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疫情時代全球農業價值鏈重構趨勢及中國對策

鄭曉飛 陳超

摘 要：2020年新冠疫情給全球農業價值鏈帶來很多負面影響，尤其是農產品供需問題導致全球農業價值鏈萎縮，農業價值鏈的調整和轉移加速了全球農業價值鏈的重構進程。本文研究發現全球各個國家都開始顯現全球農業價值鏈重構的趨勢，新冠疫情從全球農業經濟、農產品供需與農產品國際貿易規則三個角度對全球農業價值鏈造成沖擊，全球農業價值鏈開始出現地域化與周邊化、特色化與個性化、垂直化與集群化以及數字化與智能化的主要趨勢。對此，中國重新構建全球農業價值鏈應該注重農業產業集群發展、區域合作發展、農產品品牌特色發展及農業數字化人工智能發展。

關鍵詞：新冠疫情;全球農業價值鏈;集群化;數字化

2008年金融危機后，全球農業價值鏈一直受到全球政治、經濟與文化技術的波動影響。2020年向全球蔓延的新冠疫情又進一步對全球農業價值鏈造成巨大沖擊，動搖了世界各地長久以來不斷強化的全球農業價值鏈的分工體系，世界各個發達國家相繼從農產品供應彈性、農業產業自主研發生產和農產品安全等方面對抗風險。本文首先從全球農業價值鏈重構的原因和作用機理出發，分析新冠疫情對全球農業價值鏈重建的影響，然后判斷疫情之后全球農業價值鏈的發展趨勢，最后從中國視角出發，針對全球農業價值鏈的重構，竭力作出各種優良的對策。

一、新冠疫情對全球農業價值鏈的沖擊

（一）沖擊全球農業經濟復蘇

新型冠狀病毒蔓延全球，到目前為止，仍然沒有得到有效控制，各個國家的經濟發展都受到了嚴重的打擊。無論是發達國家還是發展中國家其經濟都呈現負增長趨勢。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IMF）在2020年6月24日發布的《世界經濟展望》指出，2020年全球經濟增長率為-4.9%，要比2020年4月《世界經濟展望》的預測低1.9個百分點。雖然世界各大組織已經作出經濟預測，2021年全球經濟增長率將會由負增長轉向正增長，并保持在4%左右。但從全球農業經濟的角度看，疫情使得糧食供給處于波動狀態，全球各個國家嚴重限制了糧食進出口。聯合國糧農組織（FAO）已經預測，疫情帶來的負面的連鎖反應可能會波及到農業資源投入、種植、加工、運輸以及終端零售，全球農產品貿易以及中國的農產品市場交易都受到了此次疫情的重大影響，國際農產品價格處于波動狀態，全球農業經濟增速在2021年恢復到正常狀態仍然需要很長的時間。在此影響下，全球農產品的供應問題與農產品安全問題也會變得更加嚴重，粗略計算全世界中低收入國家中，將會超過20億的人口沒有辦法得到充足的農產品。除了農產品可獲得問題外，新冠疫情對全球經濟的影響也波及到農業產業的創業投資、農產品的市場需求以及農村勞動力就業等方面，這些影響嚴重沖擊了全球農業價值鏈。

（二）沖擊全球農產品供需結構

新冠疫情對農業價值鏈的影響最主要體現在全球農產品的供應與需求方面。在農產品供應方面，隨著疫情在全球范圍內的大規模擴散，全球各個國家生產新冠疫苗的技術與分配比例不一樣，各國防控新冠疫情的舉措與效率不盡相同，再加上農產品生產受季節影響較大，一旦農產品的生產鏈條中斷，必然影響到下一個生產周期與恢復速度，這導致不同國家的農業的生產、加工和流通受到較大影響。農產品作為全球各個國家抵抗風險主要產品之一，其生產國與出口國處在農產品供不應求或供給緊張的情景下，必然會選擇首先滿足國內民眾需求，這也會導致該國農產品出口份額會減少，這意味著農產品在國際市場的供給量會受到嚴重影響，農產品的保值避險需求一定會受到各個國家的關注。一些國家如哈薩克斯坦、越南等正在測定本國的農產品安全，為避免農產品遭遇短缺的風險，哈薩克斯坦、越南等嚴格限制了小麥、大米、糖等基礎保障農產品的出口。部分國家出臺的農產品出口限制措施的實施可能會引發多米諾骨牌效應，最終可能導致區域甚至全球農業價值鏈的崩潰。

在農產品的需求方面，世界上一些國家，如中國，采取了嚴格的疫情防控措施，國家居民出行受到了限制，農產品運輸受阻，居家線上消費成為民眾的主要消費方式，農產品種類需求受到一定程度的抑制，米、面等基礎的農產品需求會增加，但肉類、禽類、海鮮類等農產品需求由于消費方式的改變會明顯減少。另一方面，有些國家正在面臨農產品短缺的問題，如伊拉克急需進口大米和小麥來保障其農產品的供應及儲備，印度尼西亞和菲律賓兩國儲存的糧食也不足以保證該國居民的正常生活。所以在新冠疫情的影響下，未來較長一段時間里全球農產品供需格局將會發生改變，全球農產品價值鏈也會遭遇中斷風險。

（三）沖擊全球農業國際貿易規則的重構

WTO能夠保證全球農產品自由貿易的安全性與可靠性。全球自由貿易能夠促進糧食的可獲得性和可負擔性，在全球糧食安全中發揮著關鍵作用。聯合國在2020年5月13日提出了《聯合國世界經濟形勢與展望》（WESP），該展望的中期報告詳細指出，在新冠疫情暴發的背景下，預計今年全球經濟將急劇縮減3.2%。經濟的波動與沖擊會隨著疫情的不斷爆發持續下去。所以全球各國紛紛實施農產品貿易限制措施，許多國家甚至將農產品安全作為該國經濟安全的考核標準，國際經貿秩序遭到破壞，國際農產品貿易的物流、分銷和國際運輸服務的農業價值鏈有可能趨向中斷，這顯現出在WTO各協定中的全球疫情防控的貿易措施的規則與規定缺乏系統的適用標準，WTO規則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和WTO成員國之間的關系存在松散性。這進一步導致經營農產品的各種跨國公司逐步失去了運營全球農業價值鏈的信心，疫情之后經營農產品的跨國公司對于未來全球農產品生產布局和農產品價值鏈空間結構會更加嚴謹與慎重。全球各個國家的農產品跨國公司對其農產業的選址與布局也開始不僅考慮社會成本與市場因素，更會考慮政府管理效率和社會應急能力，各個國家的農產品跨國公司也開始更加關注農業產業轉移目的地的能力。

二、后疫情時代全球農業價值鏈重構的新趨勢

（一）全球農業價值鏈趨向地域化與周邊化

新冠疫情來臨之前，在世界各個國家中，作為農業價值鏈生產環節的主要參與者，因其農戶或農場經營的土地規模有限，缺乏大量的資金與農業管理經驗，專業的生產技術比較落后，拓寬與挖掘市場的能力差，這些國家會按照比較優勢與規模經濟的原則積極加入由大型零售商或出口商主導的全球農業價值鏈，進行訂單式生產。但是由于農業價值鏈環節的增多，距離拉長，其抵抗風險的能力會受到影響。在一些全球性災害出現的時候，農業價值鏈原來所具備的分工協作的優勢反而會給全球農產品的供給與需求帶來巨大沖擊。所以，在新冠疫情之后，世界主要農業大國相繼出臺農產品貿易限制措施、刺激本土農業生產的激勵措施，全球農產品價值鏈將在空間形態上向地域化與周邊化轉變，世界主要農業大國開始將原本分散在各個國家和地區的農業生產環節和流通環節集中并聚合到同一個國家或相鄰區域，有效彌補了傳統全球農業價值鏈抗風險能力弱的缺陷。

（二）全球農業價值鏈趨向特色化與個性化

全球農業價值鏈的特色化與個性化主要表現在產品品種的品牌化以及全球農業產業經營的產業化。從農產品品種的品牌化方向分析，由于新冠疫情的影響，全球居民在出行受制于居家隔離的情況下會對農產品以及農產品所衍生的其他農副產品的需求越來越大，同時也越來越重視農產品的品質與安全，而農產品的品牌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其質量與安全。因此，在后疫情時代下，要保證全球農產品價值鏈實現規模效應并有效提升農產品經濟附加值，全球農業價值鏈最核心的主體即農產品結合其自身的特色開始向品牌化方向發展。從全球農產品品種的經營產業化方向分析，新冠疫情打擊了全球傳統旅游業的發展，人們旅游出行次數下降，據統計上半年國內旅游人數11.68億人次，同比下降62%，國內旅游收入0.64萬億元，同比下降77%，在此前提下“云旅游”開始興起，“云旅游”是利用“云端”技術、信息技術、云技術、移動技術、人工智能技術等，通過旅游景點實景直播與網頁全景瀏覽等形式，使游客可以通過一個或多個終端設備進行旅游，旅游消費者不僅可以在線上實現觀光、體驗、社交，而且可以詳細了解全球不同國家的特色農產品，進一步實現“云旅游”與“全球農產品運營”的結合。

（三）全球農業價值鏈趨向垂直化與集群化

原本世界各地不同的農業生產環節和流通工序開始整合到同一個國家或同一個農業組織內進行，農業價值鏈開始趨向垂直整合。這種垂直整合不僅能夠提高單個國家農業組織對不同生產環節的主控性，也可以避免因農業價值鏈中斷和農產品供應不足造成對國家農業經濟的損害。各國開始籌建本地農村經濟合作組織，加強對農產品生產投資的經濟保障，大規模增強農民對抗各類市場風險、資金風險以及自然風險的能力。各國也開始逐步重視中小型農業企業自身的競爭力，加強本國內部不同農業企業之間的聯系與合作，促進不同農業企業之間的資源共享，如農業生產技術、農業市場信息等，從而為提高地方農業產業的集群效力。全球各個國家開始大力支持條件成熟的農業產業與農林類院校共建新技術開發中心，著力打造農業高新技術產業示范區，在集群內部營造農業產業創新的積極氛圍。由此帶動農業價值鏈上下游眾多農業部門在區域內集聚，有效避免了全球農業價值鏈收縮帶來的經濟效益損失。

（四）全球農業價值鏈趨向數字化與智能化

傳統國際貿易發展開始向數字化貿易轉變，這是農業企業實現全球農業價值鏈跨越的重要途徑。新冠疫情的到來嚴重限制了各個國家人員流動與農業產品的貿易，各個國家開始利用大數據、人工智能和云計算等新技術來推動農業經濟的正常運轉。數字化與智能化平臺逐步成為全球農業價值鏈的最新驅動力，為傳統農業價值鏈的轉型升級提供計算、服務、運行和分析數據的能力，有效指導和調整農業生產的貿易行為。新冠疫情也使全球各個國家開始重視數字基建，尤其是云服務、物流網和遠程服務的建設，充分發揮他們對世界農業經濟投資與貿易的重要作用。

三、后疫情時代下中國的應對策略

（一）重視國際化趨勢下的農業產業的區域合作

首先，中國政府要從國內大循環出發，在農產品供給方面要深入貫徹和深化農業供給側改革，提高國內農業資源配置效率，促進國內農業產業結構轉型升級。農產品需求方面要持續擴大國內農產品需求，優化收入分配體制，尤其是要關注中小微農業企業融資難籌資難的問題，擴大農業企業的投資需求，保證疫情中后期農業價值鏈的穩定性。其次，中國政府要堅持“國內大循環與國際循環相互促進”的發展策略，中國政府可以以亞洲區域為核心，并且依據亞洲不同國家的農業情況，利用中國在技術、資本等農業生產要素方面的比較優勢，積極推進中日韓自貿區關于農產品貿易的談判，加快建設中日韓農業自由貿易港區，有針對性地開展對外合作，推動農業產業區域性經濟合作，逐步構建全球農產品自由貿易合作網絡，形成世界上以亞洲為核心的最具有強大發展潛力的農業產業經濟增長點。

（二）聚焦集群化趨勢下農業價值鏈建構

新冠疫情推動農業價值鏈向集群化方向轉變，中國要借助此次契機做好農業價值鏈的重構。首先，中國政府與農業企業要吸引世界市場上的流動資本向我國農業產業投資，進一步加強外資和中國農業產業之間的關系。其次，中國政府要運用宏觀調控手段對國內農業價值鏈布局作出科學與完整的空間調整。從國內農業生產的角度看，中國政府要盡快構建土地流轉平臺，推動土地資源有序向農業生產大戶、農業企業、農業產業示范園集中。同時幫助農民樹立集群化的農業生產觀念，規范節約用地政策與措施，提高土地集約利用考核標準，提升農業生產土地的利用效率，進一步保證農業價值鏈生產端的完整性。從國內農業產業運營角度看，整合發展規模參差不齊的農業企業，不斷吸引中小型農戶參與到農業集群化的建設中來，逐漸改變農業經營主體分散化的局面。從農業集群化政策角度看，為實現農業產業集聚的優勢載體，政府首先應給予農業合作社、農業專業協會及農業企業等組織更多的優惠補貼政策，同時也應該加強對《中華人民共和國農民專業合作社法》等法律法規的宣傳，增強分散農戶加入農業合作社的積極性和主動性，進一步調整與改善目前我國農業經營主體分散化局面，從而保證我國農業產業在全球農業價值鏈中的有序運行。

（三）以重點產業為導向，帶動特色產業的多維發展

中國政府既要保證農業產業在全球的精細化發展，又要抓住時機，借助其他重點產業推動農業產業的發展。首先，中國政府應該加大農業產業技能人才的培育力度，不斷強化農業合作社、農業加工大戶與農業散戶的整合力度，支持、鼓勵農業龍頭企業與其他農業產業環節的結合，提高農業產業輻射能力，壯大農業產業集群，規劃與監督農業龍頭企業的種植、生產、包裝等標準，實現“企業+合作社+農戶”的整合模式，引導農戶分工協作，提高產品質量的穩定性與可控性，增強農戶抵御風險能力。其次，政府要大力打擊假冒偽劣的農產品及農業運營模式，優化農產品商標注冊程序，保證農產品品牌的健康與綠色，凈化農業產業發展環境。最后，利用全球多渠道宣傳國內農產品。在線下，政府應該借助中國傳統文化積極舉辦農博會、美食文化節等活動，將中國不同品種的農產品品牌宣傳到全球各地，提升知名度。線上，中國政府可通過微信、微博、抖音及自媒體等線上渠道加大宣傳力度，實現“互聯網+農業”的全球運營模式，同時結合“云旅游”與線上直播、VR、AI等技術，給全球不同國家的居民帶去中國傳統文化的沉浸式體驗，進而刺激農產品消費的新需求。這種“云旅游+農業”的運營模式不僅提高了中國不同地域在世界上的知名度，更進一步促進了中國不同地域的農產品以“直播+帶貨”形式展現，從而以新的渠道提升了全球農業價值鏈的構建。

（四）推動傳統農業產業向數字化與智能化方向發展

“十四五”期間，中國政府在面對農業優質資源不足等“卡脖子”問題的前提下，應該大力借助5G、智能經濟、大數據為主體的數字經濟與未來RCEP成員國之間形成彼此協調與成就的紐帶。根據聯合國糧食及農業組織的數據，世界需要在2050年生產比2009年多70%的糧食，為此政府要組織并建設和完善支撐農業產業數字化轉型的數字基礎設施，構建適用農業領域的技術體系，拉動各大農業類高校、農業類科研機構和大型農業企業建立創新合作平臺，形成政府、科研院所和企業積極互動的產學研一體化的農業產業創新系統，建立農業產業多元化主體來分擔農業價值鏈中斷風險。政府也要積極出臺鼓勵農業產業數字化轉型的政策體系，建立以政府帶頭、市場主導的數字技術與傳統農業相結合的新模式，推動數字農業產業化和農業產業數字化，提升農業產業在生產環節中數字化技術的使用率，讓數字化技術更加深入滲透到農業產業生產的每一個環節。最后政府要鼓勵人工智能在農業產業領域的應用，加快遠程傳感器和無人機在農業技術數據測試和整理方面的應用，借助5G能力的無人機來保證農業試驗的精準化，從而提高農產品的產量與質量。從農產品安全角度看，政府應該鼓勵農業生產者使用無人機，捕捉準確的農田圖像，再利用5G移動連接將識別的農田圖像實時發送到農業機器上，從而提高農業生產力，以新的方式保證我國農業生產在全球農業價值鏈中的重要地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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