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泉林
龍作為我國的祥瑞神獸,其文化元素常出現在各種藝術創化中,而“負屃”,作為龍九子之一,卻甚少單獨出現。負屃,排行第八,與其他龍子勇猛霸氣不同,它雅好斯文,是九子中唯一的“文藝青年”。它既有祥瑞神獸的藝術內蘊本質,又有其自身鮮明的文藝特質,是豐滿的藝術創作素材。如何將當負屃區別于其他龍子的獨特魅力呈現出來,而又不違和龍的特質,紫砂作品“負屃壺”在造型、雕塑、裝飾等藝術層面多角度多方面而各個層面又和諧統一地圍繞主題共同演繹龍之八子——“負屃”的獨特魅力,最大程度地呈現作品的藝術性,使其藝術價值最大化。
“負屃壺”壺身下大上小呈梯形,梯形是我國古代建筑常見一種造型,尤見于城樓建筑。城樓是一座城池的中心與地標,代表城中政權的威嚴,是百姓的后盾,造型著力在于穩妥與厚重。以梯形為壺身作為作品的基石,符合龍的地位與形象,撐得起人們對龍寄予的訴愿與祈福。壺身的梯狀以圓器呈現,在小巧的壺嘴與靈巧的壺把的配合下,威猛中更多了份柔情,契合了“負屃”雅好斯文的性格特質;厚重中增添了靈動,給沉悶靜態的作品注入了活力與動態美,為“負屃”形象的壺鈕和龍的刻繪奠定了生氣活力的氛圍基調。壺肩、壺口、壺蓋環環相扣的設計,與壺身的組合形成了一個完整的硯臺造型,漢代劉熙著《釋名》中載:“硯者研也,可研墨使和濡也”。硯的造型發展到漢時,上有石蓋,并附有雕刻裝飾。硯臺是文房四寶之一,是書法的象征元素,硯臺的造型設計是對“負屃”文龍形象的生動演繹。“負屃壺”的造型既尊崇了龍的威猛、霸氣、權貴的地位,又在細節中豐富細膩地為“負屃”這一獨特的文龍形象做了鋪墊,這種極具設計感的造型,提升了作品的藝術性,成熟地完成了造型藝術這一層次的藝術結構。
紫砂雕塑以其形態各異、生動逼真的藝術呈現逐漸發展成為獨立的藝術門類,擁有極強的藝術表現力,并常參與到紫砂壺的創作中,多以壺鈕的形式出現。“負屃壺”的壺鈕借鑒了這一創作方式,雕塑了一只臥著的負屃,骨肉飽滿,神采飛揚,鮮活靈動,與壺身的負屃呼應。壺鈕作為造型設計的一部分,在本文中單獨剖析,一是因為在形式上它以獨立的雕塑藝術的形式出現,在意義上,它的存在既遵循了負屃成雙出現的慣例,并起到了點明主旨,雙重強調主題的作用。這是紫砂壺藝術與紫砂雕塑藝術的結合,同時與壺身的裝飾藝術一起交相輝映,相得益彰。
裝飾藝術是紫砂作品完成紫砂藝術創作的重要構成,紫砂陶刻是目前流行的裝飾方式之一,以刻畫或刻字的內容形式直觀地表達或輔助呈現作品想要傳遞的思想與情感。陶刻裝飾的美在其形、韻在其神,其形是內容的直觀表達,引發受眾下一步的審美活動,其韻是精氣神的呈現,是意的延伸與擴展。
“負屃壺”壺身非常直接明確地陶刻了《中國吉祥圖說》中的負屃這一圖象,龍作為神話傳說中的物象,它是虛擬的幻象,但卻清晰而深刻地存在于中國人的印象中,是國人非常熟悉的形象符號之一。負屃,作為龍子之一,形似龍,但有其自身的形象特點。負屃平生好文,傳說它十分欣賞承載著書法精髓的碑文,甘愿伏在碑頂,一來欣賞書法,二來守護碑文,所以負屃以碑頂文龍的形象為世代銘記傳頌。《中國吉祥圖說》中的負屃即是碑頂文龍形象,“負屃壺”壺身上的陶刻正是這一圖像,在自如的刀法、細膩的刻繪下,負屃盤繞著、蠕動著,好似在欣賞碑文,眼里閃爍著熠熠的光芒,堅定地守護著它眼前的升平。刻刀下的負屃,形神兼備,既可作為獨立的陶刻藝術呈現,更是作為壺的裝飾,進一步詮釋主題,更為全面地呈現了負屃這一形象元素,增加了作品整體的藝術性,形象、生動地完成了裝飾藝術這一層次的藝術結構。
總結:“負屃壺”的藝術結構是多層次的,造型藝術、雕塑藝術、裝飾藝術,各個層面的獨立的藝術性都是完整而成熟的。同時,造型營造的文氣基調、雕塑而成的臥龍、裝飾中陶刻的負屃,無一不是負屃的形象特質,和諧統一的完成度,環環相扣中,層層遞進下,豐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