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活力：基于天津等城市的評價與比較研究

◎文/趙燕華 李俐蓓 馬云峰

城市活力表現為城市運行與發展的綜合效率，體現出城市各要素的活躍性、開放性與相關約束的合理性。 一個城市的吸引力大小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在城市活力水平高低上，較強的活力能吸引人才、資本在該地區集聚，為城市在競爭中贏得先機。 這一領域也吸引了學者的關注， 有學者從城市競爭力的角度對城市進行研究，取得一定成果，但競爭力與活力是相似但又不同的概念， 活力體現的是生命力，是內在要素整合出的良性效能，這種能力由內而發，自我展現。也有一些學者從城市空間的角度， 運用大數據獲取技術研究城市局部空間的活力， 如對商業空間活力和公共空間活力的分析。 但目前以城市整體為研究對象，分析城市活力的文獻還不多。本文以提升城市高質量發展為最終目的， 探討科學合理的城市活力評價模型與適合的評價方法， 并針對天津等國家中心城市或當前熱點城市進行實證分析， 總結所選樣本城市活力的基本特征與存在的薄弱環節， 這將有助于深刻反思城市的發展建設問題， 從城市活力的視角重新審視城市高質量發展中內部協調的一系列問題。

一、城市活力評價指標構建與評價方法

城市活力是一個城市對經濟社會發展綜合目標及對生態環境、 人的能力提升的支持程度。 它是促進城市社會發展、經濟增長、文化提升、環境優化等所具有的能力與潛力。張夢琪把有活力的城市定義為： 有旺盛的生命力、有足夠的人口、繁榮的經濟、城市功能豐富多樣、城市各要素持續發展。 另外，從微觀角度看， 明雨佳等認為人是產生城市活力的主體和基礎， 而空間是產生城市活力的必要條件， 由于人的聚集與活動生成多樣性的城市生活，這是城市旺盛生命力的源泉。童明則強調城市活力表現為人與人之間交往的密度與頻度，并由此積蓄的文化事件與空間魅力。總之， 對城市活力從宏觀、 微觀解讀的有很多，本研究從宏觀角度理解，認為它是城市自身所具有的一種內在能力， 是城市各要素在一定框架下，各就其位并相互促進，形成城市的蓬勃力量，對內促進自身積極向上，實現高質量的發展；對外富有很強的虹吸能力，吸納優勢資源集聚，強化城市競爭力。

（一）評價指標構建

城市活力具有綜合性、 多樣性與復雜性的特點， 因此對其開展評價也應從多維度展開。歸納學者已有的研究成果，從評價指標角度進行匯總，結果見表1。

表1 城市活力評價維度

從表1 中可以看出， 在評價維度選取上大都傾向于經濟、社會、文化三個方面。 而現代化城市需要文化彰顯城市風貌與底蘊，同時通過凸顯科技強調城市持續動力與智慧個性，因此本研究從經濟、社會、文化、科技四個維度構建城市活力評價體系。 每個維度下具體指標的選取遵循關聯性、重要性原則，兼具可得性。 結合已有文獻基礎及對城市活力概念的理解，并咨詢研究領域的學者意見，最終構建出城市活力評價指標體系， 共包含4 個一級指標，36 個二級指標，具體見表2（表中的權重由下述的熵值法計算確定）。

1.X1：經濟活力。 經濟基礎是城市發展的堅實后盾， 經濟活力體現一個城市的總體經濟發展水平與能力，是城市活力的第一表征。經濟總量是城市經濟活力的基礎。 選取地區生產總值、出口額等經濟活力指標。

表2 城市活力評價指標一覽表

2.X2：社會活力。 社會活力通過社會保障水平與人口指標來體現。 人的活動是創造城市活力的來源， 社會民生保障給予市民生活與享受公共服務的基底水平， 是城市市民最基本的獲得感來源。 人口總量與人口流入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城市吸引力， 反射出城市的活力。選取年末常住人口、人才凈流入占比等人口指標。

3.X3：文化活力。 文化活力體現城市精神文化傾向與城市文化氣質， 也反映在一定的文化消費過程中人與人之間的交往。 選取公共圖書館機構數、博物館數、居民文化娛樂消費支出占總消費支出比例等指標。

4.X4：科技活力。 經濟穩定健康增長的持續動力之一就是科學技術的發展， 科學技術在生產、政務、生活等各個領域的應用與創新能夠促進社會、 經濟各要素的有效整合與優化利用，從而激發各方面的活力。綜合考慮優選出地方財政科學技術支出、 發明專利申請數等作為科技活力的二級指標。

（二）研究方法

根據上述建立的評價指標體系， 本研究選用客觀賦權的熵值法確定各層指標的權重，然后開展模糊綜合評價。 具體過程如下：

首先，對指標做標準化處理。使處理后的指標值Xij分布在[0，1]之間，且把逆向指標正向處理， 為防止在取對數時出現沒有意義的現象， 通過平移0.001 對數據進行處理。 然后，確定Xij的比重。 接下來，算出第j項活力評價指標的熵值計算差異系數dj， 得出第j項評價指標的權重最后，開展模糊綜合評價，計算城市綜合活力水平。

二、實證研究

（一）研究對象與數據獲取

利用上述指標與評價方法將對天津的城市活力情況展開分析， 同時選取其他城市做比較研究。 選擇對比城市的依據是國家中心城市或以國家中心城市建設為目標或近年來發展比較亮眼的城市，并結合數據全面性、可得性，最終選定北京、上海、廣州、深圳、西安、杭州、南京7 座城市開展對比分析。

指標數據來源于該城市的統計年鑒，如《北京統計年鑒》《天津統計年鑒》《中國城市統計年鑒》等，選取了2018 年的數據進行分析。

（二）城市活力評價指標值計算

1.利用熵值法計算評價指標的權重。 利用熵值法確定指標的權重，值越大，說明指標重要程度越高。 對采集的數據標準化后，利用前述方法，算出指標的熵值ej，最終計算出的權重見表2。通過權重值可以看出，城市活力評價中文化活力與經濟活力權重較大，一定程度上說明經濟與文化是城市活力的基礎，是重要組成部分。 作為物質基礎，城市的經濟強大才有更強的吸引人才的能力，在人才集聚的基礎上通過文化的加持，也才能夠具有源源不斷的創新性， 提升科技水平。 同時，經濟與文化又是社會構成的基礎，是吸引其他要素的源泉，是持續健康城市活力的基本保障。 因此，權重系統剛好印證了上述特征。

2.模糊綜合評價值。 根據以上8 座城市2018 年統計年鑒數據及相關資料，利用模糊綜合評價模型計算出天津、 北京等城市的活力水平值，見表3。

三、評價與對比分析

（一）天津城市活力評價與主要影響因素分析

根據圖1 并結合表3 數據可以看出，2018 年天津城市活力中社會活力值最高，文化活力次之，短板是經濟活力與科技活力，值得注意的是經濟活力不足是天津城市活力低的主要原因。

1.經濟活力影響因素分析。 在經濟活力方面， 從具體指標看，2018 年天津在工業產業以及出口方面發展基本穩定，工業增加值、地方財政一般預算收入以及出口額對經濟活力的貢獻度較大。從橫向看，天津工業增加值小于上海、深圳，地方財政一般預算收入與出口額處于中等水平。 從GDP 增長速度看，2018 年為3.6%，經濟發展較緩慢。 對外資的實際直接利用水平也有待提高。 居民收入的高低因經濟發展快慢而變化， 人均可支配收入的增長速度較慢。但天津是老工業城市，工業與出口貿易發展較好， 曾是中國第二大經濟中心，無論是在工業方面的發展，還是港口海運外貿，天津都具有一定的實力。 在20 世紀80 年代初京津冀地區經濟實力比珠三角要強，但近十年來天津的經濟增速緩慢，雖然承接了北京轉移出來的部分產業資源， 但這幾年因為治理環境污染關閉了一定數量的小型工廠，工業產業受到一定的影響，經濟增長有所放緩， 生產總值的增速跟不上同等級的那些城市的速度， 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速也比其他城市相對要低。

圖1 天津城市活力評價值圖

表3 城市活力評價值與排名表

2.科技活力影響因素分析。 天津有普通高校56 所，每萬人高等學校在校大學生數為336 人，人才儲備屬于中等水平，但在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業從業人數上少于其他城市，發明專利申請數也較少， 可見從事科技事業的人才缺口大，影響科技活力水平的提升。從具體數據看， 天津的科學技術支出為106.68億元， 僅占北京的25%。 天津的規模以上工業企業研發經費為253 億元， 排在第6 位。2018 年天津的全年專利申請量為99038 件，為北京的一半，發明專利申請數為26661 件，為北京的25%。 天津在科技成果轉化上資金投資不足，研究發明產出較少，所以資本投入不足或是導致天津科技活力較弱的主要原因。

3.文化活力影響因素分析。 在文化活力指標中，2018 年天津公共圖書館機構數僅次于深圳，居民文化類、娛樂消費支出占總消費支出比例的指標評價值位于第三，教育支出、 文化體育與傳媒支出處于中等位置，對文化活力的貢獻較大。天津的公共圖書機構雖多， 公共圖書館總藏量卻不及其他城市，館藏量有待增加。 人均文化消費支出也影響天津文化活力的提升， 對比發現，2018年天津人均文化消費支出僅高于西安，文化消費水平較低。

4.社會活力影響因素分析。 在社會活力指標中， 天津的社會保障和就業支出評價值排第三，且該支出的財政支出占比最大。地方財政一般預算支出高于平均值， 這幾個因素對社會活力的貢獻度較大。 除了社保和就業指標，貢獻最大的是節能環保支出，近年來天津市政府較重視污染防治工作， 實行 “煤改氣”工程，在節能環保方面的投入較大。 但天津每千常住人口擁有的衛生技術人員數是7人，是研究城市中最少的。每千常住人口擁有的醫療機構床位數為5 張，也是最少的，因此天津的衛生醫療服務保障水平還有待提高。另外，從人才數量變動看，人才凈流入占比較低。

（二）城市活力比較分析

1.綜合活力值比較分析。 從圖2 并結合表3 數據明顯可以看出：北京（0.153084）、上海（0.152419）、深圳（0.143370）的總體城市活力處于第一梯隊， 遠遠領先其他梯隊城市活力值；廣州（0.074913）、杭州（0.058786）為第二梯隊；天津（0.048527）、南京（0.045995）、西安（0.040982）處在第三梯隊。 天津綜合活力評價值處于8 個城市中的中下位置， 活力水平較弱。

北京、上海、深圳3 座城市在四個層面的活力水平基本上最強，北京、上海的城市定位與地位不用過多解釋， 深圳的發展與表現有目共睹，2019 年中央發文支持深圳建設社會主義先行示范區，要做到法制、文明、民生、可持續等各維度最均衡發展。因此，數據計算結果與當下城市發展態勢相吻合。 北京、上海、深圳作為現在資本、技術密集度最高的城市，對人才的吸引力強， 高素質人才的聚集又給城市發展帶來持續動力。 同時， 技術研發活躍，科技成果轉化多，而高科技高效率的生產又帶動經濟的增長，形成一個良性循環，故北京、 上海、 深圳的活力水平相對其他城市較高。

圖2 城市活力總評價值圖

2.城市間準則層活力指標對比分析。 依據圖3，城市經濟活力評價值排名為上海（0.172862） ＞深 圳 （0.158714） ＞北 京（0.111537） ＞ 廣 州 （0.071061） ＞ 南 京（0.049335） ＞ 杭 州 （0.049119） ＞ 天 津（0.034163）＞西安（0.033221）。上海居于首位，其經濟發展較好，人均可支配收入最高，人均消費支出也是排在第一，整體經濟活力強。天津經濟活力評價值排名位于第7， 比西安稍強，經濟發展較緩慢。

各城市的社會活力評價值排名為北京（0.208904） ＞ 上 海 （0.191543） ＞ 廣 州（0.102533）＞深圳（0.101534）＞天津（0.07619）＞杭州 （0.072204）＞西安 （0.065086）＞南京（0.052436）。 北京的社會活力水平最強，在節能環保支出、 醫療衛生支出等指標方面領先其他城市， 在環保科教文衛方面具有強勁的勢頭與活力。相比之下，天津社會活力評價值排在中等位置， 社保和就業支出財政支出占比達16.29%， 是八個城市中最高的，2018 年天津多層次建立社保體系， 推出了新保障措施，讓工程建設領域的農民工根據項目參保，都能成為保障對象，因此，社會保障方面的健全使社會活力水平有所提升。

各城市的文化活力評價值排名為深圳（0.177052） ＞ 北 京 （0.127576） ＞ 上 海（0.118269） ＞ 杭 州 （0.047926） ＞ 天 津（0.046122） ＞ 廣 州 （0.043565） ＞ 南 京（0.037602）＞西安（0.024689）。 深圳文化活力最強，其公共圖書館機構數頗多，公共圖書館總藏量僅次于上海， 在教育方面的支出占比也是最多。天津文化活力值居于北上深之后，與杭州相差不大， 文化活力較強。 相對比來看，西安文化活力值最低。

各城市的科技活力評價值比較排名 為：北京（0.185085）＞上海（0.127850）＞深圳 （0.105420） ＞廣 州 （0.097821） ＞杭 州（0.072912） ＞ 西 安 （0.050113） ＞ 南 京（0.045653）＞天津（0.039695）。 科技發展離不開高素質人才支撐， 更離不開在科研方面的投入。 北京有92 所高校，是8 個城市中高校數量最多的， 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業從業人數也是其他城市的三到七倍， 其在科研方面的支出排在前三， 全年發明專利申請數達117664 件，是8 個城市中最多的，比排在第二的深圳多47664 件。相比之下，天津的科技活力評價值最小， 多項指標值不及北上廣深4 個城市，且落后于杭州、西安，但具體數值差別不大。

圖3 經濟、社會、文化、科技活力各城市評價值圖

四、結論與建議

通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 從評價系統整體看，天津城市活力遠低于北京、上海；北上廣深四城市中，廣州的城市活力略有不足；西安、杭州、南京對比中，杭州略勝一籌。

從評價系統構成維度比較看， 所研究的樣本城市內部四個子系統活力發展水平存在不一致。相對來說，除深圳外的樣本城市社會活力均高于其他維度； 而京津冀都市圈中的北京、 天津均存在經濟活力不足； 從均衡考慮，除杭州外其他城市科技活力稍不平衡；廣州、 西安在文化活力激發上需加大力度。 因此，本研究提出以下建議：

（一）提升京津冀經濟活力

天津一要基于“十四五”規劃，做好創新推動產業高質量發展的文章。 通過加大投入發展科技，提升自主創新、原始創新能力，創新機制快速轉化融入到產業， 推進產業基礎建設、產業智慧化、產業鏈現代化，打造制造強市。二要深度融入京津冀協同發展，圍繞首都經濟圈一體化，理順經濟鏈條，推進產業協作。深化京津冀三地創新體制機制，突出各自優勢特點，加強產業融合，形成功能互補的經濟區，共同提升京津冀的經濟活力。

（二）全面提升天津城市活力

對比分析顯示， 天津綜合活力評價值相對較小，城市活力水平較弱，各個系統活力發展不協調。需要全面提升各方面活力，除經濟活力外，要加強社會民生建設，深入加強科技創新驅動，同時依托文化事業、文化產業融合發展，拉動文化消費，提升文化活力。 通過經濟、社會、科技、文化四維度聯動，實現各系統活力協調發展，提升天津城市整體活力，促進天津城市高質量發展。

（三）廣州、西安需進一步提升文化活力

廣州、西安人口規模逐年增加，尤其是西安通過人才引進計劃吸引了大量人口凈流入。將人才吸引來，還要留得住，要讓生活在城市里的人除了工作， 還有詩意生活，可以體驗到美好生活， 享有更多的獲得感，而文化具有潤物細無聲的力量。 廣州、西安都是具有獨特文化特征的城市，可深入挖掘城市的文化底蘊與優秀的地域文化特色，一是可以保留有獨特的城市文化印記，二是將這些文化資源與公共文化建設、文化產業發展相結合。 通過公共文化場館進行展覽、演藝等文化活動，豐富市民文化生活，增強市民對城市文化的認同感； 通過發展文化產業，打造文化品牌，既有利于經濟，又促進城市對外的品牌傳播。

（四）用科技活力促進城市繁榮發展

科技創新引領未來發展， 以科技創新實現高質量發展。 一是創造良好的科技創新氛圍與環境。完善科技創新的法制建設，簡化審批程序，營造良好的營商環境等各方面工作，激發各領域的創新活動。二是通過政策引領，鼓勵企業研發投入，獎勵企業創新。三是加強跨區域、 跨國科技合作與引才引智。 四是讓“產學研用”真正落地，通過建立技術服務平臺與更有力度的激勵制度等措施， 推進更多的科技成果轉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