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品安全風險感知對老年人社區參與的影響*
——醫療保障的中介作用

□張婷婷 韓廣華 傅 嘯

|研究問題和框架

隨著經濟發展，我國逐漸步入老齡化社會。老年人活動的主要區域在社區，社區參與不僅有助于實現他們的“老年成就感”，同時還是實現社區有效治理的途徑。然而老年人屬于脆弱群體，健康是老年人社區參與最大的阻礙，為此飲食安全成為老年人最為關心的健康安全問題之一。現有研究表明老年人對于社會風險的感知會影響到他們參與基層社會治理。因此，在老年人社會參與的問題上有兩個問題值得研究：一是老年人對于食品安全風險態度是否影響到老年人的參與；二是醫療保障作為老年人健康恢復的手段如何影響到食品安全風險態度與老年人社區參與的關系。

本文從風險—行為的角度出發建立概念模型，分析食品安全風險感知對社會參與的影響，同時分析醫療保障作為中介變量的作用。在風險感知研究層面，首先是食品安全風險感知對社區參與的直接影響，研究食品安全風險感知——社區參與路徑的具體運作特點。第二條路徑研究食品安全風險感知——醫療保障現狀評價——社區參與路徑是否存在及其運作特性。概念模型如圖1。由圖1 可知，有四條主要研究路徑：人口屬性通過在食品安全風險感知水平上的差異性對老年人社區參與產生影響；人口屬性通過醫療保障評價的差異性表現對老年人社區參與產生影響；食品安全風險感知通過影響醫療保障評價對老年人社區參與產生影響；人口屬性-食品安全風險感知-醫療保障評價-老年人社區參與的全路徑影響。

圖1 研究概念模型

|理論假設

社區不僅是老人生活的地方，更是老人日常中關系紐帶建立的基礎（梁瑩，2011）。在日常活動中，老人有機會與社區工作人員相處，并且在社區事務中與社區工作人員有交集。本文所指社區信任即指老年人對社區、村委會工作人員的信任程度，老人基于生活經歷與信息對社區工作人員進行可靠程度的評價，側面反映對社區價值的認同和社區環境的判斷。因此提出假設：社區信任會對老年人參與社區活動的頻率產生影響。本文對社區參與行為的研究從社區組織的管理類的活動和社區居民自發組織的娛樂活動兩維度展開。

H1:被訪者對社區工作人員信任越高，社區管理活動參與頻率越高

H2:被訪者對社區工作人員信任越高，社區娛樂活動參與頻率越高

老年人建立起較為穩定的工作、生活關系后，管理活動參與和娛樂活動參與之間也會相互影響。由于社區參與需要一定的技能水平，行為之間往往更傾向于從更難的行為到更簡單的行為，因此我們假設社區管理行為會影響社區娛樂行為的參與，居民會通過正式活動到非正式活動的影響機制增加社區參與行為的維度。

H3:社區管理活動參與頻率越高，社區娛樂活動參與頻率越高

食品安全與健康息息相關。食品安全風險影響人們對社會的判斷，從宏觀到微觀，再對如地方政府信任、社區信任等因素產生作用。對食品安全風險的感知也會對老年人的社會活動產生影響，因此本文提出食品安全風險感知與社區參與相關變量的關系假設。本研究即假設食品安全風險感知在社區信任方面具有差異性，因此假設食品安全風險感知水平越好，社區信任程度越高；即食品安全風險通過影響居民的感知對社區信任產生影響。

H4：感知到的食品安全風險越低，被訪者對社區工作人員信任程度越高

近年來，對于食品安全與政治興趣的研究也越來越多。社區治理也是國家治理體系的重要環節，在當前強調“共治”“自治”的背景下，研究食品安全對社區治理興趣是否有影響至關重要。學者韓廣華等已證實食品安全風險感知對政治參與有顯著性影響（Han 和Yan，2019）。基于理論研究與現實感受，提出假設H5。

H5：食品安全風險感知在社區管理參與興趣方面具有差異性，食品安全風險感知水平越好，社區管理參與興趣越高

提高健康保障是提升老年人社區參與的資源性措施。老年人對醫療保障現狀的評價是對當下醫療水平的評價和保障措施實施便利程度的判斷。結合前人研究中醫療保險和健康水平成正比的研究結果（楊敏，2005），認為醫療保障評價也是老年人健康風險感知的一部分，因而提出假設，認為醫療保障評價在社區信任方面具有差異性。

H6：醫療保障評價在社區信任方面具有差異性，醫療保障評價越好，社區信任程度越高。

食品安全風險感知和醫療保障評價都是在健康視角下反映出的老年人對參與社會活動可行性的評估。食品相對于醫療來說，更具有基本需求的屬性，因此研究將醫療保障評價作為中介變量，食品安全是否會通過影響醫療保障評價對社區參與產生影響。提出探索性假設，認為該影響路徑存在，即風險感知層面兩因素的影響對社區參與存在顯著影響。

H7：食品安全風險感知會通過影響醫療保障評價對社區參與產生影響。

綜上所述，本文提出7 個研究假設，分別為食品安全風險感知對老年人社區參與的影響、醫療保障評價對老年人社區參與的影響、社區參與中社區參與意識、行為以及信任的相互影響以及一個中介效應分析的假設。

|實證分析

樣本調查采用采用GPS/GIS 輔助的地址抽樣法構建住宅抽樣框，調查采用多階段、分層、概率與規模成比例的方法抽取樣本，項目要求至少完成有效樣本3000 個，分布在全國50 個區縣級行政單位內。本文只選取老年群體的數據，男性年齡大于等于60 周歲，女性年齡大于等于55 周歲。樣本變量的統計信息與描述性分析見表1。

表1 變量統計與描述性分析

（一）路徑分析

結合理論與模型調整參數對模型進行了多輪路徑調整（圖2）。最終模型卡方數值為10.832，自由度19，模型適配度P 值為0.929>0.05。在大樣本情形下借助其他模型適配統計量對模型進行評估。模型卡方自由度比小于2，預設模型的適配度良好。模型漸進殘差均方和平方根RMSEA 為0<0.05，模型適配度非常好。多參數評估結果表示模型結果良好。中介效應分析中，bootstrap 的結果良好。

根據文獻綜述與模型調整，最終得到圖2，圖中各回歸參數、協方差均為標準化后數值，將各路徑系數整理成表2。

圖2 模型運行路徑分析標準化系數

表2 路徑分析系數表（標準化）

可以看出，食品安全風險感知與醫療保障評價均存在統計學差異。食品安全風險感知中，受教育程度的影響最大；醫療保障評價只在健康水平方面存在差異。社區參與方面，健康自評越好的受訪者參與社區管理活動的頻率越高；男性參與社區管理活動的頻率更高；受教育程度更高的受訪者參與社區管理活動的頻率也更高。社區娛樂活動參與方面，女性參與頻率更高；健康自評更好的受訪者參與頻率更高；受教育程度更高的受訪者參與娛樂活動的頻率更低。風險感知對社區參與存在影響。食品安全風險感知對社區工作人員信任存在正向影響。對食品安全越滿意的受訪者參與社區管理的興趣越高，假設H4、H5得到驗證。醫療保障評價對社區工作人員信任存在顯著的正向影響，假設H6 得到驗證。社區參與之間也存在相互影響。社區工作人員信任對社區管理活動參與頻率有顯著的正向影響；社區管理活動參與頻率對社區娛樂活動參與頻率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假設H1、H2、H3 得到驗證。

（二）中介效應分析

本文運用Bootstrap 法進行中介效應分析，在95%的置信水平下隨機抽取2000 次，設置seed=1234，得到結果如表3。

由表3 可以看出，健康自評對社區信任的間接效應和總效應存在。結合間接效應的結果，認為醫療保障評價變量對食品安全風險感知與社區參與的中介效應明顯。性別對社區管理活動參與存在負向的直接效應，對社區娛樂活動參與存在顯著的正向影響。食品安全風險感知通過醫療保障間接影響社區信任，直接效應、間接效應與總效應均為正向作用，假設H7 得到驗證。

表3 Bootstrapping 中介效應檢定

|結果與討論

（一）人口統計屬性異質性

食品安全方面，戶籍差異、受教育程度高低以及健康自評狀況均會對食品安全風險感知產生方向一致的影響。總體來看農村居民相比城市居民，對食品安全的滿意度更高(徐匡根等，2018)。農村相比城市，更接近食品生產的源頭也更熟悉蔬菜糧食生產，同時農村接觸到的市場在整體食品市場中也處于前端，因此從知識積累以及所處食品市場位置來說，農村傾向于有更高的食品安全滿意度。學歷更高的居民表現出更高的食品安全滿意度，高學歷者往往更了解信息的獲取渠道，自主辨別和判斷能力較強，且有研究證明受教育程度更高的消費者在食品風險出現后恢復購買的幾率更高。其次，社區管理互動參與頻率在性別和受教育程度上有差異。女性參加社區管理活動的頻率更高，社區中的婦聯、調解工作等往往更多由女性承擔，而且涉及家庭事務的權利，女性更多處于主導地位，因此接觸社區事務的機會更多。另外，社區娛樂活動參與方面，性別上的差異表現為女性參與娛樂活動的頻率更高。

（二）風險感知對社會參與的影響

食品安全風險感知對老年人社會參與的影響主要體現在對社區工作人員信任、社區管理興趣的影響。食品安全風險感知是一種個人對食品安全現狀的綜合性判斷，體現人們對政府等食品安全問題治理體系中部門的影響，社區作為周邊環境的政府單位，更是食品安全的“周邊設施”，因此，可以理解為食品安全風險感知對社區工作人員信任具有顯著性影響。食品安全風險感知對醫療保障的評價有顯著性的正向影響。食品與醫療都體現風險的主觀判斷，同時由路徑圖可以看出，食品安全風險感知與醫療保障評價具有相關性。社區管理參與興趣屬于社區意識層面的變量，老年人對外部食品安全環境的風險感知對社區意識產生了正向影響。醫療保障評價對社區工作人員信任也有正向作用。食品安全風險感知與醫療保障評價對社區參與中的意識或行為、信任有影響，即在證實風險感知確實對社區參與有影響的同時，確定食品和醫療方面的風險感知能夠對老年人的社區參與產生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