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通過對譯者“隱身”現象的分析研究,以及傳統與現代翻譯觀念的差異性對比,對當代的翻譯定義與本質進行了闡述,分析研究了譯者主體性地位的確定,這對于正確理解譯者“隱身”的歷史必然性、合理性,以及提高譯者地位和作用具有一定的啟發意義。
【關鍵詞】翻譯;譯者;隱身;主體性
【作者簡介】程玉姝,聊城大學東昌學院外國語系。
20世紀60年代興起的后現代主義思潮推動了80年代對設計風格進行探索的“解構主義”理論的產生,進而對翻譯理論研究產生了深遠的影響。翻譯理論界將翻譯不再視為在語言層面之間的轉換,而是提出了要更多地結合讀者、譯者的主觀認知性和他們所存在的客觀環境去重新研究翻譯的觀點,進而推動了翻譯界對譯者“隱身”現象的重新審視和對其主體地位給予確定的研究。
一、 傳統翻譯觀念下的譯者“隱身”現象和原因分析
1. 譯者“隱身”現象。勞倫斯·韋努蒂的《譯者的隱身》是在基于解構主義理論下對翻譯思想的全新闡釋,一度成為國際翻譯界的熱門研究話題。在該書中,首次提出譯者“隱身”的概念,其形象地比喻譯者有如“隱身”,即“不可見性”,其所指的含義就是譯者在翻譯過程中不加入自己的理解、主張,在失去譯者個性化表現的基礎上,一切要忠實于原文的原始風貌,讓讀者充分體驗到原文的原汁原味,使讀者感受不到是譯文而是原文,且在文中絲毫看不到譯者的痕跡。與“隱身”相對應的就是勞倫斯·韋努蒂在《譯者的隱身》 一書中提倡的在翻譯過程中需要存異,提倡“異化”翻譯策略,反對以譯出語文化為主導的歸化翻譯策略。
2.譯者“隱身”現象具有歷史必然性和歷史現實合理性。上述韋努蒂指出的譯者“隱身”現象,有其歷史必然性和歷史現實合理性,主要是受到當時所處時代局限性的深刻影響,因而該階段時期的翻譯也有著特定的特點。
早期人類對作品的翻譯,主要是對經文的翻譯,譯者在出于對經文的崇拜心理下,采取的翻譯策略是字字對應,措辭力求與原文最大化接近,在內容上不敢擅自添加或刪減內容。同時,以卑微的心態和身份去翻譯,比如,在佛經翻譯初期,譯者就像匠人一般,不能在凝聚自己心血的作品上進行署名。隨著人類社會文明的發展,在翻譯策略上也彰顯了其不斷進步的歷史痕跡。如,歷史上我國著名翻譯家鳩摩羅什就總結了刪繁就簡、添詞擴意、改動調整、對比校正等實踐經驗。
近代人類對作品的翻譯特點。1791年,泰特勒在《論翻譯的原則》一書中提出了翻譯三大原則:傳達原作思想、復制原作風格、顯現原作的流暢。在中國近代翻譯史中,嚴復提出的“信達雅”理念,傅雷的“神似”說,以及錢鐘書的“化境”理念,均透露出“忠實”“客觀”的原則,譯者面對原文保持了絕對地服從。正如楊絳所感,“至少,這是一項苦差,因為一切得聽從主人,不能自作主張。而且一仆二主,同時伺候著兩個主人:一是原著,二是譯文的讀者”。
3.譯者“隱身”的原因分析。在古代和近現代,翻譯作品主流是經文和科技書籍范圍。在基于“忠實”“客觀”的基本準則下,譯者在翻譯時,均體現了地位上處于附屬或“仆人”的地位,在譯文中看不到譯者的痕跡,同時,譯者地位也處于邊緣化狀態。
究其原因,其一,是受到所處歷史年代的局限性影響。受奴隸或封建統治者出于統治的需要,缺乏系統的翻譯理論,翻譯處于相對孤立的狀態,譯者依托的主要是實踐中的相對總結,沒有將翻譯和其他學科諸如哲學、美學、文學、語言學等學科進行貫穿;其二,是受古代早期語言內容與形式的發展制約;其三,是受譯者的自我定位制約,長期以來,譯者受歷史局限性的影響,傳統上一直將原著和原著作者置于至高無上的地位,而自我定位則處在“仆人”這個傳統角色上;其四,是受當時讀者需求的影響,讀者通過譯者和譯文力求期望對原著有著原汁原味的了解,限制了譯者在翻譯時必須放棄個人的個性化風格、個人認識主張,從而在譯文中沒有顯示譯者任何的翻譯痕跡,而是對原作的精神風貌給予了絕對化復現,進而使讀者無從感知到譯者的存在。
二、 傳統翻譯觀點與現代翻譯觀點的差異性
隨著國際社會的交流發展,新思想、新思潮的出現,以及譯者翻譯作品的范圍已由經文、科技書籍范圍向多元化方向發展,文學作品的翻譯和傳播進入了歷史發展高潮期,翻譯觀點及理論研究也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傳統的翻譯觀點,主要體現在僅限于在文本語言層面進行轉換;譯者首要忠誠對象是作者及原著,其次才是讀者;譯者處于“隱身”狀態,譯文中不存在譯者的主觀色彩,不表現自己的個性,沒有譯者介入的絲毫痕跡;譯者處于邊緣化地位。與此相對應的現代翻譯觀點認為,翻譯過程不僅僅是語言之間簡單轉換的一個過程,而是一種社會行為,其涉及語言背后的社會、文化和倫理等領域;翻譯是一種創作行為,譯者不是被動接受原著,而是主觀、能動地參與,充分融入譯者的創造成分,諸如譯者的價值觀、審美觀、人生觀以及生活體驗等;基于譯者的知識結構不同,不同的譯者對同一篇原著會產生不同的解釋或認識,因而也就會產生不同的譯本,從這個角度看,譯者是翻譯過程中的主體性因素,其在文化傳播、交流過程中具有無可替代作用,而不是“隱身”且邊緣化的角色。
傳統翻譯觀點已被當代翻譯學研究證明其玻璃般、透明式的翻譯是理想化的目標,是無法成為現實的。
三、 現代翻譯觀念下的翻譯定義和譯者的主體性定位
隨著翻譯學研究的逐步深化和與時俱進,學者們發現傳統的翻譯定義遠遠不能涵蓋目前的翻譯實踐;也認識到,翻譯作為一種非機器活動,作為翻譯主體的譯者一直處于被忽視、被邊緣化的地位。
1.翻譯的定義和詮釋。謝天振在《隱身與現身—從傳統譯論到現代譯論》中對翻譯重新進行了定義,“翻譯不是一個簡單的語言文字的轉換,也不是一個機械的解碼和編碼過程,而是涉及原語和譯入語兩種文化,尤其是涉及譯者等譯入語文化語境中諸多因素的一個非常復雜的交往行為”。圖里指出:“從社會文化的維度來看,翻譯可以被描述為一種屈從于不同類型、不同程度制約力的譯者主體行為。”
由此看出,翻譯是一個復雜的過程,涉及原著及作者、讀者、出版方、譯出語和譯入語文化等五個方面,同時,也強調了翻譯是譯者的主體行為。
2. 譯者的角色定位。在現代翻譯理論中,認為譯者在翻譯過程中的不同階段分別扮演著讀者、作者、創造者三個不同角色。
譯者在翻譯過程中,首當其沖的是要扮演好讀者的角色。對原著的觀點或意圖要有充分、深刻的認知,在不改變原著觀點或意圖的前提下,對原著觀點給予客觀、全面的翻譯,不能主觀改變原著作者的觀點或意圖;其次,是扮演好作者的角色,基于對原著和原著作者負責、尊重的態度,譯者應充當原著作者的語言表述代言人,在原著和譯作之間,既要忠實地表達原著作者的思想和風格,又要考慮讀者的理解和閱讀的順暢性,也就是說,不能采取徹底的歸化策略或者異化策略,而是在二者之間尋找恰當的平衡點;最后,譯者要有自己的創造性,亦如前述中在必要時采取歸化策略時,在語言結構和風格上以譯出語為標準,并在文化方面保持必要的一致性。再者,從接受美學的角度看,譯者在閱讀原著的同時也是一個認識和接受過程,最終通過再表達的方式完成翻譯,可以說,再表達即翻譯的本質也是一個創造過程。
3. 譯者從“隱身”到主體性定位的轉變。通過上述對譯者在翻譯過程中的角色定位描述,可以看出譯者在翻譯過程中所處的重要地位,以及明確給予了其主體性定位的確認,徹底改變了譯者“隱身”狀態。具體來說:
首先,在謝天振和圖里的翻譯定義中,很明確地將譯者及其翻譯行為納入了翻譯研究范圍內,突出了譯者的主體地位。
其次,譯者翻譯是以讀者為核心的,其通過主觀能動性、創造性服務于讀者、忠實于讀者,盡顯其主體地位和主體作用。以莫言諾貝爾文學獎作品為例,正是葛浩文在尊重原著的前提下,在一些細節方面根據譯入語的環境和讀者的接受感,以讀者為核心,而不是惟原著馬首是瞻,修改了部分細節,從而促成了該作品能夠得以在英語世界得到廣泛傳播,進而很大程度上推動該作品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試想,如果該作品僅僅局限于華語圈,沒有得到普遍傳播和擁有廣泛的影響,那么是不可能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
再者,譯者主體性的行為是客觀存在的。譯者在翻譯過程中是以獨立的個體形式存在的,因其與原著作者所處時代不同或者生活環境、生活體驗、社會背景等方面不同或存在差異,對原著存在的社會現實與背景會有差異性的理解,導致在翻譯時受習慣或認知理解的不同將自身的認識和理解帶入到譯文中,這是一種客觀、不可避免的主體意識。因而,譯者主體性及其支配下的行為是作為客觀現實存在的,并且譯者的這種主體性和行為會貫穿在翻譯的全部過程中。對此,韋努蒂的看法是“作品的意義是多元的。一個譯本只是臨時固定了作品的一種意義,而且,這種意義的固定(亦即翻譯)是在不同的文化假設和解釋選擇的基礎上形成的,并受到特定的社會形勢和不同的歷史時代的制約。意義是一種多元、不定的關系,而不是一成不變的。因此,翻譯不能用數學概念那種意義對等或一對一的對應來衡量。而所謂確切翻譯的規范,所謂‘忠實和‘自由的概念,都是由歷史決定的范疇。”從韋努蒂的作品的意義是多元的這一論斷看,譯者在翻譯過程中必將會調用自身已有的知識結構,再結合自身的價值觀和審美觀將原著作者的空缺點進行具體化和形象化描述。
綜上,消除譯者邊緣化的“隱身”地位和樹立主體性地位,需要人們改變傳統的翻譯觀念,需要對翻譯的定義和本質有正確的認識,也需要人們摒棄對翻譯工作及譯者的歧視和偏見。最后需要強調的是,譯者的創造性并不是隨意性的發揮,決不能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對翻譯的研究仍需與時俱進、持續跟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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