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紅芳
劉成章的散文《安塞腰鼓》是一篇動感十足的名篇佳作,作者著意于安塞腰鼓的特點,渲染出獨具特色令人著迷的地方“絕活兒”,讓人耳目一新,讓人心潮澎湃,讓人血脈噴張,這份酣暢淋漓,讓人感受到其恢弘的氣勢,帶給人們無比的震撼,作品里所流瀉出的密集鼓點里迸發出蓬勃昂揚、力求上進的精神,那種力量以不可遏止的強大氣勢以及充滿生命樂感的神韻,源源不斷地注入人們的心頭,讓人們長久地咀嚼,慢慢地回味、發酵,直至抵達于靈魂的最深處。
一、精髓
這是來自于黃土高原的歌唱,這是植根于大西北的“地域風情”,他是那么的粗獷,他是如此的雄渾,他的動力十足,這是有著獨特風格而又與當地自然環境、地理風貌、民風民情有機融為一體的生命本元。因此,他對生命底蘊的宣泄,是那么的充分,那么的徹底,毫不節制,也無需節制,毫無保留。
熟悉陜北歷史的人能知道,陜北高原歷來為邊關重地,是草原游牧民族和中原之地所連接的重要通道,曾幾何時,為防匈奴南侵,始皇帝派大將軍蒙恬鎮守陜北,以承擔北方防務;那年那歲,北宋為抵御西夏入侵,也曾讓韓琦、范仲淹、沈括等領銜掛帥;明朝則在延綏設“鎮”,以求安穩……如此說來,作為號令三軍激勵將士斗志的“爭鳴鼓角”,就有著如此特別的象征意義,他是浴血殺敵的號角,他是凱旋而歸的曲調,盡管這一切都淹沒在歷史的煙云中,但他所澆筑的靈魂不會丟,必將會以各種形式流傳,或是沉淀在地方民風民俗中,我們在“安塞腰鼓”的轟鳴聲里,完全能追尋到他的影子,感受到他的存在,我們從那“百十人”的陣勢,就可以追索到大軍廝殺的場景,形式也許可以變換,但那種精髓卻是恒久永流傳的,這就是陜北這塊土地在面對任何艱難險阻時所表現出的堅毅不屈,意氣風發,這就是陜北這塊土地上所體現的蓬勃向上,積極進取,實際上,這不也是整個中華民族幾千年來所擁有的精神嗎?正是得益于這種精神,中華民族才能得以延續,并一次次在血雨腥風中勇敢地站立起來,繼續披荊斬棘,從重重圍困中殺出一條奔向光明的路,不斷強大,不斷輝煌!
你看:“一群茂騰騰的后生”樸實得就像他們身后高粱地的那片高粱,“他們的神情沉穩而安靜”,但就是這群人,“一捶起來就發狠了……沒命了!”就是這群人,“如百十塊被強震不斷擊起的石頭,狂舞在你的面前”,這是最接地氣的一群人,是大地給了他們那渾厚綿綿不絕的力量。
是的,這是來自于黃土高原的生命的歌唱,這是來自于黃土高原的生命的舞蹈,“百十個腰鼓發出的沉重響聲,碰撞在四野長著酸棗樹的山崖上”,“隆隆隆隆”的聲音里有“豪壯的抒情”,有“嚴峻的思索”,有“犁尖翻起的雜著草根的土浪”,更有“陣痛的發生和排解”……
二、氣勢
這是一種不可遏止的力量,他強大,他威猛,他有著看似駭人而實則溫潤的氣勢,他是如此的愜意滿足,他是那么的酣暢淋漓。即使你是旁觀者,你也情不自禁,急欲加入其中,想要一起擂起鼓槌,宣泄迸發出生命的昂揚。
不過一開始是寧靜的,不僅人是靜的,靜得如同一株株樸實的高粱,鼓也是靜的,“呆呆的”“似乎從來不曾響過”,但這靜,是一種力量的積蓄,是爆發前的沉寂,是雷霆萬鈞的前奏,注定要不同凡響,注定要驚世駭俗。果不其然,“捶起來”了,“驟雨一樣,是急促的鼓點;旋風一樣,是飛揚的流蘇;亂蛙一樣,是蹦跳的腳步;火花一樣,是閃射的瞳仁;斗虎一樣,是強健的風姿”。身后是廣闊無邊的黃土高原,這場景是何等的壯闊,何等的豪放,何等的火烈啊!
“這腰鼓,……使人想起……使人想起……”
“好一個安塞腰鼓!”好一個火花四濺讓人浮想聯翩充滿著無窮爆發力量氣勢恢宏的安塞腰鼓!他可以沖決一切,滌蕩一切!
伴隨“一聲渺遠的雞啼”,一切歸于寧靜!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那么幽邃,那么沉寂,又那么讓人回味!也許不知什么時候,又會有一場爆發!也許,你也會期待這樣一場激動人心的爆發!
三、神韻
這是無可替代的生命和力量的贊歌,這是生命的舞蹈和狂歡,這也是一場精神的盛宴。“后生們的胳膊、腿、全身,有力地搏擊著……它震撼著你,燒灼著你,威逼著你。它使你從來沒有如此鮮明地感受到生命的存在、活躍和強盛。”
是的,只有黃土高原才能生養出這樣的后生,也只有黃土高原“才能承受如此驚心動魄的搏擊”,這是“多水的江南”所難以做到的,因為他:“每一個舞姿都充滿了力量。每一個舞姿都呼呼作響。每一個舞姿都是光與影的匆匆變幻。每一個舞姿都使人戰栗在濃烈的藝術享受中,使人嘆為觀止。”
這不能不讓人感嘆:“好一個黃土高原!”
這不能不讓人敬畏:“好一個安塞腰鼓!”
“愈捶愈烈”中,“人,成了茫茫一片;聲,成了茫茫一片……”
不錯的,這是一個無可比擬的所在,這是一種力量的宣泄,這是能夠讓人永遠承繼的精神!是一個源遠流長永不絕滅的民族的“魂”。
讀劉成章的《安塞腰鼓》,在為其內在的力量所震撼的同時,也帶給我們寫作以有益的啟示,這就是:
首先,情感的表達需要尋找恰當的附著物,借以寄托情感。中華名族是一個多災多難,卻又頑強不屈的民族,無論面對怎樣的艱難困境,依然不退縮,充溢著蓬勃向上的豪情,而安塞腰鼓不僅富有地方特色,又恰恰可以迸發出足以震天動地的力量,如號角鼓蕩人心,氣勢磅礴,無可阻遏。于是二者得以融匯。作者把對中華民族不屈不撓、蓬勃向上的豪情的歌頌,借助對“安塞腰鼓”的歌頌而完成,實在是高明得很,恰當得很。
其次,情感要真切自然地灌注于字里行間。作者對陜北懷著無與倫比的崇敬,為其氣勢所折服,為其力量所征服。“看!——”雖只是一個“看”字,卻是滿滿的贊頌,無比的自豪之情盡顯,隨之是一系列的描繪,一系列的聯想,情不自禁地再三詠贊,“好一個安塞腰鼓”,連續的贊美,是如此的真切而自然,使情感一步步趨于火熱,讓情感漸漸得到凸顯,至此,讓人不能不想到這誕生了腰鼓的黃土地,于是就有了“好一個黃土高原!好一個安塞腰鼓”的情感總爆發!
再者,情感的表達需要借助巧妙的表現手法。表達情感自然需要巧妙地運用一定的手法,作者在文章中或是把動與靜的結合讓鼓聲得以盡情的渲染,以求更能醒人耳目,激蕩人心;借助反復來強化情感的表達;運用排比顯示場面的恢弘與闊大,鼓聲的嘈雜與繁復,聯想的豐滿與充實;比喻更是精彩,或狀其形,或見其色,或顯其聲,不一而足,但句句傳神。
正是作者尋找到了情感寄托的象征物,于字里行間深蘊情感,并借助靈活多樣的表現手法,才能讓《安塞腰鼓》一文寫得如此的酣暢漓漓,如此的打動人心,充滿著藝術的魅力。
作者單位:山東省淄博市臨淄區實驗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