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路徑與方法
——價值鏈視角

李秋香，吉慧敏，黃毅敏

（1.河南大學管理科學與工程研究所，河南開封 450001；2.河南大學商學院，河南開封 450001；3.華北水利水電大學管理與經濟學院，河南鄭州 450046）

2019年4月17日，習近平總書記在重慶考察時強調，要堅定不移地推動高質量發展，扭住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這條主線，把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放到更加突出的位置［1］。制造業高級化作為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重要環節，在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過程中尤為重要。20 世紀90年代以來，隨著全球價值鏈分工體系的不斷深入，中國憑借要素稟賦和基礎設施的比較優勢成為“世界工廠”，然而由于自主創新能力的缺乏，中國制造業價值鏈處于低端狀態；戰略性高技術密集型制造業是當前及未來制造業優化調整和轉型升級的重點方向，但目前中國制造業仍主要以勞動密集型加工業為主，高技術密集型制造業占比較低；由于地理位置和發展重心的差異，中國區域間制造業高級化水平差距明顯，東南沿海地區制造業高級化水平明顯優于中北部地區。隨著制造業的高速發展和高質量發展的國家戰略提出，國內制造業發展高級化迫在眉睫，中國制造業企業迫切需要從以低附加值生產為主轉向以高附加值生產為主導。

1 文獻研究

實現制造業高質量發展，需要探索出一條適合制造業高級化發展的道路來。在互聯網時代的今天，制造業的高級化轉型升級面臨著巨大的機遇和挑戰。李君等［2］從技術基礎、數據應用、組織模式和業務集成等方面為制造業企業探索轉型升級提出了對策建議；趙福全等［3］將工業4.0 背景下制造業轉型升級的目標指向智能制造；湯斌［4］提出產業結構發展由勞動密集型、資本密集型、技術密集型產業順次轉換，由低附加值產業向高附加值產業轉變；李平等［5］在構建中國制造業可持續發展的評價指標體系時，將產業結構高級化作為重要指標納入；等等，已有研究大多未能為制造業指出一條高級化發展的具體路徑。

1.1 價值鏈評價和創新研究

1.1.1 價值鏈評價研究

價值鏈是制造業高級化過程中的一個重要方面。Gereffi［6］、Ernst 等［7］認為東亞發達國家加入全球價值鏈是其實現制造業升級的重要原因，指出發展中國家加入全球價值鏈是制造業高級化升級的“捷徑”。Tao 等［8］研究發現，價值創造載體、價值衡量標準、價值鏈的構成等都在向社會化方向發展，如何構建制造業價值鏈評價指標體系以及如何對制造業價值鏈高度進行評價是我們需要關注的問題。馬珩等［9］基于微笑曲線理論，提出了制造業價值鏈評價指標體系。本研究將沿用并發展馬珩［8］的制造業價值鏈評價指標體系，從企業創新能力、品牌高度、人才結構、市場程度4 個方面構建中國制造業價值鏈評價指標體系。

1.1.2 價值鏈創新研究

中國制造業規模是世界上最大的，但要想提高中國制造業發展水平，就要加強自主創新，通過創新引領驅動制造業價值鏈不斷由中低端邁向中高端。Lee 等［10］提出價值鏈創新是社會及企業新的未來發展機會。Zhang 等［11］通過對中國光伏產業進行研究，強調全球價值鏈中創新的重要性。對于制造業科技創新能力有許多影響因素，武柏宇等［12］基于不同的產業研究了研發投入、外商投資等因素對制造業科技創新能力的影響；季良玉［13］引入融資約束與技術創新的交互項，得出了融資約束的存在會抑制技術創新活動，進而阻礙產業結構優化升級的結論；趙磊［14］通過對中國制造業創新效率進行研究，認為只有加強制造業各環節、各區域創新效率協同發展，中國制造業的自主創新能力才能不斷增強。已有研究大多從宏觀層面研究在價值鏈高端化過程中創新的作用，對微觀省域視角下的價值鏈研究關注不夠，而區域價值鏈高端化是中國制造業整體邁向高級化的基礎，因此，本研究將從省域視角構建中國制造業價值鏈高度評價指標體系。

1.2 結構優度研究

結構優度用來反映制造業結構的發展水平和演進的層次。孫曉華等［15］從行業份額、行業功效與行業特征3 個維度構造了衡量產業結構優度的新方法，就工業和服務業內部的結構優度進行了討論。駱騰飛［16］對浙江省產業結構變動進行了分析，構建產業結構優度評價指標體系，并對浙江省的產業結構優度進行了綜合評價，提出浙江省產業結構調整和優化的有關政策和建議。廖遠甦［17］結合中國宏觀經濟結構失衡的典型特征，利用江蘇省13 個地級市的經濟數據，對江蘇省產業結構優度進行了研究。可以看到，已有研究多關注于具體省份的產業結構優度問題，對中國制造業整體產業結構優度研究不足，因此，本研究將從省域視角構建中國制造業整體結構優度模型。

1.3 制造業高級化研究

究竟什么是制造業高級化？波特［18］提出，產業升級就是當資本相對于勞動力和其他資源更加充裕時，國家在資本技術密集型產業中發展比較優勢；馬珩等［9］基于傳統產業升級理論提出“制造業高級化”概念，認為制造業高級化是指制造業向高附加值的產業與高附加值的環節升級的過程，并從制造業結構優度和價值鏈高度兩個維度構建制造業高級化指數。如何實現制造業高級化？蘇宏偉［19］研究了日本制造業產業結構高級化，并提出對中國制造業高級化的經驗啟示；楊學坤等［20］對煙臺市傳統制造業產業結構高級化問題進行了研究，提出通過信息化建設實現煙臺產業結構高級化發展。

2 制造業高級化評價方法

2.1 制造業高級化指數模型

本研究將沿用并發展馬珩等［9］構建的高級化指數模型，認為制造業高級化由價值鏈高度和結構優度兩個維度構成，將制造業高級化記為，構建制造業高級化指數模型如下：

現有研究中大部分學者認為，相對而言，制造業價值鏈高度在制造業升級過程中的貢獻比重較高，制造業結構優度的貢獻比重略低［21］。本研究選取2016年中國制造業關聯度數據1），計算灰色關聯度并結合專家賦權如下：

2.2 制造業價值鏈高度評價

2.2.1 評價指標體系構建

基于文獻分析和“微笑曲線”理論，研發和營銷處于制造業全球價值鏈高端，品牌意味著先進的產業技術能力，人才是制造業高質量發展中的動力因素，故本研究主要采用企業創新能力、品牌高度、人才結構、市場程度作為一級指標構建制造業價值鏈評價體系指標（見表1）。其中：制造業從業人員比重=制造業從業人員數/工業企業從業數；制造業新產品出口銷售比重=新產品出口額/新產品出口額；制造業銷售產值比重=制造業銷售產值/制造業企業數；制造業出口貨物比重=制造業出口交貨值/制造業數目。

表1 制造業價值鏈評價指標體系

2.2.2 價值鏈高度指數模型構建

首先，基于數據可得性，選取制造業單位產值專利申請數、制造業單位產值專利授權數、制造業R&D 投入強度、制造業新產品出口銷售比重4 個指標表征價值鏈上游環節，代表制造業的研發能力；選取制造業地理標志商標數、制造業商標累計有效注冊數、制造業馬德里商標國際注冊總量3 個指標來表征價值鏈下游環節，代表制造業的營銷能力。由于樣本省份存在地區面積差異 (例如直轄市面積小、商標等等指標總量比較小，考慮到采用強度指標來評估制造業價值鏈高度更具有合理性，所以本研究將7 個指標換算成單位產值指標，在此基礎上構建制造業價值鏈高度得分。

進行無量綱化處理，消除不同量綱的影響，定義效用值的區域范圍為0～100。處理公式如下：

其次，利用信息熵計算各指標的熵權，確定各指標的權重。設第j年第i項指標的熵為，則：

最后，建立價值鏈高度指數（VCI）模型：

2.3 制造業結構優度模型

2.3.1 模型構建

制造業結構優度反映了制造業結構發展演變的程度，可用以衡量制造業產業分配是否均衡。本研究構造制造業結構優度測評標準，對中國制造業結構優度進行定量分析。基于歐式距離方法構造制造業實際結構與理想結構的接近度（r），計算公式為：

制造業結構越接近技術密集型，則結構越優；越接近勞動密集型，則結構越劣。為了更好地表示制造業結構優度，構造如下測算模型：

2.3.2 結構優度系數計算

參考文獻［9］對目標城市的選取方法，鑒于上海、北京、廣東3 個區域的經濟發展態勢和結構優度良好，本研究選取上海、北京、廣東2018年產業結構數據作為樣本2），分析制造業結構優度系數計算問題。利用MATLAB 進行代數運算，得到3 省市制造業結構優度系數矩陣如下，其中為產業結構狀況矩陣，為結構優度得分。

經過代數運算，得到3 省市制造業結構優度系數逆矩陣如下：

3 中國典型區域制造業高級化水平分析

按照國家“七五”規劃對中國經濟區域劃分，根據各區域的地理位置和制造業發展態勢，本研究選取了26 個典型區域（以下簡稱“樣本區域”，見表2），利用其部分年份的相關數據，運用上述方法分析其制造業高級化水平。

表2 樣本區域制造業高級化水平評價

3.1 橫向比較分析

從圖1 可以看出，在樣本區域內，2009年上海制造業高級化程度為最高，排名前4 位的省份分別是上海、廣東、北京和天津，而江西、黑龍江、陜西、河南、廣西、貴州等省份的制造業高級化水平較低；分地區來看，長三角制造業高級化水平較高，其中上海、浙江、江蘇制造業高級化水平均在前7 位，而北部和部分南部地區的制造業高級化水平較低。2016年北京制造業高級化水平得分最高、其次是廣東，其中得分達到50 分以上的一共有4 個省市，分別是北京、廣東、上海和天津市，得分最低的是黑龍江，得分較低的省份是甘肅、河北、吉林、廣西、貴州、黑龍江，其制造業高級化水平分別均低于樣本區域平均水平（34 分）；分地區來看，環渤海地區與長三角、珠三角地區的制造業高級化水平相近，都是中國制造業高級化的先進區域，其中北京、天津的制造業高級化水平名列前五，山東同樣屬于制造業高級水平區域，相比之下東部各地區的制造業高級化發展水平較低。

圖1 樣本區域制造業高級化水平比較

3.2 縱向比較分析

（1）省域制造業高級化發展水平分析。由圖1可見，整體來看各省份制造業高級化發展水平呈現上升趨勢，其中北京、上海、廣東和天津市一直處于前列，上升較快的省份有河南、安徽、湖北等，而黑龍江、廣西、貴州、甘肅等幾個省份一直處于低級水平。

（2）區域制造業高級化發展水平分析。由圖1可見，長三角和環渤海地區的制造業高級化水平一直處于前列，北京、上海、浙江、江蘇和廣東的制造業高級化水平均高于其他各省份，由此可見長三角、珠三角是中國制造業高級化發展的標桿區域；東北地區整體制造業高級化水平較低，其中遼寧的水平高于黑龍江和吉林；中部地區中，山西的制造業高級化水平較高、領先中部地區，湖南的水平較低；西南地區的制造業水平總體較低，云南、貴州、廣西、四川等省份的得分均低于40 分，其中貴州、廣西的水平最低，重慶的水平相對較高；西北地區制造業高級化發展水平與西南地區相差不大，其中陜西的水平較高，甘肅和青海的水平均處于末端。

4 制造業高級化路徑與方法

4.1 實現制造業高級化路徑

（1）加大創新投入。在價值鏈方面，中國制造業整體產出效率與發達國家存在很大差距，當前中國制造業增加值率為21%左右，而發達國家約為35%至40%；我國人均制造業增加值只有3 000 多美元，居全球第54 位，僅為發達國家水平的1/3；在我國企業授權專利中，發明專利僅占11.9%，表明中國企業實用型技術創新多，原創性、顛覆性技術創新少［22］。中國制造業要實現高端化發展，應重點從以下兩個方面入手：一是向“微笑曲線”兩端（即研發階段和服務階段）延伸，推動制造業進入研發設計、供應鏈管理、營銷服務等高附加值環節。按照“微笑曲線”理論，通過創新研發、技術升級整合產業鏈能夠提升產品附加值，促進價值鏈高端化發展。2015年5月，習近平總書記在華東七省市黨委主要負責同志座談會上的講話強調，要加快形成以創新為主要引領和支撐的經濟體系和發展模式［23］。要按照建設創新型國家的要求，以科技資源密集的城市為核心，以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和高新技術開發區為主平臺，深化體制機制改革，最大限度激發各方創新積極性，實現從“中國制造”向“中國創造”跨越。二是落實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大力發展智能制造、精細制造，加快掌握核心設備和關鍵零部件制造技術。2013年10月，習近平主席在歐美同學會成立100周年慶祝大會上發表重要講話，指出創新是一個民族進步的靈魂，是一個國家興旺發達的不竭動力，也是中華民族最深沉的民族稟賦。在激烈的國際競爭中，惟創新者進，惟創新者強，惟創新者勝［24］。要建立一個良好的人才培養環境，吸納高素質人才、完善人才結構體制，打造一批高質量品牌。

（2）擴大開放程度。在經濟全球化的今天，制造業發展不能再像從前那樣只顧生產而不顧市場需求，要以市場需求為發展方向，在完善內部結構的基礎上引進先進的生產技術和設備，積極學習他國的經驗技術，加強與其他行業和產業合作，主動觀察市場需求、適應市場需求的變化，實現制造業引進來和走出去雙結合發展，要在優化自身產業結構的基礎上積極推動價值鏈向高端化發展，擴大制造業發展的開放程度。具體來說主要有以下兩個方面：一是引進來：引進高素質人才，為企業注入新鮮、有活力的思想，優化企業的人才結構；引進先進的技術，剔除低效率的老舊技術；引進先進的設備儀器，提高制造業生產效率。二是走出去：積極主動與國內其他企業、行業合作，尋求新的合作方式，為制造業尋找新的發展點；與國外先進企業合作，優勢互補。

（3）拉動內需。在國家大力推行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背景下，制造業結構優化勢在必行。要注重內部產業之間的結構均衡，通過刺激市場活躍程度、擴大內需，拉動制造業的需求，實現產業之間協同發展，進而完善高端產業發展鏈，實現制造業結構優化。

4.2 實現制造業高級化方法

工業工程（IE）手法是以人的活動為中心，以事實為依據，用科學的分析方法對生產系統進行觀察、記錄、分析，對系統問題進行合理化改善，最后對結果進行標準化的方法。通過程序、操作和動作分析，實現對方法的研究；通過直接或間接的時間研究法，實現對作業的研究；進而通過方法研究和作業測定，實現對工作任務的研究完善。基于對IE 創新能力基礎重構，通過IE 七大方法完成對系統問題的合理化改善，從而實現基礎累積，通過精益管理實現創新能力的提升，進而逐步實現精益生產（LP），推動制造業企業創新能力的轉化，為進一步實現制造業企業的價值鏈高端化奠定能力基礎。

5 結論與啟示

本研究通過構建制造業價值鏈評價指標體系的結構優度、價值鏈高度和高級化指數模型，并對中國部分典型區域的制造業高級化水平進行分析，研究中國制造業高級化發展的瓶頸所在，主要得到以下結論和啟示：

（1）從整體上看，中國的區域制造業產業結構極度不均衡，資本密集型產業占主導地位，除北京和廣東外，其他省份的技術密集型產業比重較低，東南沿海地區的制造業結構優度普遍較高、高級化水平較高，而中部及西北部地區的制造業結構優度較低、高級化水平普遍較低，但各省份的制造業高級化水平處于上升趨勢，北京、天津、上海處于前列。

（2）創新是實現制造業價值鏈高端化的源泉，人才是實現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動力。在實際發展中，制造業企業應注重創新能力的培養，同時完善自身人才結構，建立吸引、培養人才的體系，通過高質量生產模式開擴產品銷售渠道，實現企業的可持續發展，最終形成自身高質量品牌，完成價值鏈高端化。要著重發展教育機構，完善教育機制，培養行業高技術人才，制定合理的人才吸納政策，提升中國高級人才競爭力，重視制造業發展過程中人才要素供給。

（3）注重產業結構均衡，實現產業之間的協同發展，形成高端產業發展鏈。一是加大制造業科技研發投入；二是擴大制造業開放程度；三是刺激提升市場活躍度、擴大內需，拉動制造業需求增長。

（4）主動對接國家政策，降低制造業對能源資源的依賴程度，實施產業整合。合理利用政策指引，著力打造具有中國特色的制造業分行業集聚區；發展循環經濟，走可持續發展道路；通過整合促進產業增值，并通過完善利益分配機制實現各參與主體共贏。

注釋：

1）數據來源于2017年《中國統計年鑒》中制造業產業數據。

2）數據來源于樣本省市統計年鑒中制造業產業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