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鵬波
摘? ?要: 唐詩書寫秦漢帝王形象,反映了歷史典籍中人物形象在唐朝詩歌藝術中的傳播、接受、反思和再塑造過程,體現著“以史為鑒”理念,推動了“以史為鑒”理念的具體化與藝術化。“崇道求仙”“驕奢縱欲”和“窮兵黷武”,是唐詩中秦漢帝王的三類典型形象。唐朝詩人立足于社會現實,將其與國家興衰、人民生活相聯系,借以諷喻唐朝君主不當行為和社會不正之風,對專制皇權形成一定的約束,為國家治理和社會發展提供了重要借鑒。
關鍵詞: 唐詩? ?秦漢帝王? ?諷喻
帝王的決策和行為是影響國家興衰的重要因素,人們對某一朝代的褒貶與這一時期帝王的形象、事跡密切相關,世人“以史為鑒”,往往會具體到“以前朝帝王為鑒”。與正面直諫相比,以詩寓諷是一種藝術化、含蓄化的諷喻方式。唐詩通過反思秦漢帝王行為,發揮詩歌“諷喻”傳統,不直述當朝君主得失,在一定程度上秉持了“發乎情,止乎禮義”的詩學傳統,使詩歌既具備“下以風刺上”的功用,又在藝術上保留詩歌諷喻的含蓄美。從唐詩的創作情況來看,唐朝詩人在詠史懷古、以史為鑒時,書寫了大量秦漢帝王形象,其中“崇道求仙”“驕奢縱欲”和“窮兵黷武”三類形象出現較頻繁,可視為唐詩中秦漢帝王的典型形象。
一、秦漢帝王的崇道求仙形象
眾多秦漢帝王熱衷于求仙問道,企求長生不老之術,如《史記·秦始皇本紀》:“齊人徐市等上書,言海中有三神山,名曰蓬萊、方丈、瀛洲,仙人居之。……于是遣徐市發童男女數千人,入海求仙人。”[1](247)《漢書·郊祀志上》:“齊人少翁以鬼神方見上。上有所幸王夫人,夫人卒,少翁以方術蓋夜致王夫人及灶鬼之貌云,天子自帷中望見焉。”[2](1219)唐詩在對秦漢帝王書寫時常涉及帝王的求仙事跡,求仙形象自然成為唐詩中秦漢帝王的一個典型形象。整體來看,唐詩中對秦漢帝王求仙的書寫,頗具規模,其中既包括世人所熟知的秦皇、漢武,如寒山《詩三百三首》:“常聞漢武帝,爰及秦始皇。俱好神仙術,延年竟不長。”[3](9183)又有為人稱道的漢文帝,如李商隱《賈生》:“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3](6261)秦漢帝王廣泛求仙,通過《史記》《漢書》等典籍流傳至唐,出現了唐人眼中“若乃遠征前史,則秦漢之君,皆信方士”[4](4448)的歷史,為此類詩歌創作提供了豐富題材。
唐詩以秦、漢帝王求仙形象諷喻當朝君主,從盛唐開始大量出現,并伴隨“詠史詩”的創作熱潮,于中晚唐走向高潮。盛唐時期諷喻君主求仙的詩作可大致分為兩類:一是以李白、吳筠、李華、韋應物為代表的詩人,將秦、漢帝王“求仙未成”與帝王的“行為品質”相聯系,認為秦皇、漢武因“矧乃恣所欲,荒淫伐靈根。金膏恃延期,玉色復動魂。征戰窮外域,殺傷被中原”(吳筠《覽古十四首》)[3](9708)“糜費巨萬計”(李華《詠史十一首》)[3](1589)等行為,而不符合求仙所需要的“靈根”“修心”“清寂”“澹薄”“無營”的條件,在諷刺求仙的同時,間接否定君主荒淫、勞役、戰爭、驕奢等不良行為。二是以杜甫《冬日洛城北謁玄元皇帝廟》《覆舟二首》(其二)《驪山》、王維《早朝》等詩為代表,詩中較少書寫帝王求仙時的劣跡,直接運用秦漢帝王求仙典故進行諷喻。杜甫《冬日洛城北謁玄元皇帝廟》載有:“身退卑周室,經傳拱漢皇。”吳喬《圍爐詩話》認為此詩是“直紀其事以諷”,“‘身退以下,謂老子之要在清靜無為,即今不死,亦當藏名養拙,豈肯憑人降形以博人主之崇奉乎?”[5](514)蘊含著對開元末年玄宗求仙的諷刺。王詩則更顯激進,如《唐音癸簽》評《早朝》:“‘仍聞遣方士,東海訪蓬瀛。明以秦皇漢武譏其君。”[6](112)王詩向來以“渾厚大雅,怨尤不露”著稱,直露的《早朝》詩展現出與之相異的詩歌風格,或可表明詩人對君主的求仙行為有更深刻的認識和更直接的排斥。
中晚唐,在王朝由盛轉衰,德宗、憲宗相繼服金丹而亡的背景下,以白居易為代表的精警直露和以李商隱為代表的激切深婉,構成了中晚唐諷諫君主求仙詩歌的兩種主要風格。從白居易詩歌內容來看,詩人十分直接地批評了世人求仙行為,如《夢仙》一詩講述了夢仙之人的遭遇,感慨其終究是“一夢誤一生”[3](4667)。白居易對君主求仙更是極力反對,如《海漫漫》將“戒求仙”標于詩前,詩中以秦皇、漢武求仙為誡,詩末又引老子“不言藥,不言仙,不言白日升青天”[3](4703)以期君主摒棄求仙行為,達到“遠行祖訓,近切時宜”[7](154)的效果。李商隱詩歌雖不直露,但更顯深婉。如《茂陵》一詩,“茂陵”本是漢武帝之陵墓,從詩題便可看出此詩為詠懷漢武帝的詩作。詩中直詠“漢家天馬出蒲梢”和“玉桃偷得憐方朔”,游獵和求仙又同是唐武宗所好之事,顯然是運用了“貍貓換太子”之法,意出言外,耐人尋味。除此詩之外,李商隱還有《漢宮》《海上》等作品,皆托秦漢故事以諷武宗求仙,無論是詩歌數量還是情感抒發,皆達到了全新高度。
世人皆有長生不老、功業永存、快活逍遙的愿景,這也是唐朝君主崇道求仙的主要原因。但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明顯違背了現世精神和生老病死的客觀規律。君主不遺余力地煉丹、尋仙,不僅會給國家治理帶來隱患,還會傳播社會不正之風。正是由于求仙與現實之間的矛盾,以及唐朝詩人對國家和人民強烈的責任感,才會讓詩人在崇仙慕道的風氣中更加關注現實,將帝王求仙視為影響國家興亡、人民生活的重要因素,并在詩中予以諷喻和批判。
二、秦漢帝王的驕奢淫縱形象
唐詩中極力批評秦、漢帝王的驕奢淫縱,常借以諷喻唐朝君主的奢侈風習。具體來看,唐詩中歷代帝王的驕奢淫縱體現在宮室(“秦漢生人凋力役,阿房甘泉構云碧”許景先《奉和御制春臺望》)、車服(“仗官繡蔽膝,寶馬金鏤钖”溫庭筠《鴻臚寺……偶成四十韻》)、喪葬(“下流水銀象江海,上綴珠光作烏兔”白居易《草茫茫》)、田獵(“漢帝荒唐不解憂,大夸田獵廢農收”胡曾《射熊館》)、嬖寵(“傾國傾城漢武帝,為云為雨楚襄王”劉希夷《公子行》)等眾多方面,又因“阿房甘泉構云碧”“漢文遺美”“驪山厚葬”等歷史印象,常將崇飾宮宇、游賞池臺和盛為厚葬三種行為視作秦、漢帝王驕奢淫縱的典型表現。秦、漢、唐三個朝代的政治文化中心長期位于關中地區,身處長安的詩人本身就具有“四郊秦漢國,八水帝王都”(李顯《登驪山高頂寓目》)[3](23)的地理位置。作為久經歷史滄桑留存下來的宮宇、池臺、陵墓,與歷史典籍中帝王奢靡、現實君主的奢侈相聯系,也是詩人生發“尚儉戒奢”情感的重要原因。
大肆修建宮殿、臺閣,使帝王“徇其私欲,不與眾共”[8](250),是秦、漢帝王驕奢形象的一個重要表現。唐初,太宗就曾反思秦皇修宮室之弊,主動放棄修建宮殿,如《貞觀政要》元年載太宗:“欲造一殿,材木已具,遠想秦皇之事,遂不復作也。”[8](250)這種思想在其詩歌中表現為《登三臺言志》:“未央初壯漢,阿房昔侈秦。在危猶騁麗,居奢遂役人。”[3](6)然而,唐朝并非所有君主都具有“尚儉戒奢”觀念,仍有君主因大興宮室,而受到詩人們的諷喻。盧照鄰《長安古意》:“梁家畫閣天中起,漢帝金莖云外直。”采用“以漢喻唐”手法,諷喻帝都宮殿的豪奢。武則天其侄武三思曾封梁王,他認為“梁家”系有在暗諷,盧照鄰因此入獄。又參見《太平廣記》奢侈一:“則天造明堂。于頂上鑄銕為鸑鷟,高二丈,以金飾之……又造天樞于定鼎門,并番客胡商聚錢百萬億所成。”[9](1815)武則天以金裝飾明堂頂,與詩中豪奢宮殿的描寫十分相近。如若“梁家”暗諷武三思,那么“漢帝”就極有可能指代武則天。與盧詩相似的還有駱賓王《帝京篇》:“秦塞重關一百二,漢家離宮三十六。”[3](834)吳筠《覽古十四首》其三:“覆車世不悟,秦氏興阿房。繼踵迷反正,漢家崇建章。”[3](9707)胡曾《詠史詩》:“新建阿房壁未干,沛公兵已入長安。”[3](7471)等,皆可看作是反思秦、漢大肆修飾宮殿,借以警示時人的作品。
厚葬是奢靡的又一表現形式。部分唐人認為厚葬之風盛于秦、漢兩朝,如封倫答高祖問:“自秦、漢帝王盛為厚葬,故百官眾庶競相遵仿。”[4](2396)實際上,雖然唐朝主張“依禮薄葬”,但厚葬的風氣早已融入社會之中。據《舊唐書》記載,高祖、睿宗、玄宗等年間都曾出現百姓喪葬“共行奢靡,遞相仿效”的現象,甚至發展到“既竭家產,多至凋敝”的程度,在唐朝也出現了一批諷喻君臣厚葬的詩歌。值得注意的是,此類詩歌往往具有類似的藝術構思和表現手法,即將“秦皇厚葬”與“漢文薄葬”進行對比,把“奢者狼藉儉者安,一兇一吉在眼前”(《草茫茫》)[3](4720)直觀地呈現給讀者,批判厚葬,贊美薄葬。除白居易《草茫茫》外,唐朝與之類似的詩歌還有很多,如鮑溶《經秦皇墓》:“哀哉送死厚,乃為棄身具。死者不復知,回看漢文墓。”[3](5542)許渾《途經秦始皇墓》:“一種青山秋草里,路人唯拜漢文陵。”[3](6187)徐夤《憶長安行》:“火光只是燒秦冢,賊眼何曾視灞陵。”[3](8235)皆是通過對比的手法,批判或諷喻厚葬的詩作。
傳統的農耕文明難以創造過剩的物質財富,中國自古也具有崇儉戒奢的傳統。唐詩通過“歷覽前賢國與家”的方式,總結“成由勤儉破由奢”的教訓,與特定的社會歷史條件和崇儉戒奢的文化傳統是分不開的。帝王的驕奢淫縱體現得更多的是為滿足一己私欲,必然消耗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激化統治階級與人民之間的矛盾,為國家治理增加不穩定因素。“崇儉戒奢”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唐詩對帝王驕奢淫縱進行反思,不僅在一定程度上約束了唐朝君主的行為,而且為當下和未來都提供了良好的借鑒意義。
三、秦漢帝王的窮兵黷武形象
“廣事四夷”是帝王“窮兵黷武”的重要表現,亦是影響國家興衰的重要因素。在唐人眼中,秦皇、漢武時期的對外戰爭雖然取得了一定的功績,但也給國家和人民帶來了深重的災難,如《唐會要》卷三十:“秦皇漢武,廣事四夷,多造宮室,致使土崩瓦解。”[10](644)將“廣事四夷”視作秦皇、漢武“土崩瓦解”的重要原因。從外部環境來看,唐朝與秦、漢兩朝有相似的邊患問題,也有君王力求開拓邊域,在唐朝存有大量有關邊域戰爭的詩歌。不可忽視的是,其中一部分作品借秦、漢帝王拓域的歷史,反映現實戰爭苦難,諷喻唐朝君主窮兵黷武。
在詩歌中,戰爭、兵役對國家和人民的影響主要表現在四個方面:一是戰爭、兵役會破壞國家“固本安民之術”,人民難以安居樂業,如司馬扎《古邊卒思歸》:“有田不得耕,身臥遼陽城。”[3](6955)展現戰爭時田地荒廢的場景。二是戰爭、兵役導致人民傷亡,如王翰《飲馬長城窟行》:“歸來飲馬長城窟,長城道傍多白骨。”[3](1607)感慨戰爭中邊卒的命運。三是戰爭、兵役激化了君主與將士之間的矛盾,如劉長卿《疲兵篇》:“驕虜乘秋下薊門,陰山日夕煙塵昏。三軍疲馬力已盡,百戰殘兵功未論。”[3](1578)士兵在前線戍守邊關,浴血奮戰,君主卻“元戎日夕且歌舞,不念關山久辛苦”,忽視對戍邊將士的體恤。四是持久的戰爭,飄蕩的生活,會讓世人生發離亂之感,如劉商《胡笳十八拍》:“哀哀父母生育我,見離亂兮當此辰。”[3](3448)表達離亂中人民細膩的心理感受。
當唐詩中涉及秦皇、漢武形象時,詩中往往會使用“黷武”“武”“威”等字詞描寫或修飾。這種直接的書寫方式,表明秦皇、漢武“窮兵黷武”的印象在唐人心中已十分深刻。韋應物《漢武帝雜歌》:“此日從臣何不言,獨有威聲振千古,君不見后嗣尊為武。”[3](2010)詩中用一個“獨”字,不僅將漢武帝“重武”傾向表現得淋漓盡致,而且因漢武“獨重武”,間接否定漢武帝的其他功業。元稹《四皓廟》:“秦政虐天下,黷武窮生民。”[3](4468)直述秦帝的“黷武”,又將“黷武”與“窮民”相聯系,關注殘酷戰爭中人民的生存狀況。杜甫《兵車行》:“邊亭流血成海水,武皇開邊意未已。”[3](2255)寫漢武帝開邊拓域,致使將士大量犧牲。《唐詩別裁》稱《兵車行》:“詩為明皇用兵吐蕃而作。”[11](202)即借漢武帝征邊諷喻玄宗用武吐蕃。其實,不論是韋詩、元詩借詠史方式表達對秦皇、漢武“窮兵黷武”的不滿,抑或是杜詩采用“以漢喻唐”的手法,諷喻玄宗用兵,詩中所流露出的情感態度是一致的,即反對君主窮兵黷武,關照人民生活。
“武”與“文”是中國文化中兩個彼此關聯的概念。唐人在反思秦、漢帝王“黷武”時,常將秦、漢兩朝“黷武”與“輕文”相聯系。蘇拯《長城》:“嬴氏設防胡,烝沙筑冤壘……當時文德修,不到三世地。”[3](8331)認為修長城以防胡人,讓無數生民含冤而亡,這本是痛訴秦皇黷武的詩歌。到詩末卻寫:“當時文德修,不到三世地。”指出秦皇不僅黷武,而且輕文,強調文治的重要性。沈佺期《昆明池侍宴應制》:“武帝伐昆明,穿池習五兵。……我后光天德,垂衣文教成。”[3](1040)批評漢武帝“黷兵”,贊頌當朝君主重視文教。綜上可見,唐詩在借秦、漢帝王“窮兵黷武”形象諷喻當朝君主時,也會在國家治理過程中提倡“文教”。
唐詩對秦、漢帝王“廣事四夷”的批評,同樣受制于詩人的邊域觀念。部分詩人認為拓域給國家和人民帶來了巨大損失,與中原繁榮相比,邊域是“不毛之地”,并不能給唐王朝帶來實際性的收益。如司馬扎《古邊卒思歸》:“邊土無膏腴,閑地何必爭。”[3](6955)沈彬《塞下三首》:“誰知漢武輕中國,閑奪天山草木荒。”[3](8542)皆將邊域視為閑地。與盛唐邊塞詩相比較,此種觀點明顯狹隘。這也提醒后人,以史為鑒本身沒有問題,如何正確認識歷史才是關鍵。狹隘地認識歷史,以特定情況解讀歷史,即便以史為鑒,也難以發揮“以史為鑒”的作用。
四、結語
從文學樣式來看,秦漢帝王的歷史從史籍進入詩歌藝術之中,這本身就是歷史形象再塑造的重要過程。同時,唐詩中并未完全照搬歷史,而是選擇性地摘取帝王的一個片段,如沈彬《塞下三首》:“誰知漢武輕中國,閑奪天山草木荒。”認為漢武帝“輕中國”而“閑奪天山草木荒”,以單一視角審視歷史,難免有失偏頗,這也是歷史反思和再塑造的過程。帝王作為一個特殊的群體形象,在唐詩中并非孤立出現,往往與國家和人民聯系在一起,詩中就常涉及與政治相關的內容。總的來看,秦、漢帝王形象是多樣的,在唐詩中的呈現形式也是多樣的。秦、漢帝王的負面事跡明顯多于正面事跡,詩中的貶斥態度多于褒揚態度,這與唐朝“以史為鑒”觀念是分不開的。在唐人眼中,秦、漢兩朝存有眾多弊端,正是因為這些弊端的存在,太宗李世民《帝京篇序》才提出“庶以堯舜之風,蕩秦漢之弊”[3](1)的政治目標和文學主張,唐人才會在詩歌中重點反思秦漢兩朝帝王的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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