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用戶參與型網絡出版模式特色、內在驅動與發展趨勢

陳雅賽

[摘 要] 日本出版行業數字化轉型過程中，浸入式社交媒介生態為用戶參與型網絡出版創造了環境，助推其所占市場份額大幅攀升。本文以“成為小說家吧（小説家になろう）”“電網浮游都市（アルファポリス）”“春意網（ハルメクネット）”“每日發現網（毎日が発見ネット）”等平臺為例，對日本的用戶參與型網絡投稿平臺與社群參與型網絡雜志兩類參與式網絡出版模式特色、內在驅動與發展趨勢進行分析。研究發現，日本出版社通過聚合用戶閱讀數據、實現出版鏈上下游商家的“共贏”，其發展的內在驅動力來自傳統出版行業萎縮帶來的壓力、業余作者對作品書籍化的“憧憬”、用戶（讀者）對平臺情感連接的期待。出版行業充分利用用戶移動閱讀習慣，進一步細分化、專業化發展，開拓IP周邊產品鏈將成為今后發展方向。

[關鍵詞] 參與式文化 日本出版 參與型網絡出版 內在驅動

[中圖分類號] G239[文獻標識碼] A[文章編號] 1009-5853 （2021） 02-0111-08

Study on the Characteristics，Internal Driving and Development Trends of Participatory Network Publishing Mode in Japan

Chen Yasai

（Fim-Televison and Communication College， Shanghai Normal University， Shanghai， 200234）

[Abstract] In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Japanese publishing industry， the immersion social media has created an environment for user participatory online publishing，and the market share of interactive and participatory online publishing has been increasing.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characteristics， internal driving and development trend of two kinds participatory online publishing modes in Japan： online publishing platform， and social community connected online magazine. It is found that Japanese publishing industry improve the quality of topic selection and sales through network platforms and usersreading data， so as to achieve a“win-win”situation for the upstream and downstream businesses in the publishing chain. The internal driving comes from the pressure brought by the shrinkage of the traditional publishing industry， the yearning of amateur authors for books， and the expectation of users for the emotional connection of the platform. The publishing industry will subdivide and develop professionally， and develop IP peripheral product chain.

[Key words] Participatory culture Japanese publishing Participatory network publishing Internal driving

社交媒介生態下，媒介融合腳步不斷加快，傳播內容、傳播方式的轉變給“參與式文化”（participatory culture）創造了媒介環境。近5年，日本出版行業抓住數字機遇，攜手大數據企業在內容生產、產品形態、用戶服務方面助力傳統出版企業實現數據化、智能化轉變，探索基于用戶動態參與的網絡出版模式，為傳統出版帶來更大發展空間。

與強調游戲氛圍和角色自選的美國互動小說出版模式不同[1]，日本用戶參與型網絡出版主要以漫畫、輕小說等文學作品為主。按照運營方屬性可分為三類：互聯網企業運營、傳統與網絡出版兼營出版商運營、傳統出版企業運營。按其運營模式可大致分成兩大類型：用戶參與型網絡出版平臺與社群參與型網絡雜志，兩大模式的根本差異在于互動平臺的內容與用戶之間的關系、平臺的盈利模式與用戶（讀者）參與的方式上。本文嘗試通過對“成為小說家吧（小説家になろう）”“電網浮游都市（アルファポリス）”“寫讀（かくヨム）”三家最具代表性的用戶參與型網絡文學平臺以及《春意》（ハルメク）、《每日發現》（毎日が発見）兩家社群參與型網絡雜志的內容生產方式、用戶參與方式以及盈利模式三個方面的分析，考察日本用戶參與型網絡出版模式的特征、內在驅動與發展趨勢。

1 用戶參與型網絡投稿平臺帶動傳統出版實現“雙贏”

1.1 用戶參與型網絡投稿平臺的發展概況

“成為小說家吧”“電網浮游都市”“寫讀”是日本最具代表性的網絡投稿平臺。分別代表由互聯網企業運營、傳統與網絡出版兼營企業運營、傳統出版社運營的三類網絡投稿平臺。

2004年，大學生梅崎祐輔創辦了“成為小說家吧”。目前，“成為小說家吧”已發展成日本影響力最大的網絡文學投稿平臺，注冊作者數超200萬，投稿作品數超79萬部，月瀏覽量最高達20億，高黏度用戶超1400萬 [2]。2019年、2020年兩年里日本銷量排名前十的輕小說中，有6成曾在“成為小說家吧”上連載 [3]。《魔法科高校的劣等生》《騎士&魔法》等多部作品通過出版社“二次孵化”打造成精品IP，改編為漫畫、廣播劇、游戲、動畫、電影等。

“電網浮游都市”主營傳統出版與網站運營，通過其投稿平臺為本社發掘適合出版的優秀作品，包括文學作品、漫畫等圖書類型。截至2020年12月底，“電網浮游都市”已出版3000多部來自本社投稿平臺的作品，其中人氣作品《門》（ゲット）系列的銷量超310萬冊。“寫讀”的特色在于運營方角川出版集團自帶的出版資源以及精品動漫IP的打造實力，平臺作品的漫畫改編比例遠高于其他平臺，吸引了眾多二次元粉絲。“電網浮游都市” 與“寫讀”的共同點在于經營方的出版社背景，這也決定了其平臺創辦的目的是為本社挑選具有潛力的出版作品，它的盈利來源主要為本社的出版收益。

1.2 開放+半開放：用戶參與型網絡投稿平臺的兩類出版模式

日本用戶參與型網絡投稿平臺可分為開放式與半開放式兩類，確定類型屬性的關鍵點在于平臺運營方是否有出版社背景，平臺建立的目的是否是為平臺出版社挑選出版作品。

“成為小說家吧”就是開放式用戶參與型網絡出版模式的典型代表，其運營方不具備出版社背景，平臺成立的目的完全是為讀者提供免費的閱讀空間，平臺不收取閱讀費用也不設置打賞程序，投稿作者無法從中獲利。那么究竟是什么吸引著作者持續投稿呢？投稿作者看中的是平臺自身的魅力：一方面，“成為小說家吧”是一家開放式投稿平臺，接受所有出版企業的合作，平臺上的投稿作品被出版社發現并發掘的概率較大;另一方面，作者可與讀者建立直接聯系，形成各自的粉絲圈層，讀者閱讀量排名較前的人氣作品與平臺文學獎的獲獎作品可獲得高額獎金與出版機會。同時，作品的版權、著作精神權也全部由作者持有，作者能夠獲得作品出版與改編的稿費和版稅收入。

與“成為小說家吧”的開放式模式不同，“電網浮游都市”與“寫讀”平臺僅為本社發掘有價值的出版作品，僅對注冊會員與社內編輯公開投稿內容。為吸引優質作品投稿，兩大網絡平臺通過網文大獎、投稿積分等價值激勵與情感激勵制度鼓勵用戶投稿與評論。眾多平臺中，“電網浮游都市”采取的積分激勵、出版激勵以及心理層面的情感激勵等差異化激勵手段占有絕對優勢，平臺規定24小時內容投票積分超過1500分的作品即可提出“出版申請”，編輯確定出版意向后，即可簽約出版（見圖1），整個出版流程公開、透明并且高效，增強了“電網浮游都市”的核心競爭力。

兩類網絡出版模式雖然對出版社的開放程度不同，但都重視平臺與用戶（讀者）的關系。平臺通過獲取投稿作品的閱讀數據準確判斷作品市場，為本社或合作出版社識別符合市場趨勢的作品。在功能設置上，兩類平臺均設置了作者與粉絲溝通的留言與回復功能，鼓勵粉絲與作者之間良性互動交流，便于在平臺內營造互動文化的氛圍感。因此，兩類平臺孵化的作品本身具有一定的粉絲基礎，作品內容貼近目標讀者所需，這類作品在影視劇、舞臺劇、動漫等跨媒介的互動交織與鏈接下，往往可以引起更大的社會“回聲效應”，具有更廣闊的市場空間[5]。

1.3 “激勵機制+作品孵化+打造精品IP”實現多方“共贏”

在日本傳統出版業整體衰退的背景下，“寫讀”“成為小說家吧”“ 電網浮游都市”等用戶參與型網絡投稿平臺為傳統出版企業輸送了大量優秀作品，將源源不斷的投稿作品、粉絲、出版商、動漫、影視等上下游商家聚集起來，通過優秀作品孵化，打造精品IP，實現多方“共贏”。

作為投稿平臺的出版激勵制度中的一環，各大平臺爭先舉辦原創作品大賽吸引作者投稿。2008年，“電網浮游都市”開先河舉辦了首屆網絡文學作品大賽，至今已舉辦13屆，參賽作品數從1099部攀升至11866部;“成為小說家吧”小說獎的參賽作品數也穩步增長，近四年穩定在1萬部左右;“寫讀”小說獎從第二屆開始持續上漲，關于其第一屆為何會有如此多的參賽作品的解釋不一，日本出版界有這樣一種解讀，認為可能這是角川出版集團（カドカワ出版社）主辦的首次網絡大賽，因此吸引了大量其他平臺的參賽作品（見圖2）。

優質的內容總能吸引出版商的青睞。“電網浮游都市”“寫讀”都僅為本社發掘新星作者與優質內容;“成為小說家吧”與角川出版集團、主婦之友（主婦の友インフォス）、講談社、雙葉社、電網浮游都市出版等大型出版集團以及動漫集團等動漫和影視公司建立了長期穩定的合作關系，“成為小說家吧”與大型出版集團的互助關系，成就了其迅速成長為原生小說書籍化最多的網絡投稿平臺。截至2021年1月30日，成為小說家吧已經為出版社輸送了近5000部書籍化作品，其中，角川出版（1563部/ 33.4%）、“電網浮游都市”出版（668部/ 15.2%）、主婦之友（625部 / 13.5%）分別位居出版作品數前三位。“電網浮游都市”和“寫讀”發掘的作品數也不少，分別為3282部、827部（見表1）。

網絡投稿平臺的讀者閱讀數據為出版社提供了支撐出版決策的判斷依據，既可以促進供求一致，也可以完善風險控制機制[8]。2018—2019年各出版集團發布的決算報告凸顯出大型出版集團的數字化網絡出版經營的優勢，角川出版、電網浮游都市出版、講談社等大型出版集團的營收有了大幅度提升[9]，大型出版集團從傳統出版轉向網絡出版經營的優勢在此體現出來了，優秀作品通過投稿平臺孵化后，被出版集團進行二次孵化，打造成精品IP，出版集團通過與作家簽約獲得作品的版權收益，“成為小說家吧”等大型網絡投稿平臺也獲得相應的廣告收益。如此，日本網絡出版平臺通過“激勵機制+作品孵化+打造精品IP”實現關聯企業的“共贏”。

2 社群參與型網絡雜志：內容+體驗+情感

2.1 由傳統出版轉向網絡出版的日本老年女性雜志

1994年日本步入老齡社會后，出版行業開始思考開發老年時尚雜志市場，當時日本50歲左右的女性經歷了1980年代日本時尚雜志百花齊放的時期，這代人是與日本時尚雜志共同成長的一代。她們需要屬于她們的時尚雜志，即便到了老年也仍然有對時尚品位與品質生活的追求。在這一背景下，1996年日本首家老年時尚雜志《生機》（いきいき）（2016年改名為《春意》（ハルメク）創刊，2001年主婦之友出版集團旗下的《悠悠》（ゆうゆう）雜志、2004年角川出版集團旗下的《每日發現》（毎日が発見）等老年時尚雜志陸續創刊，成為日本眾多時尚雜志中最具日本代表性的類型 。

互聯網社交媒體時代的到來，推動了“社群”商業模式興起，越來越多的出版社嘗試通過移動互聯網手段，建立多平臺社交賬號，通過新媒體運營手段維系并增加社群黏度和活躍度，在消減傳統出版衰退帶來危機的同時，也在為內容生產和多業態發展尋找更多機遇與空間。日本眾多時尚雜志中，《春意》《每日發現》兩家網絡雜志的“社群+電商營銷”獲得了最大成功。2003年《春意》最早開始嘗試“社群+電商”探索，為確立日本社群參與型雜志盈利模式奠定了基礎，帶領《每日發現》等女性雜志實現由“內容營銷”轉向“內容+網絡營銷”新業態。2019年，《春意》的銷售量較2018年增長了約40%;2020年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日本雜志行業垂直下滑，《春意》依靠著快速轉變線上活動、提供疫情特別服務等方式將危機轉為契機，銷售額增長了35%，月銷售額突破32萬冊，躍至中老年女性雜志銷量榜榜首。2021年，《每日發現》網絡雜志“每日發現網”（毎日が発見ネット）的月均瀏覽量突破1200萬，近4年的網站瀏覽量增長近10倍（見圖3），網站粉絲的激增也為紙質雜志帶來穩定增長的讀者數，近三年月均銷量由7萬冊增長至10萬冊[11]。《春意》《每日發現》等雜志不僅實現了傳統出版向網絡出版的轉型，還迎來了社群參與型內容生產、線下服務、多元產品創新的變革。

2.2 精準化內容投放+線下活動體驗+社群情感維系

新興互聯網行業能否發展最終體現在能否通過內容連接用戶，能否精準判斷客戶需求，能否維系與用戶的黏性關系。21世紀初，網絡雜志開始在日本流行，當時網絡雜志的對象群主要為青年。當時《生機》（現《春意》）的創始人宮澤孝夫認準商機，抓住“老年群體”的網絡接入需求，帶動《每日發現》等一批老年時尚雜志建立網絡平臺，為連接用戶提供了基礎平臺。

隨著社交網絡“社群”圈層化的浸入，《春意》《每日發現》策劃運營的網絡雜志平臺“春意網”和“每日發現網”加快了內容細分與精準化投放，在構建網絡雜志社群服務平臺的同時，通過線下活動體驗與引導用戶電商消費，覆蓋老年用戶群體的生活消費內容、消費產品與消費方式，并通過連接讀者與用戶、雜志與平臺、閱讀與消費，實現老年群體用戶從閱讀消費、生活消費到心靈消費的升級。

產業鏈上游的內容生產能否精準定位決定了其下游的線下體驗與商品營銷能否順利進展。大數據分析為內容投放提供了精準路線，兩家雜志基于用戶的基礎數據（用戶屬性、注冊自填偏好特征）、閱讀數據（閱讀次數、停留時間、深度閱讀內容等）、互動數據（粉絲俱樂部的公開討論）以及線下體驗活動數據（參與活動人數、年齡、對活動的滿意度等）建立用戶數據庫，通過挖掘用戶特征數據，將傳統出版行業由編輯建構的“讀者”形象可視化為由具體標簽呈現的用戶畫像。在擁有“用戶畫像”數據基礎上，兩家網絡雜志根據老年女性需求，向用戶提供“健康”“美容”“時尚”“美食”“收納”“手作”“園藝”“旅行”“養老金”“看護”“醫療”“護理”等細化內容。但在內容策劃與內容生產上，雜志各具特色和偏好。“春意網”在時尚行業的資源較多，內容上偏重服飾、美容;“每日發現網”利用其專業的醫療資源團隊提供了專業醫療保健內容與相關線下服務。

精準化內容生產吸引了眾多用戶參與“閱讀”，但“閱讀”本身僅為雜志提供20%的盈利，主要盈利依靠內容所鏈接的產品、線下體驗活動來實現。也就是《春意》的社長宮澤孝夫提出的支撐社群參與型網絡出版的“閱讀”“體驗”“購買”三根主軸 [12]。而支撐三根主軸的內核是用戶與雜志之間的情感維系。《春意》《每日發現》等雜志的網絡平臺通過線上互動交流，拉近平臺與讀者心靈的距離，讓其在平臺找到社交感、獲得感與歸屬感;還通過線下體驗活動（美容講座、料理教室、下午茶插花、醫療護理講座等）增進用戶之間以及用戶對雜志的認同感。

3 日本用戶參與型出版的內在驅動與發展趨勢

3.1 日本用戶參與型出版的內在驅動因素

社交化媒介生態為用戶參與型出版提供了媒介環境，大數據分析手段為其提供了技術支持，但真正驅動用戶參與型網絡出版發展的內在驅動因素不外乎以下三點：一是傳統出版行業萎縮帶來的壓力，二是業余作者對作品書籍化的“憧憬”，三是用戶（讀者）對平臺情感連接的期待。

日本傳統出版行業的持續萎縮迫使出版社尋找適合自身的發展方向和途徑。日本傳統出版市場在經歷了1996年的峰值狀態后逐年回落，截至2020年底已萎縮了近50%，雜志銷量萎縮幅度最大。如何面對新興媒體帶來的巨大沖擊、如何突破自身發展困境，成為日本圖書出版面臨的緊迫課題。一方面，社交媒體的浸入式發展，媒介觸點無限蔓延，用戶注意力碎片化，傳統出版方式下的內容生產很難吸引已經流失的讀者;另一方面，用戶生產內容模式（users generating content，UGC）的內容創作平臺不斷涌現，“原創內容+新鮮話題+網絡話語”的特色分流了大量讀者。傳統出版行業需首先解決難以準確摸清市場興趣與趨勢的問題，通過建立網絡出版平臺、分析客戶數據，準確判斷市場以及其他垂直內容的推送。

日本社會對傳統出版長期以來的“崇拜”，使得眾多懷抱作家夢想的業余寫手期盼通過平臺獲得出版機會，這是投稿作家長期免費更新作品的內在驅動所在。投稿作者會根據作品與平臺的契合度選擇投稿平臺，比如“成為小說家吧”和“電網浮游都市”偏向異世界輕小說，讀者對流行的敏感度更高，網絡感較強的寫作風格更易獲得閱讀量;“寫讀”是角川出版集團的網絡投稿平臺，平臺讀者大多也鐘愛出版社已有作品風格，擅長角川系漫畫或小說的作者往往會選擇“寫讀”。

讀者期待通過平臺獲得存在感與情感寄托。傳統出版業態中，難以獲得讀者最真實的聲音，出版內容難以準確反映讀者的興趣與需求。隨著讀者信息接收渠道的多元化、個性化，讀者期待的出版內容也隨之多元。參與式網絡出版平臺的粉絲俱樂部等功能不僅能實現讀者與出版內容的連接，還能實現讀者間的溝通。平臺“趣緣”的圈層中，用戶經由線上交流與線下交往強化自身與平臺之間的情感聯結，在出版內容中找到自己的存在感與歸屬感。

3.2 日本用戶參與型出版的發展趨勢

在傳統出版向數字化轉型的過程中，日本出版行業從用戶參與型網絡平臺搭建，用戶大數據“反哺”出版內容，內容與體驗、消費的跨界融合三個方面進行網絡出版探索。在這些探索中，存在潛在機遇與發展可能性，需要出版行業繼續嘗試與摸索。

一是導入出版專業人士的信息共享平臺，發揮出版專業人士的資源優勢。用戶參與型出版的最大優勢在于幫助出版商根據閱讀數據識別讀者閱讀興趣與市場趨勢。在這一模式下，專業編輯的策劃功能被弱化，按照讀者意見確定出版作品是否有利于市場健康發展成為日本出版行業數字化改革中爭議較大的問題。因此，日本出版業正在尋求合理的解決方案，方案之一就是全面導入出版社編輯、圖書館員以及書店員等出版相關人士與讀者共享的互動閱讀系統“出版通” （ネットギャリー）[13]，系統使用者可試讀作品并自由討論，出版商可最大程度地獲取精通內容生產的編輯、熟悉書店營銷的書店員、擅長圖書宣傳的圖書廣告專員等專業人士的閱讀數據和評價，更全面、客觀地判斷出版價值。

二是出版行業進一步細分化、專業化。個性化、細分化、專業化已經成為數字出版的大趨勢。《春意》和《每日發現》的成功也說明出版企業需抓住潛在用戶群體市場，不斷細化用戶需求，不斷提升用戶體驗，提高平臺的核心競爭力。如老年女性雜志根據用戶需求細分后，可將其主要業務定位于時尚、美容、家居、醫療、護理、臨終關懷等細分服務中的1—2項，將內容生產與細分服務的線下執行企業合作，提升網絡平臺內容的品質與線下活動的體驗感，從而提高用戶對平臺的使用黏度與忠誠度。

三是充分利用用戶移動閱讀習慣，開發移動端應用。社群參與型網絡雜志的互動平臺以網站為主，僅有少數網絡雜志提供了移動端App服務。隨著生活服務、社交、學習的移動終端化，手機等便攜式可移動終端App或成為吸引用戶的基本準入條件。因此，網絡雜志在既有的“內容+線下體驗+商品營銷”服務線之下，可開發移動終端App的服務線，升級既有服務系統，為社群溝通提供便捷服務的同時，吸引更多用戶使用、閱讀與消費。

四是開拓IP周邊產品鏈，實現盈利模式由純廣告走向多樣化。目前，日本用戶參與型投稿平臺的功能較單一，以免費提供投稿與閱讀平臺為主，盈利能力較弱，主要的商業化路徑是傳統出版商的合作廣告費。日本網絡投稿平臺有其自身特征，以漫畫、輕小說為主，二次元動漫IP儲備較豐富，自帶完整形象呈現，改編執行成本低，適合動漫IP品牌化運營。平臺可根據讀者閱讀數據分析讀者偏好開發動漫、輕小說的周邊產品，包括動漫人物形象的玩具、服裝等多種形式的周邊衍生品授權，并在這一渠道影響下促成輕小說、音樂劇以及虛擬產品銷售。通過拓展用戶消費路徑，實現平臺變現模式多元化。

4 對我國網絡出版的借鑒與啟示

日本用戶參與型網絡出版的持續發展助力傳統出版以及出版周邊行業實現共贏，為傳統出版提供了更多選擇與多元發展空間。當然，傳統出版市場的萎縮、日本社會對傳統出版長久以來的“仰慕”、讀者期待與平臺的情感連接等驅動力是推動網絡出版發展的根本原因。近年來我國網絡文學平臺的付費模式爭議、傳統出版社的社群運營效果不佳等問題都成為困擾出版行業數字化轉型的重要問題。日本用戶參與型網絡出版模式也為我國網絡出版提供了一些發展方向，即利用用戶數據分析市場帶動傳統出版與周邊產業共贏，探索基于用戶情感認同的社群營銷方式，建立與出版內容的輻射行業品牌方的穩定合作，將DtoC營銷模式（Direct-To-Consume）引入數字出版多業態發展，推動傳統出版行業的“內容生產+產品推廣”的多元融合發展。

注 釋

[1]盧卡斯·福賽特，陳殿蕓.出版的選擇：互動小說的機遇與挑戰[J].出版科學，2020，28（2）：34-38

[2]成為小說家吧（小說家になろう）[EB/OL]. [2020-06-10]. http：//syosetu.com/個人網站席卷出版業的理由（個人発サイトがエンタメ/出版業界を席巻する理由） [EB/OL]. [2019-05-31]. https：//premium. kai-you.net/article/53

[3]2020年輕小說綜合排行榜（2020年ライトノベル総合ランキング） [EB/OL].[2021-03-11]. https：//www.bookoffonline.co.jp/files/lnovel/ranking/2020

[4]Alphapolis的商業模式（アルファポリスビジネスモデ） [EB/OL].[2020-05-03]. https：//www.alphapolis.co.jp/company/business

[5] 劉錦宏，趙雨婷.泛娛樂生態中網絡文學全產業鏈生產和運營模式解析：以閱文集團旗下貓膩作品《擇天記》為例[J].出版科學，2017，25（1）：28-33

[6]數據來源：堀鉄彥.后數字時代數字出版將如何應對（出版デジタルファーストこれまでとこれから―アフタデジタル時代への対応）[N/ON]. [2019-11-28].日本電子出版協會. https：//aebs.or.jp/mm20200117.html

[7]數據根據三家平臺主頁公布的書籍化作品數量合計算出。成為小說家吧（小說家になろう）[EB/OL].[2021-02-28]. https：//syosetu.com/syuppan/view/bookid/4584/Alp：hapolis[EB/OL]. [2021-02-28]. https：//www.alphapolis.co.jp/bookKAKUYOMU [EB/OL]. [2021-02-28]. https：//kakuyomu.jp/publication

[8]飯田一史.ウェブ小説の衝撃[M].東京：筑波書房，2016：75-76

[9]Alphapolis2019年決算資料（Alphapolis2019年決算資料） [EB/OL]. [2019-11-09]. https：//kabuyoho.jp/discloseDetail？rid=20191109418740&pid=140120190509418740KADOKAWA Future Publishing 公告[EB/OL].[2019-11-15]. https：//ir.kadokawa.co.jp/kfp/kessan.php講談社的決算調查（講談社の決算/売上/経常利益を調べ、世間の評判を徹底調査[EB/OL].[2019-09-30]. https：//kigyolog.com/company.php？id=625

[10][11]每日發現網月均點擊量超1200萬（毎日が発見ネットが月間1200萬PVを突破！） [EB/OL].[2021-02-28]. https：//prtimes.jp/main/html/rd/p/000008146.000007006.html

[12]雜志《春意》在新冠疫情下的數字出版奏效（雑誌「ハルメク」コロナ下でのデジタル戦略が奏功） [EB/OL].[2020-11-27]. https：//xtrend.nikkei.com/atcl/contents/18/00377/00004/

[13]堀鉄彥.網站首發型出版企劃的案例報告（ネットファースト型”の出版企畫についての事例報告）[J].出版研究，2016（47）：97-101

（收稿日期： 2020-07-28;返修日期：2021-0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