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的公司文化：形成、內容及其后果

雷翔程 四川農業大學人文學院

一、引言

安然公司成立于1985年,由當時的休斯敦天然氣公司和北聯公司合并而成，其以創造性的手法將金融市場中的期貨、期權等概念移植到能源交易中,提供能源產品的期貨、期權交易，并不斷開拓新的市場，一度成為能源寡頭。但由于在發展過程中，公司內部過于強調個人表現導致了空虛和貪婪態度的滋生，唯利是圖的思想觀念等文化動因導致了會計部門做假賬、內部高管腐敗。長期累積下，安然公司破產，巨額的股票市值化為烏有。

2001年12月2日，安然公司正式申請破產保護，2001年，美國安然公司的財務造假丑聞被曝光，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立刻介入調查，事實確認以后，安然公司及其相關的中介機構都遭到了滅頂之災。安然的失敗并不僅僅因為做假帳和所謂的高層腐敗，還應更深程度地分析它背后的企業文化。

二、企業文化定義

國內學者從不同角度都對文化及其企業文化做了較為詳細的闡述：陳春花認為企業文化是指企業在實踐中創建和發展的用以解決企業外部適應和內部整合問題的一套共同的價值觀、與價值觀一致的行為方式，及有這些行為所產生的結果與表現形態。張德、潘文君認為企業文化是指企業在長期的生存和發展過程中形成的，為企業多數成員所共同遵循的最高目標、基本信念、價值標準和行為規范，它是理念形態文化、行為制度文化和物質形態文化的復合體。

總的看來，企業文化是指企業在長期的經營實踐中逐步累積形成的、為解決外部環境適應和內部關系協調與整合問題而由企業經營者所倡導、因已經被證明是有效的而被大多數現有員工認同和遵循的精神理念、制度規范、行為方式及其物質表現。

三、文獻綜述

關于安然的企業，先前學者從多個維度進行了研究。馬爽（2013年）從安然事件淺析美國會計文化建設，從而提出安然公司事件對我國會計文化建設必要性的幾點啟示，提出了思想道德建設是強化會計文化建設的需要等觀點。梁偉業（2003年）從四個角度——違背企業文化穩中求變的原則、注重個人主義輕團隊意識、錯誤的經營作風催生錯誤的企業文化、缺失真實企業形象的企業文化分析安然衰敗的原因。劉昊（2003年）從企業價值觀偏差、鼓勵創新失衡、企業文化轉型與管理的沖突三個角度分析安然公司失敗的原因，并提出了如何防止企業文化失衡的建設性建議。

國外學者Jack High（2020年）簡要介紹了安然企業的繁榮歷程（Enron Ascending），主要分析了肯尼斯·萊這一高層人物在企業中所起的作用，分析肯尼斯的領導風格對于企業文化建設的影響。Matthew Hollow(2020年)從冒險（risk）這個角度分析安然的崛起與和毀滅(ruin)，具體分析安然企業由盛到衰的過程，并分析背后的具體原因。

四、安然文化的形成

（一）理論依據

科特與赫斯科特認為，企業文化生成的模式主要是由初創企業的一位或數位高級管理人員制定并努力實施一種經營思想（經營戰略），并且管理人員施各項經營實踐工作，企業員工運用受經營思想指導的行為方式，進行實際操作，取得了一定的成就。這些成就持續相當長的一個時期，此后企業出現自身獨特的文化，它包含了企業創意思想和經營戰略，同時也反映了人們實施這些策略的經驗體會。

（二）安然企業文化發展模式

探究安然企業文化的形成模式，得先從企業得高級管理人員分析入手。從高層管理者上看，肯尼斯·萊和杰夫·斯基林相信自由市場制度，其信條是“解除管制，再解除”。斯科林作為其總裁主張放松對員工的約束，并且在全公司范圍內建立了旨在優勝劣汰的績效考核制度，對那些快速建立業績的員工予以高額獎勵。因此，員工們在“優勝劣汰”的信條指導下，不斷地追求高績效與高業績，在一定程度上，為安然取得優異的銷售業績奠定了一定的基礎，對于員工有一定的激勵作用。在這樣的文化因素的推動下，幾年間，安然一躍成為美國最大的電力商。20世紀90年代中后期，它的經營范圍又從經營煤氣和電力伸向水、煤、光纖生產、氣象產品和新聞紙生產以及經營房地產買賣。

同時，這樣的績效考核制度也相應的形成了“壓力鍋文化”，具有一定的反面效果。優勝劣汰的考績制度將安然公司變成了惟利是圖者的集合體，金錢的作用越來越大，致富和頭腦聰明被混為一談。在這種氛圍下，個人卓越占上風，團隊精神遭摒棄。同事的競爭越來越激烈，以至于發展成為惡性的競爭，對于員工之間的合作與協調共同相處造成了惡劣的影響。

由于企業高層領導提倡的自由放任，以及“贏者獲得一切”和“壓力鍋文化”(指優勝劣汰的壓力)的價值觀念，通過管理人員實施各項經營實踐工作，主要是員工的績效考核，作用于員工的行為，在一定程度上確實改善了組織的經營績效，同時也造成了惡劣的影響。在此過程中，贏者為上、結果導向的價值觀念也深入每一位員工的內心，同時具有安然特色的企業文化也因此形成。

五、安然文化的內容

（一）理論依據

迪爾與肯尼迪認為，在企業文化的建設過程存在強文化與弱文化兩種類型，強文化是指企業的文化有內聚力，每個員工都知道企業目標，且為實現這些目標而能通力合作和工作。弱文化是指企業的文化支離破碎，員工分成不同派別而各有其自己的動機；整個企業如同一盤散沙，內耗重重、士氣低落、人心渙散。強文化對企業的成功非常重要，一個價值驅動的企業由于共享價值觀而維系了組織的團結，將會在業績上戰勝自己的競爭對手，但前提是其主流文化與企業環境的當前要求相匹配。

迪爾和肯尼迪把企業文化總結為四種類型，即：硬漢文化、“努力工作、盡情享樂”文化、長期賭注文化和過程文化。硬漢文化即強人文化，它所鼓勵的人經常冒大風險，且其行為不論對或錯，都很快得到反饋；“努力工作、盡情享樂”文化即“拼命干、盡情玩”的文化，它所鼓勵的員工喜歡采取低風險、快反饋的方式而取得成功；長期賭注文化即賭博文化、攻堅文化，它形成于風險大、反饋慢的企業；過程文化即“官僚文化”，它形成于風險小、反饋慢的企業。

（二）安然企業文化具體內容

安然公司的文化建設過程中，強文化與弱文化實際上是并存的。安然在一定時期的成就與其企業文化有一定的關聯。在企業高層領導之下，安然一度是注重結果與業績導向的，形成了一種贏者通吃的文化。這樣的文化是一把雙刃劍，在一定程度上激勵每一位員工去盡自己最大的努力達成個人價值最大化，從而促進組織經營績效的提高，同時在這樣的價值觀念激勵下，難免出現了惡性競爭的局面，這也體現了弱文化在安然公司中所起的負向功能。

事實上，安然員工在企業內部要做出突出業績是越來越難，公司內部競爭也越來越激烈。而當這一趨勢越來越明顯時，壓力拉動型績效評估機制也就逐步轉化成為了一種拉幫結派官僚系統。有些經理開始捏造問題，篡改記錄，趕走那些自己看不順眼雇員，偷竊、捏造的風氣也逐漸彌漫開來，這些行為在一定程度上對安然的財務數據造假做出了一定的鋪墊。

從文化的類型上看，四種文化類型均有在安然企業文化建設過程中均有體現，最明顯的是硬漢文化與長期賭注文化。在安然的高層領導中，冒險精神還是大男子主義都在高層領導中均有體現。執政期間，公司高層顯然把機庫和飛機當作了高空游樂場，去加拿大賽車，在個人生活上敢于冒險，酷愛極限運動。這樣的領導風格對于安然企業文化產生了顯著影響。此外，安然股價持續上升造成的壓力，誘使高級管理者在投資和會計程序方面冒更大風險，其結果就是虛報收入和隱瞞越來越多債務，最終造成了破產的情況，成為“一座用紙牌搭成房子”。在經營業務上，安然管理追求酷為標準，包括在印度不顧成本與收益地開發電力業務，都體現安然地企業愛冒險，最求快速反饋。在制定新的企業愿景時，領導層認為企業目標“世界-流能源公司”已無法跟上公司發展需要,經過高層領導指定后轉化為“世界上最酷公司”，這體現了安然公司急躁的個性。

安然所走的每一步都在冒著風險，同時也是在下著賭注。安然為了得到它想達到的高價，對加利福尼亞州進行停電策略，不僅老百姓電力供應中斷，還引起一定的政治風波。即使是在虛假賬簿被查時，安然依舊抱著不公開的態度，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不會被察覺。安然企業出現漏洞而不去堵，反而拼命掩飾，最終洞只會越來越大，越漏越多。高層領導者不斷地下賭注，不斷掩蓋，但還是被外界察覺，最后破產。

六、結語

企業文化的核心是企業價值觀念，企業文化的形成模型指明了公司中企業文化的構建過程。毋庸置疑，企業文化對于企業有一定的積極作用，同時，企業文化也有一定消極影響。安然由盛到衰的發展歷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其優勝劣汰、壓力鍋文化、以其自大冒險的領導風格等為核心的企業文化在公司治理中所起的作用。在新世紀，安然的發展歷程警醒我國企業在企業建設過程中對于誠信、團隊精神等價值觀念的建設，在公司內部樹立良好的企業形象，以期企業的良性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