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靜
(四川音樂學院,四川 成都610021)
以“精準扶貧”為題材的戲劇作品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方向,將現實生活展示給廣大觀眾,充分發揮戲劇作品的藝術審美和社會功能。“第一書記”是選派到村鎮擔任黨組織負責人的優秀黨員,源于日常生活,通過藝術表演,將要反映的故事情節和人物事跡展現在觀眾面前,“第一書記”的服飾、發型、妝面等人物形象設計元素都應符合作品主題思想和精神內涵。
藝術源于生活,將生活的厚實從生活中“拔”出來,戲劇藝術作品中的角色比生活中的人物更加符號化,而又展現出生活原本的樣子,并最終回歸于生活,被觀眾所認同,這是藝術高于生活的最好印證。“第一書記”的角色塑造是直觀的藝術形象,在反映劇目主題和精神內涵的基礎上,使觀眾獲得美好的藝術享受,而不是單純對生活原型的再現。“第一書記”的外部形象塑造既要有真實性,也要有藝術性,應來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并在引領和教誨的意義上起到積極的作用。
近年來以精準扶貧為題材的劇目眾多,包括展現黨員扶貧真情付出的事跡,顯示幫扶群眾觀念轉變的過程、涌現農村家庭日漸富裕的現實等內容。這些作品以戲劇的形式,展示農村面貌的蛻變和農民生活品質的提升,闡揚精準扶貧的實質和內涵。作品中,“第一書記”肩負著組織的信任和群眾的期盼,在戲劇作品中是靈魂人物,塑造一個真實的、立體的、有血有肉的“第一書記”形象一直是這類劇目人物造型設計的重點。
“第一書記”的形象塑造與現實人物相關聯,將類型化的人物典型化,將生活化的案例符號化,是戲劇語言的立體表現。首先需要潛入生活,深入群眾,從生活中發現美、表達美,從而超越生活,在寧人信服的故事中,造就接地氣的舞臺形象,才能打動觀眾,最好地為主題服務。舞臺形象的創作過程,首先是研讀劇本、導演溝通,而這只是創作的準備工作,重點應落實在對當時、當地的環境和居民、背景材料等的思考、剖析、對照,提煉出現實中“第一書記”的本質精神,在形象塑造的語言上體現了本土化和現實性。
“第一書記”的形象塑造與現實人物相區分,寫實性戲劇的角色塑造就像創作一幅肖像畫,觀眾在欣賞之余可以根據這幅畫讀出一篇蕩氣回腸的人生故事。戲劇舞臺是時空組合為一體的綜合藝術,人物形象塑造是戲劇舞臺的組成部分之一,而如何進行戲劇角色和現實人物的區分,落實到技術問題。生活形象只需符合一般美學特征,而舞臺形象是直觀性和定型化的角色包裝,通過演員形體、表演、服飾、梳妝等顯示時代、民族精神和審美特征。舞臺形象塑造受到文學劇本、表演形式、流派風格等限制,表演者需要根據劇本以及角色的要求著裝,“第一書記”的形象塑造呈現著年齡、性別、經歷的不同,也肩負著傳達當地民風民俗的重任。民族地區的“第一書記”在服飾設計上可直接穿民族服裝,或是在服裝細節上加入民族元素的裝飾,并具有色彩、紋樣的明顯民族化傾向等。即使是普通村鎮中的“第一書記”,我們在采風和設計過程中,也總是試圖尋找一些當地特色,以塑造出典型性和個性化的“第一書記”舞臺形象,這就是舞臺藝術所特有的指代性,具有渲染角色個性、表達場景情境的作用。
扶貧先扶志,“精準扶貧”題材的戲劇作品運用群眾熟悉的表演形式,通過“第一書記”的形象、表演、事跡等向觀眾傳達主題思想,增強貧困群眾自力更生的頑強意識,深入宣傳精準扶貧的重要意義,使群眾對黨和政府的脫貧攻堅政策有更深刻的認識,從思想上和根基上先富起來。
“第一書記”形象具有共性化,在相似與同一中塑造人物。“精準扶貧”題材戲劇作品中的“第一書記”均是選派到渙散村和貧困村擔任黨組織負責人的優秀黨員,都在建強基層組織、推動精準扶貧、為民辦事服務、提升治理水平上起到積極作用,“第一書記”人物形象塑造均從生活出發,做到形似和神似相結合。
在形象塑造的過程中,首先對“第一書記”的生平經歷、性格風貌進行全面了解、分析和研究,搜集掌握與劇中角色、劇情有關的形象資料,如照片、文件、筆記、口述等,從而準確掌握人物外部形象的基本特征;當我們對現實人物進行觀察和思考,做出理性分析后,必然會產生一定的情感沖動,熱愛、崇敬、感動等情緒應投入與釋放到角色形象設計的過程中。角色形象設計存在著三種基本類型:第一種是寫實,主要通過將現實生活中的形象直接搬上舞臺,充分強調人物所處的時代、地域、時令等;第二種是整體寫實局部裝飾,即對現實形象進行局部裝飾美化,這種再現生活的真實加裝飾美化的思路具有一定的設計感;第三種是寫意,就是將現實生活中的形象進行夸張、強調、美化,在舞臺上產生一種特殊的意境,是一種比較深層次的意象化處理。
“第一書記”形象具有個性化,在差異與對立中塑造人物。社會環境中的經歷與轉變、不同人物之間的矛盾和對立、以及情感的豐富性和復雜性使“第一書記”的形象在具體的時空環境以及復雜的社會關系中進行烘托與塑造。《燕歸》(四川遂寧川劇院演出)以沈陽恭石村為背景,“第一書記”蔣燕鴻生長在恭石村,當兵離開家鄉,部隊轉業后成家立業,帶著和家鄉共同富裕的心愿,回到仍是窮山村的恭石村。蔣燕鴻的成長經歷在形象塑造上應充分體現,人物形象為干凈利落、筆挺正直的總格調,既體現軍人作風,又有都市氣息,如在襯衣細節中肩部裝飾和口袋布局采用軍裝結構,選擇挺括面料更增添軍人氣質,這便是蔣燕鴻這位“第一書記”的個性化形象塑造。
除了人物因經歷和背景而產生形象上的個性化以外,不同劇種在“第一書記”的設計方案上也有獨特的體現。川劇《槐花幾時開》(四川省宜賓市酒都藝術研究院演出)以川南某縣飛來鎮石頭村為背景,講述“第一書記”周興元帶領全村人民改變貧窮落后面貌的一系列故事。周興元形象以生活原型為依據,根據場景和劇情需要選擇襯衣、夾克、西裝等款式,而在色彩搭配和圖案選擇上借用戲曲元素,增添裝飾性。其中一套“變臉”服裝與川劇變臉技術和藝術相結合,在變臉的過程中同時變換服裝色彩,是用于揭示角色內心變化的一種浪漫主義手法,使舞臺形象具有個性特點。
“第一書記”形象塑造的形式是穩定的,內容是多元的。人物形象塑造在以表演為中心的戲劇藝術中,起到支撐和協助演員完成表演任務的作用,其創作形式是穩定的,即在符合角色身份、性別、性格、氣質、地域等基礎上,通過服飾、妝面、發型等無聲的設計語言,直接把演員帶進角色,讓觀眾進入劇情。而努力找準人物的身份定位、設計出符合角色特征的整體形象,在創作內容上又呈現多元化的特征。“第一書記”形象塑造強調舞臺整體及劇目風格協調同步,在角色與角色的橫向聯系、角色自身的縱向發展中呈現。服飾設計在人物造型范疇中占有重要地位,“第一書記”造型是生活基礎上的符號化,款式上常選用夾克和襯衣、西裝和襯衣的搭配,挺拔干練具有一定的標識性,特殊場景下可根據人物表演狀態和情緒而做局部調整,如勞動場景可以挽起袖子、敞開領口等。
面料跟隨款式確定,大致有兩種處理方式:
一是采用常規面料,以同類色或對比色搭配來雕琢性格,或是用圖案來寄情寓意,男性角色常刺繡細小精致的圖案在領口、袖口等,裝飾點綴;女性角色使用的圖案面積、部位等可適當夸張,起到指示和美化人物的作用。
二是常規面料的二度創作,如壓褶、補丁、染色等技巧,追求藝術化的生活真實,但二度創作不能脫離劇情、環境、情緒等規定而單純追求技藝表現,任何遠離戲劇本身、脫離表演要求的技藝表達都是畫蛇添足。
色彩是表情達意的符號,橫向上看,因“第一書記”的生活環境往往是在農村,低純度色彩搭配黑白灰,可塑造清爽利落的人物形態,同時可與村民鮮亮濃烈的用色相對比;縱向上看,隨著劇情推移,農村逐步走向富裕的進程,可通過服飾色彩從低明度到高明度、從低純度到高純度的漸變來指代。因此,人物形象塑造濃縮在款式、面料、色彩的形式中,但卻可根據劇情、環境、時間、性格等千變萬化,從而塑造各具個性的“第一書記”。
“第一書記”形象塑造的藝術創造要守住生活的底線。人物造型設計是戲劇作品的重要組成部分,人物造型設計與戲劇作品呈現效果和主題之間有著不容忽視的精神傳遞作用。“精準扶貧”題材的戲劇作品反映當代生活最直接的樣子,“第一書記”人物形象的創造應在遵循生活原型的前提下,運用設計師的思想情感、生活經驗、審美理想、創造才能進行不同程度的藝術化和風格化,呈現出多元中的百樣性格。對“第一書記”人物形象的塑造,除講究時空的準確之外,也應突破現代戲角色塑造的難點,不浮夸、不過分修飾,真實可信而符合人物身份和性格,進而體現時代精神,烘托主題思想。
“第一書記”形象塑造的藝術形態應有積極向上的評價。戲劇作品中,那些給觀眾留下深刻映像的角色,常在人物造型上再現多樣化的人生,性格鮮明的角色才具有強烈的藝術感染力,能夠流傳于世。塑造一個真實的、立體的、有血有肉的“第一書記”,以鮮活的正面形象占領舞臺中心,匯聚成高尚、和諧的意念,使“精準扶貧”題材戲劇作品好看、真實、深入人心,真正達到扶貧先扶志的效用。
“精準扶貧”題材作品以戲劇性沖突的巨大張力深刻表現了“精準扶貧”政策的必要性與必然性,著力于呈現沖突中的人心向善與溫暖底色,“第一書記”人物形象塑造具有明顯的情感傾向,深刻回應人們對美好、幸福生活的呼喚,表達對幫扶對象的真誠呵護,是民族發展與時代進步的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