基層醫療衛生領域。
“鄉村醫生是一個極為特殊的農民群體,大多處于半農半醫狀態。特別是大齡鄉村醫生,被收回執業醫師證書后一些人生活狀態堪憂。他們務農不專業,打工年齡偏大,除了看病不會干別的,基本斷絕了經濟收入。”劉慶民說。
今年兩會,劉慶民帶來《關于鄉村醫生退休后返貧從業的建議》。他告訴《民生周刊》記者,各地應根據實際情況出臺鄉村醫生退出實施細則,鄉村醫生退休后如果身體狀況可以繼續從業,證書應適當延長。
鄉村醫生是農村醫療和公共衛生服務的關鍵力量。據統計,截至2019年底,中國鄉村醫生從業人數近150萬,分布在全國3.6萬個鄉鎮衛生院和61.6萬個鄉衛生室,擔負著農村居民的基本公共衛生服務和基本醫療服務。
但是,鄉村醫生收入較低,年輕村醫流失嚴重,留守崗位的醫生年齡大多在50歲左右。
“2015年,國家推行實施訂單式定向培養,要全面鋪開還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從整體上看,鄉村醫生面臨青黃不接的狀況。尤其是目前部分地區實行鄉村醫生退出機制一刀切,即鄉村醫生到60歲后辦理退休手續,收回鄉村醫生執業醫師證。這既加劇了村醫荒的問題,又造成鄉村醫生退休后無事可干的尷尬局面。”劉慶民說。
他說:“這些鄉村醫生在本地積累了大量病人,病人們來求醫,不看病沒法向他們交代;給他們看病,又涉嫌非法行醫,陷入進退兩難的局面。”
《關于進一步加強鄉村醫生隊伍建設的實施意見》第十七條明確提出,建立鄉村醫生退出機制。“各地應該結合實際,建立鄉村醫生退出機制。對于鄉親們確有需要的,村衛生室可以返聘鄉村醫生,繼續執業。”劉慶民說。
多年從事基層醫務工作,劉慶民發現,農村衛生事業發展很快,取得了很大成就,但是,“就中、西醫兩者發展而言,中醫遠不如西醫。西醫發展突飛猛進,中醫則舉步不前,甚至還倒退了”。
“農村中醫人才出現斷層,青年中醫技術跟不上、不扎實。大部分衛生院的中醫科沒有自己的專科優勢,醫生甚至不懂得望、聞、問、切的辨證施治方法,多數醫生基本靠西醫的診療方法。”劉慶民認為,這些都是制約農村中醫事業發展的因素。

全國人大代表山東省泗水縣苗館鎮隈泉莊村村醫 劉慶民
他建議,合理設置中醫醫療機構,增強綜合醫療機構、基層醫療機構的中醫藥服務能力,為廣大農村居民提供中醫醫療保健服務。
“從中央到地方各級政府要加大對中醫藥發展的扶持力度,設立中醫藥發展專項資金,用于支持中醫藥的發展,從基礎設施建設、人員隊伍建設、中醫藥特色技術推廣應用、中醫藥科研獎勵、中醫藥產業扶持等方面進行獎補。特別是農村中醫藥的發展,應對縣中醫院、鄉鎮衛生院中醫科、村衛生所中醫藥服務能力建設,在資金投入上給予傾斜。”劉慶民建議。
關于中醫人才的培養,他建議,通過醫聯體、醫共體提升中醫藥服務能力,省市級中醫院、中醫藥科研機構和中醫藥學院應加大支援農村的力度,幫助縣鄉建立“名醫”培養制度,培養一批高素質的中醫藥人才;幫助和指導縣鄉中醫醫療機構建立起有中醫特色的“名科”,定期確定一批重點專科、專病建設項目。縣鄉中醫醫療機構負責對村醫的中醫藥業務知識進行培訓,不斷提高他們運用中醫藥為群眾防病治病的技能。
除了守護村民們的健康,劉慶民還格外關心村里的老年人,尤其是留守、孤寡老人。
針對村里高齡并患有基礎病的孤寡老人,劉慶民早就有依托村衛生室打造養老服務站的想法。去年,他在全國兩會上提出采取民辦公助的辦法加快農村養老服務體系建設。
劉慶民說:“需加強農村老年人心理健康、心理輔導,還有高血壓、冠心病、腦血管病等慢性疾病的管理。如果可以每兩三千人建設一個小型康復中心、照料中心,就可以做到讓孤寡、留守老人無憂。”
他的建議得到了政府部門的重視。2020年,泗水縣采取政府支持、村級主辦的模式,開展農村養老“周轉房+幸福院”建設試點。在劉慶民爭取下,“幸福大院”將與村衛生室合并運營,實現醫養結合。
如今,由劉慶民牽頭建設的幸福大院主體已經完工,啟用后將優先提供給孤寡殘疾老人使用。“今年,我的愿望就是幸福大院建成啟用,讓周圍的孤寡老人、留守老人生病時在那里集中接受免費治療、免費就餐,希望我們苗館鎮的老年人切實感受到社會保障的溫暖。”劉慶民充滿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