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宇

我們就像植物,大部分人喜歡我們,只是想摸摸我們的葉子,親親我們開的花,可是為人父母卻連我們在地下盤根錯節的丑陋根系都愛。除了父母,世界上沒有人會有這樣純粹而深沉的愛。
2021年春節檔的電影《你好,李煥英》,讓“李煥英”成為了這個春節最火的“女明星”。這部賈玲為了懷念意外去世的母親李煥英而創作的電影,收獲了不少觀眾的眼淚。
賈玲說:“母親去世后,即使我上了春晚,我嫁得很好,我再怎么怎么樣,我都始終很難開心起來。晚上躺在床上就會想,我媽知不知道,失去了她,我就失去了過年的意義?!?/p>
賈玲,一個那么愛笑的喜劇演員,每次在節目上提起自己的母親都會哭得泣不成聲。
對于子女而言,最大的遺憾就是“子欲養而親不待”,而對于為人父母來說,最大的期望就是“孩子健康,快樂就好”——即使知道你沒有那么好,可是假如時光倒流,我依然會摒棄平安富足的一生而選擇你作為我的孩子,因為我愛你。
賈曉玲的“穿越”是李煥英彌留之際的一場夢境。她竭盡全力逗母親開心的小心思,母親自始至終都心知肚明。李煥英害怕自己走后女兒會有所遺憾,所以一直配合著女兒的“演出”,秘而不宣。
這部電影最讓我感動的不是母親的配合,而是母親的選擇。
電影中的賈曉玲肥胖、矮小、相貌平平,幼兒園時經常會拉褲兜子,上學時成績穩定一直名列班級倒數,高考后偽造假的錄取通知書,讓母親在親人朋友面前丟盡了臉面。就是這樣一個和優秀完全不沾邊的孩子,李煥英也一直以她為驕傲——“誰說你沒有出息的?你一定有出息!”
時光倒流,李煥英“返老還童”后,面對廠長兒子沈光林的追求,她依然沒有動容。她對賈曉玲說:“我這一輩子挺幸福的,你怎么就不相信呢?”李煥英走的時候是籠罩在柔和的陽光里的,這么多年來,不管賈曉玲讓她有了多少失望透頂的時刻,不管生活里的拮據和窘迫給她造成了多少壓力和痛苦,她依然覺得這樣的選擇、這樣的孩子,是她生命中的幸福。
看完這部電影,我總覺得愧對自己的父母。親惰是甜蜜的沉重,我這樣的一個孩子——平凡、逃避、不美,像一個二流貨色,但是我的父母愛我,把一個我這樣的孩子看作他們的驕傲。每每想到這些我都覺得既感動,又愧疚得難以自我開解。
我們就像植物,大部分人喜歡我們,只是想摸摸我們的葉子,親親我們開的花,可是為人父母卻連我們在地下盤根錯節的丑陋根系都愛。除了父母,世界上沒有人會有這樣純粹而深沉的愛。當父母親離去的時候,那種遺失和缺憾,那種巨大的孤獨感,是難以言狀的。
記得在影院里,坐在我身邊的一對母女,母親白發蒼蒼,女兒人已中年。影院亮燈散場時,女兒抓著母親的手,說:“謝謝您媽媽?!鳖^發花白的媽媽點點頭,輕輕擦去眼角的淚水,說了一句:“我也想我的媽媽了,可是我已經沒有媽媽了。”
這世上再昂貴的贈予,再入木三分的承諾,都沒有默默陪伴來得動人。
宇宙浩瀚,你我都是朝生暮死的蜉蝣,人均八十載的光陰,其中有六十年,我用來陪你,這就是我所定義的親情,就是別人扯不破碾不爛的——我愛你。
(責編 宋行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