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跡校長”助千名山村女孩圓了大學夢

王若怡

清晨，天還沒亮，云南省麗江市華坪縣女子高級中學，一個打著手電筒的瘦小身影出現(xiàn)在校園里，巡邏、開門、亮燈……這個每天都第一個出現(xiàn)在校園里的人是這所學校的校長張桂梅。她沒有子女、無車無房、一身病痛，卻用大愛與擔當，一次次地創(chuàng)造“奇跡”——2008年，她排除萬難，創(chuàng)建起這所專供貧困家庭女孩就讀的免費中學。女子中學創(chuàng)辦以來，她嘔心瀝血，助力千余名山村女孩圓了大學夢，高考成績更連續(xù)9年排名麗江全市第一。

命運讓她與這里的學生緊緊相連

張桂梅祖籍遼寧，從東北來到云南支邊后，與丈夫同在大理白族自治州喜洲鎮(zhèn)第一中學任教。張桂梅以為那里將會是她余生的歸宿，然而天不遂人愿，1996年，張桂梅的丈夫因胃癌去世。張桂梅害怕觸景傷情，申請從大理調(diào)出，來到了麗江市華坪縣民族中學任教。

一開始，她不太適應(yīng)這里的環(huán)境，但是慢慢地，在教學和家訪工作中，她深刻感受到了教育對于改變貧困山區(qū)孩子命運的重要性。于是，她一心撲在工作上，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在教書育人的辛勤工作中，她把失去親人的悲痛化作對孩子們的愛，學生的成績也不斷得到提升。

然而，命運多舛，正在忙于初三畢業(yè)班教學工作的她，身體出現(xiàn)種種不適的狀況，在同事多次勸她后，她才去醫(yī)院做了檢查，結(jié)果查出了子宮肌瘤，而且已經(jīng)很嚴重，醫(yī)生要求她立即住院治療。為了不影響畢業(yè)班的教學進度，張桂梅反復(fù)思考后決定繼續(xù)回學校上課，直到學生中考結(jié)束，她才去醫(yī)院做手術(shù)。醫(yī)生從她的體內(nèi)取出了4斤重的腫瘤，她被診斷為癌癥，由于之前給丈夫治病花掉了所有積蓄，張桂梅決定放棄治療。后來，縣里得知了張桂梅的病情，縣長告訴她：“我們再窮，都會救活你！”之后，在縣委縣政府的關(guān)懷下，學校師生和社會各界伸出援助之手，紛紛為她捐款，張桂梅的病得到了及時救治。張桂梅回憶起那段往事，依然哽咽，她說，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是鄉(xiāng)親們?yōu)樗杩钪尾。墙M織的關(guān)心溫暖了她，這份恩情一輩子也還不完。就是懷著這樣一顆感恩的心，張桂梅勇敢地與病魔抗爭，與時間賽跑，忘我地工作，勇敢地擔當起這份責任和使命，即便是在治療期間也不愿耽誤一節(jié)課，沒有放棄一名學生。

再次回到校園，張桂梅發(fā)現(xiàn)，華坪的教育環(huán)境和她以前所在的大理相差甚遠。張桂梅任教期間，民族中學里的女生不僅數(shù)量少，還時不時有女生從課堂上消失。“讀著讀著就不來了，是什么原因？”張桂梅跑進大山，開始找那些退學女生做家訪。和家長們一談，張桂梅明白了：十幾歲的姑娘，已經(jīng)被定下婚事，要出嫁了。張桂梅不甘心，她先找學生家長溝通，實在攔不住的，就找到當?shù)氐拇甯刹窟M行溝通，家里貧困的，就拿出自己的工資補貼。她鐵了心，無論如何也要把這些女孩子們帶回去讀書。就這樣，她一邊教書，一邊把那些女孩又帶回了課堂。

在華坪民族中學任教期間，只要有時間，張桂梅就經(jīng)常去福利院做義工。那時候，縣里沒有兒童福利院，老人和孩子住在一個樓里，生活極不方便。2001年，縣政府與一個基金會聯(lián)合成立了華坪縣“兒童之家”福利院，當了解到張桂梅熱心公益、樂于助人，捐助方指定讓身為教師的張桂梅兼任院長。“兒童之家”收養(yǎng)的孩子中有一部分是被遺棄的健康女嬰，無兒無女的張桂梅成了她們的“媽媽”，直到現(xiàn)在，“兒童之家”已經(jīng)成為136個特殊孩子們溫暖的家，而她也被孩子們親切地喊“媽媽”。

民族中學和“兒童之家”的經(jīng)歷，讓張桂梅萌生了一個想法：籌建一所免費的女子高中。在貧困山區(qū)，女孩普遍受歧視，丟棄健康女嬰的情況也不少。家里無力支撐所有孩子上學，就先確保男孩有學上，至于女孩，輟學打工、嫁人生子，自求多福。“女孩受教育，她可以改變?nèi)恕Ｈ绻形幕龝押⒆觼G掉？我的初衷就是解決低素質(zhì)母親和低素質(zhì)孩子的惡性循環(huán)。”張桂梅覺得，這樣的命運應(yīng)該改變，也可以改變，她要為大山里的女孩子逆天改命。

籌款路漫漫，不負苦心人

華坪縣的教育經(jīng)費本就緊張，專門辦一所免費的女子高中更是不容易，在旁人看來是太過瘋狂的想法。從2002年起，張桂梅就開始為這個不切實際的夢想四處奔波，她帶齊所有的證件，到城市去募捐，更多的時候，她被認為是個騙子，連三五塊錢都要不到，籌款之路比張桂梅想象中困難許多，她用了五年寒暑假的時間也只籌措到一萬元，遠遠不夠開辦一所學校需要的資金。天無絕人之路，就在張桂梅已經(jīng)不抱希望之際，2007年，張桂梅當選黨的十七大代表，到北京開黨代會時，一位細心的記者發(fā)現(xiàn)張桂梅穿的牛仔褲居然破了兩個洞，她開始好奇張桂梅的故事。這之后，一篇《我有一個夢想》的報道，讓張桂梅和她的女高夢在全國傳開。來自各方的捐款以及當?shù)卣某鲑Y共同匯聚在華坪，2008年8月，華坪女子高級中學建成了，張桂梅擔任校長，并吸引來了其他16名教職員工。華坪女高首屆共招收女生100名，絕大多數(shù)是少數(shù)民族，因為入學分數(shù)沒有門檻，學生普遍基礎(chǔ)較差。盡管如此，張桂梅還是給老師們下了“硬指標”：必須教出最少二本的學生！又是一個看起來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從那之后，張桂梅成了學生們眼中的“魔鬼”，從洗漱、吃飯、學習到自習，每件事都被張桂梅嚴格限制在規(guī)定時間內(nèi)。張桂梅說，盡管這樣做孩子們苦一點、累一點，但想到大山里的學生也可以考到浙大、廈大、川大、武大……那便一切都值了。2020年7月，華坪女高將送走它的第十屆畢業(yè)生，在2019年的高考中，全校118名畢業(yè)生的一本上線率高達40.67%，位居麗江市所有高中排行榜的首位。建校至今，已經(jīng)有千余名女孩走出大山、圓夢大學。

愛讓死神望而卻步

華坪女高佳績頻出之時，常年的過度勞累使張桂梅身體每況愈下，身體變得更加虛弱，她患上了肺氣腫、肺纖維化、小腦萎縮等10余種疾病。由于身體原因張桂梅停止了授課，轉(zhuǎn)而當起學校的后勤。自2008年建校以來，張桂梅就沒有自己的家，她一直與學生同住宿舍里，日夜守護著校園。她既是校長也是保安，每天早上5點多起床，夜里12點后休息，每天檢查水電安全，熄燈與否，拿著小喇叭催促學生起床吃飯、做操鍛煉、休息睡覺。

張桂梅的心思很細膩。去年新冠肺炎疫情期間，學校只能網(wǎng)絡(luò)授課。她擔心老師一個人在教室講課會孤獨，便坐在教室門口陪著她們。長時間久坐使她疼痛難耐，張桂梅干脆在門外支了張床。教學樓晚上熄燈，只有講課的這一層才通電，張桂梅躺在光影之外，靜靜地陪著正在講課的老師。

13年里，張桂梅先后被授予“全國先進工作者”“全國五一勞動獎?wù)隆薄叭珖炎蠲类l(xiāng)村教師”等榮譽稱號，她把全部獎金、捐款和大部分工資共計100萬元一同捐獻給了教育事業(yè)。

張桂梅說，當她走進華坪、走進民族中學、走進孤兒院這群孩子當中時，本以為一兩年之后就會離開，沒想到一陷進去就沒拔出來。她說：“不管怎么樣，我救了一代人。不管是多是少，她們后面過得比我好，比我幸福就足夠了，這是對我最大的安慰。”對張佳梅來說，經(jīng)歷了那么多艱辛，她一點也不覺得苦，因為有一種精神力量支撐著她，那就是共產(chǎn)黨員的初心和使命，讓她直面這片熱土時問心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