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映進 胡美君 王磊



摘 要:農業特色小城鎮發展和新型城鎮化戰略的協同推進是實現城鄉融合發展的重要途徑。在以熵權法構建含兩個子系統的評價指標體系的基礎上,以我國2016年截面數據為樣本,探索影響農業特色小城鎮發展和新型城鎮化建設的主要因素,并運用耦合協調度模型和相對發展模型對兩者的協調關系及發展現狀進行探討分析。結果表明:(1)經濟發展和農業現代化在農業特色小城鎮的發展中占主導作用,城市基礎設施建設和經濟發展是推進我國新型城鎮化建設的主要因素;(2)對于農業特色小城鎮來說,農業現代化水平和社會發展基礎設施建設的落后制約了其特色產業的發展;(3)在農業特色小城鎮發展-新型城鎮化的整體系統中,我國整體仍處于農業特色小城鎮發展相對滯后的狀態;(4)我國農業特色小城鎮發展與新型城鎮化的耦合協調協調度水平整體良好,但存在明顯的地區差異,呈現出西低東高,由西向東逐步增強的現狀,耦合協調度水平高的主要集中在東部沿海地區。
關鍵詞:農業特色小城鎮;新型城鎮化;耦合協調度;城鄉融合
中圖分類號:F 299.27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0253-2301(2021)11-0092-10
DOI: 10.13651/j.cnki.fjnykj.2021.11.015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of Small Towns with Agricultural Characteristicsand the Construction of New-type Urbanization
——Empirical Analysis Based on the Coupling Theory
LIU Ying-jin, HU Mei-jun, WANG Lei*
(Zhejiang A&F University, Hangzhou, Zhejiang 311300, China)
Abstract: The coordinated promotion of the development of small towns with agricultural characteristics and the strategy of new-type urbanization is an important way to realize the integrated development of urban and rural areas. Based on the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consisting of two subsystems constructed by the entropy weight method, the main factors affecting the development of small towns with agricultural characteristics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new-type urbanization were explored by taking the cross-section data of 2016 in China as the samples, and the coupling coordination degree model and the relative development model were used to discuss and analyze their coordination relationship and the development status. The results showed that: (1) The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played a leading role in the development of small towns with agricultural characteristics. The urban infrastructure construction and economic development were the main factors to promote the construction of new-type urbanization in China; (2) For the small towns with agricultural characteristics, the development of their characteristic industries has been restricted by the backward level of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and the infrastructure construction of social development; (3) In the integrated system of the development of small towns with agricultural characteristics and the new-type urbanization, the development of small towns with agricultural characteristics in China was still relatively lagging behind; (4) The overall level of coupling coordination degree between the development of small towns with agricultural characteristics and the new-type urbanization in China was good, but there were obvious regional differences, showing the status of low in the West and high in the East, and gradually increasing from the West to the East. The high level of coupling coordination degree was mainly concentrated in the eastern coastal areas.
Key words: Small towns with agricultural characteristics; New-type urbanization; Coupling coordination degree; Urban-rural integration
新型城鎮化建設是我國現代化階段發展的必經之路,也是推動生態文明進步的助推器。農業型特色小城鎮隨著新型城鎮化建設孕育而生,也是城鄉一體化邁入綠色經濟而發展出的新型城鎮化的另一種發展模式[1]。十九大提出了以“建立健全城鄉一體化發展體制機制和政策體系”為主導的鄉村振興戰略[2],2018年中央農村工作會議進一步強調要重塑城鄉關系,走全面融合的新型城鄉關系之路[3],《2020年新型城鎮化建設和城鄉融合發展重點任務》提出,推動新型城鎮化建設和統籌城鄉的高質量發展,為全面建設小康社會提供有力支撐。農業型特色小城鎮作為實現鄉村振興和城鄉統籌的重要途徑,其發展建設對打破傳統城鎮化發展瓶頸具有重要意義。
關于小城鎮和城鎮化的研究,國外研究起步較早,理論成果較為豐富,其代表性理論著眼于區域增長極和人口流動視角。最開始的研究是基于城市化發展帶動小城鎮發展的城市偏向理論,主要有弗里德曼的“核心邊緣理論”[4]和劉易斯的“二元結構理論”[5]。隨后學者們開始以小城鎮和鄉村為視角,進行“自下而上”的政策研究,其中道格拉斯和弗里德曼率先提出的“鄉村城市發展戰略”[6]在這時期占據主流,該觀點主張強調以鄉村為主體,走地方發展與城市建設相聯系的路線,以促進鄉村發展。到20世紀末期,亞洲的許多中心城市邊緣地帶涌現了大量的農業和非農業活動相互交織的區域[7],加拿大學者T.G.McGee提出“Desakota”城市化模型,表示在同一區域城市和農村行為相互發生,其理念推動了新的城鄉轉變理論,也體現了特色小城鎮的理論內涵,即特色小城鎮在城鄉融合中的重要作用[8]。而現有學者主要基于城鄉融合的理論視角對小城鎮和城鎮化發展進行探索研究,主要是從城鄉關聯的視角上探索城鄉協調發展和城鄉一體化、消除城鄉二元結構的發展規律和影響因素[9-10],將城鄉關系研究帶入一個新的階段[11]。
國內關于小城鎮和城鎮化的研究雖然起步較晚,但發展較為迅速,相關理論研究較為豐富。早在20世紀80年代初,以費孝通[12]為代表的相關學者對小城鎮進行研究,并掀起了一場“小城鎮,大問題”的討論。從社會基礎設施建設的落后階段,到經濟高速發展階段,小城鎮的發展研究始終是城市化的主要政策方向[13]。“特色小鎮”一詞于2014年由浙江省政府首次提出,2015年習總書記指示要加強特色小鎮和小城鎮建設,特色小鎮對推動我國經濟轉型具有重大意義,2016年10月14日住建部公布首批127個特色小鎮的名單,隨后于2017年8月22日公布第二批276個特色小鎮名單。隨之關于特色小鎮的相關研究成為學者們關注的熱點,但涉及農業型特色小城鎮的研究較少。涉及農業特色小城鎮和新型城鎮化研究的文獻主要集中在3個方面:(1)兩者概念界定、發展機制研究。新型城鎮化建設注重經濟、人口、環境和空間的綜合發展[14],與農業特色小城鎮倡導“協調、創新、綠色、現代化”的理念不謀而合[15],二者在建設內容和發展內涵上具有相似性和內在聯系,實現兩者的協調發展具有必然性[16]。(2)兩者發展的影響因素及指標測量。基于鄉村振興背景,有學者構建了經濟、社會、生態、城鄉和現代農業5個方面的農業特色小城鎮發展指標體系。同時,基于以人為本的理念,學者們認為構建新型城鎮化的評價指標不同于傳統的城鎮化(即單純的人口、經濟和空間3個方面的城鎮化),還應包括生態、社會、城鄉發展、創新發展等內容[17]。(3)就農業型小城鎮某一要素與新型城鎮化發展的耦合協調分析。農業特色小城鎮以農業為基礎,根植于農村地區,有利于推動我國農業現代化的進程[18]。農業的發展離不開農業現代化的提高,促進農業現代化和新型城鎮化的協同推進,有助于實現鄉村振興[19]。
總結現有學者的研究視角,可知:(1)研究對象。現有文獻對特色小鎮的研究較多,特色小城鎮的研究較少,涉及農業型特色小城鎮的研究稍顯缺乏。(2)研究內容。現有文獻主要集中在對兩者分別評價研究,二者結合分析的不多,對兩系統內部協調聯系的研究較少。同時,在農業型特色小城鎮與新型城鎮化協調關系研究中,側重于關注農業型小城鎮的某一方面,比如農業現代化、統籌城鄉等,對二者整體協調分析的研究不多。并且多數以某個省份為例,以全國為樣本的較為少見。(3)研究方法。對兩者研究中,主要是定性分析、案例分析,采用定量的較少。因此,本文基于現有研究理論,以農業型特色小城鎮發展和新型城鎮化建設兩者關系為研究視角,采用耦合協調度模型,以全國第一批和第二批農業型特色小城鎮為例,探索影響農業特色小城鎮發展和新型城鎮化建設的主要因素,定量研究其與所屬的上一級行政縣(區)新型城鎮化建設的耦合協調發展現狀,以期為推動城鄉融合統籌協調發展實踐提供啟示。
1 研究方法及數據來源
1.1 研究區域
研究樣本選自全我國第一、二批共計403個特色小鎮名單中總計131個農業特色小鎮名單(其中第一批農業小鎮18個,第二批農業小鎮113個),同時根據數據的可獲得性和完整性最終選擇了全國92個農業小鎮(占樣本總量的70%),以及其對應的上一級92個區縣作為本文的研究區域。同時,為了深入研究不同區域差異對農業小鎮與城鎮化發展的影響,將全國31個行政區(除香港、澳門和臺灣)劃分為四個部分,即東部、東北、中部和西部[20]。東部地區涵蓋10個行政區,包括3個直轄市(北京、上海和天津),以及7個行政區域(福建、廣東、海南、河北、江蘇、山東和浙江);東北地區包括黑龍江、吉林和遼寧;而中部地區包括安徽、河南、湖北、湖南、江西和山西;西部地區涵蓋4個自治區(廣西、內蒙古、寧夏和新疆)、1個直轄市(重慶)和6個省(甘肅、貴州、青海、陜西、四川和云南)。
1.2 數據來源和預處理
農業特色小城鎮數據來自中國特色小鎮官網、政府文件和報告、中國縣域統計年鑒(鄉鎮卷)。區縣數據來自2017年各區縣官網統計公報、政府報告、各統計年鑒、中國縣域統計年鑒(縣市卷)、中國縣城建設統計年鑒、中國城市建設統計年鑒。由于數據可得性存在以下問題:(1)官方面板數據更新緩慢。本研究開始于2019年,當時國家統計年鑒關于鄉鎮2017年以后的數據并未更新完整,截至2021年10月許多鄉鎮數據也只是更新至2018年前后;(2)部分產業數據官方統計不完全。本研究的樣本選自國家公布的第一批和第二批特色小鎮名單,文中關于特色小鎮產業的數據來自國家特色小鎮官網,但是后續該網站不再提供產業數據,即2017年后的特色小鎮產業數據無法獲得。因此,為了保證研究的全面性和準確性,故本研究選取了較為準確的2016年數據作為原始數據。
1.2.1 數據標準化處理 為了消除各指標數據不同量綱的影響,本研究通過極差法對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如公式(1)所示:
u′ij=[(uij-min uij)/(max uij-min uij)]×0.9+0.1? 正向指標
[(max uij-uij)/(max uij-min uij)]×0.9+0.1? 逆向指標(1)
uij代表第i個子系統的第j個指標的數值,u′ij代表標準化后數值,max uij和min uij分別代表最大值和最小值。
1.2.2 權重賦值 熵權法作為一種客觀的權重賦值方法在以往研究中得到廣泛應用,本研究參考趙磊等[21]研究的熵權法計算過程,計算指標權重。
1.2.3 系統指數計算 設農業特色小城鎮的綜合發展指數(U1)、新型城鎮化的綜合發展指數(U2),計算公式如下:
Ui=∑mj=1wju′ij(2)
其中,wj表示各指標權重,u′ij表示標準化后的數值。同時,為了直觀地看出各個系統綜合指數的差異,采用ArcGIS中的最佳自然斷裂法(Natual Breaks)將全國92個農業特色小城鎮綜合發展指數(U1)及其上一級歸屬區縣新型城鎮化綜合發展指數(U2)聚分為4類,劃分為4個等級(從低到高依次為1、2、3和4級)來分析其發展空間格局(表1)。
1.3 研究方法
1.3.1 指標體系構建 農業特色小城鎮和新型城鎮化耦合協調質量評價是由農業特色小城鎮和新型城鎮化兩大系統構成,在借鑒已有研究的基礎上[22-24],兩個系統的測評指標在選取過程中遵循以下幾個原則:(1)按照頻度分析,選取近10年引用頻率最高的指標;(2)指標內容覆蓋農業特色小城鎮發展和新型城鎮化發展以及“以人為本”的內涵;(3)設立的指標和采集的數據要從有效性、系統性和可操作性出發;(4)遵循我國政府發布的有關農業特色小城鎮和新型城鎮化的政策和報告,如國家發展改革委發布的《關于開展特色小鎮培育工作的通知》、中國建筑設計研究院發布的《國家特色小城鎮投資發展潛力研究報告(2018)》、國務院關于印發《全國農業現代化規劃》《國家新型城鎮化規劃(2014-2020年)》、《2020年新型城鎮化建設和城鄉融合發展重點任務》等。最終構建指標體系見表2、3。
1.3.2 耦合協調度研究方法 耦合是指兩個及兩個以上系統之間相互影響、相互作用的現象[25]。引用物理中的容量耦合概念和容量耦合系數模型,對多系統相互影響、彼此作用的協調度進行了推廣,在經濟學中發展為協同發展原理,指出系統通過各子系統之間相互協同的作用,從無序走向有序的過程[26]。本研究通過耦合協調度模型測量農業特色小城鎮發展和新型城鎮化建設協調度水平。
(1)耦合度評價。表示為農業特色小城鎮發展與新型城鎮化建設的耦合度,以測量兩系統之間相互依賴的程度。其函數為:
C=2U1U2(U1+U2)2(3)
式中,U為兩子系統發展指數,C為耦合度,且C∈[0,1],C值越大,表示兩者發展越耦合。
(2)協調度評價。耦合度模型只能說明兩子系統間存在相互作用,無法橫向對比,不能表示兩系統間相互協調發展水平,難以體現兩系統相互協調發展的動態趨勢[27]。本研究用耦合協調度模型來進一步反映兩系統之間的耦合協調發展水平。其函數如下:
D=C×T(4)
T=aU1+bU2(5)
式中,a,b為待定系數,本研究考慮農業特色小城鎮發展與新型城鎮化建設同等重要,故a=b=0.5;U1與U2分別代表農業特色小城鎮與新型城鎮化的綜合發展指數。
(3)分類標準。參考已有研究的基礎上[28-30],根據耦合協調度D的大小,將兩系統的協調類型分為4大類10亞類(表4)。
1.3.3 相對發展模型 為了深入探究農業特色小城鎮發展和新型城鎮化建設兩系統的內在制約因素,進而比較兩者的相對發展水平,選擇了相對發展模型[31],具體公式如下:
β=U1/U2(6)
式中:β為相對發展度;U1、U2分別為農業特色小城鎮與新型城鎮化的綜合發展指數。并對其進行劃分,當0<β≤0.9時,農業特色小城鎮發展滯后于新型城鎮化;當0.9<β≤1.1時,農業特色小城鎮發展與新型城鎮化同步發展;β>1.1時,新型城鎮化滯后于農業特色小城鎮發展。
2 實證結果與分析
2.1 影響農業特色小城鎮發展與新型城鎮化建設的主要因素分析
2.1.1 農業特色小城鎮發展主要影響因素分析 從表2可知,在農業特色小城鎮發展指標體系中,指標權重占比依次為:經濟發展(32.25%)、農業現代化(23.92%)、社會進步(22.76%)、生態環境(13.53%)、統籌城鄉(7.53%),經濟發展和農業現代化在農業特色小城鎮的發展中占主導作用。經濟發展是特色產業發展在小城鎮的直接體現,而特色產業的支撐是特色小城鎮發展的關鍵,是特色小城鎮發展的重要生命力。農業現代化水平則是農業小城鎮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基礎保障力量,強化科技要素支撐可以促進新型農業健康發展。這一結果表明我國農業特色小城鎮的發展要注重找準自身“特色”,加強產業精準定位,提高自身造血功能,同時要完善農業現代化水平,引入農業技術人才,以及提高居民社會福利。
2.1.2 新型城鎮化建設主要影響因素分析 表3新型城鎮化指標體系中,一級指標權重占比依次為:空間城鎮化(28.80%)、經濟城鎮化(26.42%)、社會城鎮化(24.78%)、人口城鎮化(10.72%)、生態城鎮化(9.28%),城市基礎設施建設和經濟發展是推進我國新型城鎮化建設的主要因素。這一結果與我國城鎮化目前的發展現狀相符合,因為對于發展中國家而言,經濟增長、完善基礎建設和人口集聚是城鎮化發展的顯著特征。同時也說明我國提高城鎮化發展水平要更加注重完善基礎設施建設,提高社會福利和促進經濟發展。
2.2 農業特色小城鎮發展與新型城鎮化建設綜合評價水平分析
將全國劃分為東部、中部、西部和東北三省共4個區域。利用ArcGIS中的最佳自然斷裂法(Natual Breaks)將全國92個農業特色小城鎮綜合發展指數(U1)及其上一級歸屬區縣新型城鎮化綜合發展指數(U2)聚分為4類,劃分為4個等級(從低到高依次為1、2、3和4級)來分析其發展空間格局(表5)。
從表5可以看出,全國農業特色小城鎮和新型城鎮化發展水平存在較大空間差異:對于農業特色小城鎮的發展,發展水平較高的地區主要集中在東部和中部地區,另外西部地區整體水平低于東北地區;從上一級歸屬區縣新型城鎮化發展水平上可以看出,發展水平較高的地區主要集中在東部地區,且中部地區的發展水平高于其他2個地區。
為了深入探討我國不同區域之間發展不平衡的原因,對原始指標數據進行區域化均值處理,結果見表6、7。
從表6可知,東部地區在多項指標方面均優于全國均值,整體發展水平相當良好。主要在經濟發展和農業現代化方面發展較好,其在規模以上工業企業數、特色產業發展、農業科研投入和農業機械化率4個方面尤其突出,在高于全國均值的基礎上,遙遙領先于其他地區均值,而這些指標正是影響農業特色小城鎮整體發展水平最重要的因素。東部地區雖然在本年特色產業方面投資力度稍弱(x3特色產業投資占總投資的比重均值11.57%,未達到全國均值),但是其特色產業發展效果十分顯著(x4特色產業服務業營業收入占小鎮服務業營業收入的比例和x5特色產業工業總產值占小鎮工業總產值的比例2項指標值均遠優于全國均值)。而特色產業投資x3方面,西部在這4個地區中占比相對較高,與首位的東北地區僅差0.01(西部為24.97%,東北為24.98%),但特色產業收入卻相對較低,是唯一一個兩指標(x4和x5)均未達到全國均值的地區。究其原因,我們可以發現,農業現代化水平和社會發展基礎設施建設是農業特色小城鎮經濟發展的根基,東部地區的農業特色小城鎮自身基礎良好,加上注重農業特色發展后就可以在質量上總體提高。而西部地區,其自身的基礎設施落后,從表6中看出西部地區在農業科研投入不足(x15農業科研投入占GDP比重)未達到平均水平;機械化水平不明顯(x16農業機械化率),僅高于平均值一點且遠低于其他地區均值。其農業基礎設施跟不上經濟發展水平,跟不上產業投資,導致投資尚未形成有效驅動力。中部地區從整體上看,由于各地區指標發展有差異導致整體指標發展大多數處于全國均值附近,沒有較大的優劣勢。其中發展較好的湖南省近幾年進行農村經濟改革,其農業現代化和城鎮化發展水平不斷提升,逐漸成為我國的農業大省,有“魚米之鄉”的美譽。加之自身位于長江中游的良好地理條件,經濟得到迅速發展[32],并對周邊地域產生了較強的吸納、輻射作用。
從農業特色小城鎮發展水平分析可知(表6),對于基礎設施不足的地區,即使在農業特色產業方面投入大量資金,效益也不會太高。相反,對于基礎設施相對完整、良好的地區,投資也需要較少。因此,農業特色小城鎮的發展是以設施齊全為基礎,而不是盲目跟風而來。同理,與農業特色小城鎮發展類似,由于基礎設施較好,東部地區的新型城鎮化發展水平在4個區域中最高(表7)且發展水平較高的主要集中在東部沿海地區,同時,中西部、東北地區新型城鎮化發展水平較高的地區很少,這表明,我國新型城鎮化發展水平總體差距較大,各地區新型城鎮化發展水平分布較為集中。
另外,本研究有2點需要注意的地方:(1)在西部地區農業特色小城鎮發展和上級區縣新型城鎮化整體綜合發展都偏低的情況下該樣本中新疆地區僅有的3個新疆生產建設兵團下的農業特色小城鎮和上一級歸屬區縣的新型城鎮化均達到了較好的發展水平。其中博古其鎮(0.4562)和沙河鎮(0.4519)均達到高發展水平,北泉鎮(0.4063)處于較高發展水平。同理新型城鎮化水平石河子市(0.6057)和阿拉爾市(0.5770)均達到高發展水平,鐵門關市(0.5362)處于較高發展水平。對于這個現象我們認為是因為新疆生產建設兵團是一個較為特殊的社會組織,是計劃單列的省部級特殊區劃。自從1976年第八師石河子市最早實行“師市合一”的體制形式,近些年來新疆生產建設兵團一直在不斷實踐成立新的“師市合一”兵團城市。加上國家政策的支持,兵團這些年來發展較好,因此在新疆整個地區中發展相對較突出。(2)相較于農業特色小城鎮的發展,西部地區新型城鎮化發展水平的分布呈現一個明顯的“V”字形空間分布:四川、甘肅和寧夏為中心的1級發展水平,其外圍的新疆、青海、云南、廣西、貴州、陜西和內蒙古為2和3等級。且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的石河子市和阿拉爾市處于城鎮化發展的4級指數。從西部地區的城鎮化發展指數來看,導致出現的“V”字形分布的中心主要集中在西部和中部相鄰的部分,處于西部地區的東部,是西部中城鎮化指數最低的地區,主要是四川、甘肅、青海、陜西和寧夏地區。這些地方除了因其地理、歷史條件和落后的經濟發展水平導致整體經濟發展水平落后,城鎮化發展動力不足,此外還需考慮這些地區地理位置雖靠近中部,卻沒有分享到中部的發展的推動,導致整體城鎮化發展水平發展都相對落后,這個原因可以在后期加以詳細研究。
2.3 農業特色小城鎮與新型城鎮化相對發展類型
將我國農業特色小城鎮和新型城鎮的相對發展類型進行統計,可知小鎮滯后型占全部樣本72.83%、城鎮化滯后型占全部樣本6.52%、同步發展型占全部樣本20.65%。從發展類型上看,我國目前大部分都處于小城鎮滯后型,也就是說新型城鎮化建設相對農業特色小城鎮來說發展較好。而農業特色小城鎮與新型城鎮化同步發展的地區相對較少,主要集中在中西部邊境附近以及東北地區。這可能是因為1978年中國城鎮化開始,比2016年提出的農業特色小城鎮早得多,同時城城鎮化是我國未來發展的趨勢,得到了更多的政策支持。此外,一方面說明我國的新型城鎮化建設在輻射帶動小城鎮發展方面仍不足,輻射力度不夠;另一方面說明我國小城鎮發展仍需加強完善自身基礎設施的發展,加大人才的注入力度,以打破自身障礙,有基礎共享城鎮化的好處[9]。
2.4 農業特色小城鎮與新型城鎮化耦合協調度空間分異
運用公式(3)和(4),計算得出全國農業小鎮與其上一級歸屬區縣新型城鎮化兩個子系統之間的耦合協調指數。結合表2中對耦合協調度等級的劃分標準,可以得出全國農業小鎮與其上級區縣新型城鎮化耦合協調度等級占比(表8)。
從表9可以看出,從整體來看,我國大部分地區農業特色小城鎮與新型城鎮化耦合協調指數均處在0.5~0.8,處于中級耦合協調區間,整體耦合協調指數良好,少數良好協調主要集中在東部沿海地區。而西部僅有的3個良好協調地區,均存在于新疆地區的新疆生產建設兵團,這一現象在2.2分析過,這里不再贅述。同時還發現,初級耦合協調地區主要集中在新型城鎮化與農業特色小城鎮兩者同步發展的地區;此外,大多數農業特色小城鎮與新型城鎮化同步發展的地區,兩者的綜合發展水平都相對較低。這一結果表明,我國部分地區的農業特色小城鎮與新型城鎮化發展并沒有出現新型城鎮化帶動農業特色小城鎮發展的現象,而是處于低水平同步發展。反觀東部沿海城市處于良好的耦合協調度,雖然其新型城鎮化發展水平領先于農業特色小城鎮的發展,大多數未達到同步發展,但其新型城鎮化和農業特色小城鎮發展水平均領先于其他地區。這說明農業特色小城鎮與新型城鎮化兩系統指標之間的協調程度較低,可能是兩者發展水平較低的重要原因。同時也說明對于低同步發展的地區,應該優先發展新型城鎮化以帶動農業小城鎮的發展,打破低水平同步發展階段,提升兩者綜合發展水平,再向良好耦合高水平同步發展看齊。
綜上,在農業特色小城鎮與新型城鎮化的發展過程中,可以優先發展新型城鎮化,同時加強新型城鎮化與農業特色小城鎮的耦合協調,打破各自發展的障礙,利用新型城鎮化的發展成果,促進農業特色小城鎮的發展。
3 結論與建議
基于我國2016年全國數據,運用熵權法、相對發展模型和耦合協調度模型對農業特色小城鎮發展與其上一級歸屬區縣新型城鎮化建設構建的兩大系統協調發展關系進行探討分析,得到如下結論和建議:(1)經濟發展和農業現代化在農業特色小城鎮的發展中占主導作用,城市基礎設施和經濟發展是推進我國新型城鎮化建設的主要因素。特色產業的發展和農業基礎設施的完善是農業特色小城鎮發展的根基,農業特色小城鎮的發展要注重找準自身定位,注重特色產業投資,加強自身造血功能,以帶動整體經濟發展并形成有效輻射力度。城市基礎設施建設和經濟發展是推進我國新型城鎮化建設的主要因素,應繼續推動產業升級,不斷提高城鎮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水平,促進城鄉要素平等交換和公共資源均衡配置,形成良好的城鄉關系,以帶動小城鎮發展。(2)對于農業特色小城鎮來說,農業現代化水平和社會發展基礎設施建設的落后制約了其特色產業的發展。東部地區綜合競爭實力強,農業基礎設施完善,為其特色產業的發展打穩根基,增強了特色產業的帶動效果。東部地區應加大特色產業的投資,將農業特色產業做大做強,發揮高質量農業產業的帶動作用。其他地區應重視發展農業基礎條件建設和社會穩定,同時注重生態環境建設以發展綠色經濟,全面發展農業和工業,充分利用本土資源優勢,以培育壯大特色主導產業。(3)在農業特色小城鎮發展-新型城鎮化的整體系統中,我國整體仍處于農業特色小城鎮發展相對滯后的狀態。一方面我國的新型城鎮化建設要加強輻射帶動作用,促進要素流動,促進小城鎮的發展。另一方面我國小城鎮發展仍需加強完善自身基礎設施的發展,加大人才的注入力度,不斷激活小城鎮要素,以打破自身障礙,有基礎共享城鎮化的好處。(4)我國農業特色小城鎮發展與新型城鎮化的耦合協調協調度水平整體良好,但存在明顯的地區差異,呈現出西低東高,由西向東逐步增強的現狀,耦合協調度水平高的主要集中在東部沿海地區。對于東部的高同步型發展,應積極發揮中心極輻射帶動作用,促進周邊區域的發展。對于西部和東北地區低同步發展地區,應在優先發展新型城鎮化的基礎上,促進新型城鎮化對農業特色小城鎮的促進推動作用,提高兩者協調水平,打破兩者的壁壘,以帶動農業特色小城鎮的發展。
4 存在的不足
基于全國第一批和第二批特色小鎮名單中挑選本研究的樣本,在131個農業特色小城鎮樣本中,由于數據可得性原因,最終只取了基于2016年的92個完整的樣本量。所以未能對農業特色小城鎮和新型城鎮化的耦合協調現狀進行更有時效性的分析。后續的研究中應該加大樣本量以及增加相應的時間序列,以期為兩系統的發展提供更有利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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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陳文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