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皆“牛”：各文化的牛“人設(shè)”

蔡運磊

西班牙畫家弗朗西斯科·戈雅創(chuàng)作的《斗牛》，真實還原了當時緊張逼真的斗牛場景

據(jù)考古發(fā)現(xiàn)，世界上的原始部族幾乎都有過動物崇拜：如在位于法國南部的德魯瓦·弗雷爾山舊石器時代遺址洞穴里，人們發(fā)現(xiàn)了半人半獸形狀的“獸主”像;在位于小亞細亞的薩勒特·許余克新石器時代遺址里，人們發(fā)現(xiàn)了7000年前的雄牛和兀鷹壁畫。

中國古代也盛行過動物崇拜。在《山海經(jīng)》里，所有的神靈，無論是歷史傳說人物還是各地區(qū)的神靈，都被寫進了與動物有關(guān)的故事里。

中外各國神話堪比“瘋狂動物城”，而牛的角色不可忽略。當然，各種神話背景中的牛，性格不大相同。

中國牛：溫順勤奮

在我國神話故事中，太上老君的坐騎一定是頭青牛;同樣是老神仙，八仙中的張果老就只能騎驢—二者地位與功力，由此可見一斑。而與之相關(guān)的《老子騎牛圖》，也是許多畫家豐富聯(lián)想的結(jié)晶。

畢加索《公牛》系列

中國古代的許多畫牛的美術(shù)作品之所以成為名作，與民眾欣賞牛有著不解之緣。謝稚的《三牛圖》、韓滉的《五牛圖》、廓庵禪師的《十牛圖》都是名作，而馬賁、李唐、江參等名家也都繪制過《百牛圖》等佳作。尤其是韓滉的《五牛圖》，影響更深遠，幾乎成為海內(nèi)外廣大欣賞者對“中國牛”鑒賞的范本。

現(xiàn)代人多見齊白石的蝦、徐悲鴻的馬，鮮見其筆下的牛。但事實上，齊白石于其92歲高齡時所繪制的《耕作圖》清新明快。而徐悲鴻的畫作《童子牧牛圖》《放牧圖》《水牛》，筆墨也淋漓酣暢。將自己的畫室取名為“師牛堂”的李可染先生，曾在畫作《五牛圖》上題字道：“牛也，力大無窮，俯首孺子而不逞強。終生勞瘁，事人而安不居功。”

韓滉的《五牛圖》幾乎成為海內(nèi)外廣大欣賞者對“ 中國牛”鑒賞的范本

“老牛亦解韶光貴，不待揚鞭自奮蹄。”2021年迎來了我國傳統(tǒng)生肖中的牛年。牛雖在十二生肖中位居次席，但一直有“天開于子，地辟于丑”的說法。在農(nóng)耕社會，牛堪稱“重要的勞動力”。因此，中國人對牛的感情十分深厚，還創(chuàng)造了多種諺語，如“九牛二虎之力”“初生牛犢不怕虎”等。

西方牛：彰顯狂野雄性力量

一般來說，畫什么東西，往往蘊含著喜歡、欣賞甚至崇拜這些東西的意趣。而西方藝壇則是很好地展現(xiàn)牛這一大IP的絕佳舞臺。

西方自古以來畫牛、欣賞牛的野性美的例子，更是燦若繁星。受西班牙斗牛士文化和奔牛節(jié)啟發(fā)，西班牙浪漫主義畫派的宮廷畫家弗朗西斯科·戈雅創(chuàng)作的《斗牛》，真實還原了當時緊張逼真的斗牛場景。現(xiàn)代派畫家畢加索也有一些與牛相關(guān)的畫作，如《斗牛士》《公牛》。其用筆之線條，近乎完美地展現(xiàn)了現(xiàn)代藝術(shù)從內(nèi)容到形式的轉(zhuǎn)變。

/ 牛雖在十二生肖中位居次席，但一直有“天開于子，地辟于丑”的說法。 /

在西方神話體系中，牛同樣有著一席之地。如在古希臘神話中，偉大而多情的宙斯，就化身公牛帶走了仙女歐羅巴。宙斯與歐羅巴在克里特島結(jié)合，產(chǎn)生了日后的希臘城邦子民。“歐洲”的名字由來，正是這位被劫持和強奸的少女歐羅巴。這一線索，也成就了16世紀意大利畫家提香的經(jīng)典名作《劫奪歐羅巴》。

總體來說，西方文化中的牛多數(shù)以雄健、野性為主。在今天的英語詞匯中，不少與牛有關(guān)的單詞比如bully（欺負）和bulldozer（推土機），都在某種程度上彰顯了“強力”“雄性”“力量”元素。

印度：牛引發(fā)了抗英運動

/ 圣雄甘地曾說，他尊重母牛的圣潔，猶如尊重他的母親。 /

當然，說到對牛的崇拜，印度絕對首屈一指！如果你去印度旅游，會發(fā)現(xiàn)一個奇特的現(xiàn)象：在遍及印度各地的濕婆廟前，必定有公牛雕像。這是因為在印度的神話傳說中，三大主神之一的破壞神濕婆，其坐騎就是一頭公牛。

在印度，牛可以隨意躺臥在馬路中心，行人和車輛必須讓路繞行

牛雕像有石頭的，有銅的，還有彩繪的，但都是目光有神、栩栩如生。

早在印度最古老的宗教典籍《吠陀經(jīng)》中，就有贊美奶牛和如何對待奶牛的記載。印度教的信徒約占印度總?cè)丝诘?2%，他們把牛奉為“神”，稱為“神牛”—特別是母牛，簡直“圣牛”般的存在！即便老弱病殘的牛也不能宰殺，只能任其在外“游蕩自由”。

印度的交通規(guī)則更是“于牛如浮云”—牛隨意躺臥在馬路中心，行人和車輛必須讓路繞行……圣雄甘地曾說，他尊重母牛的圣潔，猶如尊重他的母親。

在這種文化的影響下，印度歷史上還曾因牛油爆發(fā)了一場大規(guī)模的兵變。

1857年，英國的東印度公司在印度大陸的軍隊有3支，分屬孟買、馬德拉斯、孟加拉3個大區(qū)，30多萬軍隊都由印度人組成，主要為印度教徒和穆斯林。這年，東印度公司決定為自己手下的印度兵團換裝新型的1853式恩菲爾德步槍，以增強戰(zhàn)力。可是，英國人卻犯下了一個彌天大錯。

1853式恩菲爾德步槍使用的子彈—米涅子彈非常“不清真”。這種子彈有個外號，叫“牛油豬油子彈”。因為這種型號的子彈生產(chǎn)后，必須事先用紙包好，使用時需要印度士兵用牙把包裝紙咬開。匪夷所思的是，東印度公司居然在包裝紙里涂了用豬油和牛油混合制成的潤滑油。要知道，印度人是不吃牛肉的，而穆斯林則禁食豬肉制品，可米涅子彈就恰好觸碰到了這兩樣大忌。

于是乎，印度士兵們開始紛紛抵制新式步槍和米涅子彈，有士兵甚至為此殺死了自己的英國士官長。

1857年5月10日，密拉特的孟加拉部隊率先暴動，沒過多久兵變就蔓延至整個印度，緊隨其后的，還有印度幾億農(nóng)民。最后，英國不得不調(diào)集大批軍隊鎮(zhèn)壓，并撤銷了東印度公司在印度的特權(quán)，成立了英屬印度殖民地。印度也從此開始受英國政府的直接管轄。

現(xiàn)在印度牛總量達3億多頭，人均擁有量世界第一。但遺憾的是，“牛經(jīng)濟”“牛產(chǎn)業(yè)”幾乎不存在。加之諸多“圣牛養(yǎng)老院”的存在，過多的牛也加重了印度的經(jīng)濟負擔(dān)。

在過去的一年，各國均經(jīng)歷了不同尋常的艱辛考驗，也都希望在迎來新的一年后，能借助“牛馬年，好收田”的俗諺，在牛年里腳踏實地、開拓耕耘，最終“吃的是草，擠出來的是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